徐州,苍穹门。
一名穿着明黄色长衫,书生打扮模样的儒雅青年轻盈打开了折扇,卷动茶盏
内升腾而起的热气,两根手指轻捏住了一颗黑子,落在了错杂纷乱的棋盘上。
「你快输了,二当家。」这黄衫书生不是别人,正是苍穹门的五当家朱楷,
他善于易容,似乎每次出场都形象皆不同。
天下江湖间,有人唤他千面,有人称之无面,更有甚者见不惯他这般虚虚实
实的作态,直接用『戏子』二字来称呼。
人生如戏,人生如棋,管他妈的,去他妈的。
这就是朱楷的回答,他一直在演戏,也在下棋,有输也有赢,但总能在棋盘
上压过他一筹的人似乎一直以来只有一个,那就是面前的苍穹门二当家,周潜龙
周潜龙,原名周易,他也在下棋,却是下了一手好烂好烂的残棋。
能赢过这位苍穹门的智囊,似乎对朱楷来说十分难得,他嘴角带笑,折扇嗡
动,说:「我始终不明白二当家你为什么要改这么个名字,周易,周易,六十四
卦之乾,上三龙,下三龙,上下一共六龙,怎么偏偏取了最末的潜龙,潜龙…
……勿用。」
周潜龙沉默,鼻翼间轻呼了一口气,他执的是白子,一子落下,柳岸生花。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我的确可以有很多的选择,不论是上三龙的跃飞亢,
还是下三龙的另外两个见和惕。可我之所以选了潜龙这二字,无非是因为一句话。」
朱楷见到周潜龙那一字落下,面色大变,慌忙取子,试图拦下那在不经意间
盛开的柳暗花明,浮萍殃池。
「什么话?」他问,折扇闭合,鼻尖冒汗。
「你觉得你是龙,可你却在田间游。那你就不是龙,就是一条漂亮些的黄泥
鳅。」
周潜龙眯起了眼睛,落子,琳琅满目的黑白交错间,一盘被他亲手下死了的
残棋又多了一股勃勃生机。
「人生如戏,人生如棋。真的吗?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可不是戏子
手里的剧本,一成不变的啊………」
周潜龙笑了笑,脸上的那道伤疤显得更加醒目,他捧住了冬雪初晴时候从山
涧采下的新茶,闻了一口上头的香气,眉眼翻动,落在了朱楷死灰一片的脸上:
「你这张脸好像是真的。抱歉了五当家,你的角色太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朱楷听言,一阵白一阵青,他自称雁王,仰慕朱棣,改名为楷,也觉得自己
是皇家血脉的旁支,也当自己是条择日登天的潜龙。
可是,在周潜龙的面前,他的百般心思似乎早就被看破了,不过是条在田间
吃土爬行,仰望高空的泥鳅,漂亮的黄泥鳅。
朱楷沉住了气,也吐出了一口浊气,指尖的黑子冲入落回到了子匣内,道:
「二当家不愧是二当家,我输了。」
周潜龙又看了朱楷一眼,道:「你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有气度的输家。」
「因为我觉得我不可能我总是输。」朱楷收起了折扇,拂动膝盖上的衣袍下
摆,将残局上面的黑白二子,一颗颗全部收了起来,道:「我总会赢一次的,先
走的黑子不行,那就选白子。」
「或许吧。」周潜龙依然是笑,垂落的发梢被风带着吹到了一边,他看了看
房檐下滴落融化的积雪,负手转身离开。
坚硬的地面传来了他踩踏地面的声响,同时还有一句隐隐带着讽刺和提醒的
感慨:「如果人从未见过光明,白天也可能是黑色的。」
朱楷摇了摇头,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自语道:「除非那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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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申觉得天黑了,天应该快黑了。
他受不了太寒冷的天气,在徐州城的百姓感慨大雪丰年的时候,唐申总是皱
起了眉,他年纪大了,身子骨弱了,雪景确实很美,但对他来说,雪化了也会很
冷。
但当唐申推开房门的时候,刺眼的晨光却差点逼得他退回了屋子里。
「啧………」唐申啧了啧嘴角,披上了厚厚的绒衣,迈着步子在院落里行走,
踱步,墙角的几支腊梅花开了没几天就被冻死了,来不及观赏。
昔年的苍王,恶名天下满盈贯的苍穹门门主,在最是无情的时光更迭下竟也
和俗世一般的空巢老人一般。
恰在此时,一只雄赳赳的飞鹰落在了了他的肩头,宽大的羽翼抖落了高天苍
穹上附着的冰花,嘴里衔着一只灰色的野兔。
它是苍王唐申养的鹰,可以叫苍鹰,也是老鹰。
唐申伸手,冰凉的指尖拂过这只鹰的头顶,接过了它叼来的猎物,叹了口气
说:「鹰老了,叫老鹰,人老了,叫老人。我活得还不如你这扁毛畜生。」
老鹰回头看他,歪过了头,它听不懂人话,却懂得情绪。
它知道,唐申的情绪是这些年里最低落的时候。
「滚吧,去你改回的苍天碧空上去,别他妈回来了。」唐申抖了抖胳膊,一
团子气劲掀开了满院的尘埃,惊走了老鹰。
在这时,府苑的大门也被两个脸上带着青涩的门众推了开来,轻轻的,小心
翼翼的说:「门主………有个后辈找你。」
唐申拎着那只灰色野兔,想扔却又舍不得,头也不抬的说了句:「让那小子
进来吧。」
「哎,知道了。」门众点头,跑出去没一会儿后,就又有另外一串坚实的脚
步声传了过来。
「唐申叔父,侄儿来见您了。」硬朗的声音响起,一脸风尘仆仆的唐啸双手
抱拳叩首。
唐申点了点头,走到了院落里的凉亭里,裹着衣服坐了下来,说:「来,说
会儿话,别傻站着了。」
唐啸闻言走了过去,在四方青石台的对面坐下。
桌上没有茶,没有棋,没有书画,因为唐申本就不是那么懂风雅的人物,只
有那被老鹰掐断了脖子断气的死兔子。
唐啸看着这只死兔子,嘴角有些僵硬,笑了笑说:「叔父还是好身手,不减
当年之勇。」
「放你妈的臭狗屁,当年勇?当年你还没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呢。」唐申开
始咳嗽,骂人也没当年的有力道,短短几句话都好似已经费尽了力气。
「说吧,不好好在兰陵呆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不想呆了。」唐啸深吸了口气,喉结和胸腔一起起伏,说:「叔父,我也
是唐家人,为什么我就不能是那个少当家?」
唐申意外的看了唐啸一眼,看得又仔细又认真,看得比睡女人时候盯着女人
奶子瞧的时候还用心,像是见了鬼:「这不很明显么,你没那个命。」
「什么才算命?」
「命就是老子看你不顺眼,看那吴雨顺眼,这就叫命。」
唐申也觉得自己可能真他娘的老了,要换在以前,估计自己早就一巴掌拍过
去,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浑身乏力提不上干劲,会不会是中毒了?
想到这儿,唐申连连摇头,苍穹门这个土匪头子一当几十年,他这心眼比针
尖还小,恨不得连菜都自己种,没人下得了毒。
「就因为他是蛟螭?」唐啸显得很不甘心,眉眼低垂,默默的来了一句:
「恐怕就算叔父你等到死,也等不到他化龙的那一刻。」
「什么鸡巴蛟螭泥鳅,老子要是信那个,老子早就让人割了脑袋当夜壶了!」
唐申烦躁了起来,同时也对唐啸越发失望,拍了拍桌子道:「命,是抢来的,不
是讨来的。你信不信,就算没了我,那吴雨照样有能耐混得风生水起。能耐是天
定的,有多少本事吃多少饭,你不甘心,你不甘心就去努力,光他娘的嫉妒来我
这里撬锄头有个屁卵子用,混账东西!」
他终于还是一巴掌打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唐啸的脸上,留下一个红通
通的手掌印。
唐啸没躲,受了这么一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叔父是说我没那个天
分?」
「你有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唐申冷笑了一声,准备起身,张口吐了口浓
痰落在了积雪上,道:「这天底下就是你这种做不出馒头偷馒头的人太多了,才
他娘的一直都是一团子乱糟!」
「叔父。」唐啸喊住了唐申,声音一下子沉进了水里。
「还有什么事………」
唐申转身,眼前闪过了一道寒光,唐啸的袖袍里出现了一柄寸长的匕首朝他
咽喉处抹了过来。
「还算有点骨气。」唐申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一缕气机从他的袖袍绒衣
下开始翻腾,地上的一枚石子在嗡动,弹起,打在了唐啸的手腕上。
匕首落地,唐申一把将其捞起,同时一脚踢在了唐啸的胸口。
唐啸顿时脸色一闷,向后瘫坐在了凉亭靠座上,吐出了三口灼血。
「说了你没天分,却还不信。唐家没几个活人了,小一辈的就你一个。要不
是因为这样,我一定弄死你。」唐申还在咳嗽,走的时候随手把台面上的死兔子
砸在了唐啸的脸上,
「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唐申感慨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道:「实在不
行,孙子也好啊。」
雪后的晴空,苍鹰飞落,落在了唐申的肩头。
「啧………你动作轻点,每次都这样,老子的肩膀都要被你抓烂了。」唐申
埋怨了一句,伸手去触碰这只自小养大的老鹰的鹰喙,可才伸到一半,就浑身巨
颤,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摸向了自己干冷的嘴唇,指骨关节上陡然多出了一抹刺
眼的猩红。
「怎么会这样?」
唐申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一把从后方刺来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腰窝,唐
啸一脸的麻木茫然,机械般的拔出匕首,再重新刺入,一连重复了一十八次,这
才仓皇后退,在匕首落地的铿锵响声中匆忙逃离。
两名守在门外的苍穹门门徒被他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却因为他也姓唐,敢
怒不敢言。可当其中一人察觉到他袖口上沾染着刺眼血渍时,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重新推开了吱呀作响的后院偏门,看到了在血泊中呼吸渐渐乏力的唐申。
「刺客!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门主遇刺了,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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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这一次………天是真的黑了。
唐申咳着血,畏惧寒冷的身子在血浆浸泡下带上了点点温度,他疲惫的睁开
眼,大雪后的晴空也一下子变得朦胧昏暗了起来。
唐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
而这时,那只苍鹰也从天空坠落,砸死在了他的面前,发出了几声悲鸣,鹰
喙上也跟着咳出了黑色的毒血。
是兔子?
不,是这只鹰。
唐申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然后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默默走了过来,弯腰捡
起了那只死去的老鹰,随手丢进了院落的池塘里。
「是你………」唐申看着这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灰暗的脸上有着意外,
也有着好像就该是这样的复杂表情。
「没错,大当家的,就是我。」
周潜龙微微弯低了腰,粗糙的手指放在了唐申十年来不停被那只老鹰停靠的
肩膀上,说:「大雪寒冬,万里冰封,哪里来的兔子会让你这只鹰去啄?你死得
太慢了,和鹰一样难熬。」
周潜龙的毒,下在了兔毛上,鹰抓了它,也抓了唐申,一点一点,一共十年。
可惜的是,这只从不贪食的老鹰今天也跟着偷偷撕了一块肉,死在了唐申的
前头。
「贪心不好,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不该去碰。」周潜龙说。
「为什么?」唐申已经处在了弥留之际,挣扎着说出了这三个字。
「没有为什么,只是君王卧榻,不容他人酣睡。你这苍王飞得太高了,而天
空………永远都是龙的禁域,没有地方给你翱翔。」
唐申又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带着已经碎裂的肝脏,他惨然的笑了笑,说
出了最后几个字,终于闭上了眼睛。
「那你算什么?」
「我?」周潜龙笑了笑,拍了拍唐申的心口,说:「潜龙勿用,我叫周易。」
另一边,正在收拾着棋子的朱楷的动作也停了停,书生模样的嘴角缓慢的弯
起,说:
瞎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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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城外,唐啸在冬日萧条的荒原大地上全力的奔跑着,他跳上了一处茂密
的丛林树梢,静静的喘息恢复着体力,满脸的惊骇。
他干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会杀了自己叔父?
唐啸的脑子一团乱麻,心跳骤然急促,几乎破开了胸膛。
苍穹门的追兵在后方围堵拦截,唐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他解释不了
的,因为就连他自己都知道,唐申就是他杀的。
恍惚间,唐啸想到了一个人,那个红颜玉翡翠,也记起了她临走前说的一句
话。
「收拾不了小的,收拾老的。」
原来………这个小的和老的,指得是吴雨和唐申这两个苍穹门当家,而不是
他和唐申,这两个唐家老小?
沙沙沙………
忽然间,唐啸的耳朵动了动,蜷曲的手指也悄悄握紧,他感受到了从大地传
达至树干的微妙震动,以及空气中忽然强烈起来的风速,稍稍眯起了眼睛,目光
穿过了漆黑的夜幕,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闪烁着猩红血光的身影迅速飘了过来。
「这么快就来了么。」
咔嚓。
先是一声脆响,紧接着是一道锋利的气刃斩断了需要数人环抱的大树,来的
是苍穹门的另一位当家的,排行第三,江湖人称『贪血刀』宋痴,和不久前死去
的山东白发宋刀都是一家,一身的刀法也有宋刀年轻时候的几分样子。
紧接着,荒原上的忽然开始不安暴走了起来,宋痴一口贪血刀杀伐无端,所
到之处草木成灰,他的目光死死落在了地上突然消失的脚印痕迹上,一连数道气
刃咻咻咻的卷过四方,伴随着众多树木的倾塌,冷声道:「该死的小贼,赶紧滚
出来,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唐子午和宋刀拼了个同归于尽,而同样是是两家后辈的唐啸却躲着宋痴不敢
露头,难怪西湖无梦唐子午临死之前道了一句唐家不争气。
回答宋痴的是三根从唐啸左腕射出的强劲手弩箭矢。
「不知死活!」宋痴冷笑,竟是连着斩出了三道刀气,一前,一后,一侧,
完全抱着将唐啸就地诛杀的念头。
然而,在三道刀气即将接近的时候,唐啸却抱起了一口大石头扔了过去,紧
接着一个加速,堪堪避开了左侧和后方的刀气,继续逃窜。
宋痴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整个人忽然被一股霸道的气息包裹,向着后方闪
烁了三米的距离。
一脚落空,唐啸根本来不及抬头,半空上就已经出现了澎湃涌动的刀气,一
道道锐利的青刃直接迎着他的后脖子飘了过来,恍若闪电窜过。
避无可避,干脆不避,唐啸掌心聚拢成握,一个转身打出了一拳,拳风呼啸
着突破了音障,迎向了无数刀气。
这两股洪流在半空中狠狠对撞,汹涌的爆炸能量如波浪暴推,掀开了地表和
岩层,漫天烟尘中宋痴得意猖狂的声音旋即响起:「西湖无梦是个豪杰,唐申大
当家也是个枭雄,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宋痴挥手甩出了一股气机,在短短几个呼吸里就酝酿成了龙卷,一个,两个,
三个,正正四个半月形的刀气以宋痴为中心,不断旋转切割的强风层迅速席卷了
周遭,吞没了唐啸的身影。
咔咔咔………
切割硬物的声音不断响起,在龙卷持续了约莫三分钟后,志得意满的宋痴才
从半空中落下,十分满意的看着不远处血肉模糊的人影,直接甩出了一道刀气。
宋痴笑了笑,直接走了过去,一脚踢开了动弹不动浑身浴血的唐啸,伸手就
向他的脸上摸去,道:「废物。」
「开心得太早了吧。」
明明已经被刀气割伤难以动弹的唐啸突然开口,睁开了眼睛,血肉模糊的胸
口闪烁出了一个凶兽的图案,张口咬住了宋痴的咽喉,撕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宋痴一掌拍去,可唐啸却是抽身远遁,他胸前的图案越来越亮,渐渐幻化成
了一头远古梼杌凶兽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凶兽的血脉………」
唐啸笑了笑,面露狰狞,迎着宋痴劈砍而来的刀刃纵身向后一跳,跳进了湍
急的河水里。
「混账!」
宋痴捂住自己的脖子,哪里还找得到唐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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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啸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只让他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昏
暗的光线下,破败简陋的草屋,堆满了私聊的草甸上,一双交叠着坐在了竹凳上
的雪白双腿,在视线里越发清晰了起来,他的目光顺着让人口干舌燥的线条继续
向上,滑过了形状完满的胸部和微微凹陷的小腹,最后定格在了那张带着异域风
情的脸蛋上。
「哟,醒了啊。」翡翠说,侧过来瞥了他一眼,深邃的五官线条勾勒出了一
张俏丽的容颜,翠色的瞳孔恍若烟波下的溪泉一般剔透晶莹。
「是你!?」唐啸似乎是想冲上去,旋即就直起了身子,然而下一刻才发现
自己的手脚早已被绑在了一起。
「你还想做什么?」
「你猜猜。」翡翠说着,将双手放在了白得耀眼的腿根上,也指了指唐啸身
上已经结疤的伤口,说:「四凶的梼杌,果然很耐打。」
「你………知道?」唐啸恨恨的看着翡翠说。
翡翠没话说,只是撩了撩自己的裙摆,流纱翠群翻动间,一抹明黄色的线条
陡然在翡翠白皙双腿的秘处一闪而过。
「我是穷奇。」翡翠笑,瞳孔里的烟波旋出了水花,她稍稍靠近了一些,弯
低了腰,开叉极低的翠衫下露出了一抹白皙的乳沟,她好像并未穿着胸衣,突起
的双峰上也凸起了两点。
唐啸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道:「为什么救我?」
「救你?」翡翠噗嗤笑了一声,悠然起身,坐在了唐啸的身边,双手搭在了
他的肩头,吐着芬芳香气道:「不是哦,我可没打算救你,只是想做个试验。」
「试验?」唐啸古怪的重复了这两个字,换来的却是一阵庞大的力量潮汐的
洗礼。
看到唐啸晕了过去,翡翠方才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高挑匀称的身子轻盈的
一转,抓住了唐啸的脖子,毫不费力的拎着他走向了门外,抬起一只雪白的玉足
踢开了木门。
外面,早已有一辆马车等候了多时。
「这仗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了,去顺天府瞅瞅我那乖徒弟去。」翡翠歪过
脑袋笑了笑,指尖一勾,就把唐啸厚沉的身子丢进了车厢,自己则是翻身上马,
翘挺挺的肉臀儿在马背上厮摩了一下,调整好了舒服的位置,扬起马鞭,猛地抽
了一下。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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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顺天府。
红墙白瓦,琼楼玉宇,在远离的权利中心的皇城偏殿上,一道披着黑金皇袍
的人影孤单寂寥的站在了城楼的最高处。
一只神俊的海东青破开了云层而来,飞入帝皇殿宇,盘旋了数圈后落下,落
在了朱祁镇的手上。
然而,朱祁镇伸出的右手,却戴着蚕丝手套。
他取下了海东青脚上的密信,指尖微弹,海东青震翅而飞,远远的飞出了宫
墙。
朱祁镇看完了这封密信,指尖微拢,将其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末,洋洋洒洒
的在冬日寒风下散在了皇城宫墙的各地各处,露出了一抹沉稳的微笑。
钱皇后风情款款的从后方走来,站在了朱祁镇的身侧,道:「发生什么了,
笑得这么开心?」
「很开心么。」朱祁镇眯起了眼,说。
「当然,就差扬胡子了。」钱皇后痴痴的笑,换来的是朱祁镇从后方探来的
手掌,穿过宫裙扭住了那两片羊脂白玉般的肉臀。
「陛下………别在这里………」钱皇后娇羞的红了红脸,说:「会被人看到
的………」
「可我喜欢………」朱祁镇的胯下已经隆起了弧度,强硬的抓过钱皇后的下
巴,吻着她的唇。
钱皇后躲开了,雍容华贵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揶揄,望向了朱祁镇的下体,咬
住了红唇说:「都那么多年不碰我了,还行不行啊?」
「试试?」朱祁镇哈哈大笑几声,手掌顺着钱皇后的肩头向下一拨,就扯开
了那件宫裙的衣领,露出了一枚完整的乳球。
「连亵衣都不穿?」
「因为用不着啊………」钱皇后羞红了脸,补充道:「反正你这绿龙……
…就喜欢我这样。」
「那倒是和朕说说,曹吉祥那物件比起我,哪个更妙?」朱祁镇抱住了钱皇
后,就这么将她压在了高墙下,顶了上去。
「当然是………」钱皇后咬了口朱祁镇的唇,媚叫道:「当然是那奴才操得
本宫舒服了。」
钱皇后脸更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隔着衣袍在缓慢揉搓朱祁镇的那根肉棒,
喘息着说:「你那天夜里………不就是一直在外头盯着看么?」
「你发现了?」朱祁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颇为不好意思。
钱皇后点了点头,暴露在空气中的一枚高耸巨乳在颤巍巍的抖晃,她伸手,
探入了乌金龙袍之内,摸在了朱祁镇的乳尖上,压了压,道:「你这臭毛病…
……就是改不了………不发现才有鬼呢。」
「那告诉朕,刺不刺激?」朱祁镇呼吸渐渐急促,将钱皇后另一半的宫衫也
剥开,那耀眼雪白的双乳和光洁柔美的后背,顿时暴露在了高空下,当着无数或
许在暗处窥视的御林军坦坦荡荡。
「陛下你………真是越来越变态了。」钱皇后有些生气,想拉上自己的衣领。
然而朱祁镇今日似乎兴致十分浓厚,不但将其阻拦了下来,还乘胜追击一般
扯开了钱皇后的裙角,伸手探了进去。
「还不是湿了?」
「唔………陛下………你坏………」钱皇后扭了一下腰肢,久旷的身子迅速
软了下来。
她拿这已经养成了特殊癖好的朱祁镇没有丝毫办法,在其粗粝的手指钻动下
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手指每次进出,都带出了湿湿嗒嗒的一片,清晰的传进了
她的耳朵,让钱皇后有些羞臊,有些兴奋,更多的还是某种渴望。
和吴贵的一夜欢愉迄今已有数月,每每想起那欲仙欲死的快乐,钱皇后都会
在夜里忍不住好好自慰一番。
双腿之间,早已湿透。
朱祁镇让钱皇后双手撑着宫墙,双乳倒垂,腰肢压低,翘起了肉臀,然后撩
开了她的裙子,从一根手指换成了两根手指,挤进了钱皇后湿滑肥厚的两片肉唇
里抽动。
「皇后………你变宽了………」朱祁镇一边扶着她的腰肢,一边用手指抽插
着淫穴,搅出了一大团淫靡的湿滑水渍。
「宽了………你也用不上。陛下你这头绿龙………哈啊………就喜欢别人干
你的皇后………」钱皇后一声轻哼,舒服的并拢了双腿,夹紧了他的手腕,在富
有节奏的抽插中发出了一声声压抑的闷哼。
「皇后这话说得正合我的心意,不然现在朕就带着你光屁股到下面去走一趟,
让那些替朕守着大好河山的兵士们也开开眼,慰劳慰劳。」
「唔………不………不要………」钱皇后被朱祁镇这番话说的闹了个大红脸,
摇着脑袋想要起身,退开。
「真的不要?」朱祁镇一阵加速,害得钱皇后差点叫出了声来,另一只手也
是从她的腋下的伸出,将一对垂下的丰乳握在手上,随着下体的手指抽送,两枚
硬邦邦的暗红色乳头在掌心间跳动。
钱皇后还是摇头,但是臀股却翘得更高了一些,然后长长的浪叫了一声,喷
出的淫液彻底打湿了朱祁镇的手掌。
「啊………陛下………臣妾………」钱皇后喘息着,雍容华贵的脸上带着风
情,她蹲伏在了地上,摸索着想要扯下朱祁镇的裤头,含住那根朝思暮想的肉棒。
「想要吗?」朱祁镇隔着裤子用肉棒顶动钱皇后的面颊,问。
「想要………想要………」钱皇后双眼迷离的回答,双手同时搭在了朱祁镇
的双腿上,红唇微张,低头,稳住了那顶开了裤袍的隆起尖端,嘬了几口。
「可是还不行。」
朱祁镇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钱皇后,拉着她起身将其拥在了怀里,一手捧
着她的丰臀,边说边抚摸着。
钱皇后一对美眸间闪过了浓浓的失望,双手撑住了朱祁镇的肩膀,胸前裸露
的硕乳一颤一颤的跳动着,奶香四溢。
「皇后可以去找那些御林军,朕许了。」朱祁镇哈哈一笑,握住了这对跳动
的巨乳,手指掐住她的乳头轻轻一捏。
钱皇后呀的一声轻叫,媚眼泛起了水波,似乎也有些心动了:「陛下正当臣
妾不敢?」
「嗯?那你倒是去啊,看上谁,就把谁带进寝宫来。」
「那陛下你呢?」
「我?」朱祁镇笑了笑,开始温柔的爱抚起钱皇后的一对硕乳,说:「朕就
藏起来偷偷的看,看看朕的皇后到底能浪成什么模样。」
钱皇后噗嗤笑出了声,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动了一下,竟是当着朱祁镇的面将
残余的衣物脱了个一干二净,珠圆玉润的美足轻轻一抬,将自己那件大红色的宫
墙直接提到了墙外面,被风吹着远远的飘了开去。
「这件衣服被谁捡了,臣妾今晚就要谁………来操我。」钱皇后说着,狠狠
捏了一把朱祁镇勃起的肉棒。
「那还是好几个人呢?」朱祁镇舔了舔舌头,润了润发干的嘴唇,说。
钱皇后白朱祁镇一眼,眸光流转,烟波迷离,长长的睫毛扑朔忽闪,没有在
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推开了寝宫大门款款坐在了床沿上,对着朱祁镇一点,一点,
夸张的分开了她那一丝不挂却肉欲十足的肉缝,伸出一只手揉搓抚摸了起来。
「那臣妾就给他们吃鸡巴,操屁眼,两根,三根一起吃了,馋死你这条绿龙。」
钱皇后后面的声音几不可闻,目光直勾勾盯着朱祁镇那根隆起的肉棒,慢慢的自
慰了起来,咕唧咕唧的水声顿时传荡在了宫殿大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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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一队轮班的御林军刚好从偏殿经过,一件华贵的宫装正好从高空飘了
下来,罩在了当先一人的脑袋上。
「这是什么?」他问,然后瞪大了眼睛。
「好像是某位娘娘的袍子……」有人回答,声音不止一个,加起来足足有六
人。
「皇后你吃得消么,嗯?」
「………陛下,女人的话不能当真的………」
「可你是皇后!」
「皇后也是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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