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葛沐风溯恣意又潇洒地步进紫禁城,优雅地穿越过拱门花廊、小桥流水,眼
看前方处处珠宫贝阙、琼楼玉宇,虽然几番来此,依然不适应这儿的金碧辉煌。
「刺目!」他眉儿一撩,接着转向尾随在身后的奴才琭义,「你说咱们多久
没进宫了?」
「禀爵爷,好象快半年了。」琭义想了想。
「半年!这么快?」葛沐风溯颦眉思忖,随之染笑风生,「不知德稷那家伙
看见我会不会大吃一惊?」
「呃,爵爷,那可是皇上呀,您这么称呼是否大不敬呢?」琭义闻言,心头
一提。
虽然「溯爵爷」乃是皇上当着众臣的面亲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
爵爷,但怎么说他还是矮皇上一截呀,老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他真怕哪天溯爵爷
的脑袋会因而搬家!
唉……不过话又说回来,溯爵爷这副随兴的痞子样可不是他的真性情呀!之
所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漫不经心、吊儿郎当,全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自古以
来,能者多劳,他就偏装成一副无能模样,希望能博得一丝新鲜空气。因此,百
官私底下都称他为「痞子爵爷」,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器重他。
对于这种不算恭维的称呼,葛沐风溯倒是接受得甘之如饴;不过他这套却瞒
不过德稷,老是命他执行一些怪任务,就拿上回找小格格的事来说吧,可就弄得
他满头汗呢!不过那个小格格……呵呵!
「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我跟皇上的关系与旁人不同,我可是他的拜把、亲信,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呢!」葛沐风溯吃吃一笑,灵黠的眼神中
充满戏谑的光芒。
「呃,原来如此。」琭义眉头一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反正我和皇上的关系不是你能明白的。」挥开衣袂,葛沐风溯加快脚步朝
宫廷内苑走了去。
才走到紫荚湖,葛沐风溯被眼前的水光云影给慑住了魂,他止了步,目光被
水木明瑟的岚影湖光所吸引。
遥视着前方,葛沐风溯眸子半瞇,「琭义你瞧,若老来能在这么一处佳境定
居,是多快活的一件事。」
「溯爵爷您爱说笑了,只要您向皇上讨个赏,要皇上将这块地赠给您都不成
问题呀。」琭义直言道。
「啐,我指的不是皇宫,而是一处乡野山林。」葛沐风溯摇摇头。怎么跟这
个贴身奴才说话老是像「鸡同鸭讲」呢。
「啥?溯爵爷,您为何要住那种地方呢?」琭义不解,通常人不都要往上爬,
爵爷为何要往乡下去?看爵爷平日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又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呢?
「幽静呀!我实在不喜欢现在这种东奔西跑的生活,郁闷!」葛沐风溯脑袋
一偏,瞧着眼前的风光,那份意念似乎也愈来愈深。
「哦。」琭义依旧懵懂。
「呵,你不懂没关系。」拍拍琭义的脸颊,葛沐风溯继续朝前走。
走过紫荚湖不久,葛沐风溯再次止了步,琭义诧异地问:「溯爵爷,怎么不
走了呢?」
「你听。」葛沐风溯微瞇起眸。
两人侧耳聆听,果然听见远处传来华丽优扬的筑音,可不久,优扬音律竟变
了调,略带凄惋哀怆,正缠绵地呜咽着……彷似被一条丝线拉扯着心,将他暗藏
在心深处那股离乡背井、满腹怨脑的恨意与悲哀全挑上筑弦。当然这些含意琭义
是听不出来的,可葛沐风溯的双眉却是愈拢愈紧。
「你留在这里等我。」
交代完毕,葛沐风溯便加快脚步往前走,透过竹篱瞧见德稷正斜躺在篱苑中
的矮榻上,闭目聆听着。
坐在他对面的抚琴者正飞舞着指尖,时而像平静的流水,穿过密林狭谷,缓
流在河床上,引人人醉;时而像铮淙清泉,澎湃汹涌地朝大海急冲,如万马奔腾
般激昂跳荡……
葛沐风溯放缓步伐,只见那人击筑、按弦,手指上的动作转为激烈,飞快地
在他眼前移动着,激出高亢华丽的音符,错综复杂的旋律彷似数百只大鹰俯冲而
下,有着千军万马之势,教人听得心神怔忡,一阵错愕。
一曲奏罢,就见德稷鼓掌叫好,微笑地说:「太好了,下去讨赏吧。」
「谢皇上。」该人站起,将筑器放入黑色布囊内,在离开的剎那与葛沐风溯
对视半晌。
「稀客,怎么有空过来?」德稷坐直身躯,笑看眼前一身华服的葛沐风溯。
爱新觉罗。德稷乃当今皇上,登基不过两年,却将整个大清朝打理得有条不
紊,可谓是不可多得的盛世。
事实上先皇本欲将皇位传给六子爱新觉罗。麒劲,无奈他只爱人不爱江山,
早在三年前就带着爱妻易律雨妍前往南方定居。离开前,麒劲向先皇提议立九阿
哥德稷为东宫太子。
而德稷也不负众望,登基后致力于各项人文发展、法制修正、税赋减免,在
这番作为下,果真为自己挣得了面子,否则他可是对这个捡来的皇位耿耿于怀呢。
「没办法,不将这件陈年绣服拿出来穿,紫禁城守卫可不会放我进来。」葛
沐风溯指着身上这款蓝缎万字挑金长袍,话语中含带着调侃的味道。
想想他已半年没进宫了,守卫大多不认得他,这件袍服是德稷所赐,正好用
来彰显他独一无二的身分。
说起他俩这份渊源,可是从十岁便开始了。葛沐风溯乃恭亲王长子,也是贝
勒之尊,从小便和德稷感情不错,可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那年,德稷溜出宫外,不慎被乱党所逮,虽然凭着小聪明溜出了敌窟,但在
深山野岭中他完全不识得路,这时长他一岁的葛沐风溯率家中护卫及时赶至,将
他救回。
为此,德稷对葛沐风溯可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即便登基后,两人间也只有兄
弟情,绝无君臣之别。
「好久不见,真想你呢。」德稷笑睨着葛沐风溯,乱肉麻地说道。
「想我?」葛沐风溯身躯一颠,干笑着:「呵呵……害我差点儿昏倒。」
「你不信?」
「瞧您闲致优雅地躺在这里听筑音,还会想我吗?」葛沐风溯清澈的瞳孔中
有着看穿一切的了然。
「你认为我很闲?刚刚我可是听得毛骨悚然呢。」德稷肆笑起来,撇撇嘴,
坐直身子,脸上仍是慵懒无度的神情。
「听出来了?」葛沐风溯瞇起一双眸,「连我听了都直冒冷汗呢!」说着,
他还俏皮的搓了搓双臂。
「少来。」德稷睨了葛沐风溯一眼,「说说你的感觉吧。」
「我胆子小,只觉得杀气很重。」葛沐风溯倚在圆柱旁,摆了个最潇洒的站
姿。
「的确。」
「对了,那人是打哪儿来的?」葛沐风溯调笑的脸色难得严峻了起来。
「玉门。不过在他的曲调中,充满了漠西蒙古的好战杀氯,所以我想他定与
西蒙有所关联,前阵子他们老被我们大清的大单远征击退,所以怀恨在心,正找
机会挑衅呢。」德稷笃定地说。
「不愧是皇上。」葛沐风溯扯出了抹笑容,「不过我很好奇,您怎么会让这
种人进宫,还在您面前独奏,岂不危险?」
「谁要我是筑迷呢?北京城内会击筑器的少之又少,更别说击得好的了,只
好远从玉门请来当地最有才华的琴师进宫演奏,哪知道这一听可惹出了一身疙瘩
和细汗。」德稷唱作俱佳地表现出一副受惊模样,只有葛沐风溯瞧出他眼底的笑
意与心底那股深沉的盘算。
「不过……他没乘机动手倒是令人诧异。」葛沐风溯挑起一眉。
「不是不动手,是刚好你来了,他才放弃行动。」德稷刚刚虽听得痴迷,可
也将对方的一举一动拿捏笃定。
「你可是一国之君,冒险之事还是少做的好。」葛沐风溯摇摇头,睨了德稷
一眼
「蒙古致力要打垮我们,我能畏惧得将自己藏在宫中什么都不做吗?况且他
们手中有洋番人的怪异武器,我又怎能坐以待毙?你说……是不是该想想办法?」
德稷口中的武器,便是当时新兴的火药技术。
由德稷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便能猜出他已在打葛沐风溯的主意。
葛沐风溯轻咳两声,佯装不解,「是得想办法。」
「你有良策?」德稷拿起案上茶杯,徐步走向葛沐风溯。「路途遥远,你可
能也累了,喝口茶吧。」
「呃,谢谢皇上。」葛沐风溯拨过手,眼眸轻转了下。德稷这番好意来得有
些突兀,让他有种乌云即将罩顶的错觉。「我才刚进宫,能有什么主意呢?」
「唉!」德稷闻言叹了口大气。
「皇上,怎么了?」葛沐风溯赶紧将茶杯搁下,这才发觉自己来的还真不是
时候,可已是后悔莫及。
「有个人明明有能耐,却装模作样的不吭一个气儿。」皇上摸摸眉,哀声叹
气地诉苦,眼中却闪过一抹顽皮、戏谑的光芒。
「啥?是谁?是谁的胆子这么大?」要装模作样,葛沐风溯可也不是省油的
灯!
「你说那个人该不该罚呀?」德稷抿唇低问。
葛沐风溯暗暗留神道:「是……该罚。」
德稷缓步走回矮榻,斜躺上去,懒洋洋地一笑,「成!那我就罚那爱演戏的
家伙想法子!」
「什么?想法子!」葛沐风溯眉头一扬,接着开始傻笑兼装傻,「是啊……
是该教他想法子。」
「知道我指的是谁吗?就是大名鼎鼎的『溯爵爷』葛沐风溯。」德稷展开一
抹非常甜腻的笑容。
「我说德……皇上,这件事您可能弄错了吧,我才刚回北京城,跟这事一点
儿关系也没,我要想什么法子呢?再说我可是众臣眼中最无能的『痞子爵爷』,
别找我这无能者的麻烦好吗?」
「无能?」德稷眼一瞇,「听过一句话吗?」
「呃……请皇上明示。」这下葛沐风溯可是狗腿极了。
「大智若愚。」
单单四个字,堵得葛沐风溯哑口无言,只好继续装傻,「这四个字又是什么
意思?」
「好,你无能是吧,那难道你不承认自己是满人?」德稷改以一副莫测高深
的眼神望着他。
「臣当然是满人了。」葛沐风溯抿唇说。
「是满人就该听我的命令。」德稷这句话让葛沐风溯又是一愣。
迟疑半晌,他才开口道:「可我没空呀!我才刚从南方回来,正要去北方看
看,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能推托就推托,因为他知道这个差事可不好办,再说他又对国事没兴趣,没
必要把精力放在这儿。
「你说什么?你要去北方!难道你不怕被蒙古兵抓去杀头?」德稷挑起一眉。
「我可以穿便衣,或伪装成回人,反正怎么方便就怎么打扮,不过是去那儿
看看山水,我可是无意参加这场纷争。」聪明的葛沐风溯自以为可以将这事撇得
一乾二净,却不知德稷算计他的心思愈来愈深。
「既然你要去北方,正好顺路,你就替我走一趟回疆如何?」
「这么说来,我还是撇不开啰?」葛沐风溯哀叹了声。
「别忘了,你可是溯爵爷,自然得为咱们大清王朝的子民做些事,如果你办
成了这件事,你想去哪儿我便招待你去哪儿,如何?」德稷三两句便捉住葛沐风
溯的要害,让他想拒绝都觉得不舍。
「当真?」为怕德稷反悔,葛沐风溯又求证了一次。
「当然,要我打个合同给你吗?」
「不用不用,我哪敢教皇上跟我打什么合同啊,就算当真被骗,我也只能摸
摸鼻子笑一笑啊。」葛沐风溯再度干笑。
「你哟,就是这么滑头。」德稷笑着摇摇头。
「你错了,我再怎么滑头也比不上皇上您精明啊。」葛沐风溯嘴角一撇,露
出灿烂的笑容。
「好说。」德稷得意一笑。
「好了,那么皇上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回疆的目的了吗?」玩笑开完了,是该
回归正题的时候了。
「我听说回疆部落二长老的小公子精通火药的研究和制造,所以我想请你过
去说动他来咱们大清帮忙。」德稷换了个姿势,说出目的
「火药?」葛沐风溯瞠大眼,一张阳刚俊伟的脸庞带着一丝错愕。
「没错。」德稷唇瓣带了抹邪邪的笑意。
「那又为何是我呢?咱们大清朝里面比我有能力、有才干的臣子多得是,相
信他们的效率一定比我高,做的一定比我好。」葛沐风溯仍不忘继续「推辞」,
反正他这一生只求潇洒二字,多余的责任对他来说只是压力。
「话虽没错,但是咱们大清王朝身为爵爷的只有你一位,既然我曾当着众卿
家面前说过你的地位是在我之下、万人之上,你这大清朝第二才子是不是也该奉
献一下自己的心力呢?」德稷敞开笑容,逼视着葛沐风溯俊挺非凡的脸庞。
葛沐风溯哑然无语地望着德稷,竟荒谬地产生某种错觉,好似这一切全是德
稷一手策画,故意要让他走这一遭。
「不要不说话啊,事态紧急,你直接说,你做是不做?」德稷放柔了表情,
耐人寻味地笑间。
一直无语的葛沐风溯终于无奈地洒落了一串畅笑,态度由君臣之礼转为莫逆
之情。
「我说德稷,你那些话虽然说来柔媚如丝,却丝丝如刀,直逼向我的心坎,
让我想说不都难。唉……谁要你是皇上,我只是人家的臣子呢?皇上说一我就不
能说二,要我上天我就绝不能下地,既是如此,我又怎能拒绝?」
葛沐风溯这几句话说来虽然无奈多于愤怒,但语意中的讥讽还是非常浓烈的。
德稷摇摇头,看着一表人才的葛沐风溯——这全天下……就只有他敢用这种
口气跟他说话。
「你能这么想就更好了,时间紧迫,你得赶快动身,在三个月内把凯贺儿给
带回来。」既然他那么爱嘀咕,那么干脆把时间缩短一些,好让他早日结束这场
梦魇。
「什么?三个月!」葛沐风溯眉头紧紧一皱,想想来回的时间就去了大半,
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能做什么?
「为了让你及早完成此事,达成远游的梦想,我只好鞭笞你,让你加快速度
及早脱离噩梦,祝你成功啊。」
德稷笑了笑,随即击掌两声,不久便瞧见一位小太监从外头奔了进来,单脚
跪地。「喳,皇上有事请吩咐?」
「快去为溯爵爷准备一辆马车,一百万两黄金,还有五名随从、四名小厮、
三名丫鬟,最重要的是备好一箱上等的绣缎锦袍。」
「等等!」葛沐风溯听的一头雾水,「你这是在替我准备『嫁妆』吗?我不
需要这些东西。」
「你别忘了,回疆路途遥远,不多带些衣裳、金银财宝和粮食,要是吃了苦
肯定暗骂朕没良心,所以我得为你设想周全。」德稷笑说。
「多谢皇上抬爱,我这次去回疆求人,可不是把自己陪嫁到回疆,您这些大
礼免了吧,我只要带我身边的小奴才琭义就行了。」
瞧他说的那些东西,活像女人出嫁时的妆奁,光听就浑身不对劲儿。
「你当真不允朕的安排?」德稷眉头蓦然束紧。
这下倒变成他担忧起葛沐风溯的安危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葛沐风溯这一路上
定会招来许多危险,为避免不幸的事发生,他才打算派护卫随侍在旁,可这家伙
居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不用,当真不用。人一多口一杂,带在身边也是累赘,还是我这样就
行了。」葛沐风溯哪会不知道德稷心里在想什么,他不过是故意拒绝德稷,好让
德稷心底有点小担心、小愧疚、小烦忧,以后便不会不经他同意就逼他做事了。
因此,瞧见德稷一脸忧色,葛沐风溯不禁得意非凡,可见这个「万人之上」
的皇帝还是会为他这个区区「一人之下」的爵爷担心呢。
「好了、好了,时间紧迫,我得走了。」调皮的葛沐风溯随即摆摆手,就要
往回走出篱苑。》
「喂,你就这么走了?」德稷连忙喊住葛沐风溯。
「没错。」葛沐风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可……你什么也不带,我都还没派人拿给你银两呢。」瞧他就要这么离开
了,德稷的心头还当真一拧。
「银两不用了,你每个月给我的俸禄够我吃喝好久了,嗯……想想白吃白喝
了几年,是有点过意不去,这次出访回疆,算我抵那些白领的俸禄吧。」葛沐风
溯的黑瞳掠过一丝奇特光影。
德稷瞪着葛沐风溯那唱作俱佳的肢体语言,忖度;这家伙脾气还真拗,不服
气就用苦肉计逼他就范,唉呀呀……谁要葛沐风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宠他呢?
「算了算了,你若真不想去,我也不强迫你了。」德稷哀叹了声。
「皇上,真不用我去了?」葛沐风溯偏着脑袋,瞧着德稷那张苦悲的表情,
「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假的。」德稷猛一抬眼,逼视着葛沐风溯,狠戾地问:「你到底带不带我
安排的护卫随后保护你?」
「呃!我……我带。」葛沐风溯吓得往后一弹。
「再问你,你带不带小厮和丫鬟去服侍你?」德稷眼神中出现炯利的光束。
「带……一定带。」葛沐风溯眼珠子往上瞟了瞟,一脸无奈。
「还有……」
「还有?」
「一百万两黄金你带不带?」往前跨出一大步,德稷的鼻尖几乎快贴到葛沐
风溯的脸上。
「皇……皇上,您后退些,这样会引人误会的。」葛沐风溯干吞了口唾液,
瞠大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德棱那张肆笑的脸。
「现在这里哪来的人?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快说,你带是不带?」德稷早知
道葛沐风溯这家伙吃硬不吃软,得拿出威风压压他,他才会乖点儿。
「带带带,唉……我怎敢不带呢?」葛沐风溯叹了口气。遇上了一个霸王,
他只好认命了。
「这才象话。」德稷撇撇嘴,双手环脚地对葛沐风溯笑了笑。
「那么请问皇上,我该什么时候动身呢?」索性连这事也由皇上做主吧。
「就让你休息两天,大后天启程。」德稷狡猾地得意一笑。
「是。」有气无力地应了声,葛沐风溯心想:这两天他得忙着筹备些东西,
哪能休息呢?唉……当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呀!
***********
这一趟远路走来,倒是让葛沐风溯吃尽苦头,沿路上得经过三处沙漠地带—
—毛乌素沙漠,巴丹扎兰格沙漠与哈库穆打塔格沙漠,因此炎热的程度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到达和阗站,打算休息一宿,隔日一早再赶往回疆部落郡「喀什噶
尔」找人,这时,竟听见大街上传来嚷嚷的声音。
「妳这个臭乞儿,居然敢偷我东西,还跑,快给我回来,否则我是不会饶过
你的。」
葛沐风溯一回头,就瞧见一个小乞儿直往他身上冲了过来。
「啊!是谁?是谁挡住我的去路?」小乞儿猛一抬眼,就在四目胶着的剎那,
她的眸子瞬亮了起来。
她抓住葛沐风溯一只手,躲在他的胳臂下,转向追逐而来的彪形大汉叫道:
「喝,瞧见没,他可是我兄弟,你可别惹我呀。」
「你这个臭乞丐,竟然随地揽人做兄弟,也不瞧瞧人家大爷衣冠楚楚,哪是
你高攀得上的?」彪形大汉指着她骯脏的脸叫骂着。
「咦,你怎么可以以貌取人,这么断定我就不能和这位大爷做朋友?」小乞
儿清了下喉,动手拍拍葛沐风溯的胸口,「兄弟,告诉他你我的关系。」
葛沐风溯瞇起眸子,笑睇着她那副站没站相的懒样,转向彪形大汉说道:
「你抓吧,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就说吧,你这个乞丐就会说谎,小心嘴巴烂掉。」
彪形大汉又开始疾起直追,小乞儿只好在葛沐风溯身旁直打转着,「你这个
臭男人真没有恻隐之心呀,见我这么被追,很快乐是不是?没良心,真没良心!
瞧你长得人模人样,以后谁嫁给你谁倒霉!」
葛沐风溯闻言只是撇撇嘴,并对琭义使个眼色,琭义马上从褡裢中掏出一只
金元宝交到他手上。
「他偷的东西这个可以抵消了吧?」葛沐风溯转向彪形大汉问道。
「这……」
看见亮闪闪的金元宝,彪形大汉的眼睛都快凸了出来,没想到下一刻,他手
中的元宝就被小乞儿夺了去!
小乞儿大声嚎着,「你傻瓜呀,我才偷吃他两个馒头,你拿这个跟他换,岂
不乐死这个小气老板了?」
「问题是你偷了人家东西,赔人家是应该的,你若是不要,那我就拿回来了。」
葛沐风溯说着,身手俐落地在趁小乞儿不留神之际,一把将金元宝夺了回来。
「呃……不,我要我要。」
小乞儿赶忙抢下葛沐风溯手里的那锭元宝,接着又朝葛沐风溯伸出手,「救
人救上西天,再给我三两银子吧?」
「一锭黄金你嫌少啊?」琭义看不下去地说。
「不是嫌少,是我另有需要。」小乞儿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直盯着葛沐风溯瞧,
好似他不拿出三两银子就是他的错了。
本不想理会这个刁钻小子,却也不欣赏那个小气老板,于是葛沐风溯又命琭
义拿出三两银子递给小乞儿,「这样总成了吧?」
「谢了。」
说着,小乞儿将元宝藏进自己厚厚的袄衫内,再将三两银子交给老板,「这
个数目可以买三十个馒头,先寄放你这儿,你还欠我二十八个馒头。」
呵,真是个见钱眼开又精打细算的家伙
「喂,臭乞丐,我的黄金呢?你到底是在做什么?」老板张大了一双眼。
「你不懂吗?我只是不希望亮闪闪的金元宝被你这小气的老板坑了去。」
小乞儿歪着脑袋对他笑了笑,转而瞧向站在身后的葛沐风溯,「喂,我喜欢
你,现今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你这么大方的人了,看你这架势,又带了那么多人手,
肯定是某大户人家吧?」说着,还不时以手拐子撞撞葛沐风溯的胸口。
葛沐风溯霍然抓住他的手,「小兄弟,我该帮的忙帮了,你怀里那锭金子也
够你好好过一阵子了,我劝你找个正当的差事做做,老让人追着跑,岂不丢脸?」
接着,葛沐风溯一个眼神示意,琭义马上吆喝了声,马车随后驶上前来,葛
沐风溯矫捷地跃上了马车。
「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小乞儿不死心地跟在马车后头跑
着。
「我打算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明日一早赶往喀什噶尔。」葛沐风溯随口应
道。
「你要去喀什噶尔?」小乞儿张大双眸,双腿顿然停了下来。
见他这怪异反应,葛沐风溯立刻示意车夫停车,跳下马车走向小乞儿,「瞧
你那楔样,我要去喀什噶尔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如果你要去喀什噶尔,就不该走这修路,从这里根本没有办法到
达那儿。」说起这事,小乞儿敛下脸,暗藏着几许伤感。
「是吗?可据我所知,要前往喀什噶尔,这条是最迅速的快捷方式。」葛沐
风溯疑惑地看着小乞儿那张带点失神的表情。
「没错,以前这的确是条快捷方式,可是半年前因为一场大地震,整个山脉
移位,那条路早已毁了。」小乞儿非常认真地说。
「真有这么回事?」葛沐风溯的瞳孔忽地瞇起,直望向这条他原本要去的路,
心头暗忖:这下该怎么办呢?
「这位小兄弟,这条路不能通行,我们该往哪儿去呢?」琭义倒是急了,这
阵子他和主子不知历经多少困难,尤其是沙漠上的生活真不是普通人可以过的,
他可不希望又给耽误了时间。
「我当然知道路,不过……」小乞儿弯起唇,若有所图地笑了笑。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葛沐风溯可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企图。
「呃——我……」
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小乞儿心底产生了一丝仰慕,瞧他的衣装打扮分明是从
中原来的,且地位和身分定是不容小觑,光看他带来的仆人、丫头以及刚刚拿出
一锭黄金的洒脱摸样,便能略知一二。
「算你聪明,其实我的企图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带着我一道去,我不但可
以带路,还可以介绍风土民情,对你而言不是挺方便的吗?」小乞儿勾唇一笑,
视线落在葛沐风溯那双炯利的大眼上。
可瞧了他半晌,他却一句话也不应,她可着急了,于是忍不住急问:「到底
怎么样?你是答应不答应?」
葛沐风溯露出一抹狐疑的表情,彷似欲从小乞儿那灵活的双目中看出端倪,
于是他双手抱胸,沉声问道:「你是打哪儿来的?」
「我就是从喀什噶尔来的啊,偏偏来到这儿过上了大地震,震得我回不去,
所以才在这儿当乞儿啊。」她噘起小嘴,露出一抹倒尽大楣的模样。
「那你叫什么名字?」风溯镇定那张多变的表情又问
「我叫……我叫小小。」她眼珠子暗地里转了下,活像有意闪避这个问题。
葛沐风溯咧嘴笑了,「好吧,上马车!不过我今天得在这里下榻客栈,你能
介绍个好地方吗?」冷光闪闪的黑眸直直凝注小乞儿的眼,没有移动半寸。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小小却没注意到葛沐风溯那双探索的眼神,坐上马车后,她便推开门帘,瞧
着外头的景致,咧开的嘴巴说明了她兴奋的心情。
想想自己已有多久没有坐马车了,忽然让她想起以前快乐而无忧的生活,忍
不住闭上眼……眼眶里的泪水已然泛滥,但她却眨了眨眼,刻意逼回那抹水雾。
这半年来,她辛苦地在外求生,已经变得非常坚强,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软弱
又骄纵的凯贺儿了。
葛沐风溯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小乞儿那张表情丰富的俏脸,对于这
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小乞儿,不禁起了浓烈的好奇之心。
第二章
「到了到了,就是这儿了,这可是咱们和阗最有名的客栈了,只是价钱也不
便宜,这位大爷,你决定进去了吗?」
一到了目的地,小小便跳下车,彷若说书般钜细靡遗地介绍着所有的店家和
风景,看样子似乎是惯于靠着这点小本事赚点小钱。
「就这里好了,我坐马车坐得腰酸了。」葛沐风溯捶捶腰杆,望着小小一脸
兴高采烈的模样,「你对这儿很熟?」
这小子还当真有些怪异,先是沉冷不语,才一眨眼的工夫又变得像是生龙活
虎,还真让他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当然了,我是这里人嘛,以后的事都包在我身上。」小小拍拍胸脯说道。
「那就仰赖你了。」葛沐风溯笑看着小小那副老爱装大人的海派模样。
「别这么说。对了,那我可不可以……单独要一间房?」小小咧开嘴,灵活
的大眼变得特别闪亮。
「不行,你跟琭义一个房间。」既然只是下人,哪有自己一间房的权利吧?
「什么?你要我跟他……」
小小伸手指着一脸傻样的琭义,连忙否决,「不不不……我才不要跟他一间
房,这位大爷,如果你嫌我占了间房花费太多的话,那我宁可去睡马厩,柴房都
没关系。」
开玩笑,她怎么可以跟一个男人同一间房呢?
「那你的意思是,真要去睡柴房或马厩了?」
这北方的天气可不比南方,尤其到了夜里更是寒风刺骨,这小子为了一时逞
强,当真不要命了?
「对,除非我一个人睡,否则我就睡马厩。」小小头一偏,固执地说。
「你该明白,不只是你,就连我几个随护,还有小厮、丫鬟都得打通铺的,
我让你跟琭义睡,已经算是非常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满足。」葛沐
风溯开始怀疑起,是不是回疆人都是这副倔样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要一个人,我谁都不要。」小小脸上罩上一层寒霜,
直瞪着眼前这位看似风度翩翩的男人,想不到他这么有钱,却这么小气。
于是他们走进客栈,用过餐之后,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各自回到下榻的房间。
小小鼓起腮帮子走向店老板,「老板,请问你们的马厩在哪儿?我不放心我
们的马儿,所以我要陪牠一块睡。」
店老板张大了眼,望了小小一眼,又望向葛沐风溯一眼,这才干笑着:
「小哥,你在开玩笑吧?咱们马厩风大的很,那不是人睡的地方。」
「你放心,我身体可是壮得很,就是要睡那儿。」说着小小不忘回头又瞪了
葛沐风溯一眼,眼底说明了心头的愤怒和委屈。
「老板,随他吧,他要睡那儿就让他睡那儿。」葛沐风溯瞇起眸,随即转向
琭义,「别理他,我们回房去。」
小小无法置信地看着葛沐风溯就这么转身就走,瞧着他那冷漠无情的背影,
她气得浑身打颤,最后一甩头冲出了客栈,直往马厩奔了去。
这时琭义便问:「爵爷,你真要让小小去睡马厩啊?」
「这是他的坚持,我只好成全他了。」葛沐风溯抿唇一笑,彷似笃定小小不
到一更天定会溜回客栈的房间。
「这样……不太好吧?」琭义不可置信地瞠大眼,在他的感觉中,爵爷不是
心肠这么狠的人。
「我倒觉得不错,让他明白我已经够好的了。」葛沐风溯不以为意地挑挑眉
毛。
「爵爷,您是真要收留小小,让他跟着咱们吗?」琭义有丝不解,「平常您
不是不喜欢下人太多,就像这次皇上分派给您这些人,您不是嫌累赘?」
「话是没错,不过咱们在回强人生地不熟,总得有个熟人带路啊。」葛沐风
溯微瞇起眼,深刻且醒目的笑脸绽发一丝神秘色彩。
琭义瞧着瞧着,实在也摸不透主子在想些什么,于是又道:「那小小脾气挺
怪的,大冷天的竟然要去睡马厩。」
「人各有所好吧。」葛沐风溯暗自撇撇嘴,在进入房间前,对琭义说道:
「今晚你房门就别锁了。」
「为什么?」憨厚的琭义傻气地问。
「如果有人冷得受不了,就不会再坚持下去。」葛沐风溯勾勒起嘴角,话中
有话地踱进房间。
琭义没跟着进去,名义上他是溯爵爷的贴身奴才,可爵爷一向自主独立,他
除了帮他处理些小事、跟前跟后之外,诸如一些更衣、梳洗的工作,多是爵爷一
个人处理。
进了屋,葛沐风溯躺在暖炕上,不知是不是太冷的关系,他居然有点儿失眠,
甚至耳朵不时竖起,听着外头的风吹草动。
除了飒飒的风声外,几乎什么声响也没……那个小小该不会当真在马厩里睡
着了吧?
罢了……他喜欢这么做,他又何必多事?撑不住他自会回房,撑得住他就继
续咬牙吧。
这么想后,葛沐风溯便闭上眼,在温暖的被窝中……可真舒坦呀!
可马厩里的小小呢?
她也想要一个温暖又舒坦的被窝呀,无奈马厩里除了一些干草外,其它的可
是什么都没有。
小小窝在角落,身上盖满了干草,却仍敌不过袭身的刺骨寒意。
气死人了!早知道她就不跟那个臭男人了,在破巷的废洞里她至少还有床偷
来的被子,和几包干面条可以充饥。
刚刚好傻呀,她居然因为赌气,晚饭也没啥吃,现在不仅饥肠辘辘,胃和肠
子都快打结了。呜……
耍不要回去跟那个叫什么义的挤一间房?
不,要是被爹知晓,铁定会气死的。就算是冷死,她也不能去跟一个陌生男
人……而且还是个丑不拉叽的男人同床共枕!
可真的好冷呀!冷得她牙齿都打架了、四肢都僵硬了、鼻子都冻红了,还有
鼻水流出来呢!
该死的臭男人,居然这么对她,如果到了喀什噶尔,她一定要好好找他算帐,
让他知道本姑娘……本公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小小紧紧抓住干草往身上揽,从草隙中透过的冷风让她打颤不已,直到天快
亮了她仍无法睡着,全身冻得动弹不得。
**********
一早,琭义便端来热水,搁在几上。这时葛沐风溯已经醒了,站在窗口,面
对着敞开的大窗挥舞四肢,提神练氛。
「是琭义吗?」葛沐风溯头也没回地问。
「是的,爵爷。」
琭义正要离开,葛沐风溯突然喊住他,「等等。」
「爵爷有事您吩咐。」琭义赶紧折回,必恭必敬地说道。
「小小他醒了没?」收起气,葛沐风溯回头走到圆几前,搓了搓毛巾,拧干
拭了下脸,俊逸的模样煞是迷人。
「小小?」
「你忘了吗?就是昨天那个倔气的小子。」拭了拭手,葛沐风溯回首对琭义
那憨傻的模样笑了笑。
「我记得呀,是爵爷您忘了。」琭义抓抓后脑道。
「我忘了啥?」葛沐风溯双臂环胸地笑睨着琭义。
「小小他昨夜一直睡在马厩呀。」琭义张大了眼,担忧地上前摸了摸葛沐风
溯的额头,「会不会是您昨夜受了凉,脑子发烫了。」
可葛沐风溯却猛地丢下毛巾,奔出了房间。这动作可吓坏了琭义。「爵爷…
…爵爷您要去哪儿呀?等等我——」
葛沐风溯快步朝马厩走了去,一进入里头目光便开始四处搜寻,终于在一隅
角落瞧见小小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迅速走了过去,蹲下身摇了摇他的身子,「小小,小小……」
小小缓缓张开眸子,却浑身僵硬的起不了身,眼神十分涣散。
葛沐风溯摸上小小的额,烫手的感觉让他吃了一惊,于是连忙朝尾随而来的
琭义说:「快去请小二将大夫找来。」
「大夫?」
「小小病了,快去吧。」小小似乎病得不轻,已没时间多做解释了。
「病了!哦,我这就去。」琭义也吓了眺,赶紧冲了出去。
葛沐风溯将小小抱了起来,直往他的房间走了去,这情形看在那些护卫眼中
都觉得不可思议,于是有人上前提醒,「溯爵爷,皇上要我们保护您的安全,可
这个小子太可疑,您还是不要太接近他。」
「我知道,你们别操心,若真怕我死在他手上,就回去告诉皇上,是我遣退
你们的。」他们若是走人,他会更开心。
「小的不敢。」护卫赶紧后退道。
不久后大夫来了,葛沐风溯立刻让开身,好让大夫专心医诊,他对琭义说:
「去转告车夫今天可能不能启程,改天再通知。」
他们这一行为了不让马儿太过劳累,多半是沿路分段雇用马车,这样驾车的
人轻松,就连马儿也得以休息。
这时大夫摇摇头,直叹息,「唉……」
葛沐风溯胸口一窒,没救了?
「大夫的意思是?」葛沐风溯赶紧上前问道,再怎么说人家原本可是活蹦乱
跳的,这下变得病恹恹,他不能说没责任。
「他呀!几次都昏倒在路边,被人扛去我那儿医治,已欠下我不少药钱呢。」
大夫说时,葛沐风溯已从衣襟内抽出一只珠钗塞进大夫手里,沉着声哂笑,
「我的意思是,可以救他吗?」
由于葛沐风溯生性洒脱,并不爱带身外之物,况且有琭义这个跟班,要银子
用可说是伸手就有,没得他烦恼。如今琭义不在,他想了想,只好拿出放在身上
的珠钗。
「当……当然可以。」大夫望着手里则透晶亮的珍珠,嘴巴都笑开了。
「我不要他救……他根本医不好我……」小小张开眼,整张脸烫得通红,
「珠钗给我。」
小小虽然全身难受不已,但仍坚持要它。不知为何,一见这珠钗她就很喜欢,
她怎能见它被骗走呢?
大夫傻了眼,瞪着小小说:「我好心要救你,你还跟我抢东西。」
「我得的是绝症呀,如果你医得好我,这珠钗给你是没问题,可你根本就—
—咳……咳……」她受了风寒的身体可禁不起再拖延了。
葛沐风溯见状,眉头一蹙,只好道:「大夫,珠钗给他吧。不过你放心,尽
管医治他,医药费用我绝不会小气的。」
「既然公子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眼看葛沐风溯一身华服,想
必身分定是不低,他们在这种地方日子都过得挺困苦,经常干旱不断、寸草不生,
能有财主给些银两,他们可以到中原购买些用品,生活也可好过些。
就在大夫把了脉、开了药方后,葛沐风溯便命一位小厮抓药去,并遣退丫鬟,
由他一人留在房里照顾小小。
这时他终于忍不住问:「你有了元宝了,为何还要强求其它东西?」
「我不是强求,而是我的病压根没得医的。」小小转过脸,神情少了原有的
俏皮,可固执依旧。
「是什么病?」葛沐风溯眉头隐隐一皱。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会好了,大夫说……我大概只能再活个几年,所以我
也看开了。」小小笑了笑,却呛到喉头,引发一阵大咳,但小手仍紧紧抓着珠钗。
葛沐风溯摇摇头,坐上炕畔,扯着笑说:「你呀,一张嘴老是扯谎,你以为
我真不会生气吗?」
「你要赶我走,不让我跟了?」小小震惊地看着葛沐风溯。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葛沐风溯挑起一眉,「休息吧。」
他才起身欲走,却突然被扯住衣襬. 「别走……我没说谎,你……你不要—
—咳……咳……」
彷佛受了刺激般,小小的身子竟不住颤抖着,又因为想拉住葛沐风溯,整个
人差点儿落下暖炕。
「喂,你小心!」葛沐风溯眼明手快地赶紧接住小小。
可就这一接,小小的胸口正好落在葛沐风溯手上,那软绵弹性的感觉立刻让
他手心发烫,事实在瞬间揭露了!
「啊!你这个大……大色狼,怎么可以乱摸我?!」小小吓得直捶着他的胸,
就算是没力气,体弱多病,可也不能任人欺负。
「我怎么乱摸了?」葛沐风溯苦笑着,原来他竟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
「你居然摸我的胸?」小小拚命喘息,一股气差点儿吐不出来。
葛沐风溯赶紧抱起她,在她胸口赫然点了下,让她气血得以顺畅些。
「妳冷静点,既要以男装骗我,又为何怕我碰呢?」他扯了抹笑,看着她一
脸病容却又固执的模样。
「我装——」她猛地傻住,愕然地望向他。
「小丫头,算妳厉害,把我都蒙混过去了。」见她喘息声已平稳不少,他便
将她送回炕上,一别误话了,好好躺着,再说……妳那点儿肉,还怕人摸吗?「
再笑望她一眼,他便起身往外走。
「等等。」小小喊住葛沐风溯。
「还有事?」葛沐风溯回眸瞇眼望着她。
「能不能……能不能别将我……咳……我是女人的事告诉其它人?」轻咳两
声,她颇是认真地恳求道。
「为什么?」葛沐风溯眉头一皱,不解地问。
「就……就是不……」她抚着胸,急着要爬起来。
他连忙折回炕边,「我答应妳就是,不要再逞强了。」
葛沐风溯摇摇头又道:「妳呀,明明是个姑娘家,就爱学男人,事事逞能,
这可是会害了自己,就拿昨晚来说吧,妳老实跟我说妳是女儿身,我也不会要妳
与琭义一间房了。」
「我……我不想让你们知道。」她别开脸,苍白的脸上仍有着赌气的生硬线
条。
「倔娃儿。」勾起她的下颚,葛沐风溯逼近她的眼。「妳跟着我到底有什么
企图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妳,别在我身上动脑筋。」
「我没有……」听他这么说,她心底有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无论有或没有,我只要妳谨记于心。还有,好好吃药,再迟后天也得出发,
不能再等妳。」拧拧她的鼻尖,他不再逗留地步出房间,移步下楼品酒去。
才坐下不久,便见琭义回来了,他顺手将拿回来的药材交给丫鬟和小厮去打
点,接着就走到主子身边伺候着。
「爵爷,小小现在怎么样了?」琭义见主子一人在这喝酒,好奇地开口问道。
「还好,不过仍是病得挺重的。」葛沐风溯紧蹙起眉,心忖:要她后天转好,
实在是不可能呀!
而他当真能如自己所言,时间一到就带着她离开吗?
「那我们呢?」琭义实在不愿意再耽搁下去,这里的生活还真是与他们满人
大有不同呀。
「等她两天。」葛沐风溯饮了杯酒,淡淡地说。
「还要等呀?」琭义惨叫。
「怎么,你好象很不喜欢留在这儿。」葛沐风溯挑起一眉,直睨着琭义。
「我……爵爷您想呢,您去问问其它人,谁愿意来这里呀,夜里寒冻得要命
不说,白天天气又出奇的好,甚至有些躁郁,不只是小小,就连我都要生病了呢。」
琭义直咕哝着。
「哈……」葛沐风溯突然逸出一声狂笑。
原以为爵爷会骂他受不住苦,想不到他竟大笑出声,倒是让琭义极度不解。
「爵爷您怎么了?是奴才说错话了吗?」
「不……不是,而是你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件事。」
他勾起唇角,望着琭义,「你说的对,连你都受不了了,何况是那些向来在
宫中做着富贵差事的下人呢?」
「爵爷,您的意思是——」琭义仍不明白。
「咱们偷偷溜人,躲开这群苍蝇如何?」葛沐风溯眸子突地一亮。
「什么?溜……溜人!」琭义不知是该摇头或点头,「这样好吗?皇上若怪
罪下来,那可怎么办?
「就算怪罪下来也是我担待,又不用你顶,再说我们有小小在身边,她知道
路径,肯定甩得掉他们的纠缠。」
「这样好是好,可是没了那些护卫,会不会危险?」琭义听说回族部落的人
可是个个性情多变。
「若真有危险,多了他们也于事无补,我喜欢自由。」既已决定这么做,葛
沐风溯的心情顿时舒爽不已。
「如果爵爷决定这么做,那小的也没意见,只是这么一来,不就一定得等小
小痊愈吗?」说穿了,他就是不喜欢辙继待下。
「放心吧,不过是风寒,我想两天后她应该会好个八成,那时动身就不成问
题了。」想着,葛沐风溯不免得意地又斟满了一杯酒,好好的浮它一大白。
第三章
是夜,风寒依旧、凉意刺骨,小小紧紧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并把被子抓
得紧紧的。晚膳后服了药汁,让她沉睡到现在,感觉精神似乎好多了,可是被窝
的温暖让她不想清醒,也不愿清醒
缓缓转过身,她的脚好象踢到了什么东西,有点软又有点儿硬,感觉还有体
温!她迅速从被窝中抬头一瞧,竟看见身畔有人睡着!
是谁……该不会是琭义吧?
她立刻将那人身上的被子一掀,就着油灯看个清楚!
「唉哟,怎么回事,妳觉不睡,掀我被子做什么?」葛沐风溯赶紧将被子抢
下。「妳睡饱了,我可才刚睡呢!」
「为什么是你?」小小愕然地问。
「为什么不是我?」葛沐风溯瞇起眸笑睇着小小那张错愕的容颜,「难道妳
想跟琭义睡?那也行,我去叫他过来。」
「你别装蒜,你明知道我……我是女的,怎么还可以跟我同床呢?」体力果
真恢复不少,吼起来倒也满大声的。
「今天这家客栈客满,而妳又要我为妳保密,我能让妳去跟那些丫鬟睡吗?
或是妳还想去睡马厩?」葛沐风溯受不了地对小小怒斥了声,这一声还果真震醒
了她!
对呀,是她……是她坚持请他别将她的秘密说出去,又怎能怪他?
「怎么了?无话好说了吧?快睡吧!倘若妳不招惹我,我也不会对一个……
前胸贴后背的女人有『性』趣。」咧开嘴,对她嘻笑地做了个鬼脸,他这才背对
着她躺下。
「你说什么?别以为你知道我的秘密就可以这么欺负我!」她鼓起腮帮子瞪
着他的背影。
「我说的是事实,并没欺负妳,况且妳不觉得我对妳不错?倘若妳觉得我很
差,那就走吧。」葛沐风溯可是笃定她不会离开,虽然猜不透她究竟要什么,跟
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可不能否认的是,他也需要她。
他需要她的带路,需要借用她对这地方的熟悉。
「我……我才不走。」她一走,就回不了喀什噶尔,而且还有可能会被漠西
蒙兵追补呢。
「那妳就乖乖的。」葛沐风溯撇开嘴角,笑得恣意。
「如果我事事配合你,你就不会丢下我了吗?」她扬起长长的眼睫,仍盯着
他的背,实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嗯……当然,不过记着妳所说的『事事配合』四个字。」说着,他便绽出
笑容转过身盯着她的眼。
「我当然记得。」她重重的点点头。
「那就好。」说完,他居然伸手抱住她,一只大腿跨上她的腰间。
「喂,好重哦,你这个臭——」才要开骂,竟望见他扬眉瞪着她瞧的大眼,
这才让她住了口。
「谁臭了?」他挑眉瞧着她。
「是……」她眨了眨眼,昧着良心说:「是……是我臭啦,已好些天没洗澡
了,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儿。」
她才要转身,却发觉他大腿还真重,让她动都动不了。
「我不嫌妳臭,以前我四处游历探访时,若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我也都好几
天没得净身呢。」
他瞇起眼,望着天顶板,回忆着过往,脑海里不禁出现许多片段,有快乐、
有辛苦,可那些全是他觉得愚轻松的生活。
「嘎,瞧你人模人样,穿著一身华服,也会过那种生活?」小小可一点儿也
不相信。
「人的一生有各种际遇,并不表示我这时候发达就会发达一辈子。」他扯了
抹笑,而后专注地看着她,「妳家在喀什噶尔吗?」
「嗯。」小小神情瞬黯,「地震后就回不了家了。」
葛沐风溯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跟妳有缘,在妳回家之前就像琭义一样
伺候着我好了。」
「伺候你?」她紧盯着他,「可你有一大堆仆人了,还有我伺候吗?」
「可我就喜欢妳伺候,要不要随妳了。」他蓄意逗她。
「那你身旁一大堆人做什么?摆好看的吗?」她狐疑地问,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些人是为了保护我。」葛沐风溯一想到那些跟班就头疼,于是又问:
「我有件事想麻烦妳,妳愿不愿意伸出援手帮帮我?」望着她那双好奇的大眼,
他忍不住漾出一抹别有意图的笑容。
「我怎么帮你?」反正她是跟定他了,他若有困难,她当然愿意伸出援手,
可问题是……瞧他这副贵公子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他会需要她的帮忙?
「妳说过,妳对这里的环境很熟?」他瞇起子眸又问一次。
「当然熟了。」这半年来她为了逃命与躲藏,老在大街小巷中乱窜,早把每
条街道摸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等妳身子骨养好了,我们三个人就溜。」一想起当德稷知道自己
的人被甩了后那张气爆的脸,他就得意。
自由洒脱惯了的他,实在不习惯一起床就被一群人盯梢,就连去茅房也有人
在外头闻香,唉……实在苦不堪言哪!
「你不后悔?」她错愕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会有人不要
人保护呢?
「绝不。」他毫无犹豫的点点头。
「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耐跟着你一块儿到喀什噶尔,本是很近的地方,
因地震后重山定位,这下得绕好远的路啊。」她垂下脸,向来俏皮的五官经过这
一病后,似乎笼上一片暗影。
「妳这是什么意思,」葛沐风溯蹙起眉头,撑起上身仔细瞧进她落寞的眼神,
「快说,要不然我真不理妳了。」
「你不会不理我,你还需要我呢。」小小偷觑了他一眼。
「信不信?没有妳我一样可以甩掉他们,到达喀什噶尔。」瞇起一双漂亮大
眼,他有丝心烦意乱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当他听见她这么说,他胸口竟涨满一
股躁郁的感觉。
蓦然,他想起当大夫来诊治她时,她苍白着张脸说自己得了绝症,这到底是
真是假?
小小仰起头望着葛沐风溯,紧咬着下唇却不说话。
「快说!」葛沐风溯当然不肯退缩,定要从小小口中撬出真相。至于为何会
有想了解她的冲动,他并无意弄明白。
「我说过了,我有病,常会动不动就心悸,大夫说过,我只能再活几年,但
也有可能今天闭了眼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小小转过身,有意避开他那双探索
的眼。
这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让她连头皮都发麻了。
「那为何还要那么固执?」他用力转过她的身子,掐住她的下巴。
「我……我固执什么?」小小往后缩了下。
糟了,被他一双闇沉眼神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又是在这种幽幽烛光之下,
周遭氛围变得诡异极了,害她的心都发烫了!
「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赌气睡马厩?」他勾起嘴角,一字一字地
说出心底的不解。
「是你逼我跟琭义睡,你也知道我是女儿身,哪能跟他睡,只好——」
「妳可以跟我坦白。」
「你给我机会了吗?」一双大眼含着泪雾,小脸委屈十足地回瞪着他。
「我!」葛沐风溯愣了下,接着却肆笑了声,「可妳现在不就跟我睡在一块
儿吗?怎么就不再坚持?」
「那……那是因为……」小小噤了声,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会坦然接受
他睡在自己身旁。
她对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就像现在……他看她的眼神是这么深邃柔软,让
她的心渐渐软化了。
「因为我比琭义帅,妳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我了?」
葛沐风溯大胆露骨的话语让小小一阵错愕,小脸都不知该摆哪儿了。
「你胡说!」听着他磁性的音调、看着他魅惑的眼神,她的心口竟然悄悄一
紧!
「过一阵子妳就明白我是不是胡说了,因为妳现在仍处于五里雾中,记得好
好想想我的话。」葛沐风溯可是对自己极具信心,想想这些年游荡了大江南北,
一路上可是招来不少姑娘们对他倾羡的目光。
不过……他绝不会因为某个女人爱上他而接受她,丧失自己一心向往的自由
之身。
「我想什么嘛!」她立刻转过身去,这才偷偷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随从?」
这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之所以不问,是她早看出他是满人,而且可能是高官
厚禄之人,所以一开始她没兴趣知道,一心只想赶紧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可现在……这男人深幽的眼神、风趣的谈吐,无不吸引着她,让她多了份对
他的好奇。
「我!我是大清朝圣上亲封的『溯爵爷』。」他一只肘枕起脑袋,气息轻吐
在她敏锐的耳边。
「什么?溯爵爷!」小小一震,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爵称太响亮,更因为他温
热的吐息直窜耳间引起的酥麻。
虽然她生在回疆,可仍听过满人皇帝封了满清以来第一个爵爷,而偏偏这个
爵爷不安本分,只爱四处游玩的传说,没想到她居然真会遇上传说中的主角。
「怎么了?瞧妳那副震惊的模样,是不是被我的名号吓到了?」他好笑地望
着她可爱的脸蛋。
「才不是呢!」她贴向枕头,一手捂着耳朵,不习惯那股直灌进耳中的热颤
气息。
「那为什么要躲我呢?」葛沐风溯嗤笑着,接着竞趴在她身上,将脑袋倚在
她的胸前。当然,他并没把整个重量压在这瘦弱的丫头身上,否则她哪吃得消呀!
「你这是做什么?」他干嘛要靠她这么近?到底有什么企图?偏偏她身体还
病弱着,就算拉开嗓门也喊不出声呀。
「我只是想好好看看妳,仔细研究一下妳的面相。」他状似正经地直望着她
那张僵直的表情。
「研究我干嘛?」这男人那双漂亮又略带邪气的眼眸为何没事直瞪着自己瞧?
「看看妳是不是个短命的女人。」说着,他便紧抿双唇,深不可测的眸子直
在她的脸上游移。
说他在看面相当然是骗人的,只不过想从她的脸色与眼神中找出病因。
他不是大夫,可练武之人练到一定程度时,多可由某人五宫中看出这人的武
功底层到哪儿,还有体内运行的顺畅度。
「你还会看面相?」发觉他愈来愈贴近自己,小小拚命贴着床面,差点紧张
得忘了呼吸。
「当然,妳眼神昀动下安、血气不顺,而且唇色黯沉,肯定是得了大病。」
他一半是胡诌,另一半则是说出他看出的现象,虽断定不出病症,但肯定这丫头
的确是带病之身。
「那我还能活几年?」她张大眼凝住他的眼,彷似已相信了他的话。
「嗯……只要跟着我,妳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挑起一双剑般的眉宇,他笑
睨着她。
「真的吗?为什么?」向来精明的她倒是被他的说词给弄傻了。
「因为……我可以压抑住妳的病情,让它不会发作,就像现在。」他降下身
躯,更靠近了她一寸。
小小只能张大眼,直视着他眼底那黝黑的瞳心。如果,如果他再接近一丝丝,
她相信他们的嘴就会碰在一块儿了!
「真是这样吗?」她怎么觉得两腮发烫呢?
「当然。」瞇起眸,他扯唇一笑,这才转过身回到他的位置上躺好。
上方的压力突然一空,小小的心情也赫然放松了,可却有一股落寞的寂寥笼
上心头。
张嘴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他说:「睡吧,妳赶紧将身子养好,我们才能尽
早脱离苦海。」
小小点点头,「好,我会努力让自己痊愈的。」
接着她便听见他发出细微的鼾声,于是她也赶紧闭上眼,希望也能如他一般
安逸地睡着。可瞌睡虫偏偏不眷顾她,耳边的呼吸声仍是这么清楚,就连他身上
属于男人的青草味,也带着一股魔力迷惘着她的心灵。
唉……究竟该如何才能睡得安稳,忘记他的存在?
********
两天后,小小的风寒总算是完全驱除了,身体也在用药下渐渐恢复活力。
只不过睡眠有些不足,别看葛沐风溯日里风度翩翩、器宇非凡,可晚上的睡
相可差了,一会儿将大腿摆在她腰际,一会儿将胳臂横搁在她胸前,让她一整夜
都呼吸困难,喘息不已。
唉……她是招谁惹谁了,
「看来这雨天妳身体已经养得不错了,可以动身了吧?」一早醒来,葛沐风
溯便伸了个懒腰。
「你……你怎么知道我身体好些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妳忘了?我会看面相。」葛沐风溯回眸笑睇她一眼。
「你果然厉害,我是好多了,要今天溜人吗?」她还真信他。
「没错,全靠妳了。」起了身,他帅气地披上外袍,只着内袗的身躯有意无
意地显现出壮硕有力的肌肉,让她赫然一慑。
「那没问题,相信我。」小小干笑两声,回过脸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否则她
定会喷鼻血的。
现在她终于了解,不只有男人看见美女褪衣会血脉愤张,就连女人看见俊男
更衣,一样也会流鼻血的。
「那妳也该起来了。」他走到铜镜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那……那你是不是可以先出去一下?」小小羞涩又困窘地问。
「我出……喔,对,我是该出去,或许看习惯妳做男装的打扮,怎么也纠正
不来妳是女儿家的感觉。」扬扬眉毛,他这便转身打算出去。
「等等!」她霍然喊住他。
「还有什么事?」他回头笑看她那副小女儿的羞态。
「我……我想净个身可以吗?」小小垂下脑袋,极不好意思地道出这句话。
「当然可以了。我去跟小二说,要他扛来澡桶,并烧一壶热水过来。」葛沐
风溯双手交叠于胸前,淡淡说了声后,便非常自然的离开了。
小小哀叹了声,人家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要净身,似乎真如他所言,他已将
她当成哥儿们了,害她还羞赧了半天才说出口,想想自己刚刚的紧张,还真是丢
脸!
等了好一会儿,小二终于端来了热水与澡桶,加了水后便对他说:「小哥,
试试水温,若还不够烫,这里还有些热水,再加进去吧。」
「谢谢小二哥。」一看到透明干净的水液,小小心底便有股说不出的舒服。
「还有,这衣裳是楼下那位贵公子要我准备给你的,就搁这里了。」小二从
肢胳窝下拿出夹着的一叠衣裳。
小小眼眶瞬热,鼻头也出现涩意,他……对她真好,姑且不论是不是自己在
他心店还有利用价值,可这样的感觉就是那么温暖。
果真世情冷暖,若没有领受过,是体会不出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又再次道了声谢。
直到小二走后,小小便赶紧将房门上闩,想想自己已好久没好好净个身了。
轻手轻脚地将衣服褪下,她仅着单衣坐进水中,才刚解下单衣,并拉开肚兜
儿红绳,窗外突然出现异样的声响,她警觉地将单衣重新穿上,一手紧抓着搁在
一旁的半壶热水。
突地窗子当真被撞开,闪进一个黑衣人,小小吓得惊声尖叫,不管三七二十
一的就将手中的热水往那人身上一倒!
正在楼下喝茶的葛沐风溯闻声,心头倏然紧束,连忙旋身飞起,在众多客人
的惊呼声中,纵身跃上二楼,一脚踢开房门。
就见眼前的黑衣人双手抚着脸跳窗而出,而小小则是吓傻地愣在原地,手里
紧紧提着那壶还冒着烟的水壶!
听见身后传来的众多脚步声,葛沐风溯立刻往后一退,将房门关上,沉声道:
「没事了,别直拿着热水壶,小心烫到了。」
小小眼底还含着泪,颤抖着双手将水壶搁下。
这时在屋外的琭义大喊道:「爵爷,发生什么事了?」
「嗯……没什么,小小烫伤了。」葛沐风溯只好这么说。
「那他没事吧?」琭义又问。
「没事,你请那些好奇的人都下去吧。」葛沐风溯背对着门板,目光却胶着
在愕然无语的小小脸上。
「是。」
琭义领命退下后,葛沐风溯来到小小面前,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湿透衣
衫的胸前,看着那巍峨挺立的傲然风光。想不到这丫头看似没什么斤两,可女人
最引以为傲的部位肉却一点儿也不逊色。
「那人是谁?」他目光上扬,望进她眼底。
「他?」小小愣了下,身子还不停打颤,当她稍稍回神转而凝望葛沐风溯那
张关切的脸时,竟大哭出声,「哇……」
她甚至忘了自己正半裸着上身,湿漉漉的身体往他身上贴去。
「妳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他是谁?」既然是小丫头投怀送抱,又怎能拒绝,
他可从不做伤女人心的事。
于是葛沐风溯紧紧地抱住小小,按摩着她裸露的肩头,「别怕别怕,只要告
诉我那人是谁?是妳的仇家吗?或是……或是妳是他的仇家?」
「不……我没害过人,怎可能是他的仇家?」她瞠大眼,泪水渐渐从眼角淌
下,「已经好几次了,我好怕……真的太可怕了……」
「好几次?」闻言,葛沐风溯猛地推开她,望进她脆弱的瞳心,「妳的意思
是,这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瞧着他那双比自己还震惊的目光,小小突然惊醒般地狂叫出声,「啊——」
「妳怎么了?」他蹙起眉。
她拿起湿衣裹住身子,这一吓,脑子又错乱了,你……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
身子,你这个大色狼!「
「我大色狼?拜托,是妳一径往我身上扑的。」葛沐风溯忙不迭地撇清关系。
「我才没有呢。」小小赶紧辩解。
「如果没有,我又怎么可能抱着妳呢?」葛沐风溯耸耸肩,无辜地望着小小。
「那你现在出去。」她指着门口。
「我若出去,那人又折回来,妳可不要叫呀。」说着,葛沐风溯更佯装更离
去。
「等等。」小小喊住他。
「还有事吗?」回过头,他笑望着她那张愕然的表情。
「你不要走,请你站在原地,转过身,我很快就洗好了。」小小颤着声,试
探地说道。
他漾出一抹俊美无匹的笑容,随即转过身去,「好了,可以开始洗了吧。」
「哦,那……那你不能转过脸哦。」小小快速地搓起身子,边搓还边抬头看
着他,生怕他突然转过脸。
就是因为她太注意他了,才刚起身,脚下却踩到了碱皂,这一滑又让她尖嚷
出声,「啊……」
葛沐风溯动作矫健地扑过去接过小小的身子,「拜托,妳又怎么了?」
「你!」这回他居然更大胆地揽过她的胸前,一只大掌就这么握住她的雪乳。
「哦,好,我不动妳。」葛沐风溯连忙将手一松,让她咚地一声掉进水里。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小小双手将自己抱得紧紧的,直瞪着葛沐风溯一
那双诡魅的俊逸脸孔。
「妳还是快洗吧,别又闹状况,如果这只是妳想迷惑我的伎俩,可以不用那
么麻烦,我今晚很愿意给妳欢爱。」葛沐风溯挑起眉,有意吓唬她。
说实在的,此刻她裸露的姿态还真是诱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弹性颇佳,可惜
就要被那身男装所掩,若换上一袭女装,定是风情万种。
然而,这些年来他大江南北行走,见多了投怀送抱的女人,对于女人他根本
就没啥希罕,更不容易对女人乱性。
「我要穿衣,你转过身去。」
见到葛沐风溯转过身,小小这才赶紧起来拭干身子,穿上衣物,并噘着嘴儿
气他故意发出的可恶笑声。
好不容易一切就绪,她才道:「你可以转过身了。」
其实她忍不住有点小失望,为何他对自己一点儿也不心动,她几乎让他看光
了,他居然还可以跟她开玩笑。
葛沐风溯这才转身瞧着她垂首翘唇的摸样,「怎么了?谁欺负妳了?」
「是你!」说着便冲出了房间。
「我?」葛沐风溯指着自己的鼻尖,喃喃自语,「我也不过是为了拉妳一把
才下小心摸了妳的胸,这样就十恶不赦了吗?」
淡然一笑后,葛沐风溯跟着走了出去。
第四章
在葛沐风溯的吩咐之下,琭义早将一些行囊细软都打点好了,当然也依爵爷
的吩附留了十万两黄金给那些跟班做为回程的盘缠,接着便与爵爷和小小一行三
人偷偷从客栈后门溜了出去。
葛沐风溯事先已书了封信给皇上,希望皇上能赦免那些人的罪,若处置了他
们其中任何一个,他宁可担起杀头大罪,也不再回宫。
喝,想想,全天下可能就只有他敢威胁皇上吧!
「唉,还是自由自在的感觉畅意多了。」葛沐风溯坐在马车中,深吸了一口
气,即便是回疆冰冷的空气,可也比被一群人围绕着要舒服快意。
「爵爷,我们真的要绕那么远的路吗?这下时间肯定会不够的。」琭义嘀咕
着,着实为这次的旅程担心。
「不够也没办法了。」葛沐风溯倒是一脸无所谓的释然。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呀?」小小坐在葛沐风溯对面,直被他那玉树临风的气
势给压抑得差点儿忘了呼吸,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问话。
「还不是——」
「琭义,别忘了言多必失呀。」葛沐风溯看向帘外,悠哉地逸出了这几个字,
当场让琭义噤了声。
「是想瞒我呀?」小小冷哼了声,「根本不把人家当朋友。」
「就是把妳当成哥俩好,才不希望妳知道太多。」知道太多,那些漠西蒙兵
可能会来个「以绝后患」。
倘若让他们得知回部二长老之子会制造火药,那么那位凯贺儿极可能有危机,
他可不能害了对方。
「烂理由。」哼!她才不信呢!
小小别开脸,瞪着窗外,淡淡又说:「我们这次可得沿着盆地外围走了,路
途算是平坦,只不过远了些就是。」
「我信妳,就照妳的安排。」葛沐风溯漾着俊逸笑容看着小小,就见她缩了
缩身子,轻呵出一口白烟。
「怎么,冷吗?」他瞇起眼问。
「有一点儿。」或许是病体初愈,也或许是想到未知的未来,小小胆怯地打
了个冷颤。
葛沐风溯二话不说地将身上那件高级鹅绒毛氅脱下,递给小小。「披上吧,
别又着凉了。」
「你不冷吗?」捧着温暖又柔软的毛氅,她心口顿生一股暖意。
「本来不冷,见妳直打哆嗦,我都冷起来了,妳还是穿上吧,我可不想再耽
误时间。」淡淡的解释却让小小本来温热的心陡地一凉。看来他不是对她好,而
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耽误你。」头一偏,小小赌气地噘高嘴。
「小小,别老翘着张嘴,活像个女人,丑毙了。」不知情的琭义突然吐出的
一句话,更是令她火冒三丈。
「琭义,你懂什么,我丑吗?我哪儿丑了?」小小直瞪着琭义,差点儿在他
身上瞪出两个大窟窿。
「呃——」琭义被骂得挺冤枉,只好赶紧修正道:「不丑……一点儿也不丑,
很帅气、很英俊,简直跟我们爵爷有得比了。」
事实上这个小小是挺标致的,小巧的鼻、水灵灿然的眼、甜甜的瓜子脸,若
生为女儿身,定是个大美女!
「哈——」眼看小小的脸色愈加铁青,葛沐风溯忍不住大笑。
「爵爷……这有什么好笑的?」琭义那张委屈的脸愈看愈有趣。
「以后你就知道了。」葛沐风溯笑着摇摇头,「快叫车夫赶路吧,紫禁城内
的护卫可不是欺世盗名之辈,他们极可能会追上我们。」
「哦,好。那我赶紧去催促一下车夫。」琭义赶紧爬出车厢外,坐到前方盯
着车夫赶路了。
「为什么不肯坦然自己的女儿身?」车厢内此时只剩下葛沐风溯与小小。
「不行,我就是为了躲避那些想杀我的人才做这身打扮,如果我换回女装,
会有更多人要取我性命。」
「哦?」葛沐风溯半瞇起眸,这才发现眼前这位谜样的姑娘真的很神秘,她
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是招惹到江湖武林人士吗?可她明显不会武功;还是招惹了仇家?可她坚称
自己无仇无敌,关系单纯,这又是为了什么?
「你在替我担心呀。」看他微蹙的眉心始终没有放松,小小于是贴近他,偏
着脑袋娇声问。
「当然了——」
「说这三个字就好,别再加一句『因为妳现在有助于我们早日到达喀什噶尔』,
那会很伤我的心的。」她赶紧制止他再说下去。
葛沐风溯心一揪,这才发现在她的笑脸背后似乎藏着一抹很深的愁苦……与
一种过分矫饰的坚强。
「妳错了,我接的下是说这句话。」他迷人的眼直瞅着她。
「那是……」她眨了眨眼。
「因为妳是我的朋友。」深邃的眸子淡然地散发出一抹诱心的诡光,让小小
的心就这么揪在他这句「朋友」上。
他们是朋友……那以后会变成……变成情人吗?
只是她生命有限,就算真的变成情人,又能维持多久呢?
「怎么了?瞧妳又魂不守舍的?」葛沐风溯偷瞄着她的表情。
「哼!」小小撇开脸。
「是不是当朋友没意思,想当我老婆?」葛沐风溯窃笑着,眸光既似深情又
似捉弄。
「什么?」小小脸儿一臊,「别胡说八道了。」
「我没胡说呀。」漾了抹别具吸引力的笑容,他掬起她的下颚,「瞧妳小脸
都红成烧虾了
「你堂堂大男人就会欺负我!」噘起小嘴儿,小小气闷地转过身,一脸气呼
呼的,可心底却因为「老婆」二字而甜孜孜的。
「别老爱噘着嘴儿,破坏了妳的美,其实妳长得真是不赖呢。」他露出一抹
痞子味的讪意,「瞧妳唇红齿白、肤柔细滑、吹弹可破、身材曼妙,彷似仙子下
凡、嫦娥转世,可千万别被一张小嘴给破坏了。」
小小赶紧抿紧唇,不再随意嘟翘起来,信以为真地问:「在你心里,我真是
这么美吗?」接着兴高采烈地笑说:「我娘也曾这么跟我说过,她说我是天下最
可爱美丽的小姑娘。」
他点点头,「没错,做娘的都会这么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乍听出他话中有话,她立刻蹙起眉。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说妳虽然很美,可我见过太多又美又成熟妩媚的女人,
妳并不算特别,顶多算是差强人意而已。」
葛沐风溯明知她会生气,却逗她逗出了趣味,虽要她别常噘嘴,却又偏爱看
她噘嘴的可爱模样。
「你……你……」小小气得说不出话来。
「又翘又翘,再翘就显得更稚气了……还有,那张脸别鼓成这样,活像猴子
的屁股,丑毙了!还有那凶相,天呀……活像只母老虎!」他眉头一蹙,直数落
着她的不是,几乎将她全身上下都嫌透了。
小小怒视着他,真的妤生气!不管了,她发誓,她迟早要他爱上她!
「不想响应你,让你更得意。」小小双手扠腰,顿时像极了问案的女巡抚,
「我只知道你是溯爵爷,你的名宇呢?」
「呃,小的叫风溯,葛沐风溯。」见她当真生气了,他那嬉笑摸样却更张狂,
还对着她打躬作揖,「姑娘有何吩咐?」
「你少装了,说我是母老虎是吧?好,如果要我带你们去喀什噶尔,从今以
后就得听我的。」小小随即指着他的鼻尖,「你……以后我就喊你风溯,可别指
望我会像琭义一样喊你一声爵爷,懂了没?」
「是、是,我本就叫风溯呀,再说……我也从没听妳这么尊敬的喊过我,只
有喂、ㄟ、你……改成风溯可好听多了,别忘了,妳得说到做到喔。」他竟不怒
反笑,还是副悠哉恣意的模样。
「你怎么——」
「嘘,喊我风溯。」葛沐风溯趋上前,近距离地瞅着她那张漾着薄怒的容颜。
呵,他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直欺负得她眼眶盈泪,本来是要捉弄他的,
怎么会让自己陷于这样的处境?
不解……她真不解,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
这条路极其荒凉,人烟稀罕、灯火寥若晨星,极目所见全是蔓草荒榛,唯一
常见的全是断垣残壁。
之前,在几次请求下,马车夫都不愿走这一遭,因为这条路虽比山路平坦,
抢匪却很多,去时有伴,回来时可是单独一人呀!
葛沐风溯只好以高价买下这辆马车,改由琭义代为驾驭了。
「这里本来没这么落寞寒碜,都是因为战争、打斗、夺权,才会造成这种状
况。」眼看这一切,小小突然有感而发。
想想这也不过是数年前发生的事,藏苗直攻回疆,弄得民不聊生;如今虽然
战争结束了,可人心几时才能回复平静呢?
「战役果真带给百姓极度的伤害。」说到这儿,葛沐风湖不禁犹豫了。他来
此的目的就是希望凯贺儿替他们制作火药,难道这就不会伤及无辜吗?
「所以我最讨厌战争了。」小小噘起小嘴。
「瞧,又噘嘴了,妳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葛沐风溯挥开衣袂,找了块大
石坐定。
「爵爷,难道我们不找客栈了?今晚要在此歇腿吗?」琭义瞧了瞧四周静谧
阴森的感觉,浑身发毛不已。
「对,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睡一宿。」葛沐风溯倒是不以为意。
「什么?」琭义蹙眉。
「怕什么?这里没鬼的。」小小睨了琭义一眼,笑着说:「亏你还是大男人,
真没用!」
琭义急着辩解,「我……我才不怕呢,我只是怕委屈爵爷。这里都是些破墙,
挡不住风,很容易着凉的。」
「行了,琭义,以往在外地,我们什么日子没度过,忍忍吧。」葛沐风溯起
身拍拍琭义的肩,「那里给你睡,有墙壁挡风,我睡这儿就成了。」
「这怎么行?」天,爵爷竟然留了个好位子给他。
「我练过身,不畏寒的。」说着,葛沐风溯便在一处断墙边躺了下来。
「喂——」
接收到葛沐风溯炯利的眸光时,小小马上改了口,「风……风溯,那我睡哪
儿呢?」
「前阵子妳不都和我共枕吗?当然是来我臂弯睡了,我可以保护妳。」葛沐
风溯扯了抹邪笑说着
「我才不要。」她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
「不要也行,妳就在那儿挨冻好了,小心妳的身子不好。」他忍不住又吓唬
她了。
小小深吸了口气,心想:她都还没让他爱上她呢,她怎能死呢?
于是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投怀送抱,而她一躺下,葛沐风溯立刻吃尽豆腐
似地揽紧她。
眼看这一切,琭义不禁摇摇头。这是怎么回事?爵爷怎会跟一个男人搂搂抱
抱?莫非他有某种癖好?想着,他不禁打了记哆嗦,干脆转过身眼不见为净了。
小小窝在葛沐风溯怀里,觉得好温暖,一连数天偎着他而眠,从一开始的不
适应到现在的习惯,她发觉自己好象不能一天没有他了。
真的不能没有他……
渐渐的,她眼皮愈来愈重,慢慢睡去。四周是这么寂静,远处的狗吠成为耳
中唯一的声音。
突然,沉睡中的小小张大了眼,女性的直觉让她愕然发现自己的月事来了!
这……这怎么办,底下有些热呼呼的,她的衣裤不就遭了殃?
不行,她不能再睡在他身边,得赶紧去清理一下才是。
小小悄悄地翻身坐起,捂着臀朝前方的小溪直奔而去。
葛沐风溯瞇眼看着小小匆忙离开的那一幕,见她双手直捂着臀,想必这丫头
定是乱吃东西,找地方解手去了。撇嘴一笑,他又侧身睡了。
小小奔到溪边,左右瞄瞄,确信无人后,她正要解开下着,竟听见身后突来
一股劲风,她立刻一闪,整个人却跌进水里!
「啊——」
夜深人静的一声低呼,即便是轻之又轻,可还是震醒了向来浅眠的葛沐风溯。
「小小!」葛沐风溯立刻旋身拔高身影,刷地将下襬俐落地折进腰间,行云
流水地直往发声处飞去——
*********
「跟我走。」黑衣人瞇起了眼,一步步走近小小。
「不……不要,你别过来。」小小站了起来,吓得拔腿就跑。
她拚命的跑、不停的跑,心想以前几次都让她侥幸溜掉,或被人给救了,这
次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可突然背后一阵重击,她狠狠的吐了口血,接着人就这么飞跃了起来!
她以为……这次她死定了!而且是死在无人知晓的寒溪底下。
不,她不想死,谁来救她呀?风溯!对了……风溯……
情急之下,她扬声大喊着,「风溯……」可耳边划过的尽是萧萧风声和阵阵
犀锐入骨的冷意。
可就当她落下的一剎那,她赫然张大了眼,因为她并没有感受到落水的疼痛,
一股温暖又坚实的怀抱紧紧围拥着他。
「真是你……」她虚弱地笑了,嘴畔还挂着苍冷的血液。
「小小!妳撑下去。」
就在她疼得快要昏过去之际,突然瞧见黑衣人正从葛沐风溯身后奔驰过来,
她连忙哑声喊道:「小心——」
可葛沐风溯却仍文风不动地抱着她,她急得张大眸,就在这间客不容发的瞬
间,葛沐风溯猛地转身,一个回旋踢便踢中黑衣人的下处,疼得他惨叫了一声。
「妳坐会儿,我去追他。」葛沐风溯将小小搁在一旁大石上,随即纵身飞去,
疾追着那名黑衣人。
葛沐风溯轻功要得,三两下的飞跃就拦下对方,见对方发了狠提气猛攻,葛
沐风溯几个旋身就轻而易举的闪避开来。
「你是谁?说!」葛沐风溯拧起眉,瞇起利胖,只闪不攻。
「你不配知道。」黑衣人仍不松手。
「呵,不配吗?我会让你知道我配是不配!」葛沐风溯半合上眼,缓缓地、
徐慢地敛闪轮攻,招招准确无误地直逼黑衣人,那速度彷似飞龙般超光移影、逐
日奔驰,当真让黑衣人疲于应付。
事实上,这只不过用了葛沐风溯一半的功力而已,眼见那人就要招架不住,
最后他一个貂形勾拳,在黑衣人的胳臂上戮下一道伤口。
「啊!」随着黑衣人的惨叫,葛沐风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破的残袖内,露
出一个黑蓝色的烙印。
「漠西蒙兵?」葛沐风溯目光一湛。
「哼!」那人倒也气傲地将头一仰。
「说,为什么一心要对付小小?」葛沐风溯的手劲蓦然加重,直到黑衣人皱
紧了眉低呼了声。
i
「我不会告诉你。」
「好,那我——」
「你可以杀我,但是在杀我的同时,你的人或许已经被我的人给带走了呢!」
黑衣人回眸凝睇着葛沐风溯那张猝变的脸色。
「该死!」葛沐风溯用力推开他,快步奔回溪边。当他看见小小仍安好的躺
在大石上,才知道自己着了道。
葛沐风溯走了过去,轻摇了下她的身子,「小小……小小……」
可她却动也不动,只是闭着眼,连眼皮都没颤动!
葛沐风溯的心口突地拧起,连忙托起她,并拉起她的上衣,看到她身后有一
道深黑淤青的掌印。糟了,她受了内伤!
看看这四周不方便疗伤,葛沐风溯立刻抱起小小,突然手下一阵腥甜的黏腻,
让他赫然一惊!
低头察看,才发现竟是她的葵水来了!
这丫头还真是会挑时间呀!
看向小小那张苍白的小脸,葛沐风溯不再延宕地快速将她带往废墟,找了处
隐密的角落打算为她疗伤。
他先将她平放地面,而后褪下她的上衣,并抬起她的身子,眼下斜视地直视
她的脸,运足内力的双掌贴住她的胸口,将体内真气一点点地灌输给她。
约莫三炷香过后,小小白皙的脸色缓缓起了红晕,小脑袋也不再下垂,葛沐
风溯这才收了气,缓缓张开眼。
同时,小小也微瞇起眼,望着眼前为她疗伤的男人。
「风溯……」她无力地喊道。
「别说话,妳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一时间输了太多真气给她,葛沐风溯的
脸色也有点黯败。
「又是你……是你救了我……」小小微微一笑,一低头却看见自己敞露的上
身,让她又是一阵无措。
「呃……这是为了疗伤,妳别误会。」他扶她躺下,她却无力响应,只能任
他为她拉好衣物。
葛沐风溯淡淡地说了句,「我去拿件干净的衣服替妳换上。」
葛沐风溯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件衣服,他蹲下身,瞇起眸子望着小小,「转
过去,我先帮妳拭一下身体。」
「啊!不用……我……我自己来。」就算喜欢他,也不能让他这样伺候自己
呀。小腹突然泛上一丝酸疼,让她忆及自己为何跑到溪边净身。
天……如此一来,她更不能让他碰她了。
「妳受了重伤,别乱动了。」他用力转过她的身子,并压制住她,避免她再
妄动,接着面不改色地褪下她的长裤,为她擦拭腿间的血渍。
小小僵在那儿,吓得动弹不得。老天!从小到大她可是第一次让男人为她处
理那……那东西。
娘曾说过,男人认为那东西是污秽、不洁的,甚至触碰或眼见的话还会触楣
头,为何他不怕呢?
「好了,转过来。」葛沐风溯沉声又说。
「不,前面我自己来。」即使再怎么伤重无力,她怎能将这事假手于一个男
人。
「听话!记得前阵子有人答应我她会乖乖的,对我言听计从的,嗯?」他就
着月影反射的瞳光逼得她噤了声,只好任由他了。
小小紧紧闭上眼,别开脸,浑身僵直地让他擦拭着她的全身,从她的颈、胸、
一直到小腹,然后是那染血的祸端。
「我……还是我……」
「嗯?」一声沉重的嗓音,把小小的心都给吊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抿紧唇,
四肢颤抖地感受他温柔的抚触。
他动作轻柔,细细地轻抚,当湿布轻轻划过她敏感的苞核时,她浑身竟出其
不意地弹动了下,就连呼吸都凌乱了。
所幸这时他收了手,并为她拉上铺了粗布的长裤,这一切让小小又是意外又
是错愕。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得这么多?
「从小,我母亲便体弱,是我料理她的生活起居,当然对于女人这东西我已
是见怪不怪。」他笑得洒脱,可小小却瞧出他有着不同于一般孩童的早熟童年。
他虽为恭亲王府的贝勒,但因为母亲有精神上的疾病,神智不是很清楚,除
了自己的家人,她不让其它人碰,而他没有姊妹,这责任自然落到他身上。
「风溯!」她感动地望着他,可望着望着……她竟觉得好疲倦,有他在身边,
一抹安全感浅浅洋溢在心中,她紧绷已久的神经赫然放松,睡意也渐渐席卷而来,
终于窝在他身畔睡着了。
见她就这么睡了,他不免撇唇笑了,这丫头……对他真是一点儿戒心都没有,
难道不怕他兽性大发吗?
刚刚他可是费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想吻她、要她的欲望,她以为他真是
无情无欲的圣人吗?
他一向无心于爱,更不希望未来的人生被缚绑。然而望着她的睡颜,他的眼
神竟缓缓柔化了……
第五章
「好些没?」
小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一睁开眼就看见葛沐风溯关怀的眸光,心底又是
一热,眼眶竟染上了水雾。
「风溯,你是关心我的?」她憨傻地看着他,泪水不禁落下。
「傻瓜啊,我当然是关心妳的。」葛沐风溯拧拧小小的脸蛋,望着她的泪眸,
他的瞳星不禁一暗。
若说他没有被这小女人的天真所影响那是骗人的,只不过他向来性喜自由,
不愿被感情缠住,否则以往不知多少比她更艳美妩媚百倍的女人对他示好,他为
何不屑一顾呢?
但不知为什么,对小小他竟然有一种割舍不下的责任,是因为他曾看过她赤
裸的身子,或是已习惯她枕在他肩窝睡着的那份负担?
「真的?你关心我,那我也想告诉你,我——」
「身体才刚恢复,别说太多话,这次我不想再耽误,咱们得及时启程。」
彷佛明白小小要说些什么一般,葛沐风溯赶紧截去她的话语,随即漾出微笑。
「有话过一阵子再说吧。」
小小的表情变得有些突兀,见他拒绝了她,彷似有一种夭折的痛楚自内心深
处缓缓地蔓延到眼眶,连眼角都湿润了
「嗯,我知道。」她噘起嘴儿,看若他慢慢远离自己,这回他怎么不说,妳
怎么又噘起嘴了,又丑又难看……
是不是他触及了她的污秽,所以不喜欢她了?
「小小,快起来吧,也不知道你怎么尽往水里跳,老要我们爵爷救你。」琭
义不解地说,还以为昨晚是小小到溪边洗澡,不注意才落水的。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小赶紧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望着衣衫,她蓦然想起这是昨夜风溯亲
自为她换上的。虽然大了些,可上头有着他经常穿在身上所摩揉的细致感,那触
感就是不一样。
「还不快点,咱们要出发了。」琭义已坐在马车上等着了。
「哦。」小小这才小跑步地跑了过去,爬上马车,就见葛沐风溯已坐在车内
闭目养神。着实是昨晚为了救她,提气运行太久,真气还没回复。
「风溯,你怎么了?」她赶紧坐到他身侧,睇凝着他。
「我没事。」他笑着轻拍了下她的手,「倒是妳,还疼吗?」
小小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她脸儿一臊,羞红难抑地说:「嗯……是
好一些了。」
「瞧妳那模样就知妳说谎,很疼吗?」葛沐风溯眉宇一拧,接着竟伸手贴着
她的小腹,缓缓施力。
小小先是愣了会儿,随即脸儿染上红晕,僵着身子看他的手直在她的腹上轻
揉慢捻,身子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抖颤。
「放轻松,这样紧绷着气血行不透,当然会腹痛了。」
「哦。」小小根本紧张地说不出话,只好绷着身子,感受着他那轻缓的揉捏,
紧张的神情缓缓放松了下来,感觉到腹部微微发热,疼痛也似乎缓和多了。
「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些了?」
「嗯,真的舒服多了,谢谢你。」经过这几次的肌肤相亲,小小面对葛沐风
溯时多了些不自在,偏偏他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冷静得像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就是让她气馁的地方。
真不知道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她的心意,别再以一副哥儿们的心态对她。
「那就好,沿路上颠簸的很,妳要是一有不舒服,得赶快跟我说,而且我刚
刚嘱咐琭义驶快一些,今夜最好找个落脚的地方,别再夜宿荒郊了。」葛沐风溯
仔细地交代。
小小点点头,又望向葛沐风溯那张俊美的笑脸,久久才嗫嚅地问道:「你是
不是不高兴、生我的气?」
「妳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一直问要谋杀我的人是谁,我始终不肯告诉你,所以我想……你一
定是生气了。」小小抿紧唇,偷瞧了葛沐风溯一眼。
「哈……妳不愿意说我当然不能勉强,但是妳的安危却让人担心,不说出他
是谁我无法防备,就这么简单而已。」葛沐风溯瞇起眸,脸上浮现着狂肆笑意,
可眼底的睿光却更深了。
瞧了眼言不由衷的葛沐风溯,小小不禁抿紧唇咕哝着,「你话意里明明在恼
我,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难道妳真要我坦坦白白地告诉妳,我气妳不跟我说实话吗?」他瞇起眸盯
着她,瞳星射发出惯有的魅惑光芒。
「我……」她竟然被他逼问的无言以对。
「除非妳愿意说,否则我不会强迫妳,妳该懂我的意思。」
轻轻拍了她的面颊,那动作是宠溺、是关切,更像是一种对朋友间的豪气,
这让她脑子霍然浑沌了起来,完全意会不出他对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他有可能像她对他动情般喜欢上她吗?虽然他表面总是嘻皮笑脸,可她能察
觉到他背后那抹捉摸不定的深沉,这让她更想探知他的心,知道他对她真正的感
觉。
「我猜……那些人应该是漠西蒙古人吧?」见她不语,他又说道。
葛沐风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小小猛然愣了下,「你……你怎么知道?」
瞧她那惊愕的表情,他不禁发出一阵哂笑,「昨日对打时,我刺破那人的衣
袖,看见他手臂上烙印的图样,我断定他们是漠西蒙兵。」
当时,蒙古兵身上都会烙下一个印记,做为自己身分的表征。
「原来如此。」小小这下不得不承认了。
「所以我真不明白,妳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惹上他们呢?」葛沐风溯的
眉间凝射出一丝疑惑,脸色明显地暗鸷下来。
「我……我怎么知道?我想是他们找错人了。」耸耸肩,小小以一笑掩饰
葛沐风溯摇摇头,狎近小小的脸,近到两人的呼吸几可交闻,「没关系,不
过下回再遇上他们,可别再尖叫,嗯?」
「你的意思是……我不说你就见死不救?」小小皱起眉头,瞪着葛沐风溯那
张清瞿的俊脸。
「既然不想让我知道缘由,我只好眼不见为净了,否则碰上一次我就要问一
次,这对妳或对我,都是种麻烦透顶的事啊。」
「你……你真无情!不叫就不叫,你以为我希罕你来救啊!」小小气得双手
抱胸,一双柳眉好笑地在额心上打了个死结,葛沐风溯看得不禁莞尔。
「你还笑……就会欺负我!」
为什么他对她的温柔总不能持久?虽然一个贴心的动作就让她感动得心热鼻
酸、痛哭流涕,可下一刻呢,他连忙又恢复淡漠而玩世不恭的模样,让她误以为
刚才所看见的温柔是种假想。
「别气了,我知道女人在月事来时,心情总是不定、脾气暴躁,所以我让一
让妳好了。」
他贴近她,又笑说:「不过脾气要是发久了也不好,容易老、容易丑,还会
变成晚娘面孔,面目可憎啊。」他咧开嘴,以清晰磁性的嗓音说着让小小胸闷揪
心的话。
「葛沐风溯,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听我的摆布,臣服于我的。」
小小僵着脸,大声咆哮出口,偏偏葛沐风溯当她说的是笑话,正悠哉地哼着小曲
呢!完全不予理会。
眼看着这样的他,小小只能紧咬着下唇,死睇着他。
*******
就这么过了近半个月的赶路时光,日子平淡无奇,除了赶路依旧是赶路。
说起感情,葛沐风溯就一本正经的撇三撇四,可只要路上无聊时,他就开始
说笑给他们听,还会露出痞子样的笑容唱大戏。
「爵爷,前面有家野店,就在这里打尖吧?」琭义猛地拉了下辔绳。
正在说着笑话逗小小开心的葛沐风溯赫然住口,望了下外头,「好吧,就在
这儿休息一夜了。」
反正他说了一整天的笑话也真是累了,倘若有人捧场笑两声也好,偏偏小小
摆了张晚娘面孔,还真乏味。
真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了?成天老是噘着张嘴,状似不高兴的样子。他又没
惹她,唉……女人心喔!
进了店里,小小始终闷不吭声地吃着东西,彷似一股怨气无处可发泄,直对
着盘子里的毛豆出气。
只见毛豆一会儿飞东、一会儿蹦西,被波及的葛沐风溯与绿义只能边吃边闪
着天外飞来的毛豆。殊不知小小脑海里直想着要如何才能勾引他,让他爱上她?
她就不信,她若使尽全部力气,他还会对她不为所动吗?
唉……可她却连一点儿信心也没有,前阵子她连脱光了衣服,他依然视若无
睹,难道没穿女装她就显露不出半点儿女人味?
「唉呀……」一声叹息不够,她又叹了一声。
「怎么了?妳不舒服吗?」葛沐风溯以为她前阵子的伤还没好,神色间不禁
出现了一丝担忧。
「没有,反正你又不关心我。」小小丢下碗筷说:「我气闷,想出去走走。」
「小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光天化日,那些人胆子不会这么大吧?」小小丢
下这话,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小小一离开,琭义便好奇地问:「爵爷,他方才说什么人不会那么大胆呀?」
「这……没事。」葛沐风溯瞇起眸眺望着窗外。她一不在,他竟又开始为她
的安危担心了。
这时冲出野店的小小,无聊地在旁边的泥地上踢着石子,没想到石子竟踢中
一位姑娘的后脑勺,惹得她大吼了声!
「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暗算姑奶奶我。」女人一回头,望见长相俊俏的小
小时,目光随即一亮。
「我说小哥,你来咱店里打尖是吧?」她娇声娇气地说,将身子直往小小的
身上贴过去。
「呃……对。」从没被女人投怀送抱过的小小,无措极了。
「你是打哪儿来的?」不但直黏过去,她还猛拋媚眼呢。
「我……我是从和阗来的。」小小干吞了口唾液,浑身被她贴得直冒冷汗,
怪难受的。
「哇!那可真远呢。」
「是不近。」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娇滴滴地问。
「不知道。」小小对她干笑着。
「那我告诉你好了。」女人抓着两鬓长辫,柔媚地拨弄着发丝,「我就是店
老板的妹妹,名叫春花。」
「原来如此,真是久仰久仰。」全身香汗淋漓的小小被春花这一黏,可是进
退两难,只想赶紧摆脱她。
「真的!你知道我?」春花心花怒放。
「我……我听说过呀,传闻中姑娘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老天,她这个牛吹得也太大了吧?
「听你这么说,我……我真的好开心呀。」春花低首娇笑着,接着便道:
「我……想知道小哥家里有些什么人?」
啊?小小一愣,这会不会太快了?已经问到家里人了喔?
「对不起,我家在很远的地方,目前是跟一个朋友来此。」见春花着迷的眼
神仍未褪去,小小又说:「对不起,我饿了,先回去吃饭,姑娘,告辞了。」》
没想到,小小一奔回店内,春花竟尾随跟至,差点儿吓坏了她,于是她赶紧
对葛沐风溯拋了个求救的眼神。
葛沐风溯撇开笑容,挑子挑眉,「下次看妳还敢不敢乱跑。」
然而,更意外的是,本来对小小有意思的春花一见到器宇轩昂的葛沐风溯,
反而对他着了迷!
她痴迷地直往葛沐风溯走了去,并大胆地坐在他身畔,双手搂住他的手臂,
「这位公子,您好俊帅呀,身材又挺拔、五官又深邃,真是迷人呢。」
葛沐风溯的反应可没像小小这般小气,他执杯对着春花说:「谢谢姑娘夸奖,
我敬姑娘一杯。琭义,替姑娘斟酒。」
「谢了。」春花接过酒杯,掩唇一笑,「公子,我也敬你。」
两人黄汤下腹后,春花更大胆地贴向葛沐风溯,小嘴差点儿沾上他的唇,
「公子您打哪儿来?又打算去哪儿?若可以,我真想与你同行。」
「我正要去南方。」葛沐风溯有意欺瞒。
「南方好耶,这样吧,如果公子不嫌弃,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不不不,我得在这家店歇上两夜,不用急着打点细软,先跟我喝两杯如何?」
葛沐风溯刻意移转春花的注意力,可那魅惑的笑容对小小而言却十分刺目。
他为何就对春花笑得这么恣意优雅,可面对她时却摆出一副无奈状?
一心纠结在那张不是为自己展开的笑容上,小小压根没注意到葛沐风湖从头
到尾都没对春花说实话。
小小冷着脸,气恼地胡思乱想,于是也没发觉春花是何时离去、怎么离开的?
直到一顿饭终于吃完了,葛沐风溯才对小小说:「瞧妳心神不宁的,是不是
有心事?」
「我累了,想睡了。」小小赌着气说。
「好,那我让小二为妳准备一间房。」约莫十天前她伤势稳定后,他们就不
再共睡一炕了,他会蓄意再多备一间房,这结果让她又哭了好久。
「嗯,谢谢你。」鼓起腮,小小虽然百般不愿,但又能如何呢?
************
当晚,小小在炕上翻来覆去想了好久。为何葛沐风溯对春花的要求有求必应
呢?莫非男人就是喜欢风骚的女子?
对,她既要勾引他,就必须学春花的骚样,这才能打动他的心,让他真正敞
开心胸爱上她。
挣扎了好一会儿,小小终于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来到葛沐风溯的房间。
站在黑暗中望着睡在炕上的人影,小小的心怦然跳个不停,连怎么开始第一
步都不知道呢。
回想起春花,若是她,她会怎么做呢?
对,脱衣服,先将自己的衣服给脱了!
小小战战兢兢地望着葛沐风溯动也不动的背影,她的呼吸愈来愈紊乱,真怕
他醒来后会被她的模样给吓着,更害怕他会认为她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可是她豁出去了,刚刚春花不也是妩媚至极吗?甚至大胆地将身子紧靠在他
身上,瞧他可是得意不已呢!
小小不知道此时的葛沐风溯已张开了双眸,正等着看她想耍什么花招呢!
她缓缓褪下衣衫,最后只留下一件肚兜儿和底裤。
她深吸了口气,再深吸了口气,壮了胆后便大步走向他,直接跳上他的炕,
可整个人却僵在那儿,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始。
看着他紧闭的双眸和长长的眼睫,她忍不住想逗弄他,于是她压低身子,在
他耳畔轻轻吐气,见他眼睫毛轻扇两下,甚是有趣。
「风溯,我想让你喜欢我,就跟你喜欢春花一样。」小小红着脸儿,甜甜地
说
春花!他何时喜欢春花了?葛沐风溯皱起眉头,直思忖着小小这句话。
一直沉浸在紧张中的小小并没察觉到葛沐风溯早已经醒了。「所以,我要学
她,学她的妖媚。」可……可怎么学呢?
想着春花直捱近他,在他身边唉唉喊着,于是小小开始模仿,以提高了八度
的尖嗓说着,「风溯……我爱你……你也爱我好吗?」
边说身子还不停挤向他,隔着肚兜儿的胸乳紧贴住他的脸,「人家……人家
不是说男人最喜欢女人这里的吗?你怎么都没动作呀!」
尖嗓慢慢下沉,见他无动于衷,她的心忍不住揪成一团!
天,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在勾引他,他还睡得着呀?
小小气极了,低下头大胆地吻上葛沐风溯的唇,青涩的技巧却漾满了迷人的
气息,柔嫩的身子直磨蹭着他的身躯,简直快逼疯了他。
可他忍……他得忍,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乱了阵脚,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妮子到
底在搞什么花样?
「别不理我嘛!」她抽泣着,模样无辜又诱人。
「这样不够是不是?好……那我继续……」她柔软的唇捉弄似地往下移,小
手更是大胆地开始褪下他的衣物。
她先是打开他的衣襟,接着是内诊,然后细细舔吻着他结实的胸肌,以及上
头暗红色的乳头
葛沐风溯倒抽了口气,赫然张开眼睛,望着她的小脑袋仍不停地在他身上摩
擦,淡吐香甜的气息喷上他的胸前。
而后她居然又大胆地解开他的裤腰,用力且粗蛮地拉下他的长裤。
不……不能再继续了,他该制止她,可是他竟不想叫她停下来,还想再享受
一下她那青涩稚嫩的爱抚。
这时她的小手怯生生地抓住他的胯间长物,颇是好奇地张大眸子,「这……
这是什么?」
这句问话听在葛沐风溯耳中可是好气又好笑,而令他血脉偾张的是她绵滑的
小手就像是在把玩某样新奇的玩具,直在上头不断摸索。
该死的女人!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
葛沐风溯全身紧紧绷起,好不容易等她放弃把玩而放开了「它」,这才让他
彻底喘了口气。
「你真没感觉吗?」好象不知该怎么继续了,她有丝挫败地大吼道。
最后她一屁股坐在他「那个」上面,下颚抵在他的胸前,「喂,你说,你到
底嫌我哪里不好?」小手柔柔地抚摸着他胸前的毛发,「是没有女人味吗?」
那份酥痒,又一次令他全身僵住,自制力差点儿崩溃了!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算是有女人味嘛!」扬起小脸,她挺起上身俯在他脸
上,轻声地问。
那乳蕾隔着肚兜儿有意无意地搔弄着他的脸与唇,让他忍不住想张嘴大口含
吮住它,尝尽她的芳香。
「不说是不?」她抿紧唇哭了,「你就是不肯说是不?不管,我不管!你非
说不可。」
她一边喊一边挪动着臀部,不断撩弄他的昂藏,弄得他呼吸浅促,双目已染
上火红。
「够了!妳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
葛沐风溯再也忍不住地一个翻身整个人压缚住小小,吓得她瞠大了双眸尖嚷
出声,「啊……救命呀——」
第六章
葛沐风溯猛地含吮住小小叫嚷的嘴,直到她停止呼喊,才松开她的唇。
「妳是想做什么?偷袭我吗?既然想偷袭就不要喊救命。」葛沐风溯瞇起眸
子,直睨着小小那双怔忡的大眼。
「我不喊了,我只想……偷吻你。」说着,小小竟学着他刚刚的动作,再度
翻身坐在他身上,俯身用力咬住他的唇,傻气地吸吮着。
「妳知不知道妳在做什么?」他用力推开她,不想再被这个小女人控制了。
「我……我当然知道。」抿紧唇,小小忘了羞怯,理直气壮地望着他,「我
……要你!」
「妳说什么?」他眉宇一蹙,浓黑双眉下是一双敛光深沉的眼。
「我要你,我要让你爱上我。」她坐直身子,颤抖的手开始摸索身后的细绳,
轻轻一抽,上身的肚兜儿就这么飞落下来。
葛沐风溯倒吸了口气、望着小小胸前粉红色的乳蕾,有如诱人的初开玫瑰、
正怯怯然地勾引着他的目光、他的欲望。
这下换成葛沐风溯屏住呼吸,瞧着她无辜的眼神,感受她的私密处抵着他的
勃起,肆意摩擦着,这些对他而言都是最致命的诱惑!
「妳真要?」他全身奔窜过狂肆的激流,尤其是下腹已鼓动得为之胀痛。
「嗯,我要。」小小重重的点头。
「不后悔?」一股灼烫的迷雾刺激着葛沐风溯的眼,使他的瞳心浮上一层腥
红的欲色。
「绝不后悔。」她笑了,笑得妩媚动人。
小小的心跳声正在狂跃,因为她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她已成功迷惑了他。
「那我就如妳所愿。」他赫然起身,反扑向她,野蛮地叼住她的唇,长舌猛
地一窜,占据了她的小嘴,摩擦着她口中香滑的内壁。
同时他的双掌紧抓住她弹性腴白的胸乳,拚命挤捏揉抓着,在上头烙下了晕
红的指印。
跟着,他的滑舌来到她的颈侧,轻吮着她滑嫩的肤触,而后来到她的胸乳之
上,含吮住那颗粉红娇媚的樱果。
「啊!」她吸了口气,身子打了个冷颤。
好酥、好麻,好痒呀!小小忍不住逸出串串娇吟,小手紧抓着床单,那小蓓
蕾已涨红似火、昂然挺立。
「妳敏感得过火。」葛沐风溯瞇起眼,火热的唇吻遍了她双峰的每一寸,拇
指邪恶地在粉色的乳晕上头绕圈,狠狠地迷幻了她的神志。
「呃……呃……」小小沉沦般地发出柔媚的嘤咛。
她已完全沉溺在他高超的调情技巧之中,滚滚情欲风暴正席卷着她的每一寸
感官。
「舒服吗?」他加重唇上的掠夺,牙齿轻嗫着她柔嫩的肤质,刺激着她的末
梢神经,让她持续狂抖。
「不……我好难受。」她不知道让一个男人喜欢竟要经历这样甜蜜又痛苦的
折磨。
「难受就是舒服。」他眼底迸射出一道炽热的光束,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亵
裤往下一扯,而后来到她腿间的幽谷口处,拨弄着她的层层花瓣。
「啊呀!」她下体一抽,身上已沁满了细汗。
「怎么了?」他肆笑地撇撇嘴。
「一点都不舒服,好难过,不要……我不要了……」从未尝试过情欲滋味的
小小,哪承受得住他这番狂炙的感受。
「现在才喊不要,太迟了。」
现在他满腹全是被她撩起的欲望,怎能说撒手就撤手呢?于是他捧起她的娇
臀,将自己亢奋的灼热紧抵着她柔软的下腹,粗糙的大掌揉弄着她光滑的肌肤。
「别……这样好怪……」小小并不后悔爱他,可是这样激狂的感受真的让她
受不了!
「一点也不怪,这就是男欢女爱的滋味,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他瞇起一
双讪笑的眼,用力转过她的身子,火热的唇贴上她的后颈。
「嗯……」小小闭上眼,呼吸急喘着。
葛沐风溯的唇舌直往下舔,湿濡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品尝着她每一分香甜柔
滑的滋味……
就在他的舌尖往下滑至她的后臀时,她身子的颤抖只是有增无减,「风溯…
…你……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给妳妳想要的。」
他的舌继续游移,舔过她的臀心,让她忍不住大喊出声,「啊……」
这时,他竟将舌头突然顶进她柔嫩弹性的花心中,在里头热情挑弄,火辣的
吸吮着她涓涓流出的蜜津。
「真甜!」他轻喟了口气,舌尖不停地撩拨着花瓣的皱褶。
「啊——溯——」小小张大了眸子,双腿频频打颤,底下的花穴开始抽搐,
几乎痉挛。
天,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有种快死去的欢快,这么销魂,又驱之不散。
他得意一笑,翻转过她的身子,强力掰开她的一双玉腿,迷醉的眼睛望着她
底下美丽的瓣蕊。
他目光一凝,拇指压住那颗挺立肿胀的珍珠,煽情地揉捻着它,她只能闭上
眼,情不自禁地扭动起身子。
眼看她底下的花心在兴奋中不停启合,像极了一张索爱的小嘴儿,他伸出中
指,赫然往那花心中一插,充塞着她从没让男人亵渎的女体中。
「不——」
在他的掠夺下,她的身子瞬间划过一道电掣的战栗,冲刷着她的全身,在她
体内狂燃起来,让她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情欲激情中。
拿捏住她兴奋的程度,他接着又探进一指,结结实实地塞满她,那充实与填
满的滋味,让她快意地夹紧他的手。
「放轻松,妳会更快乐。」他的手指开始前后进出,磨蹭着她的滑嫩敏感,
她的小手只能紧抓住他的肩,仰首不断地矫哦出声。
「不行……我真的下行了……」她的呼吸愈来愈乱,细汗已从鬓边沁出,形
成一股湿泽的美,
「怎不行了?还没正式开始呢。」他撇嘴一笑,然后让她平躺下来,跪在她
双腿间,解下裤腰高举她的双腿,彻底攻陷她柔嫩的处子之身!
「啊……」小小痛呼出声,双腿一夹,细小的穴口紧紧锁住他亢奋的热物,
「不要……真的不要了!」
她不知道爱一个人居然要承受如此大的剧痛,简直就要撕碎了她的身子,扯
裂了她的下体。
葛沐风溯先是愣了下,随即加快了抽动的速度,好尽速减低她的疼痛。
「不要……啊!你在做什么?」小小吓得惊声尖叫,拚命扭动着娇臀,想摆
脱他这种要命的攻势。
可是他却不愿放过她,反而紧握住她的小腿,拚命拉开她的双腿,好让他彻
彻底底捣进她红滟滟的花心之中。
说也奇怪,疼痛竟然慢慢远离了她,而后席卷而来的是她料想不到的激狂与
热欲。
随着他激情攻势的持续加温,她终于忍不住双腿一颤,紧绷的神经将她拉上
一个不知名的高峰,随着她尖嚷的喊叫,体内亦充满了一股热流。
「啊……」一声激情喟叹之后,她疲累地瘫在暖炕上。
在喷射出兴奋的产物后,他也微喘地望着她那张红透的娇美容颜。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子猛然清醒了,他要了她、还是要了她……以后他该
对她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呢?
瞇起眸子望着她因疲累而渐渐沉睡的容颜,他的心却乱了!
**********
从那次亲密过后,小小对葛沐风溯的依恋更深了。
可他却仍旧嘻嘻哈哈,不时对她开着玩笑,却始终不再提那晚她挑逗他的事。
这让小小觉得很困惑,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唉……
也就在他谈笑风生、她心事重重之下,一行三人终于到了喀什噶尔。
一进城,葛沐风溯居然连一丝丝心理准备都不肯给她,便直接说:「小小,
喀什噶尔已经到了,我看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乍听这句话,小小的小脸儿蓦然刷白。「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葛沐风溯揉揉鼻翼转过身去,「妳曾说过,妳老家就在喀什噶尔,
既是如此,我又有急事,就不送妳过去了。」他漾出一丝笑意,状似理所当然地
看着她。
「你……你的意思是,到了这里,你就可以甩开我、撇清我了是不是?」小
小顿时像是被重物击中般,脸上有着难掩的痛楚。
「妳别误会,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嫌弃我,嫌弃我是个投怀送抱的女人!」
她伤心不已,胸口那股抑制不住的悲哀已令她热泪盈眶,心一下子也被挖空
了般,好痛……呀!
葛沐风溯微蹙的眸子,映着小小的泪眼,心却拧了!
可他能怎么做?说要带她走,带她回大清国?
不……这种事他说不出口,也做不来,他无法想象自己闲逸的生活突然多了
个女人。
「不是的,妳要我怎么说?」葛沐风溯抓住小小激动的双肩,好声好气地说:
「别这样,妳知道我们并不适合,但妳放心,该给妳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省。」
眼看回疆百姓们的生活都不太好,如果他能拿出大笔银子救助他们,这比娶
她更实际些。
「你要给我什么?」小小哽哑着嗓子问。
「我……我可以给妳一笔钱,改善妳的生活。」说来虽有点儿无情,可他是
真心想帮她。》
「不要!」小小用力推开葛沐风溯,「你……你当我是什么?红灯户里头的
姑娘,靠卖身体求富贵?」她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淌落。
原来,当心被挖空时,竟是这么痛!
「不是的!」葛沐风溯敛起脸色,眼底不再有笑意,只有满腹无奈。
「你不用说了,什么都不月再说了,我懂……我真的懂,因为你自始至终都
不曾喜欢我。」
小小抹去眼角的泪雾,点点头,「没错,我是住这里,很……很开心回来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用送了,更不用塞银子给我。但别忘了你曾说……只要
我跟着你,我就能活下去,如今离开你,我大概也活不久了……」
小小边说边往后退,两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然后她转身就跑,速度极快地
离开了葛沐风溯的视线!
眼看她就这么逃离自己,葛沐风溯双目不禁染上湿热,可他并没喊住她,他
相信这丫头只是一时气愤,过一阵子就会来找他了。
「琭义,放出消息给附近店家,如果有个小子四处找寻我们的话,就告诉他
我们到领主那儿去了。」他有丝担忧地直往她逃逸的方向瞄着。
「是。」琭义领命,立刻着手在街上四处散放消息。
半晌过后,琭义回来了,「爵爷,我都通知好了,也给了银子,相信他们若
遇上小小,会照说的。」
「那好,我们可以上路了。」收回视线,葛沐风溯面带忧色地往前直走。
琭义走着走着,发觉爵爷的脚步似乎变慢了许多,眼底也有一抹浅藉的郁色。
这么不一样的爵爷,连他这种粗线条的人都察觉了,可见小小的离开的确让他无
所适从。
「爵爷,您若不放心小小,我去帮您追去。」琭义忍不住问了。
「不用,她的个性就是这样,骄蛮的很,是该让她冷静一下。」话虽这么说,
可他又担心她会遇上那些几度想伤害她的漠西蒙兵。
更害怕……她会就此一去不回!老天,分开不是他原有的打算,为何真离了、
散了,会让他揪心至此?
「有时候我真会以为他是姑娘家,举止有点儿怪怪的。」至今还蒙在鼓里的
琭义憨直地说。
葛沐风溯闻言也只是撇唇笑了笑,「别多话了,走吧。」
如今他只想办正事,将德稷交给他的任务完成,其它的……以后再烦心吧。
「是。」琭义点点头,只好忍下满腹的不解,跟随着爵爷的脚步而去。
************
到了回疆领主科司特的大帐已近午时,科司特一见着葛沐风溯,立刻出帐欢
迎,热切地招待美食。
只是看着这一桌酒菜烤肉,葛沐风溯完全没有心思,只想着流落在街上的小
小,不知该靠什么裹腹?
她可回到家了,或是又折返找他呢?
「不知溯爵爷远道而来是为哪桩?」科司特并不笨,当然知道葛沐风溯来此
的目的并不简单。
「由于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我这次前来是为了与贵族二长老见上一面。」
葛沐风溯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研究着科司特的反应。
「二长老?是为了火药制作的事?」科司特眉头一拢。
「没错,希望领主能成全。」葛沐风溯拱手道。
「这……难道你没听说一件事?」科司特扬起眉,又举杯敬葛沐风溯。
葛沐风溯回敬之后又问:「什么事?」
「早在半年前我们这里发生了大地震。」科司特瞇起眸回忆着当时惊心动魄
的景象,心头不禁大叹了口气。
「我听说了。」这话题让葛沐风溯想起了小小。
「二长老半年前带着小公子前往和阗办事,哪知道发生地震之后,父子失散,
二长老至今都还没找到小公子呢。」科司特抬头看着一脸器宇轩昂的葛沐风溯,
「我想你这趟是白来了。」
果真,葛沐风溯面色一变,不禁摇头兴叹,「想必二长老定是十分伤心了?」
「当然。」
「我能去拜访他吗?千里迢迢来这一趟,即便达不成目的,也想尽我一分心
力,看看是否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葛沐风溯的泱泱风范,还真是让科司特激
赏不已。
「当然不成问题。」科司特同意道。接着便转首命令一旁的下属,「带溯爵
爷去见二长老。」
「是,溯爵爷请跟我来。」
葛沐风溯起身,对科司特颔首之后,便与琭义二人随着那人而去。
走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长满寒梅的小里,那人才对葛沐风溯说道:「溯爵
爷,这条路直走到底就是二长老独居的地方,请。」
「谢谢。」葛沐风溯道了声谢,朝着这条满是梅香的小径走去,路底是一排
矮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走进竹篱内,葛沐风溯瞧见一位老者对他笑说:「您是溯爵爷吧?这茶是咱
们回族人最爱喝的磋茶,您尝尝看。」
「二长老,您知道我会来这儿?」葛沐风溯心底猛地激起一丝疑惑。
「当然了,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二长老凯库咧开嘴,笑得开怀。
瞧他那兴奋的模样,葛沐风溯不禁怀疑地问:「既然二长老知道我是谁,那
我就不多赘言介绍。晚辈之所以前来,本是为了见见小公子凯贺儿,却不知他…
…只能请二长老您放宽心,吉人自有天——」
「好了、好了,不用跟我说这些安慰话了。」凯库挥了挥手,流露出一丝灿
然笑容。
这情形倒是让葛沐风溯一慑,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心底的错愕。
非常诡异!为什么凯库脸上找不到忧伤二字呢?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一点儿也不难过吧?」凯库笑看着葛沐风溯那张
愕然的表情。
「没错。」葛沐风溯也不伪装地坦言道。
「我找到他了。」凯库兴奋地捻捻须。
「哦,是何时的事?」闻言,葛沐风溯也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再伤脑筋想
着回去后该对德稷怎么交代。
「就刚刚,我想是托你的福。」凯库又为葛沐风溯倒了杯茶。
坦白说回族无论是酒或茶都有股怪味,刚刚才喝了酒,这会儿又喝茶,葛沐
风溯还真怕自己的肠胃会吃不消呢。
「哪里的话,嗯……虽然这时打扰显然不对,可是我真的希望与令郎见上一
面。」葛沐风溯只想将事情赶紧办好,好去找那个小小鬼灵精,真不知她跑哪儿
去了。
他着实后悔,真不该一到这儿就遣她回家,好歹也得送她回去,只是当时他
一心想让自己的心回复清明,不再被她的倩影所缭绕,才说出那样该死的话来。
「当然可以,你等一下。」凯库起身走进一旁的木屋内。不久,一位年轻的
少年郎便出现在葛沐风溯眼前。
才起身准备自我介绍的葛沐风溯,一抬起头整个人却呆住了!
「小小?!」
不仅是他,就连琭义也难以相信地指着她的鼻尖。
「我不叫小小,我是凯贺儿。」双手负背、潇洒不凡地在他们面前绕了两圈,
嘴边的笑容还真只能用诡怪来形容。
「别瞒我了,我知道妳就是小小。」葛沐风溯瞇起胖子,淡冷地望着她。
「我说我不是。」她大声回道。
「瞧妳这种爱咆怒的模样,分明就是她。」他叹了口气,「为什么要瞒着我?」
「你又不喜欢我,我干嘛要告诉你呀!」这话一说,不就摆明了她就是那个
让葛沐风溯头疼不已的小小吗?
「妳!」葛沐风溯想说什么又止住,转身对琭义说:「你先下去,我有话要
跟她私下谈谈。」
「好的,爵爷。」琭义临走前,还不忘多瞄了小小一眼。他不禁纳闷,这小
子没事要爵爷喜欢他做什么,还真是个怪胎。
「妳瞧,连琭义都觉得妳有问题。」葛沐风溯摇摇头,看着她的眸光转为深
邃,「妳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你不是早对那里的几个店家说了自己的去处,要他们转告我吗?」小小撇
嘴一笑,「可见你还是不放心我的。」
「我要找的是妳哥哥凯贺儿,不是妳,请他出来好吗?」他眉宇一攒,双眉
变得幽黑而深黝。
他第一次见到她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有种预感,她……这次铁定不会放过他。
「我哥哥?」她挑起眉,戏谑一笑。
「怎么了?」他瞇起胖。
「我就是凯贺儿,你瞧我这身装扮,就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小小笑得灿烂
不已。
「我懂了!」葛沐风溯猛一击掌,「其实妳就是凯贺儿,只是一直对外宣称
是位公子,为的就是要保护自己?」
「没错,你真聪明。」她甜笑地望着他,大眼中对他的倾慕依旧。
「我同样明白了另一件事,为什么那些漠西蒙兵要对付妳,怕的就是妳会威
胁到他们?」葛沐风溯向她走近一步,一双利眼直瞅着她那双蓄满情意的眸心。
「没错。知道吗?半年前因为那场大地震,我与我爹失散了,那些人从那时
起就开始注意我,从此我就生活在生与死的煎熬中,又躲又藏,只敢穿著男装,
因为那些漠西蒙兵简直猪狗不如,见到落单的女子就奸,那是我亲眼看见的!」
她激动地落了泪。
「所以妳说什么都不肯换回女装?」葛沐风溯揪着心问,没想到她一个姑娘
家,竟吃了那么多苦。
「对,我不敢,就怕哪天你不保护我了,就像现在。」她转过脸,目光烁然
地望着他,「既然你那么狠,我也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叫我贺儿。」她抿唇笑说。
「呃……好,我的好贺儿,我是来求妳的没错,可是也会付给你们所有需要
的金钱或物品,请妳跟我回去,替我们制作火药。」葛沐风溯走近她,在现下的
情况,他也只能好言相劝了。
「才不。」她头一偏,骄傲不已地噘起嘴。
「又噘嘴儿,不是改了吗?」葛沐风溯伸手轻触了下她微翘的唇,不禁令凯
贺儿心中一麻!
「以前是因为爱你,所以听你的,现在我……我不爱你了,所以没必要把你
的话放在心上。」她双臂抱胸,望着那张令她心慑的脸庞,为了不让他再将她的
爱视为无物,她想杀杀他的锐气。
「妳说什么?」
天,怎么搞的,他不是不在乎她对他的爱吗?可为什么听见她说出这种疏离
的话语时,心头竟然抽疼了起来?
「如果你要在我家做客的话我很欢迎,再怎么说你都护送我到了这里,就这
样了。」交代了一句后,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他喊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她如彩蝶般地旋回身子。
「没……没事。」
「别不好意思,你就住下吧,算我报答你啰。」果冻似的唇微扬,对他甜腻
一笑后,她便走出了他的目光。
就在这一剎那,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竟捉摸不到她的心思,真不懂她究竟在
想些什么?
他不相信她会就此对他忘情,绝不相信!
第七章
大首领科司特当晚便派人来到木屋,请葛沐风溯前往大帐接续午时未完的宴
席,继续畅饮,而凯库与凯贺儿当然是陪客啰!
这时的凯贺儿终于换回一袭女装,回疆女子的装束向来大胆狂野,穿在活泼
的凯贺儿身上更是相得益彰,整个人十分亮眼动人。
「溯爵爷,我敬你。」大首领举杯敬道。
「谢谢大首领,该是我敬您才是呀。」葛沐风溯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这时凯贺儿也举起酒杯,对着大首领说:「这阵子我不在,多谢大首领安慰
我爹,我也敬您。」
「好好,贺儿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这就好。」大首领欢喜地道。
「这阵子她吃了不少苦,她告诉我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时,还真是让我胆战呢。」
凯库终究不舍女儿。
「爹,您多心了,我虽然吃了点苦,可也长大不少呢。」凯贺儿的眼神瞟向
了葛沐风溯,「最重要的是,我有幸认识溯爵爷。」
葛沐风溯一震,看向凯贺儿那双挑衅的双眸,心底不禁轻喟了声,接着转向
凯库笑说:「二长老有这么一位可爱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呀。」
「哈……她可是调皮的很,少了她在身边,还真是寂寞。」凯库边说边拍了
拍凯贺儿的小手。
「那我来此的事,不知二长老答应吗?」看来这丫头是铁了心不肯答应他了,
他只好转而将希望放在凯库身上。
「你来此是……」凯库帮着女儿装蒜。
「溯爵爷是想借重贺儿制作炸药的天分,请她跟他一块儿回到中原。」大首
领代葛沐风溯说出来意。
「这……」凯库犹豫了。
「爹,我不去,说什么我都不去。」凯贺儿对着葛沐风溯抿唇一笑。哼!她
就是爱看他那张敢怒却不敢言的脸。
「贺儿,我希望妳能答应,这半年来妳不是吃了那些蒙族的亏吗?藉此机会
帮助清廷,说不定还可为自己雪仇呢。」大首领帮着葛沐风溯说话。
凯贺儿鼓起腮帮子直瞪着葛沐风溯,「都是你,瞧,大首领的心都偏了呢!」
「贺儿,不能这般无礼。」凯库立刻指正女儿。
「好嘛,反正他一来,我什么都不对。」得不到他的爱,还因为他受数落,
凯贺儿可是满心委屈。
愈想愈不服气,凯贺儿气得一咬牙便往外冲,让凯库都喊不住。
「这丫头!」大首领摇摇头,「我说凯库,她都让你宠坏了。」
「老夫汗颜呀。」凯库一叹。
「我看我还是去看看她吧。」葛沐风溯对两位点了点头后,便起身追着凯贺
儿而去,这一幕看在两位老者眼中,眼底都有着相同的疑惑。
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葛沐风溯三两下就追上了凯贺儿,她十分生气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追我做什么,我说不去就不去。」
「真不去?」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对,就是不去。」
她转过身,躲开他灼热的目光,双手抱胸道:「谁不知道你千里迢迢来此只
是想利用我,我才不会上当呢。」
「别这样,公与私得分清楚嘛,妳跟我回去,我可以带妳去咱们北京城四处
看看,不但风景好,妳们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也多,怎么样?」看样子,他只
好使出诱惑这招了。
「我……」她是心动了,但就是不想这么简单称了他的心,「我不去,我们
这里风景也很好呀。」
「是呀,也很好。」他点点头,可心想:这里不是沙漠就是荒野,有什么意
思呢?
「再说东西我也有了,我不需要什么小玩意,那只是小女孩玩的,无聊诱顶。」
她眉儿一掀,说得极为不屑。
「原来如此。」葛沐风溯又点点头,思忖:难道妳不是小女孩?
「所以你可以死心了吧?」
「我是很想死心,可回去后肯定会被大卸八块。」他轻吐了口气,喃喃自语
着。
「大卸八块,谁这么大胆?」凯贺儿听得心下一惊。
「是……唉,算了,反正没人管我的死活。」葛沐风溯眼看她就是不为所动,
只好使上最后一招——苦肉计了。
「你告诉我是谁呀!谁这么大的胆子,我去为你讨公道。」她情急之下突然
冲口而出。》
「去!这位美丽的姑娘,妳刚刚说什么来着,妳要去为我讨回公道?」葛沐
风溯眼睛一亮。
被他这一顶,凯贺儿差点儿变成了哑巴,不过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掰呀!
于是她咧开嘴,笑出一脸灿烂,「那只是我的正义之言,我才没那么勤劳呢,
千里迢迢跑去中原,还真累呢!」
「不累不累,我们坐轿乘风,一点也不累。」葛沐风溯又开始嘻皮笑脸了。
「风?你瞧,我们这里什么最多你知道吗?就是风。还带我去乘风咧。」她
指了指四周,嘴里直咕哝着。
「贺儿,妳该知道我的意思,我真的很需要妳,妳就跟我回去一趟,我一定
会好好照顾妳,可以吗?」葛沐风溯无力地说,他已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劝她,偏
她怎么也不依。
「然后呢?如果我帮你们对付那些漠西蒙兵,接下来你会怎么安置我?」凯
贺儿蹙起眉,认真地端倪着他。
「我会亲自将妳送回来,这是我该做的。」他也很认真的回答。
「那么再来呢?再来就是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老死不相往来,各
自分道扬镳了对不对?」说着,她的眼睛又红了。
看着她那对水雾的大眼,葛沐风溯竟凝了神,不知如何解释。
「无话可说了吧。从头到尾你就是想利用我,帮你达成你的任务,即便是我
用尽心思勾引你,把自己的清白交给你,仍得不到你的一丝爱怜?」
凯贺儿说的激动,但眼神中仍暗藏着痴迷,但是她不要、也不愿意再因为爱
他而答应他任何事。
「贺儿——」葛沐风溯凝起眉,沉重地喊着她的名字。
「别叫我,我不想听。」头一偏,她的意志坚决,绝不会软化自己的坚持。
「好,那妳说,究竟要我怎么做,妳才肯答应。」葛沐风溯没辙了,只好退
了一步。
「你真的想知道我要什么?」凯贺儿笑着摇摇头,「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愿
意给,这不是多此一问吗?」说到这里,她的心口不免发酸。
「何必执着呢?如果妳真是因为那件事要我负责,那我愿意,这样可以了吧?」
葛沐风溯敛起玩笑的心态,换上一脸正经。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贺儿诧异地张大眸。》
「妳要的不就是我娶妳吗?好吧,我也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男人,我若娶了
妳,妳是否就能接受我的要求?」
葛沐风溯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深深击中凯贺儿心里的痛虑;他不知道她要的是
他的真心相待,绝不是这种因为勉强、而被逼迫的答应。
所以就算他同意了,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变相的凌迟。
「不用了……我不用你再刻意对我好,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
独木桥,不再有关系,你听懂了没?」
拋下这句话,凯贺儿便伤心落泪地转身飞奔而去。
葛沐风溯的拳头紧握,额前也颦出了好几个皱痕,漠然的心在她挥泪离开的
剎那赫然一震!
他想追过去安抚她,可是却强忍住这个冲动,只能苦笑着……或许这趟回疆
之路他并不该来。既然达不到德稷交给他的任务,那他还需要再耗下去吗
摇摇头,他吁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
************
翌日一早,琭义就看见爵爷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副要返回中原的样子,可
据他所知,爵爷的这趟任务可是万分艰辛,既然还没达成目的,他又为何急着要
走呢?
「琭义,你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葛沐
风溯猛一抬头,就看见琭义正张着大眼看着他。
「什么?爵爷,你当真要离开这里啊?」原以为只是自己的臆测,想不到爵
爷还真有此打算。
「你不是一心想回去吗?这回我真的要回去了,你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真
怪!」葛沐风溯好笑地放下手上的事,笑看着琭义。
「那小小……不,贺儿愿意与咱们一道回去吗?」
琭义本来对小小有着极度的偏见,认为她个性固执、为所欲为,可说是任性
至极;可当他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了解她对爵爷的感情后,他便明白,她之所以
这么表现,完全是想吸引爵爷的注意。
更重要的是,恢复女装的她,神态飘逸动人、妍秀娇美,有谁会讨厌美丽的
女人呢?
「她不去。」想起凯贺儿,葛沐风溯不禁感到一股深深的挫折。
他实在无法意会这小丫头究竟在坚持什么?难道她的一生非得要他的爱来陪
衬才有意义?
「那怎么办?皇上对你可是有着极大的期许,压根没想到咱们会锻羽而归,
不知皇上盛怒之下,会不会重罚咱们呀?」琭义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着一些不可能
的后果。
听着碌义这些揣测之语,葛沐风溯不禁失笑,「放心吧,就算皇上要剥皮,
也第一个找我,怎么也轮不到你。」
葛沐风溯看着琭义仍杵在那儿,忍不住又说:「既然知道我已决定离开,你
怎么还不去收拾东西呢?」
「爵爷的意思是咱们马上要离开?」琭义有些意外。
「没错,既然没有进展,那我不如把时间拿去做我想做的事,快去打理吧。」
葛沐风溯说着,不免又想起那个刁钻、淘气的凯贺儿。
唉……说要离开总是有些不舍,但是留在这儿,也只是让心更混乱而已。
「那……那贺儿姑娘怎么说?她可有留你?」
「她并不知情,我也不准备让她知道,还是淡漠的走吧。」葛沐风溯提起行
李,「我先去向大首领和二长老辞行,你动作快一点,然后去雇辆马车在门外候
着。」
「是的,爵爷,我马上去办。」
琭义快步离去之后,葛沐风溯便前去跟大首领辞行。他到达科司特的帐外,
经守卫通报之后,便恣意地走了进去。
「怎么,耍离开了?」科司特一抬头看着葛沐风溯身负包袱,便猜出他的意
图。
「来这儿已经好些天了,是该离开了。」葛沐风溯说来轻松,但心情却沉重
不已。
他从没对某个地方或某个人感到依依难舍,可他竟发现自己心底某个角落尚
遗留在这里,令他空洞不已。
看出葛沐风溯眉宇间的忧色,大首领感叹道:「真不好意思,其实我应该以
大首领的身分命令贺儿随你回中原,但是我又不能这样逼迫她,因为这么做只会
适得其反,希望你能谅解。」
「哪儿的话,是我不好,说服力不够。」葛沐风溯的俊颜上流露出一丝哂笑。
「对了,你跟贺儿说了没?」
虽然这两个年轻人都不说,可他早看出来他们彼此都有暗恋对方的情愫,只
是一个内敛一个大胆,以至于无法配合,真让他感慨又遗憾。
「不必了,就算跟她告别,得到的也是她讥诮的言词。所以我先回去了。还
有,不知二长老在吗?我想再去看看他。」至于凯贺儿,可能是他这辈子放在心
上,永远不灭的回忆吧。
「那还真不凑巧,二长老方才和贺儿到镇上买东西去了。」科司特叹了一声。
「那也没办法了,我已经派人租了马车,时间一到还是得走,那我就不多逗
留了。」葛沐风溯对大首领微微颔首,「这阵子承蒙您的招待,改天也请您来咱
们中原玩玩,看看紫禁城的风光。」
「那是当然,有机会我一定造访。」
两个男人惺惺相惜地彼此寒喧一阵后,葛沐风溯便率性地离去。
望着葛沐风溯颀长挺拔的背影,科司特不禁想,如果贺儿那丫头能够有个像
溯爵爷这样挺拔优秀的夫君,凯库定会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只是……这段姻缘路应该会十分难走吧!
科司特找出酒坛子,在帐内赫然畅饮并引吭高歌,从回族勇士的狩猎歌谣唱
到军队的行军曲,一曲接一曲之后,最后竟唱起男女对唱的情歌,就在这个时候,
凯贺儿突然从帐外奔了进来。
「大首领,您又在唱歌了?」凯贺儿一进帐内,就趴在案前,甜笑地望着大
首领那张慈祥的脸庞。
「是呀。」科司特瞇起眼看着凯贺儿那张聪颖慧黠的双眸。她从小就聪明,
数年前在山上捡获一只洋人误投的未爆炸药,她不怕死的将它拆解研究之后,竟
发现了其中的成分与做法,这恐怕是一般人想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
但为何聪明如她,竟会在感情上钻牛角尖呢?
「好熟的旋律,是什么歌?」凯贺儿偏着脑袋想了想。
「情歌。」科司特肆笑地说。
「情歌?」凯贺儿颇是讶异。什么时候大首领也会唱情歌了?
「没错,歌里的意思是指一对男女明明有情,却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坚持闹得
分手,事后两人悔恨不已,但却已找不到对方。」他话中有话地暗示着,希望能
一语唤醒梦中人。
「那他们真的……真的很悲哀。」凯贺儿拭了拭眼角湿濡的泪水,当然知道
大首领指的是什么。
「所以——」
「大首领,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再说了。」凯贺儿牵强一笑,「刚
刚和爹出去买了一堆东西,好累,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等,贺儿。」科司特喊住凯贺儿。
「还有事吗?」凯贺儿顿下脚步。
「他走了。」他半瞇起眸,准备看她的反应。
「他?」
「溯爵爷,他走了。」科司特又重复了一次
「什么?!」像是听到什么不可能的讯息,凯贺儿的小脸瞬间抹上一缕苍冷,
身子也微微摇晃着。
「妳没事吧?」见她这般,科司特赶紧上前观察她惨白的脸色。
「他走多久了?」凯贺儿深吸了口气,急急握住科司特的手。
「已有好半晌了。」
科司特才说完,就见凯贺儿忽地冲出了帐外,他忍不住笑了,希望一切都还
来得及呀!
*********
凯贺儿拚命地往前跑,希望能追上葛沐风溯。
可是这里有两条路通往南方,他究竟是从哪条路离开的呢?
她拾起路边的一颗石子来做决定。往上一丢,发现它落在靠右的路口上,于
是她便加快脚步地直追而去。
可是经过了好几个交叉口却仍不见葛沐风溯的影子,该不会她选错了路吧?
当她愈走愈胆寒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两个长相粗肥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有
肥肉不断抖动的双下巴。
凯贺儿打算绕过他们,哪知道他们竟堵住了她的去路,明目张胆地对她露出
一抹恶心的笑容。
「你们是?」凯贺儿提防地往后退了步。
「这小妞真是漂亮啊!」男人直笑着,却是答非所问。
「让开,我要赶路。」凯贺儿虽然害怕,仍然非常镇定地应对。
「赶路?我看妳跟哥哥我亲热一下再走吧。」其中一人笑咧了张大嘴。
「阿克,别闹了,咱们缺盘缠,这丫头穿著华丽,身上肯定有咱们要的银子。」
另一人较为谨慎。
「可是……」
「我跟他说。」另一个男人走向凯贺儿,「我们并不想伤妳,只要妳将银子
乖乖交出来。」
「银子?」凯贺儿摸了摸身上,糟了!刚刚出去买些杂物,爹爹的银子不够,
她将她的全拿出来垫了,现在身上可是一文都没有。
「是的,只要妳拿得出咱们兄弟要的数目,我们就放妳走。」那人声音沉冷,
模样凶悍。
「告诉你们吧,本姑娘身上什么都没有,你们总不可能不让我定吧。」说着,
她便要离开。
「姑娘,妳这是何苦呢?我可是好话说尽了。」那人扬起眉,瞧着她耳上的
坠子,「把耳坠子拔下来。」
「什么?」凯贺儿抚着耳垂,「好吧,要就给你。」她拔下耳坠子就往他身
上一扔,才刚举步又被拦下
「你们到底还要什么?」她怕追不上葛沐风溯,可是快急坏了。
那人竟对有着双下巴的男人点了下头,就见那个恶心的胖子朝她走了过来,
「我要搜身,因为我们根本不相信妳说的话。」
「王八蛋,你快滚!」凯贺儿错愕地大喊。
「妳乖一点儿,哥哥我就会温柔些。」下一刻,他已扑向她,她压根来不及
逃地就被压向身后的大树。
「放开我,我身上没东西,你这个大混蛋,走开——」凯贺儿开始拳打脚踢,
就是不肯就范。
「让我搜搜我才信妳呀!」恶心男人逮到这样的机会,又怎会放弃呢?
「走开……」她挥手就给那人一巴掌。
「好辣呀!呵呵,我喜欢。」一只肥满大掌忽地贴在她身上,开始上下胡乱
摸索,直让她觉得恶心想吐。
她拚命挣扎,使尽全力抗拒,但依旧让他摸到藏在腰袋中的一样东西。
「不要——」凯贺儿动手抢着那样东西。
原来那是上回她重病时,葛沐风溯本欲给大夫,却被她强抢而来的珠钗。她
可是一直珍藏着它,绝不容许别人抢走它。
「哇……还说没有,这玩意儿少说也值好几个钱,瞧这珠子闪亮剔透,说不
定是高档货呢。」那人得意大笑。
「还我……那个不能拿。」她急急冲上前,想要抢下那支珠钗。
她绝不能失去它,说不定她再也追不上他,这辈子也只好靠它睹物思人,为
何要剥夺她唯一的拥有?
「少啰唆,滚开——」那人一脚踢开她。
「啊!」跌坐在地上的凯贺儿,情绪激动得无以复加,「给我——那东西你
不能拿,如果你真要银子,我……我可以回去拿给你。」
因为受了刺激,她的胸口顿时发疼了起来,冷汗从她额上不断淌下,和着泪
珠形成一种绝望的颜色
「哼,真让妳回去拿,我们就是蠢猪投胎。」说着,两个男人拿着珠钗就要
离开
「不——」她按着胸口,努力地爬起来,朝他们冲撞了过去,「给我,把东
西给我——」
「去死吧!」他们连连打了她几拳,就在她唇角淌出了血,快支撑不下去的
当儿,忽然一道黑影闪过,那两人连眼睛都来不及眨,就被一记重拳给击倒在地
上。
顿时,这两个男人吓得狼狈地爬起身,转头就跑——
「贺儿!」葛沐风溯急忙来到凯贺儿身边扶起她,「妳……妳怎么了?那两
个混帐怎么对妳了?」一瞧见满脸泪和血交织的凯贺儿,他的心头已是揪疼不已。
他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不告而别,她定是追他而来的。
「风溯……快……快帮我要回珠钗……」凯贺儿掉下一串眼泪,颤抖的手指
着正往远处逃跑的两名恶徒
「珠钗?」葛沐风溯摇摇头,「我先送妳回去找大夫。」看见她苍白的神色,
又让他想起她的病。
「求你……求你……风溯,我求你。」说什么她也不肯走,除非拿回珠钗。
「妳……好吧,等我一下,琭义,照顾贺儿。」葛沐风溯嘱咐之后,便施展
轻功乘风而去。
凯贺儿拧着心等着他回来,她的脑子好昏呀,眼前也灰蒙一片,心口好象就
快要停止跳动了,不过她仍强忍着痛苦,拚命地想撑下去。
葛沐风溯不负所望地回来了——手上拿着她要的珠钗。
「给……给我……」凯贺儿呼吸急喘地伸出手,「算你送我的好吗?」
葛沐风溯蹙紧双眉,将珠钗摆在她的手心中,「走,我带妳回去。」
葛沐风溯抱起他,飞也似地将她往回家,心底却下解着;她何必为了一支珠
钗,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刚刚在路上,他因为不放心她,因此打算折返给她一个交代,没想到却惊见
她为了一支珠钗正与那两名恶徒纠缠,那一剎那,她可知他的心有多疼?
她明明可以把它送给他们而得以自保,为何她不肯呢?
第八章
「没事了,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作。」
大夫卡亚收拾起医袋,解释了几句,正欲离开时,葛沐风溯忍不住问了,
「大夫,难道贺儿的病永远没得医?」
卡亚想了想,「也不是,只是能医这种病的人太神秘诡异,行踪又不明,很
难找得到人。」
「哦,既然有办法,无论多神秘,我一定会找到他。」葛沐风溯瞇起了阵说。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个人姓名不详,只听说他住在北京城城郊的山野
中,但从没人见过他,也不知是不是传说。」
「谢谢大夫,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到他。」葛沐风溯此刻抱持着义无反顾的决
心。
「那我祝你成功,我先回去了。」
「谢谢卡亚。」凯库送走老大夫之后,再度折返屋内看着沉睡中的凯贺儿时,
心底缠绕着十多年来一直解不开的结。
「二长老,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那位高人,将贺儿的病给治好的。」
瞧出凯库面带忧色,葛沐风溯于是说道。
「我何尝不希望找到他呢?可那人行踪成谜,又该从何找起?」望着苍白的
凯贺儿,他又说:「这孩子心脏不好,一激动或受风寒就容易犯病,这两、三年
是她最危险的时候,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
「二长老,您别激动,请您相信我好吗?」葛沐风溯极具信心地说。
凯库重重的点点头,可脸部疲惫的线条却更加深了。
「既然贺儿已没事,你先去休息吧。」不忍他一把年纪了,还整天都守候在
这儿。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凯库点点头,拖着惧瘠的身子走出屋子。
葛沐风溯的目光盯着凯贺儿的小手,就算还没清醒,她手里仍紧捏着那支珠
钗,难道她真这么喜欢它?
还记得当时在和阗时,她吵着要它的情景,当时他以为那是她使性子的关系,
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见她眼皮突然动了动,他赶紧俯下身。「贺儿……贺儿……」
凯贺儿慢慢张开眼,瞅着葛沐风溯半晌,虚弱地道:「看来……我又去鬼门
关走了一遭。」
「还好,没事了。」葛沐风溯笑着,「为什么一直抓着它,喜欢它是不是?」
「本来是很讨厌它,可后来有了感情,我就好喜欢它。」将珠钗压在胸口,
她的眼沁出了泪雾,突然问道:「将它放在襟内,就像是贴着你的心一样,感觉
我们好靠近。」
「喜欢就送妳吧。」他握住她握着珠钗的手。
「这不是要送给你喜欢的姑娘的吗?我曾想过,一定是我拿了你要送给心爱
的人的东西,所以你不喜欢我。」她张着眼,直注视着他,「你真有心爱的姑娘
吗?」
闻言,葛沐风溯的反应只是想笑。
「我早想问你,可一直不敢,你一个大男人身上会有这支珠钗,不是姑娘送
你的,就是你买了要送给某位姑娘。」她闭着眼,不敢瞧他脸上坦然的神情。
「对,是我要送人的。」他的坦诚让她心痛。
「那你真有喜欢的姑娘?」难怪他说什么都不肯接受她。
「没有。」这次回答得更爽快。
「那珠钗……」她疑惑地望着他。
「只是顺道买给一个挚友的妹妹。」
由于他多年在外漂流,经常认识一些颇具义气的朋友。其中有位叫张祥的明
友,有个小妹湘君,常常爱缠着他,吵着他非得买一样东西送她。而他也一直将
对方视为妹妹,于是前阵子他看见这支珠钗,觉得还不错就先买下,省得日后忘
记,遇见她拿不出东西又被她叨念半天。
「挚友的妹妹……」他说的这么简单,可她听在耳里却是如此难过。
「妳别误会——」想必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怎么忘了呢?你长得那么出色,肯定有不少女人爱你,我怎么会没想到
这一点?」凯贺儿伤心地说。
「别多想了,才刚醒来,再睡会儿。」他安抚着她,却不愿解释,毕竟这种
事是愈描愈呀。
「你竟然连对我解释都不肯。」凯贺儿苦笑着。
「没有的事,再说就算我解释了,妳会信我吗?」他勾勾她的下颚,露出一
抹潇洒的笑意。
「不信是不?」他迷人的眼直盯着她。「那就对了,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
别想,嗯?」
他俊魅的五官隐隐显露出一副率性爽朗的味道,就是这种味道,让她着迷—
—是这么无所谓,这么率性而为,他可以任她胡想,却也不愿多做没用的解释。
「我不敢睡。」她蹙起一双幽幽瞳心。
「为什么?」他望了下窗外,「是因为那些漠西蒙兵吗?」
「不是,我是担心你又不声不响的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不
要离开我好不好?」
「呃……」葛沐风溯一震,只好又嘻笑着说:「我暂时不走。」
「可是以后还是会走?」一滴泪又酝酿在她眼底。
「ㄟ……这个嘛,我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让妳养,妳说是不是?」他站了
起来,为她盖好被子。
「溯……」凯贺儿拉住葛沐风溯的手。
「嗯?」他停住脚步,转首笑问。
「我答应你。」为了争取他,她定要有勇气和其它女人竞争。
「妳说什么?」凝住了脸上的表情,葛沐风溯不敢揣测她话里的意思。
「我说我答应你,跟你回北京,替你们满人做事。」凯贺儿笑了,柔弱地又
说了一遍。
「当真?」即使是听了第二次,他仍不敢相信。
「对,我答应你,绝不反悔。」凯贺儿闭上眼,「不准逃哦……我想睡了,
醒了就跟你走。」
说了这句话后,她便闭上了眼,疲累地睡去了。
葛沐风溯握住了她的柔荑,仔细瞧着她那张赢弱的容颜,早已深藏在心底的
那份疼惜也更深了。
他该接受她如此浓烈的感情吗?罢了,只要她能快乐,不再发病,这一辈子
多个女人倒也不坏?
**********
凯贺儿身子慢慢恢复之后,便与葛沐风溯一块儿离开了回疆。虽然凯库极其
不舍,失踪半年的爱女好不容易回来了,才待不到几天又要离开,而且是去遥远
的南方,这教他怎能安心?
可大夫说了,能医治贺儿的人就在南方,无论如何贺儿都得去这一趟,何况
大首领也安慰他,唯有这么做才能治好贺儿的相思病,也才有机会成全这对年轻
人的姻缘。
所以,他只好暂时割舍这份思念,让贺儿随着葛沐风溯去了。
才刚启程,凯贺儿便偷觑着葛沐风溯直瞅着她笑的脸孔。「怎么了?我脸上
有花吗?」
「不是,因为妳本就像一朵花。」不是他自命风流,而是这世上追逐他的女
人太多,让他不胜其扰,可唯有她的纠缠让他动了心。
「哼,你是吃了蜜呀,嘴巴那么甜。」虽然这么说,凯贺儿心底还真是喜孜
孜的。
「妳不是曾问我,我接不接受妳吗?」他址着抹笑,直盯着她。
他那种灼视实在太大胆了,她的小脸赫然染上两片红云,「对呀,我是问过,
可你不是拒绝了?」
「那时是拒绝妳,可却不是心底的话,因为我生性飘泊,要妳跟着我,或让
我带着妳四处游走,实在怕委屈妳了。其实若不是为了拜访贵族,我是不可能穿
得这么别扭的,早就换上一件俐落粗衣了。」看看自己身上看似矜贵的衣衫,他
不免逸出一声感叹。
「我不怕苦的,如果你习惯吃粗食,我就跟你吃粗食;要穿粗衣,我就跟你
穿粗衣。」她急忙拉住他的手。
瞧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他不禁发出一阵轻哂,「放心,虽然这是我的喜好,
可也不用让妳跟着我受委屈。」
「我知道。」她倚进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声声都是对她诉情的爱语,
「这么说,你……你接受我了?」
她的小手在他心口上似有若无地磨蹭着,让他的下腹一僵,浑身发出一道滚
滚热流。自从上回他在她的蓄意挑逗时要了她后,他便不再碰她了,可知她就像
火……足以将他焚烧。
「妳说呢?」这句反问,已经将他心里的意思表露无遗了。
「真的,你肯要我?」她心悸地流下眼泪,「肯喜欢我、爱我?」
瞧她激动的,小手在他身上抓得更紧了!
「贺儿,别乱摸。」他压住她的手,就算他个性再随性,可这儿总是马车里,
琭义和车夫就在前头呢。
「我摸你,你会有什么感觉?」她抿唇轻笑,小手竟更大胆地往他下腹游移。
葛沐风溯闭上了双眸,再张开时,眼底已出现了一丝殷红,「贺儿,妳该知
道再这样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要挑逗你,我——」正想开口挑逗他,却被他狠狠堵
住双唇,只剩下丝丝细碎的嘤咛。
「妳要我就给妳。」他豁出去了。
扯开她的领口,他一双大手钻进里头,掌住那一对雪白柔软的丰乳,不停揉
捏着上头诱人颤动的乳花,舌尖轻轻在上头转绕舔洗,将那红透的梅果撩拨得更
为挺翘。
「嗯……溯……」她小脸覆上一层醉红,乳头上被刺激的酥痒让她难耐欲念
地蠕动着身子。
「怎么样?喜欢我这么做吗?」他煽情地笑问。
「我……嗯……」这下她的脸儿更像鲜红的苹果,才要推开他,哪知他却撩
起她的长裙,大手直接覆上她的底裤,找到她最敏感的核心,直接搓揉,嘴角还
挂着露骨的笑容。
「怎么这么湿了?」
瞧她亵裤都已湿了大半,那半透明的色泽让他的身体迸发出一股狂热。
突地,他的中指钻过裤缘,搔弄着那颗战栗的珍珠,激起她下体更激烈的潮
骚,让她忍不住大喊出声,「啊——」
「嘘……」他赶紧含吮住她的小嘴,嗤笑地提醒着她,「他们在外面呀。」
她猛地张开眼,紧咬着唇,强逼着自己把呻吟吞进腹中。
他笑看着她勉强克制自己吶喊的模样,不禁失笑出声,还坏心地说:「对,
就这样,千万不要喊出来哟。」
接着,他竟将她的亵裤一把勾下,拇指与食指掐住她的穴前花苞,揉拧狎玩
着,其它三指则搔弄若她已湿漉漉的穴口。
「嗯……」她紧咬着唇,想发泄大叫,却又怕被人听见。
可她愈是强忍,体内的兴奋愈是狂烈,而且他竟将两指戳进她湿濡的洞穴,
一进一出地折磨着她。
她浑身束紧着,私处的小穴也跟着一抽一张地收放着,不停吮吸住他的指头,
那紧实实在是让他再也隐忍不住了。
于是他赫然抬高她的臀,把自己的热杵重重往内一刺,实实在在地充填了她。
那火烫的热杵猛然刺进又抽出,在她柔美的紧窒中翻云覆雨着,直到她的小
穴充血、发肿,分泌出更多香滑的汁液。》
他用力地冲刺着,几乎深入她的最深处,狂肆的姿态因马车的摇晃而更加猛
烈。
她受不了地张开小嘴,喘息渐深,他则将指头塞进她的小嘴中,堵去她亟欲
呼出的呻吟。
「溯……不行了……」她好难受,却又不能叫。
「怎么不行了?」他瞇起暗藏磷火的眼,瞧着她果冻般柔亮微启的唇,呼出
香腾腾的热气。
「好难受呀。」她下体己频频发出痉挛的喜悦。
看着她那难忍的媚态,他像受了激励般,愈是发狠地在她紧窒的甬道中来回
抽插,将她穴中的爱液全都挤压出来,发出了诱人欲望的拍打声。
「妳好媚呀!」
他勾起邪魅的嘴角,望着她痴迷的眼神,胯下的力道更为凶猛地在她的柔穴
中做乱,狂野的摩擦攻击着她最脆弱的敏感点,使得她浑身发出忍不住的抖搐。
「爱你……溯!」强势的进攻,就快让她受不了了,两只玉肢抖出最脆弱的
酥软。
他勾起一丝笑弧,猛地一阵刺入,让她忍不住发出了高昂的叫喊。
这次他没再制止他,他喜欢听她水媚的呻吟,不是吗?
「对,再叫,将体内所有的激情抒发出来。」他脸上有着一抹强忍的情绪,
为了给她更大的喜悦,他就是不让自己喷出。
「溯……不……不能,有人在外面……」
她紧紧握住双拳,整个人在兴奋边缘颠覆,就快要崩溃了!
「不管了,喊就喊吧,我喜欢听……」说着,他高举她的双腿架在肩上,让
她那片红润湿泽完全映在他眼前,接着以更火辣的进攻,将两人的情欲提升至最
高点……
终于,在她一声尖锐的嘶喊下,他已将热源全数喷在她体内……
坐在马车夫旁的琭义,红着脸与马车夫相觑一眼后,只好将耳朵关起来,继
续前进了
*********
约莫经过个把月,一行人终于到达北京城,这一路上,凯贺儿与葛沐风溯的
感情转为浓烈,让她开心不已。
尤其是一路上,葛沐风溯若瞧见漂亮的发钗、坠子,都会买来送给凯贺儿,
然而她却连用都不舍得用,就怕用坏了或用旧了,宝贝地珍藏着它们。
而且夜里,他经常对她轻柔爱抚一整夜,有时欲狂体热时,更是热情地拥着
她一夜云雨。
「哇……这里真的好热闹呀,不愧是京畿,繁华又富庶。」或许是好心情使
然,凯贺儿看见什么都觉得美好。
「我倒觉得太吵了。」葛沐风溯皱着眉指着前方的杂耍团,「妳瞧,那个男
人的表演真有这么精采吗?不过是翻几个跟头,居然吸引那么多人的注目。」
「嗯,你看不惯,去跟他比呀!」凯贺儿好笑地睨着葛沐风溯。
「妳以为我不敢?」葛沐风溯摸摸鼻子便往人潮聚集处走去,然后趁着男人
边翻跟头边丢花球之际,忽地跳上去,劫下他手中的花球。
「小兄弟,我们来比一比,怎么样?」葛沐风溯扬扬脑袋,半瞇着眸子说道。
「你是谁?」那人心一提,在江湖杂耍这么些年遇见闹场的不少,可像葛沐
风溯这样长相不凡却又一副屌样的男人却不多见。
「我是想跟你玩一玩的人。」葛沐风溯边说边对站在底下的凯贺儿眨眨眼,
接着又对他说:「怎么样?同不同意?」
「我没意思跟你比,我只想表演。」那人一看就知道葛沐风溯并不好惹,于
是连忙推托。
「我只是跟你玩玩,随便比比,你还要推辞真没意思,莫非你怕我?」葛沐
风溯一手搭在他肩上,笑看着他那错愕的表情。
「我怎会怕你,你会边翻跟头边耍玩球吗?」那人蹙眉问。
「不会。」葛沐风溯摇摇头。
「那就对了,既是如此,你要跟我比什么?」
「比跳高如何,我除了会翻跟头,还会跳高呢!」葛沐风溯撇撇嘴,「如果
我得到的掌声没你多,就让你把我当球玩。」
「好啊!好啊!」台下的人全都笑着起哄道。
那人迟疑了会儿,才豁出去般地说:「好,就比吧。」
「好,那由你开始吧。」葛沐风溯很有风度地说。
「谢了。」说着,那人便拿着三颗彩球,腾空翻身而起,手中的彩球也跟着
跃舞,底下顿时掌声四起,那人骄傲地一笑,却突然一个失手,手上彩球全掉了。
就在这一剎那,葛沐风溯随之拔身飞起,高度几乎让底下的人看不清楚他的
身影,就在众人错愕地以为他失踪的瞬间,就见他倏然从高空中连续翻身落地。
这惊险的一幕立刻引来大伙更为激烈磅礡的掌声,这一刻胜负已定,葛沐风
溯不但赢了,更博得大伙激昂的反应。
正因为如此,正在远方挑选饰物的湘君闻声往这儿瞧了眼,一看见葛沐风溯,
立刻瞠大目光!
「是风溯哥!」湘君立刻朝他们走了过去。
葛沐风溯下了台,攀住凯贺儿的肩正欲离开,却听见湘君的叫唤声。
「风溯哥……」
葛沐风溯立刻转过身,一见是湘君,当真是错愕不已,「是妳?湘君!」
「是呀,你忘了吗?几个月前你曾答应我,要带我来紫禁城玩,哪知道等了
好久,都不见你来,所以我只好跑来京城找你。」湘君说得开心,可站在一旁的
凯贺儿心中却马上扬起一股危机意识。
「妳一个人来的?」
「你担心我的安危呀!」湘君媚笑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会功夫,有几招
还是你亲自调教的,怕什么?」
葛沐风溯担忧地看了下正垂脸沉思的凯贺儿,「湘君是我友人的妹妹,妳们
年龄相仿,可以做朋友。」
「谁要和她做朋友?」凯贺儿头一偏,赌气地说。她没想到,才刚到京城,
居然马上就有情敌出现了。
「贺儿!别这么没礼貌,快跟湘君打声招呼。」他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是这种态度。
「我说了我不要嘛!」凯贺儿背转过身。
「风溯哥,这个野女人是谁?她不肯跟我做朋友,我才不希罕呢!」湘君接
着逼间。「快告诉我,她是谁?」
葛沐风溯暗地呻吟了一声,一山难容二虎,若他带着这两个女人,肯定会闹
得天翻地覆。
「她叫凯贺儿,是回疆的可爱小姑娘。」葛沐风溯边说边揽住凯贺儿。
「回部的人!」湘君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和回疆的人牵扯
上了?」
「我看这事还是等进宫再说吧,妳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宫吧。」葛沐风溯另
一只手握住了湘君的手腕,就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
凯贺儿即便是满心不悦,但为了不输给湘君,这才勉强跟随着他。
突然,湘君赫然问起:「风弥哥,你有帮人家买礼物吗?人家可是朝思暮想
地希望能早点收到它呢。」
「呃……买是买了,只不过……」葛沐风溯抓抓后颈,竟是无言以对。
「被我拿了,后来溯转送给我了。」凯贺儿见葛沐风溯说不上话,于是立刻
接话,响应了湘君的疑惑。
「妳说什么?!妳拿了它?」湘君简直是快气毙了!可是她得忍……努力的
忍,希望留给葛沐风溯一个好印象
听大哥说,葛沐风溯现在的地位只在皇上之下,如果能与这样的人缔结连理,
未来她便是绝无仅有的爵王妃呢!
「没错,是我拿了,就在这儿。」凯贺儿指了指发上的珠钗。
「我的好湘君,别生气了,我这就买给妳,妳挑吧!」葛沐风溯不希望最后
两个女人演出「全武行」,尤其不希望惹得凯贺儿又发病。
「真的?」湘君一时开心,竟搂住了葛沐风溯的颈子。
「当然,快去挑吧。」葛沐风溯轻轻推开湘君,再看看凯贺儿泛绿的脸色,
可想而知以她胡思乱想的功力,误会应该更深了。
***********
进入紫禁城后,凯贺儿整颗心都放在湘君手里拿着的翡绿手镯上。
这可是刚刚葛沐风溯亲自为湘君挑选的,即便她有千百个不愿,也只能站在
一旁不说话,心底难受得要命。
真不明白她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当真只是朋友之妹吗?
一到达宫廷内苑,葛沐风溯便唤来小太监,「带这位姑娘下去休息,还有,
皇上现在在哪儿,出宫数月终于回来,是该觐见他了。」
想当初他将德稷特地派给他的人手全撤了回来,不知德稷见了他,会不会又
笑里藏刀地刮他一顿。
「禀爵爷,皇上出去野狩,三天后才会回宫。」小太监必恭必敬的回答。
「哦,我知道了。你快带这位姑娘下去。」葛沐风溯再一次看向湘君那张不
依的表情。
「为什么是我?她呢?她为何不用去客房?」湘君开始慌乱地大叫,仇视的
目光更是紧盯着凯贺儿。
「明儿一早我再跟妳说明,不早了,快去睡吧。」葛沐风溯的脸上出现一丝
不耐。
于是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小太监立刻上前说道:「姑娘,请跟我走吧。」
湘君眉头一蹙,又瞪了凯贺儿一眼,才委屈地跟着太监的脚步离开。
「为什么不留下她?」湘君一离开,凯贺儿便纳闷地问道。
「因为我要留下妳。」对她咧嘴一笑后,他展开双臂,等着她自动投怀送抱
凯贺儿笑着冲进他怀里,「溯,你这代表什么?」
「代表我心里只有妳,当真只将她视为妹妹。」端起她的下颚,他谜样的眼
神直瞅睇着她灵魂之窗的深处。
「她真不是你心爱的女人?」凯贺儿疑惑地望着葛沐风溯。
「傻丫头,这一路南下,难道妳察觉不到我对妳的感情?」他漾出一丝魅惑
笑意,温暖了她的心坎。
「我察觉了呀,你对我很体贴也很好,我一直洋溢在这份幸福中,可是现在
她来了……」只要一想起湘君口口声声喊着「风溯哥」的亲热样,她的心便一寸
寸的下沉。
「不管谁来,我对妳的感情都不会变,要不要我跟妳说我爱妳?」他温柔地
拨开她的秀发,「如果妳要听,那我就说爱妳爱妳爱妳……说一辈子。」
「不用啦,这样多累呀。」她柔柔一笑,双颊隐隐出现害羞的红晕。
葛沐风溯看了看天色,「我想先带妳回我房里歇息,既然皇上不在,我想趁
这空档去找可以医治妳的高人。」
「不要,你不要走。」她急急拉住他,「我现在已经没发病了,你多陪我一
下好不好?」
瞧她那副娇滴滴的模样,葛沐风溯当真是拒绝不了。「好吧,我陪妳。」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第一次进宫,你又不在,我会很紧张的耶。」她好
奇地偷瞄着在四处不停走动的御林军。
「妳还会紧张呀!」他戏谑地拧了下她的脸,「谁遇上调皮的妳,只有投降
的分儿!」
「哼,你居然笑人家。」凯贺儿揉揉脸颊,抡起拳头就猛捶他的胸。
「妳真是野蛮。」他抓住她的双手,瞇起眼直睇着那张纤丽容颜。
「野蛮又如何?你能对我怎么样?」她淘气地对他吐吐舌头。
「喂,我可是大家眼中最不务实的痞子爵爷,妳怎敢这么对我?」他拢起眉,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近距离地逼视她。
「那又如何?其实我看得出来你的痞子样全是装出来的,实际上的你是……」
她眉儿一扬,眼珠子轻巧地转了转。
「我是什么?」瞇起眸,他正等着她的回答。
「你呀,你是个狂妄的自大爵爷,就会欺负弱女子。」她笑着要逃,却忘了
自己的一双皓腕还为他所掌握着。
「妳说我什么?好……好……等着瞧,看我怎么对付妳,让妳臣服在我身下,
继续让我自大狂妄。」一把扛起她,任她在他肩上叫嚣,他咧开一脸得意笑容,
直迈向德稷为他在宫中安排的寝居。
这时,一直躲在树后的湘君可是瞧得两眼泛出火光。她不信自己比那女人差,
而且是她先认识葛沐风溯风溯在前的呀。
等着瞧吧,她一定会将他夺回来,一定会的!
第九章
三日后的晌午,湘君站在往返御书房唯一的一条路上等着葛沐风溯,终于如
愿地在午后等到了心仪的男人。
「风溯哥。」远远见着葛沐风溯,湘君以小碎步跑了过去。
「哦,湘君呀,有事吗?」葛沐风溯扯了抹笑,「对了,上午我已捎了封信
给妳大哥,请他来接妳回去。」》
「什么?你那么快就要赶我走啦?」湘君极为错愕地倒抽了口气。
「紫禁城乃皇家重地,妳不能待太久的。」葛沐风溯稍作解释后,便往寝居
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找她吗?为什么我不能多待,她就可以?」湘君双肩颤抖地怒视着
葛沐风溯,「我认识你在先,对你示爱在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感情的事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湘君,妳条件这么好,将来一定可以遇到
比我好上百倍的男人。」葛沐风溯揉揉眉心,真不知道娘给他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做什么?老是诱拐女人心。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又不能一刀把这张脸给毁了,再说毁了可是会痛啊!
「好上百倍……」湘君发出一阵苦笑,「我连你的心都得不到,又怎么能够
得到更好的男人的心?」
「这是缘分,强求不得的。」葛沐风溯拍拍湘君的肩,妳哥若来了,就乖乖
跟他回去,把我忘了吧!「
「你真这么狠?」湘君瞇超眸子,「告诉我,她是怎么勾引你的?我就不信
像她那种傲慢的人,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哦,那么妳认为我喜欢什么类型的人?」葛沐风溯瞇起眸,冷冷瞅着湘君。
「你应该喜欢像我这样的人,我会厨艺、会女红,可她呢?她会吗?」湘君
一眼就瞧出凯贺儿的骄蛮个性,哪像她是汉人,可是温柔多了。
倘若就因为她是汉人,葛沐风溯才拒绝她,那也再说不过去了,虽然他曾对
她大哥提及,希望能早日满漠一家,别再有任何区分了。
「她?」葛沐风溯愣了下,「的确是不曾见她下过灶、拿过针黹。」
「那就对了,她根本就不像女人。」湘君抓住葛沐风溯的手,对着他嫣然一
笑,「还是选择我吧,我会把最好的都奉献给你。」
「得了吧。」葛沐风溯甩开湘君的手,摇摇头说:「我喜欢一个女人,可不
是要他来为我煮饭、洗衣、缝衣服,那些事下人都会做。」
「可是……」湘君抿紧唇,愤怒不已地说:「可是我爱你。」
「拜托妳,别再说这个字了。我已接受了贺儿,不会再喜欢其它女人。」说
着,葛沐风溯便打算举步离开。
「我懂了,就是因为她,所以你才不肯接受我?」湘君赶紧绕到葛沐风溯面
前,「那我去跟她说,告诉她我有多爱你,希望她能把你让给我。」
「不可以。」葛沐风溯一把握住湘君的手,「我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没有她就有可能。」湘君激动地说:「我一定要去找她,
问她凭什么跟我抢!」
「湘君,妳这是何苦,我不允许妳这么做,就算没有她,裁也不会喜欢妳。」
葛沐风溯极为笃定地说。
「不,不是的,因为有她在,你才会这么对我的。」湘君愤恨地一咬牙,转
身就跑。
「等等,妳最好别乱说话,贺儿有病,很严重的病,妳一个胡说八道,极有
可能把她激得发病。」他可不容许在找到那位高人之前,看见凯贺儿又发病。
临行前大夫曾交代,凯贺儿的病如果发作,一次会比一次严重、难医,最好
是别再受刺激了。如今她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女人,他绝不能失去她!
「哦,她有病?」湘君停住了脚步。
「对,妳能答应我别去找她胡扯吗?」他谨慎、认真、慎重地又对湘君说了
一遍。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去找她了。」说也奇怪,当湘君听到这个消
息之后,居然不再激动了。
「那就好,还有,我真的希望妳死心,否则只会让妳更痛苦。」
「要我死心也行,但我能不能跟你要一样纪念品?我想我这次回去后,想再
见到你就不是这么容易了。」湘君放柔嗓音,故作一副伤心样。
葛沐风溯蹙紧眉头,细想了下,「我身上没什么可以送人的……」
「嗯……就你颈子上那条链子吧。」湘君眼角一瞄,突地瞧见他的襟口露出
一条红丝线。
「这不值钱,只是我要前往回疆时,皇上硬塞给我的护身符。」葛沐风溯将
它解下交给湘君,「既然妳要,就送妳吧!」
「谢谢风溯哥,我好喜欢。」湘君将它捏在手心,笑得诡异不已。
「喜欢就好,那我回去了。」对湘君轻漾出一抹笑意后,葛沐风溯便离开了。
湘君当真就此放弃了吗?才不呢……既然打定主意要得到他,她就不会放弃
任何机会。
凯贺儿有病?哼……是上天在帮她吧,如果把凯贺儿气死了,那她不就简简
单单就去除一个对手了?
凯贺儿嘴里哼着小曲儿,一手拿着剪子剪下屋外盛开的小花,将它们一枝枝
插进瓶中,打算妆点一下葛沐风溯的房间。
自从她决定随他前来南方,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是转了一个大弯,由原来
的落寞空虚,变得好幸福!风溯不但待她温柔体贴,还事事为她着想,让她恍然
以为自己已是他的小妻子了呢!
「怎么这么开心,在剪什么?」突然,一对结实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圈住她的
纤腰,在她耳畔柔声问道。
「你房里太单调了,我想为你插瓶花儿。」她甜甜笑着,将瓶内的花插得万
紫千红、艳丽极了。
「以前我总认为一个人才自由,现在才发现,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着的感觉
更好。」他抿唇一笑,双臂将她揽得更紧。
「你现在也学会贫嘴了呀!」她笑睨了他一眼,随后又问:「对了,你刚刚
不是去觐见皇上吗?他可有罚你?」
「唉!当然罚啦。」葛沐风溯松开手,吁叹了口气。
闻言,凯贺儿立刻放下剪子,关心地问:「很重的罚吗?」
「是很重。」葛沐风溯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什么?你只是不要他派给你的下人而已,干嘛小题大作?如果真是这样,
那我就立刻回去,才不帮这种忘恩负义的皇上做什么火药。」她噘着唇抱怨着。
「哈……瞧妳,又翘起嘴儿了!」他忍不住俯身亲吻了下她微噘的红唇。
「你还笑,都要受罚了!」她凝视着他。
「我都被罚过了,还怕什么?」他摊摊手,笑得可恣意了。
「什么?罚过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哪儿受伤?他是怎么罚你的?鞭刑、吊
刑?」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回部的刑罚方式。
「妳错了,他罚我喝酒,好重好烈的酒呀!喝的我头都晕了,闻到没?我满
身酒味。」他逼近她,额对额地对她说。
「讨厌,你唬我。」凯贺儿用力推开他,转过身说:「不理你了!」
「妳才舍不得不理我。」团住她的腰,他低首亲吻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息吹
拂着她敏感的颈窝,逗得她吃吃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不行了。」她用力推开他,「说真的,我几时要帮你们制作火
药呀,还有你们要的火候是多少,这要仔细说清楚。」
「这事不急,我刚刚已跟德稷提起这事,他答应我让我治好妳的病后,再做
这工作。」他笑着说。
「治好我的病?」说起自己的病,她便从心底泛起一抹失落。
谁能医好她呢?他真的找得到那位高人吗?
「对,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心力、用尽一切方法找到他。」他极具信心地
对她说,也希望她同样有信心。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一定会痊愈。」她给予他一抹最坚强的微笑。
「我这就去找那位高人,妳好好待在这儿,风大的话,记得进屋去。」如今
他一心想让她脱离病痛的危机。
「我眼你去。」她颦起额。
「不行,找人可不是一个定点找,得四处搜寻,妳会太累的。幸好德稷已主
动派人给我,我想一定可以如愿找到他。我答应妳早点回来,但妳一定要听话。」
拍拍她的脸,他蓄满浓情的眼直望着她那张不甘愿的表情。
「好嘛!我等你回来,不要太晚喔。」她还是勉强答应了。
「一定。」挚情地又看了她一眼后,葛沐风溯才转身往宫门走去。
凯贺儿叹了口气,接着又开始做起插花的工作,却没注意到湘君早早就站在
她身后了。
「哟……妳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嘛!」确定葛沐风溯走远后,湘君这才冒这么
一句话,将凯贺儿吓得跳了起来!
「是妳!」凯贺儿回头望着湘君。
「怎么?是不欢迎我,还是早忘了我的存在?」湘君笑出一抹佞色。
「我跟妳不熟,妳来找我做什么?」凯贺儿对湘君仍存在着一份敌意。
「呵,我又不是来找妳,我是来找风溯哥的。」湘君伸长脖子直往寝居内望
了几眼。她当然知道葛沐风溯不在这儿,这只不过是演给凯贺儿看的。
「他不在。」凯贺儿鼓起腮帮子瞪着湘君,每每听见她这么亲昵地喊着「风
溯哥」,她的眼眶就会凝出泪光。
「哦……那他是去找那位可医妳病的大夫了吧?」湘君突然问出口,而后连
忙捂住嘴,「唉呀,我怎么这么嘴碎呀!」
凯贺儿蹙起眉头直望向湘君,「妳怎么知道我有病的事?」
「这……这……」湘君垂着脑袋,为难地支吾着。
「妳说,我要妳说!」
「是妳要我说的哦,那我就告诉妳吧。」湘君故意掩嘴暧昧地笑了笑,「当
然是风溯哥告诉我的,否则谁会知道妳有这种怪病呀!」
虽然早猜出是葛沐风溯说的,可亲耳听见湘君这么讲,她的心为何特别难受
呢?感觉就像是他们隐瞒着她某件事一样。
「他为何要告诉妳这些?」凯贺儿的嗓音有着明显的颤抖。
「这个答案我能说吗?我怕妳会受不了。」湘君徐步走近凯贺儿,「风溯哥
说,妳现在就像泡沫一样,吹不得、碰不得,只消一个不注意,就会不见了。」
「妳放心说,我可以的。」凯贺儿深吸了口气,故作坚强道。
「这样呀,那我就说了,其实……其实我与风溯早已情投意合,偏偏遇上妳
死打烂缠的,他又不得拒绝,所以他很头疼。」湘君边说,边偷偷观察着凯贺儿
的神情。
「他很头疼?」凯贺儿咬紧下唇,嗓音微嘶。
没错,都是她死打烂缠的抓着他,不让他跑出她的视线呀!
「还不是因为妳会制作火药嘛!若得罪妳,他可是有负皇上给予的任务,这
可不好交代啊!」
这是湘君前来这里的路上听见几个宫女太监窃窃私语的内容。这下可好,她
心底形成许多更恶毒、更残忍的话语等着伺候凯贺儿。
凯贺儿的身子隐隐一颤,往后迭退了步,「他……他真这么说?」
「没错,他还告诉我,得赶紧将妳治好,才可以快点儿甩开妳这个包袱至少
妳比较不会恨他。」湘君说着残忍的言语,可嘴边的笑可甜的呢!
「不……我不相信。」凯贺儿摇着脑袋,可泪水却已狂溢不歇。
「我能理解妳的想法,若这不是风溯哥的意思,我又怎么知道,妳说对吧?」
湘君恶意一笑,按着竟说:「知道吗?他其实正午前就离开了御书房,刚刚是去
找我用餐饮酒呢。」
湘君边说,边以食指绕着鬓边细发,流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害羞神情。
「妳别说了,我不要听。」凯贺儿捂住耳朵,她不停告诉自己要相信风溯,
这女人居心叵测,说的话怎么能信?
「好,不说也行,妳瞧这是什么?」
湘君再度走近贺儿,拿出她向风溯要来的那只护身符。凯贺儿一瞧见它顿时
怔住了!她战栗地接过它,仔细瞧着上头的花纹,她认得它,每次她与风溯亲热
时,总见着它戴在他的颈上,几乎是不离身的。
这东西又怎会在湘君手上呢?她想相信他,可为何她的心会这么痛呢?
「我拿它来还给风溯哥,刚刚呀……他在我床炕上可狂猛了,就连红绳都被
他给扯断了!」湘君垂颜羞语,相对于凯贺儿的苍白脸色,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我?!」泪水染花了凯贺儿的妍美小脸,此时的
她一颗心只有「破碎」二字可以形容,她一手抚着发疼的心坎,已有预感自己就
要发病了,可是她在乎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受了骗的心痛!
「既然妳已知道我们的事,那就请妳高抬贵手吧,成全我和风溯哥。」瞧着
凯贺儿一脸苍白的模样,湘君乘胜追击地说:「反正风溯哥心里也没有妳不是吗?
就不要再死缠着他了!」
凯贺儿看着手中的护身符,这代表湘君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还能自欺欺人
吗?
「他骗我……他居然骗我……」凯贺儿紧咬着唇,用力地将手中的护身符甩
向墙角,泪眼中出现了绝望的神情,「好,我成全你们,永远都成全你们。」
丢下这句话,她便泪流满面地往外直冲,她心底好恨、好怨呀!
她真心付出的情爱,居然被他的怜悯与欺瞒所淹没了。好痛……心口好痛…
…死了算了吧!就带着那片虚假的美好回忆死了吧。
「轰!」地一声,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接着便出现了闪电与雷声,漆
暗的天空飘下粗实的雨丝,湘君双手抱着自己,看看突变的天色,心底竟然掠过
一抹惊颤。
「这是怎么回事?吓死人了!」打了记哆嗦后,她便疾步朝自己的房间逃也
似地奔了去。
*********
葛沐风溯拍了拍身上的水渍,快步走进屋内。「该死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变天了呢?」
「贺儿,贺儿,妳还好吧?」他担心突然的变天,会让她突然发病。
可走进内室却不见她的人影,这时葛沐风溯心口突然停顿了下,立刻又冲出
屋外,找寻着她的身影,「贺儿……妳在哪儿?快回答我呀!」
他不在乎自己正淋着雨,一心只想找着她,他先去后面的花园搜寻了一遍,
依旧落空之后,他的胸中涌上一股无止尽的担忧。
天色已不早,而且还下着大雷雨,她会跑到哪儿去呢?
正打算到别处找找时,葛沐风溯余光一瞥,竟瞧见那只送给湘君的护身符,
居然落在墙边!
葛沐风溯将它拾起,紧紧捏在手掌心中,愤懑地直往湘君那儿走了去,用力
踢开她的房门,就见她惊愕地站在远处,身上还沾着雨珠!
「风……风溯哥,你……你怎么来了?」见到葛沐风溯猝变的脸色,湘君的
神情竟有抹说不出的惊愕。
「说,妳把贺儿带去哪儿了?」葛沐风溯大步跨了进去,那张铁青的脸色足
以令湘君浑身发寒。》
「我没见过她呀!」湘君矢口否认。
「没吗?」他瞇起眸,勾起嘴角,「那这是什么?」打开掌心,在他手心中
的赫然是那只护身符
「这……唉呀!你在哪捡到的,我正在想自己掉哪去了,风溯哥真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丢掉它的——啊!」
「妳说是不说?」葛沐风溯一把掐住湘君的咽喉,心头忧急如焚呀!「我…
…风溯哥……我不能呼吸了。」湘君吓得张大眼,脸色已变得铁青!
「说!」他可不容许她再浪费时间。
湘君全身颤抖着,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与她印象中差距甚远的男人。在她印
象中,他一向不拘小节、我行我素,甚至有些爱耍宝说笑,即便大哥说过那并不
是他真正的个性,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他会变得这么狠戾。
没错,他发狠了!因为这个邪恶的女人居然敢对付他心爱的女子。
「说是不说?」他手劲赫然加重,几乎快让她断了气。
「若我不说,你想杀了我吗?杀了我,你又如何跟我哥交代?」她痛苦地扭
起五官,却怎么也不肯松口,就怕他会更恨她。
「妳死,我自会向妳大哥负荆请罪。」葛沐风溯仰首半合上眸,「快……我
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我……告诉她……告诉她你并不爱她,之所以……对她好是因为她是个快
死的人,更为了……为了她会制作火药。」她双手抓着他掐在她颈口的手,非常
痛苦地说着。
「什么?妳竟跟她说这种话!」葛沐风溯的脸色更加铁青!「那这个护身符
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还说……你陪我吃午膳,还……还跟我亲热,所以将护身符掉在
我的床炕上——啊!」
葛沐风溯不打女人的,可这时他真的忍不住了,他重重甩了湘君一个巴掌后
便愤而离开了。
可想而知,贺儿听见这些话一定是伤心欲绝地奔出宫了,雨下得这么大他非
得找到她不可!
第十章
卓神医轻拭着女孩湿透的脸颊,并且面不改色地为她换上干爽的衣物。
望着她紧闭着双眸,却难掩轻愁的年轻脸蛋,他不禁轻喟了声,「这么年轻,
居然得了这种病。」
还好她遇上了他,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呀!
他拿出装着各式针灸的布囊,从中挑出数支,沾上药剂后,便在她几处重要
穴位插入。
而后他又起身点燃药气熏香,放在她身侧让她缓缓吸入,而他则坐在一旁打
坐,等着她清醒。
约莫三个时辰后,他终于听见她嘤咛的嗓音,他立刻来到她身侧,执起她的
手把起脉象,这才放心地微笑。
凯贺儿徐徐张开眼,一看见眼前的老人家时,不禁问道:「您是……」
「妳身子还虚弱得紧,别多说话。」他笑了笑,而后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气色好了些,只是妳心中郁气难解,会影响病体的康复。」
郁气?对!她心底充满郁气和恨意,在知道葛沐风溯对她全是虚情假意时,
她的心就抽疼得厉害!
「怎么了?脉象又乱了!别想,快稳住。」卓神医赶紧拿出另一支针,插入
她的人中,如此不但可以阻止她说话,也可以稳住她的心灵。
凯贺儿愕愣地望着他,心想:他是大夫吗?她只记得自己伤心欲绝地往后山
直奔,压根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儿,天雨路滑,她摔了一跤后就不省人事了。
「对,我是大夫。」他不但精通医术,尚学过天文,懂得观天象断来事,更
厉害的是,他也会读心术。
这下她心底的震惊更深了,于是在心中默念,「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位高人、
神医吗?」
「哈……高人、神医愧不敢当,本该早早现身,可我知道妳我见面的缘分未
到,不能违逆天意。」拔下她人中上的细针,他又说:「好些了吧?」
「好多了,谢谢您。」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以前,她不知会多开心呀。
可现在呢?
「别再胡思乱想了,愿不愿意在这住下?妳的病情少说也得医治半年才得以
断根。」他和蔼地说。
「半年……」她压根不想活了,何需浪费半年的生命等待奇迹呢?
「人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况且许多事下是仰赖片面之词就可断定一切,要用
心感受、用眼去看。」他话中有话地安抚着她。
「用心感受、用眼去看……那是什么意思?」她幽幽地问。
「这得看慧根,妳慢慢体会吧。」卓神医淡淡地说,犀利的眸光直瞅着她那
对慧黠双眸,「妳很聪明,一定懂的。」
「我会懂吗?」现在她只觉得好累……身体累,心更累,好想忘了他……可
是只要一闭上眼睛,葛沐风溯的影子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挥不去、散不了,这
教她如何拿出宁静的心来体验这句话呢?
「只要放下心,用心去体会,妳会明白的。」卓神医笑着走到另一边的椅上,
继续打坐。
「不知高人您怎么称呼?」凯贺儿转首望着他,「我是回部人,名叫凯贺儿
「我知道。」
「您知道?」她张大眼,发觉这位老人家实在是深藏不露,似乎根本不用说
话,他就能了解她心中所想的一切。
「我姓卓,妳可以喊我一声卓老先生。」他隐隐笑着。
「那么我喊您卓神医好了。」她认为如此称呼才能够表示对他的尊敬。
「哈……我说过了,神医这两个字当真不敢当啊。」
「您太谦虚了,我们找了好久,就是为了找您,现在您竟在我毫无心里准备
下出现,我说不出心里有多开心。」
「妳真开心吗?我倒觉得妳心情沉重。」卓神医一语又刺破了她的心思,让
她的小脸微微一皱。
「我……」想着,她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
卓神医张开眼看着她,「想哭就哭出来吧,闷在心里对病情没有帮助,但哭
过后就别再想了,否则会适得其反。」
「我……我真的好想哭……可是您说要我别再想,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即
便她恨他、怨他,可就是因为有爱才有这些埋怨,哪是说忘就忘得了,说不去想
就能不想的?
「我明白妳的想法,但是我更希望妳能够往好处想,或许事实并不如妳想的
那样,回忆我刚刚的话,妳只是一味的怨恨,可有用心去感受这个事实是否是真
正的事实?」
卓神医撇开笑脸,尽其所能地开导她的心情,但是许多事只能提示不能言明,
也只有看她和那个男人的缘分够不够深了。
「这个事实是否是真正的事实……」凯贺儿蹙起眉,彷佛有一点懂得卓神医
的话语。
「对,无论事实是哪一种,现在妳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宽心,把自己的
病完全交给我,可以吗?」他谨慎且认真地说。
「我知道,也一定会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开朗,谢谢您!」闭上眼,她顿时觉
得好累……》
「妳一醒来就说了那么多话,伤着元气了,快睡一觉吧,再醒来时就尽量别
再去想这件事,直到妳病情稳定后再说。懂吗?」卓神医闭上眼,也开始闭目养
神,心底已开始揣测着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药方来医治她。
**********
葛沐风溯这一找找了半年,可是凯贺儿行踪依然渺茫,这让他日日生活在痛
苦中,早失去了以往的率性和洒脱。
最为诧异的是那些大臣们,他们眼中的痞子爵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专情呢?
这时的他脸上除了专注、认真,已找不到其它东西,而跟随着他四处找人的
手下们,也都能够感受到凯贺儿对溯爵爷的重要性,这使他们找起人来不敢掉以
轻心。
然而凯贺儿就像突然消失在风中一般,渺渺茫茫,压根不知漂流去哪儿了。
「风溯,可以了吧,倘若再找不到人,也该放弃了,半年的时间可不短,她
若真在北京城,早该听到你找她的风声,也该现身了。」
德稷不放心葛沐风溯这阵子老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于是拨了个空前往
他的寝居,打算找他谈一谈。
这时的葛沐风溯才刚从外头定进来,虽然一脸疲惫,但仍坚决地说:「我永
不放弃……我怎么能够放弃?」
「老天,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是个多情种子呢?」德稷摇摇头,吁叹了声。
葛沐风溯扬起眉睫望着他,「多情种子可不只我一人,有个人生性多情却不
自知,那我就不知该如何形容了。」他话中有话,却让德稷变了脸。
「别放肆,我是来劝你的,可不是来听你教训的。」德稷难得板起脸色。
「要不你处死我,反正我也找不到贺儿,经历了大半年更不知道是死是活,
杀了我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天天猜测她现在到底在哪儿?是落入歹人手上过着被
凌迟的日子,还是被善心人士所救,我天天想、天天想……都快要疯了。」葛沐
风溯直抓着脑袋,心里的挫折根本不知该如何形容。
德稷当然也瞧得出葛沐风溯这半年来究竟憔悴落魄了多少。「别恼了,我来
这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葛沐风溯无力地问。
「小顺子刚刚跑来告诉我,他昨儿个去城里的龙凤酒楼喝酒,竟然看到一位
素衣卖唱的女子长得和贺儿十分相似,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葛沐风溯张大了眼,「卖唱?可能吗?」
虽与凯贺儿相处多时,他倒不曾听过她的歌声,再说她突然消失了半年,会
以一个卖唱女现身吗?
「她是你的女人,会怎么做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要去看看就去,不想去我也
不逼你,只是把这消息转达给你而已。」
「这……不管,我绝不能错过任何机会,这就去瞧瞧。」葛沐风溯对德稷道
谢过后,便像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德稷勾起嘴角,望着葛沐风溯急连奔离的身影,不禁笑叹,「卓神医,真有
你的,若非你出此计策,我看这两个冤家永远都碰不着面了。」
殊不知卓神医与皇家可是渊源极深,与皇叔格凌与灏麟更是交情深厚,只是
他极不爱官场的生活,只肯在深山隐居,性喜云游,经常来无影去无踪,如今会
因为凯贺儿特别进宫见他,可想而知这丫头定是很得他的缘吧!
**********
凯贺儿在卓神医的精心医治之下,终于痊愈康复,那种心悸、心痛甚至无法
呼吸的老毛病已不再犯了,因此卓神医劝她去找心里惦记的男人,然而她说什么
也不愿意,于是向卓神医道谢之后就离开了。
为了筹足回回疆的盘缠,她只好依身在酒楼卖唱。可每每看见一些与葛沐风
溯同样有着雉发的男人们在她前面晃动时,她总不免会想起他,更忍不住揣测他
是否已和湘君成了亲,早将她给忘了呢?
「哎呀,真不知道溯爵爷在想什么?这半年来他为了找一个女人,差点儿将
整个北京城翻了过来。就连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也不得安宁,可真是累死人了。」
突然有几位士兵从外头走了进来,叫了几盘小菜边吃边聊了起来。
「是啊,更可笑的是我们大部分的人都没见过那位贺儿姑娘,要我们找人,
谈何容易呀?」
另一人搥搥双肩,也抱怨着:「累啊,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不过我还真是被溯爵爷的真情给感动了,你想想,有哪个男人会因为一个
女人跑了而失心丧忘成那个样子?以往他可是咱们眼底最洒脱、自在、开朗的溯
爵爷,这会却变得老成又愤世嫉俗,差别真大!」
「真不知道那位贺儿姑娘为什么会突然跑了,希望她能听见我们的哀号声,
早点现身吧!」
叨念声此起彼落,正待在一旁准备出场献唱的凯贺儿,自然听见这些人的谈
话,她凝住了心,浑身颤抖不已。
是她错怪他了吗?若他真对她无情,又为何要找她呢?而且他们还说他对她
有着真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卓神医说的对,她并没有用心去感受风溯对她的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或误会。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地往外冲,才跑进酒楼旁的巷内,竟看到一名虎背熊腰的
男人挡住她的去路。
「妳是凯贺儿?」他沉着声问
凯贺儿虽不认识他,可那眼神却是这么熟悉……
那双眼……对了,他是以前经常找上她、欲将她劫走的黑衣人!
「又是你?你是漠西蒙古人?」凯贺儿怒视着他,眼底满是惶色。
「妳真厉害,只看过我蒙面的摸样,就猜得到我的身分,快跟我走吧。」他
走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放开我!」她用尽全力想甩开他,「本姑娘不跟你走,要我去帮你对付大
清朝,你去作梦吧。」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她现在急着见葛沐风溯,才没空理他
呢!只是她逃得走吗
「跟我走,妳才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他冷笑。
「否则如何?死我也不去。」她也豁出去了。
突然,她瞧着头顶上一把闪闪发光的白刃,顿时傻了眼,一你……你是想…
…「
「如果妳不肯帮我们,那我也不可能留下妳帮助爱新觉罗。德稷,妳就受死
吧!」
一刀正欲往凯贺儿的天灵盖刺下,而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剎那间她的
心中只有一股冲动——
她想告诉风溯她爱他,她已经不恨他了,所以她猛然喊出:「风溯……我爱
你!」
奇怪的是,当这句话一喊出,预期中的刀子并未落下,只听见两声凄惨的嘶
喊!
凯贺儿迅速张开眼,就看见了他,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那名漠西蒙古人已被葛沐风溯架住,不久后,正在酒楼内喝酒的士兵听见惨
叫声,连忙奔了出来,乍见葛沐风溯,立刻下跪道:「溯爵爷吉祥。」
「别磨蹭了,快将他逮住。」葛沐风溯立刻将漠西蒙古兵交给他们。
「他是?」
「他是漠西蒙兵,还不赶紧送进大牢,择日重审。」葛沐风溯下令道。
士兵们立刻领命将那人逮走,葛沐风溯则转向完全呆愣住的凯贺儿,咧开抹
温柔笑痕,「妳刚刚喊那么大声的是什么?我没听清楚,再喊一次。」
「你……你……哇……」她投入他怀里,立刻大哭出声。瞧见他一脸胡碴、
憔悴不堪的模样,她的心不知有多痛。
是她……是她害他变成这样的,都是她的错!
「怎么了?不哭不哭,不逼妳说了,妳别哭了。」他心下一惊,赶紧轻拍她
的背,她的泪可是会令他揪肝扯肺呀!
「我要说嘛!」凯贺儿抬起小脑袋,一张哭花的脸上有着倔强的线条。
「好,要说就说吧。」一遇上这个小女人,他就没辙了。
「我……我好爱你……对不起,都是我的任性惹的祸。」她抽抽噎噎地继续
说:「我刚刚在酒楼里听见那些官爷说……说你这半年为了找我,已弄得疲惫又
丧志。」
颤抖的小手轻抚上他的面颊,「我当初定是误会你了,对不对?」
葛沐风溯欣慰地笑了,有她的信任与谅解,这阵子所受的苦已不算什么了。
「湘君当时对我示爱,要我选择她,我不答应,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地要了我颈上
的护身符,我没想到她会拿去编故事欺骗妳。」
「它又回到你身上了?」她惊讶地发现护身符正挂在他的颈上。
「她那种女人没资格拿我的护身符,它曾陪着我度过认识妳之后所有的时光,
我怎舍得再送她?」他柔魅一笑,即便是一身疲累,可笑起来仍是这般迷人。
「你瘦了?」她含泪带笑地说。
「是不是也变丑了?我可不准妳再找借口舍弃我。」葛沐风溯又回复飒爽的
神情,开始跟她开起玩笑。
「我才怕你舍弃我呢!我那么坏,让你找那么久,你会不会恨我呀?」她一
双大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我当然恨了。」他紧蹙起双眉。
「真的?你恨我……」凯贺儿小脸一皱,眼角又湿了。
「对,我恨妳逃了那么久,让我在担心妳的安危中坐立难安、夜不安枕,妳
说,我该怎么惩罚妳?」葛沐风溯故意冷着张脸。
「那……那你打算怎么罚我?」凯贺儿忍不住缩起了双肩。
「就这样。」他突然将她揽进怀中,深情狂暴地吮吻着他,惩戒的意味渐渐
加深。
「嗯……溯……」他的吻好剽悍、好强势,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整个人被吻
得酥软又无力。
葛沐风溯缓缓地离开她的唇,望着她那被吻肿的唇,「对不起,我一碰到妳
就不由自主地……」
「没关系……我也好想你。」凯贺儿的小脸垂得低低的,「只是……不要在
这里嘛!这里人来人往的,人家会害羞耶。」
「妳真美!」望着她那张因羞赧而变得红嫣的唇,他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妳说的对,我是不该在这儿吻妳,妳美好得让我快把持不住了。」
「讨厌,你就会说这种肉麻的话。」凯贺儿羞红了双颊。
「肉麻吗?妳们女孩不就是喜欢听肉麻的话?」他朗星般的黑眸闪过一抹促
狭的笑意。
「好啊!你取笑我,人家不依。」她举起一双小拳头轻捶着他的胸膛。
「算我失言,妳饶了我吧?」他只好往后直退。
「你别跑,人家还没发泄完呢!」一跺脚,她又追了两步。
「可是被打会疼,要不我让妳吻,快、快来!」葛沐风溯定住脚步,噘起了
唇,痞子模样尽现。
「你……你讨厌!我……」凯贺儿咬了咬唇,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捂住心口大
叫,「疼……好疼喔!」
「怎么了,妳的病又犯了?」葛沐风溯的心一拧,急忙扶住她,「是我不好,
我该站着让妳打的,妳千万不能发病呀!」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欣喜若狂。老天,你可不要
又把她夺走,让他又坠入深渊。
「我……我心好疼。」她呼吸微喘,伸出颤抖的手揪住他的衣袖。
「忍着,一定要忍着,我这就带妳进宫找御医瞧瞧。」他抱起她,飞也似地
疾奔进宫。
一踏进入宫门,他便大声喊着,「快,快传御医……快呀!」
小太监们听闻,立刻领命跑着去传御医。葛沐风溯火速地将凯贺儿抱进了房
间,轻放在炕上,急切地问:「贺儿,妳忍忍,我知道妳疼,但妳一定要忍呀。」
「风溯,你……你睡我旁边好吗?」凯贺儿张开眼,柔弱地说。
「什么?」他贴近她的脸,「我听不清楚。」
「我要……我要你睡这儿。」她伸出手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这……好,我睡。」既是她的要求,他当然同意,于是他便脱下翘头履,
睡在她身侧。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一个翻身压住他,「嘿嘿,这下你被我制伏了吧,看你
还往哪逃?」
「贺儿?!」葛沐风溯错愕地瞠大了眼,「妳没事?」
「你希望我有事啊?告诉你,我以后可以凶可以悍,还可以淋雨,都、没、
事、了!」她睨着他,俏皮地一字一顿,「你现在可是我『身』下败将了,你等
着看我怎么整治你?」
「等等……」葛沐风溯喊住她,「妳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他
可不在乎她怎么整治他,但他得先弄清楚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她没事了?难道这半年里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不到的事吗?
「其实半年前那场雨差点儿淋死了我,是我命大遇上了卓神医,他就是我们
要找的高人。」她甜甜一笑,「瞧,你找他找那么久找不到,我瞎蒙就蒙对了人,
是不是我比较厉害?」
「呃——是、是,妳最棒、最能干。」听闻至此,葛沐风溯一颗吊着的心终
于放了下来。只要她的与正常人一般,不用再害怕会突然发病,他可以依她一千
个、一百个条件。
「这半年来卓神医尽心地替我医病,每天都要针灸,好疼喔!不过再疼也没
想你的心疼。」说着,她便趴在他怀中,思念的泪水再度滑下眼眶,落在他的胸
口,熨烫着他的心。
他轻抚她的发,磁性幽魅的嗓音浅浅低吟,「我也好想妳,想妳人海茫茫会
去哪儿?想妳什么也没带要如何回去回疆?想妳会不会恨我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
想——」
「别说了,你别以为你净说些花言巧语,我就会放过你。」她加重施力地压
住他,「现在是我控制你,你得听话。」
「行,妳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最柔软的地方抵在他火热的亢奋上,
让他红着脸压抑得很辛苦。
「好,我要你闭上眼睛,刚刚你在街上强吻我,现在换我吻你了。」抿紧唇,
她得意地笑了笑。
「是,在下遵命。」他失笑地闭上眼,打算看看这小妮子到底想做什么。
她张大嘴,低口咬住她的唇,捧住他的脑袋,当真强吻了起来。
瞧她的吻技始终都没有进步,老是吻得他一脸口水,可他偏偏喜欢她这么对
他,想这世上,也只有她这个小丫头敌对他做出这么大胆的事吧?
「你……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融入?」吻得好累呀,口水都流失不少,可他仍
张着双大眼笑盯着她。
「妳的功力还不够呀!」他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说什么?居然取笑我功力不够。」她用力往下一压,这才发现他那爱搞
怪的玩意儿就抵在她的私处,有一下没一下的颤动着,惹得她小脸一红。
「要学吗?」他氰氲的眼闪出一丝温柔。
「学……学什么?」她憨傻地问。
「学着该如何让对方全心投入。」说着,他已轻松一个翻身,反被动为主动
地压住她,「就是这样……」
俯身用力吻住她,一双大掌开始在她身上施予魔力,才一瞬间就让她浑然忘
我。
「嗯……」她身子一颤,轻逸出丝丝呻吟。
「瞧,这就是第一步,妳是不是已经渐渐溶化了?」他撇撇嘴,肆笑地瞧着
她晕红的脸色。
「我……」望着他的笑脸,她蓦然清醒了,「我上当了,你欺负我,我不是
在下面的,我要在上面。」
「男上女下这是很正常的,有什么不对?」他开始装傻。
「呜……我不管啦,人家要在上面……」
「可我现在在调教妳呀!」
「臭男人、坏男人,我打你、我捶你——」她不停捶着他的胸,可嗓音却愈
来愈弱……
「小亲亲、小爱爱,我爱妳、我抱妳,别气啰!」他低哝软语着,一手解下
她的亵裤,先行挤进她的体内……
就此,两人在屋内一会儿强烈争执,一会儿暧昧呻吟,在太监的催促下赶过
来的御医,一听见里头发出的怪异声音,顿时愣在屋外,「你们开什么玩笑,生
病的人,能这样吵闹吗?」
「禀御医,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小太监赶紧澄清。
「我想八成是溯爵爷找到了贺儿姑娘,才乐得开你们玩笑,还不快离开,别
打扰人家了。」红着老脸,御医只好拖着步子离开。
小太监则偷偷趋近窗口,打算一览春光,却被折返的老御医拎住衣领,「还
看!小心你心痒难耐没得发泄。」
被拖着倒着走的小太监,只好大叹——太监真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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