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日记】【完结】
    五月二十六日星期四晴
  我是一名妓女,全国都把做我这一行的人叫做“ 鸡” ,因为只读到初中,所以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中国把做我这行的人比喻成“ 鸡” ,还好,用简单的头脑想一下,十二生宵里面有鸡,证明中国的传统还是很喜欢鸡的,起码里面没有鸭。所以我也不想问人这个由来了。
  心情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决定开始用网络记录这个朋友的行踪,给自己。
  我是个简单的人。文字也很简单。简单因为不想太累。
  今天武汉的天气比较热,所以起得特别早,吃完中饭就到了公司,(酒店桑拿中心),上班是我生活的必须,工作时间每个星期会调换一次,早班13:0 0至晚上8:00.如果换成晚班就是7:30至第二天早上6:00.每月如此。当然,每个月都有休息。而且是连休。时间长短看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公司在酒店的六楼。按照公司的规定,我们上班下班是不能乘坐大堂的电梯。
  和往常一样,我从最右边的楼梯间上楼。今天的我突然学会了思考:“ 电梯不是给人使用的吗?也许是公司怕什么事情吧?” 反正这种问题也不该我思考。问到底还不是要爬楼梯?也好,能锻炼身体。我们这行有句话“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到了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化妆,每天差不多我都是第一个到公司。第一个到公司可以第一个化妆,这样起码有第一个上钟的机会,好象有句老话叫“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化妆师每天都跟我化的很浓的妆,眼影上的很多,看起来我的眼睛就更加大了。但是她的腮红总是上不均,也难怪。每天都要面对那么多人,每个人都精雕细琢,她就不用做量赚钱了。
  化完妆以后,和平时一样,坐在休息室里打发无聊的时间。等待着其他同事的到来。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每天的开始都是这样。就当今天刚刚开始吧!今天不想写结束。因为对于我每天的结束都一样,今天太累太累。
  五月二十七日星期五晴
  天亮了,没有阳光照进我的卧室。
  必须得早点起来,因为上班工作时穿的那双鞋子坏掉了。不是走路走坏的。
  那双鞋子一直放在公司没有穿到马路上走过,底很厚,但面子已经坏掉了。
  到了清芬路市场,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的眼睛不停的看着两边门店摆放的皮鞋。找心中要的款式。走到中段的时候逛进了一家鞋店,老板特亲切的招呼:“小姐,过来看哈子,先试哈子,看喜不喜欢?”说完她从柜台里面拿出一双高跟鞋。
  “你有没有坡跟的?半拖鞋的?黑色的最好!”
  “这双刚到的新款,全皮的,一早上的生意。算你便宜一百八”。
  “这是皮的?”
  “当然是的!”说罢她从柜台旁的盒子里拿出另外一双黑色的,“这就是人造革仿的,一比就看的出来,样子差不多,不透气。象这种鞋就卖几十块”
  “几十块?”我是想问她具体的价格。
  “四五十块,东西不一样,这个底也不扎实!”
  “我要了,四十是你说的,就要这双”
  老板一下想过来了,马上改口不能卖,我也没多说,转身就走。背后传来她有点后悔的声音:“要的话四十五拿去,真的只赚五块钱!”
  当时听到这声音的感觉真的和江姐就义时一样发自肺腑。
  我掏完钱后她还加了一句“这年头钱不好赚啊!”
  “操!这年头钱好赚我就不用买人造革的鞋穿了,每天跟客人洗盐奶浴时双脚泡在水里,能穿皮鞋吗?公司要是同意我肯定买双塑料拖鞋了!”心里牢骚着我走出市场。
  路过民众乐园时,看了下手机。快十二点了,在麦当劳外卖窗口买了个五块的汉堡,于是往公司赶,起码要提前10分钟到。
  当走进公司时,化妆师笑着说“又是你第一个到,今天有客人已经来了,要洗盐奶浴。赶快跟你化妆吧!”
  妆刚化完,林经理就急急忙忙进来了,“58号你快点,客人都等了半天了,一个小姐都没来,打电话个个都还在路上,你快去哈子,客人同意就跟他做,一个盐奶加全套。”(桑拿行业大家都很少叫名字,只叫号码,习惯了,真的很适应。打个不是很恰当但又很贴切的比方,和监狱一样,每个人都有号码,因为人员流动性太大,来的来去的去,唯一的好处,客人更容易记住,下次会找我,一般所有小姐编号的尾数都带六或者八,也有哗众取宠者,如一号,二号。而我是58号)
  换过工作装后,走过那熟悉的大厅。我来到洗浴房间,和往常一样,先敲门。
  “进来”,一个有几分浑浊的声音。走进房间,一个中年的胖男人躺在洗浴的床上,穿着一次性的消毒衣服。
  “先生您好,58号很高兴为你服务”
  “恩”他瞟了我一眼。
  “先生。我帮你把衣服脱了,跟你洗盐奶浴好吗?”
  他坐了起来,在帮他脱掉衣服的时候我闻到了一阵很刺鼻的酒味。不过习惯了,男人喝醉酒出来找小姐比率较清醒时候高很多。除去上衣后,看到他那挺起的将军肚,用腹大如鼓形容最恰当不过了。刚把衣服脱掉,他就又躺下了,看上去真的很累。伴随着他晕晕呼呼的动作,我习惯的脱掉了他的裤子。
  他的弟弟真的很小,象那款袖珍形的mp3,想想他也挺不容易的,小便时他找到自己的弟弟真的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当然,短小的我喜欢。
  我打开水龙头,调试了一下水温。稍微把热水拧大了一点,(喝醉酒的人经常身体会觉得冷),轻轻的让水洒在他的手臂上,看他没什么反应,我开始往用花洒淋湿他的全身,流下的水淋湿了我的鞋子,这时才发现脚上穿着那双旧鞋。
  其实我对新鞋旧鞋都无所谓,只要合脚。
  我认真的洗着他的每一寸肌肤,用盐和沐浴露,为了自己。(因为等会我的舌头要经过这些位置。)他很乖,不发表任何提议,手也没有乱动。当然如果他要那样我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给了钱。在这一个钟里面我是他的。
  拭干他的身体那一瞬间,我发现他比先清醒了好多,能够自己穿衣服并自己走出房间。也许这也是一种成熟吧!不象很多年轻的男人还非要我跟他穿衣服。
  当我把他带到606房间,打开熟悉的灯,还是那么昏暗。半扶着让他躺在床上。
  “我口干”
  他说出了清晰的三个字。
  “先生要喝热的还是冰的?”
  “冰的”
  “哦,马上跟你端来”
  我到走廊上那个饮水机上打了两杯冰水一杯热水,回到606.他一饮而尽,感觉的到这时他很痛快。
  另外的两杯水是为他的身体准备的,我把热水含在嘴里,用舌头开始舔他的耳朵,耳洞,他很有感觉,呼吸开始急促。顺着脖子往下,他的呼吸更加急促。
  当我换了冰水吮吸他的私处时,他打了个寒战,对一个正常的男人生理上的刺激就是这样直接,这样的快。突然他翻过身,把我按在床上,迅速的脱掉我的衣服,那么的爆发!但理智的他知道带上我准备的安全套,用传统的姿势进入我的身体,不停的抽动,他身体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有闭着眼睛呻吟着,(其实我们工作时候的叫床,是对客人负责,平时大家在休息室都互相交流如何叫的更好听,道理很简单,男人对声音所享受的刺激其实超过肉体的东西。)配合着他的抽动,我的叫声开始更有连续性,但不是很大,有点象潜水时候发出的声音。模糊又那么有穿透力。
  没到五分钟,他释放出来了,表情上很自然,就象压抑很久的东西顺着火山口喷发的熔岩流入大地。他顺势躺在床上。剩下的就事情就是我来收拾一切,都是垃圾,归属是垃圾袋。穿上衣服后,拎着垃圾对他说了句“您先休息会,我马上回来”
  到大厅领到帐单,我偷偷的回到休息室。打开记事本,熟练的写下“ 五月二十七,全套一次,(盐浴+ 30)” 五月二十八日星期六晴今天没有去公司,因为醒来的时候头很痛,人晕晕的,不想吃东西。跟林经理打电话请了假,电话中她要我注意身体。听的出她还是很关心我的。
  林姐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人,公司有什么事情她都能够摆平,同事中她最相信我了,可能是我的性格比较内向,又是年龄最小的。平时上班也不迟到,很少请假。穿着也不象有些同事那样夸张,生活中很少化妆,最多修一下眉毛。(也许是因为我是从小县城出来的原故,家乡山山水水都是那么自然,习惯自然的感觉了)。
  躺在床上浑身没劲,突然想想过两天就要发工资了,马上掏出包包里面的小本子,打开手机里面的计算器,算了一下这个月差不多能拿到一万三千多,单子都是公司算的,但我总喜欢自己记录每天的收入,会计一般都算的不会差,除非自己忘记交给公司客人签的单,掉单的事情还是有的,掉一张就损失一百二十块。
  我掉过一次,所以就格外小心了。
  盘算一下,扣除房租水电电话费和每天吃饭的开销,还能剩下一万一左右,给林姐包个两千的红包,(大家都送,包括化妆师,还有比我送的多的,当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剩下的大概九千,都存起来。
  爸妈昨天打电话说下个月来看我,算了算月中我能连休有时间陪他们,这样他们也不会清楚我早归晚出,就不会太担心。爸在电话中说了他看中了块地。想买下来修栋房子。把我和两个妹妹拉扯大,他们也够省吃俭用了。回想爸爸上山砍树在家里为我们做书桌的情景,心里总是感到愧疚,半辈子了他们都生活在原来破旧的土房,是我心中放不下的遗憾,早先他说家里要盖房子,我就答应给钱,所以我要多攒点。
  靠在枕头上,静静的发呆。脑海里面空空的。好象很有很多思绪却突然打不开,抽象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而且经常这样。
  突然会过神来,发现我的房间好乱,是很长时间没有收拾了。平时每天回来都是倒头睡觉,不管中班晚班,连澡都不洗。(大家都在公司洗澡,热水24小时都有,不象回家要烧水)。该收拾收拾了,哪怕平时没有人来,也得给自己一个好心情吧!
  桌子,椅子,还有那些晒完没叠整齐的衣服……
  拿起收拾好的一打衣服,走到那个简易的布衣柜前准备放进去,但该死的衣柜拉链总是拉得结结巴巴的,刚拉开了一点就死不肯往下走了,我用力的往下拽,可能是太用力了,也可能是衣柜太过单薄,里面的东西都哗哗的往柜门上涌,恰恰就在这一瞬间,拉链突然想开了,一下跑到了尽头,倒胃的衣柜把以前放进的一些东西吐了出来,散落在地上,而我脚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砸了一下,尖尖的那种刺痛。
  低头一看,是两年前生日那天,当时已经分手三个多月的男朋友风送给我生日的礼物,一个木头相框。尘封在衣柜里很长时间,我都没有触碰过。
  蹲下拾起那个相框,感觉就象打开往事的封印。
  那年我们分手的时候,不是因为风的事业走到谷底,而是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争吵,大家都有原因和错误,分手不是那么的洒脱,不是平时所谓的“再见还是朋友”,(年轻还没到那个境界)。但是三个月后我生日那天,他在楼下等到了我,只记得当时已经很晚,刮着很大的风,他亲手把礼物递给我的时候告诉我,礼物内容是他抄人家的,但很能表达他的心。伴随着大风的呼喊,我听到那句最简单却最真诚的“生日快乐”。
  上楼后的我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礼物就是一个相框,木头的,江汉路夜市最常见的那种,谈不上精致,但是自己一向最喜欢的原木自然风格,玻璃下嵌着风抄写的很工整,用一片树叶做装饰的诗,“千里的路或许只能陪你风雪一程握你的手前尘后路我都不问凄凉人世聚散离分谁管情有多真茫茫人海只求拥有真爱一份就值得了爱就值得了等就算从此你我红尘两分我不怨缘分我只愿你能记住陪了你天涯的人就不枉青春就不枉此生哪怕水里火里一场爱恨爱过了一生梦不能成真也要让痴心随你飞奔”
  读完这首诗,突然觉得这份礼物好重,在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过这样沉重的爱。
  和那夜一样,我的眼睛模糊了,泪水来得太快,比思想更加感性,不停的滴落在那片已经没有生命但依然美丽的树叶上,依旧那么重五月二十九星期天晴今天是星期天,一个星期的开始。好象有首外文歌曲叫《黑色的星期天》,据说听过的人有很多因为受不了歌曲中郁闷的伤感而自杀。而对于我们来说,星期天是黑色的。
  过了两点钟我和同事们都还坐在休息间里,因为今天星期天。平时喧闹的大厅也安静的出奇,坐在房里都听得到服务员走路的声音。
  “今天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每个礼拜天都这样”三号无聊的开始讲话了,因为今天她排第一个上钟。
  “反正都没有事情做,来来,都过帮我忙”说罢三号从包里拿出一大堆安全套,廉价的那种,包装袋都连着。
  “一起帮我把它撕开”
  “来了来了,就你屁事多”大家一起笑着骂她。
  我们几个要好的围坐在一起,象家庭主妇掐菜一样跟她帮忙撕着安全套的包装。
  “三号,这种批发来的水货安全吗?你么事都图便宜!”老八问“管它的,都是自己掏钱,能用就行了,能省就省!”
  “你不怕破了?”老八接着问。
  “老娘怕个鬼,不用也不会有事情撒!是有客人怕才准备的撒”
  三号是出了名的不要命的,她孩子都快六岁了,嫂子就是嫂子,全公司的都知道她跟客人敢不带套做,只要有客人提出要求不带安全套,我们马上都会马上跟客人推荐三号,所以她的上钟率还是很高的。(还有很多客人非常喜欢她这种嫂子类型)
  刚谈着,大厅电话发出刺耳的铃声,有点象战争电影中的防空警报。
  “三号,第一个,还不快点?”大家半开着玩笑。
  她麻利的把安全套都放进她柜子里面,临走前还对着化妆镜看了看,然后几乎小跑着出了房间。
  不到五分钟,三号又回来了,但不是十分的沮丧。
  “小屁伢,还蛮挑剔的。看不上老娘”
  大家都笑了,但绝对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因为我们被人家挑剔都已经习惯的有免疫力了。
  林姐拿着排班表急冲冲的进了房间,“五十八,该你了,不行的话再轮到八号”
  我赶忙拿起自己的小包,怀着有点点的不安出了房间。
  林姐把我带到618房间门口,敲了敲房门。
  “进来”声音有点洪亮,听的出很年轻的声音。
  “您看五十八号可以吗?刚刚二十岁,是我们这最漂亮的小姐了”林姐的这句话每个人都听得耳朵长茧了,但在男人面前又是那么的管用。
  “好,就她”男人出奇的肯定打量床上躺着的男人,赤膊着上身,个子不大,短短的头发,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看上去很健壮,脖子上带一条很粗的黄金项链,感觉有点象几年前看电影《古或仔》里面的山鸡。
  林姐高兴的走了,起码她不用在安排下波人进来了。
  我走到床边,放下手中的包“先生要喝水吗?”
  “好,来一杯,要冰的!”
  当我拿着三杯水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手中拿着笔在一张不大的纸上边听电话边写着什么。星期天到我们这里来还能这样忙碌的男人真的不太多。
  静静的坐在床边等着他接完电话。
  他刚挂电话,就象已经准备好了一样:“美女叫什么名字啊?”很老练的语气。
  “我叫晶晶”(不能轻易告诉不熟悉的客人自己真名,行规)
  “晶晶,你看我多大?”
  “我不是很会看人家的年龄,瞎猜一下,你有二十六吧?”(大多数男人都喜欢人家把他说老一点,比较有成熟感)。
  “错了拉!我刚刚十八岁!”
  “骗人,我不信!”
  “我上半身是二十五岁,但我下半身刚满十八岁,和和”说完他还调皮的把短裤的皮筋故意拉了一下。
  “你个流氓”(好象嘴巴甜的男人都喜欢女人叫他流氓)。
  “好啊!让你见识一下流氓”一把他就将我按倒在床上,手不停的乱摸起来。
  比起不讲话不冲动的那种男人,他这类型的更直接些,还好相处些。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我感到很奇怪,公司一般建议客人不要把手机带进房间。他却偏偏把手机带了进来。
  他马上就放开我接手机去了。
  “金得,一A,受半一,好。有没有料子啊?是那个事吧?好好,我也搞一点”
  马上他就又打电话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就是把一A说成了两A.挂掉电话他又开始了,因为电话的中断这次他更加猛烈了,一双手只能用肆无忌惮形容。
  那双手除去我的胸罩的暗钩十分的熟练,就更不用谈脱衣服了,这时候我意识到他是那种行动很快的男人,本能的一只手从床头包中摸出安全套。
  他直接脱掉裤子,带上套后用手掌握着进入我的身体,几乎没有前奏,也就是在进入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健壮,膨胀的简直有点让人害怕。
  一段很长的时间,不记得有多久了,犹如海浪不知停止的拍打着礁石,而我的呻吟中带着一丝几乎是哀求的声音,他全然不知。只有他滴下的汗水,沿着我肌肤往下流淌……
  许久后终于他累了,在趴下的一刹那,释放出他的一切。我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象一滩烂泥,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没多长时间,房间催钟的电话响了,好象突然给我打了一针兴奋剂,穿好衣服马上打电大厅接待,马上要客人签单。
  “您休息下,我出去丢垃圾。”(其实是该买单了)
  当我拿着单回到618时,他已经收拾好了,准备离开。签完单后,他询问了我的号码,并告知还会再来找我的。
  “美女,我很喜欢你,下次见”
  “好啊!来了记得找我”(但愿不见)
  回到休息间,她们看到我疲惫的样子没有人再开玩笑,耳边回响起卖鞋老板的话“这年头钱不好赚啊”
  快下班的时候,我的记事本上多了一行字(五月二十九,黑色星期天,一次全套)
  五月三十日小雨
  这个礼拜换晚班了。下午突然接到林姐的电话,要我推迟一个小时到公司,还嘱咐都不准偷懒坐电梯,被发现者一律开单。
  提前十分钟到了公司楼下,发现三号八号也到了,无聊的坐在公司大门口旁小商店的椅子上,看人家斗地主。
  “才来啊!五十八,我都到了半天了”老八说。(平时她迟到最多,今天早到一次就臭美)
  “听说今天有检查,林姐先都知道了,要大家晚点到,林姐的路子还是蛮广的哟”三号说话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公司的八卦新闻多半从她这里传出)
  “算了,别谈,昨天一张单都没做,今天又搞这一下,每个礼拜天为什么就没点好事呢?”
  老八愤愤不平地说。
  “都是这样的啊!你想人家周五,周六都玩累了,礼拜天要么在家死睡,要么清闲的打打麻将,谁还往外面跑啊!礼拜一还要上班呢?你以为都象你啊!”
  我故意逗了老八一下。
  “我怎么拉!我怎么拉!我从来不分礼拜天礼拜一,要不是亲戚来的那几天非要休息,巴不得天天上班!象你身体那么差,时间长了受不了!”
  “老八的嘴巴好臭哦!该跟她嘴巴搽点马应龙了!”(三个人都捂着肚子大笑)
  到了休息室,一起和以前一样,平静,无奇。只有化妆师坐在椅子上对着一张纸算着。
  “八号,这个月一共二十次,你看对吗?”化妆师对照着说。
  “无所谓,好的明天给你啊”八号一般都很马虎。
  “五十八号,二十一次,对吧?”
  “对的,明天跟你结帐啊!”(我们每次化妆都记帐,一次五块,每个月底给,当然她也不只做我们一个场子)。
  谈论过后,和平时一样,我们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晚上客人很多,当我第三个钟下了回到休息室,看到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二点。她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有的同事下钟比较早,抢到里面的那张床,躺着讲悄悄话。一般我都不跟她们睡在一起,因为那个床单实在很脏,大家都是穿着工作服直接睡,本来不大的床还要挤两三个人,更有甚者端着夜宵在床上吃,理由很简单,怕人家抢了位置。
  刚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没来的急看夜宵的内容,林姐就出现在我面前。
  “五十八,服务生说有位客人点着要你上钟,说是熟人,现在快去626”
  “哦,我马上去”
  顾不上吃饭,抓起包我就出了门,一路上还在琢磨“是谁呢?”
  到了626,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这一下我知道了是谁了)
  推开房门,又看到那只半裸的山鸡。(操,真的又来找我了,说了不见不见的)
  “美女,想我了吗?”(躲都躲不赢,还谈想!)
  “你说呢?”(只能这样反咬一口了,说想太委屈自己)
  他笑了,拍了拍床边,示意要我过去坐。
  我装的很自然的走了过去,把包往床头随手一扔,给他一种感觉,和他很熟。
  (心慌的其实很厉害)
  坐在他旁边,我盘算着他的手应该会马上不老实。但这次很奇怪,他表现的很乖,却是到床头拿起他的香烟盒。
  从香烟盒子里,他没有掏出香烟,到是掏出两张一百的人民币。
  “给你的,拿着”
  “我的?为什么给我啊?”(真的有点搞不懂他,怪人)
  “昨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赢了,规矩,叫吃红”
  “洗澡的时候不让带钱进来我就想了这个法子,不错吧?”他得意的说。
  (确实客人衣服都存在柜子里面,带钱进来不容易)
  他把钱塞到我手里,我还在纳闷“他和我在一起就接了一个电话,打了一个电话,赢?我又和他没赌什么?”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起来,那感觉有点象大人看到小孩做了顽皮的错事,从心里发出的笑。
  “好了,今天我也很累,不要你跟我做了,但要享受一下,你会推油吗?”
  山鸡说到。(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会,你要推油我帮你找推油的技师来,好吗?”(对他的要求确实我不能满足,因为我不会,有点愧疚感,可能是他给了我“吃红”的原因)
  “算了算了,来就是找你的,按按捏捏总会吧?”
  “按的不好,你别笑啊”(以前跟风在家按过,应该还可以)
  坐在床边,我帮他按着肩膀,山鸡闭着眼睛,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你知道吗?人家说财色不能兼收,我昨天做到了”他突然蹦出这几个字。
  “啊?为什么啊?”(不能问客人太深的问题,这三个字最合适了)。
  “我是帮人家接赌足球单的,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跟着人家下注我赢了9千多。你说我是不是财色兼收啊?”我听出他讲话带着一丝征服的语气。
  这时候我想到我最好的姐妹——静。她原来就不懂赌球,但后来她谈了个“情况”(武汉话指情人)也搞赌球,刚开始总是几千的赢,但后来听她说一晚上输了六万多,最后凑了三万多,还欠人家三万,没办法找人帮忙借了高利贷,为了还钱又和我一样做起本行。
  “你个流氓”边说我边用力捏了他一下。
  他挺高兴的,滔滔不绝的跟我讲,什么“A”就是万,武汉话叫“一个”,中国的足球如何的假,“料子”就是内幕……反正我也不懂,就听他讲,时不时提点不懂的小问题,他总是回答。
  “为什么你能赢但我听人家说总输呢?”我替静挺不值,非要问个究竟。
  “你知道足球有内幕吗?”
  “听过,好象就是报纸上面说的假球吧?”
  “行了撒!我们的料子特别准,就象去年……”他在回忆。
  “哦,对了,中超辽宁对上海那场,比赛还没开始,比分我都清楚了。打完了比赛看比分,是赢了钱,但连我都觉得TMD太假了!”他兴奋的说到,看的出回味那段往事他有点骄傲和兴奋。
  “还是你厉害”我的表扬让他有些飘飘然……
  谈着谈着,催钟的电话响了,他意犹未尽的告诉我,他叫许常涛,还把电话号码留给我,要我有空找他。他也询问我的电话号码,我只是告诉他我会有空跟他打过去(其实不是很想留给他)。
  我把两百块钱放进我的包里面,很平常的跟他说了声“休息下,我马上回来。”
  (背后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到大厅的路上,我思考着,赚钱真的那么简单吗?只要一个电话,好象很虚幻,但又很现实。
  但最后到了休息室看见那盒夜宵,突然明白了很多,我吃这碗饭靠的只是自己,起码我付出了,其他的好象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遥远,还是眼前这碗夜宵对我来说更加重要,不管它合不合胃口,起码能让我吃饱。
  吃饭前,我拿笔在小本上写下“五月三十号,全套四次(外块两百)”
  妓女日记五月三十日小雨
  这个礼拜换晚班了。下午突然接到林姐的电话,要我推迟一个小时到公司,还嘱咐都不准偷懒坐电梯,被发现者一律开单。
  提前十分钟到了公司楼下,发现三号八号也到了,无聊的坐在公司大门口旁小商店的椅子上,看人家斗地主。
  “才来啊!五十八,我都到了半天了”老八说。(平时她迟到最多,今天早到一次就臭美)
  “听说今天有检查,林姐先都知道了,要大家晚点到,林姐的路子还是蛮广的哟”三号说话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公司的八卦新闻多半从她这里传出)
  “算了,别谈,昨天一张单都没做,今天又搞这一下,每个礼拜天为什么就没点好事呢?”
  老八愤愤不平地说。
  “都是这样的啊!你想人家周五,周六都玩累了,礼拜天要么在家死睡,要么清闲的打打麻将,谁还往外面跑啊!礼拜一还要上班呢?你以为都象你啊!”
  我故意逗了老八一下。
  “我怎么拉!我怎么拉!我从来不分礼拜天礼拜一,要不是亲戚来的那几天非要休息,巴不得天天上班!象你身体那么差,时间长了受不了!”
  “老八的嘴巴好臭哦!该跟她嘴巴搽点马应龙了!”(三个人都捂着肚子大笑)
  到了休息室,一起和以前一样,平静,无奇。只有化妆师坐在椅子上对着一张纸算着。
  “八号,这个月一共二十次,你看对吗?”化妆师对照着说。
  “无所谓,好的明天给你啊”八号一般都很马虎。
  “五十八号,二十一次,对吧?”
  “对的,明天跟你结帐啊!”(我们每次化妆都记帐,一次五块,每个月底给,当然她也不只做我们一个场子)。
  谈论过后,和平时一样,我们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晚上客人很多,当我第三个钟下了回到休息室,看到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二点。她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有的同事下钟比较早,抢到里面的那张床,躺着讲悄悄话。一般我都不跟她们睡在一起,因为那个床单实在很脏,大家都是穿着工作服直接睡,本来不大的床还要挤两三个人,更有甚者端着夜宵在床上吃,理由很简单,怕人家抢了位置。
  刚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没来的急看夜宵的内容,林姐就出现在我面前。
  “五十八,服务生说有位客人点着要你上钟,说是熟人,现在快去626”
  “哦,我马上去”
  顾不上吃饭,抓起包我就出了门,一路上还在琢磨“是谁呢?”
  到了626,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这一下我知道了是谁了)
  推开房门,又看到那只半裸的山鸡。(* ,真的又来找我了,说了不见不见的)
  “美女,想我了吗?”(躲都躲不赢,还谈想!)
  “你说呢?”(只能这样反咬一口了,说想太委屈自己)
  他笑了,拍了拍床边,示意要我过去坐。
  我装的很自然的走了过去,把包往床头随手一扔,给他一种感觉,和他很熟。
  (心慌的其实很厉害)
  坐在他旁边,我盘算着他的手应该会马上不老实。但这次很奇怪,他表现的很乖,却是到床头拿起他的香烟盒。
  从香烟盒子里,他没有掏出香烟,到是掏出两张一百的人民币。
  “给你的,拿着”
  “我的?为什么给我啊?”(真的有点搞不懂他,怪人)
  “昨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赢了,规矩,叫吃红”
  “洗澡的时候不让带钱进来我就想了这个法子,不错吧?”他得意的说。
  (确实客人衣服都存在柜子里面,带钱进来不容易)
  他把钱塞到我手里,我还在纳闷“他和我在一起就接了一个电话,打了一个电话,赢?我又和他没赌什么?”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起来,那感觉有点象大人看到小孩做了顽皮的错事,从心里发出的笑。
  “好了,今天我也很累,不要你跟我做了,但要享受一下,你会推油吗?”
  山鸡说到。(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会,你要推油我帮你找推油的技师来,好吗?”(对他的要求确实我不能满足,因为我不会,有点愧疚感,可能是他给了我“吃红”的原因)
  “算了算了,来就是找你的,按按捏捏总会吧?”
  “按的不好,你别笑啊”(以前跟风在家按过,应该还可以)
  坐在床边,我帮他按着肩膀,山鸡闭着眼睛,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你知道吗?人家说财色不能兼收,我昨天做到了”他突然蹦出这几个字。
  “啊?为什么啊?”(不能问客人太深的问题,这三个字最合适了)。
  “我是帮人家接赌足球单的,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跟着人家下注我赢了9千多。你说我是不是财色兼收啊?”我听出他讲话带着一丝征服的语气。
  这时候我想到我最好的姐妹——静。她原来就不懂赌球,但后来她谈了个“情况”(武汉话指情人)也搞赌球,刚开始总是几千的赢,但后来听她说一晚上输了六万多,最后凑了三万多,还欠人家三万,没办法找人帮忙借了高利贷,为了还钱又和我一样做起本行。
  “你个流氓”边说我边用力捏了他一下。
  他挺高兴的,滔滔不绝的跟我讲,什么“A”就是万,武汉话叫“一个”,中国的足球如何的假,“料子”就是内幕……反正我也不懂,就听他讲,时不时提点不懂的小问题,他总是回答。
  “为什么你能赢但我听人家说总输呢?”我替静挺不值,非要问个究竟。
  “你知道足球有内幕吗?”
  “听过,好象就是报纸上面说的假球吧?”
  “行了撒!我们的料子特别准,就象去年……”他在回忆。
  “哦,对了,中超辽宁对上海那场,比赛还没开始,比分我都清楚了。打完了比赛看比分,是赢了钱,但连我都觉得TMD太假了!”他兴奋的说到,看的出回味那段往事他有点骄傲和兴奋。
  “还是你厉害”我的表扬让他有些飘飘然……
  谈着谈着,催钟的电话响了,他意犹未尽的告诉我,他叫许常涛,还把电话号码留给我,要我有空找他。他也询问我的电话号码,我只是告诉他我会有空跟他打过去(其实不是很想留给他)。
  我把两百块钱放进我的包里面,很平常的跟他说了声“休息下,我马上回来。”
  (背后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到大厅的路上,我思考着,赚钱真的那么简单吗?只要一个电话,好象很虚幻,但又很现实。
  但最后到了休息室看见那盒夜宵,突然明白了很多,我吃这碗饭靠的只是自己,起码我付出了,其他的好象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遥远,还是眼前这碗夜宵对我来说更加重要,不管它合不合胃口,起码能让我吃饱。
  吃饭前,我拿笔在小本上写下“五月三十号,全套四次(外块两百)”
  妓女日记五月三十一日星期二阴
  早早来到公司,跟化妆师把这个月的化妆费结了。一百零五块,她说没零钱找,所以把五块的零头记到下个月帐上。(反正一句话,不送)
  其实我也考虑过她收入还是不错,如果为了省点我们都自己化妆估计马上她就失业,但是有些钱是不能省的,首先你要考虑关系问题,还有一点,大家都喜欢攀比,举个例子,每天晚饭都是一起吃,AA出钱,你能带个饭盒之内的来吗?
  所以她生意兴隆。当然还有很多同事不会自己化妆(不是不会化,是越化越糟糕)。
  谈到攀比就不得不说化妆品的问题了,以前大家都很少带彩粉眼影之内的东西来,但是经过化妆师近来的宣传(如一般的粉底会伤害皮肤,用她推荐的“玫琳凯”美白粉底乳,在美白的同时滋润肌肤,有多么多么好,例如再配合“四色幻彩眼影腮红”,化出来的效果会如何如何倾国倾城……)
  好多同事纷纷掏腰包购买,不得不否认他们在攀比,而老八最不示弱,一口气买了“幻时六件套”,外加一些口红粉饼之类,硬是花了三千多。用后还跟我们大谈养肤之道,效果有多明显,恨不得让你摸摸她保养后的脸蛋。
  经过她的活体宣传,化妆师的产品销售最近做的很不错,差不多每个人都买了她传销的产品,只有我没有掏腰包。一句话,舍不得,也觉得不值得,让她们笑笑也无所谓。而笑的最开心的应该就数化妆师了,每个月靠推销产品又可以赚不少。
  越往后走天越热,客人会减少的很厉害,(冬天进来可以说是洗澡,天热了很多人为了脸面不好意思进来,再说大热天有多少人愿意运动呢?)所以趁天气还不是太热我要多赚钱,有点积蓄也好度过武汉漫长的夏天。
  这几天客人明显多了起来,(看来春夏之交男人容易燥动),今天高峰时候还出现过客人和客人抢房间的闹剧。大家都忙个不停,大厅的电话报钟铃更是响个不断,也奇怪,如果那个电话铃在安静时候响会觉得刺耳。而喧闹时候的大厅听不到此起彼伏的铃声就会觉得欠缺什么(当然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不到半夜两点半,我就上了六个钟,几乎没有间断。
  为了多赚单肯定得提高上钟率,不能总在休息室坐着。
  今天我推荐了老八两次和我一起上钟。(我们都是互相推荐,也就是说两个女人同时和一个男人做,好象有些男人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占有欲很强,似乎他是古代的皇帝,而这种做法美其名曰“双飞”)。
  每次推荐只要成功了,我下钟后就不用再排队,可以第一个排着上钟,老八愿意我更愿意,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个人可以短暂休息,反正客人在换人的时候也得换安全套,只当他两个钟点了两个不同的人。(问题他只有一个钟的时间)
  最高兴的肯定是公司了,在一个钟点内,一间房间赚到了两个钟点才能赚到的钱,提高了赚钱效率,象今天这种人多房少要打架的饱和情况下,最大限度的发挥每间房的利用率。当然真的房间使用到了百分之百,就会出现大厅客人人满为患排队等候了。难怪高峰时候和老八路过大厅看到有位外地客人和前台接待吵的很厉害,原因是他洗完澡后等待了太长的时间没有安排到房间,旁边有位武汉男人帮他争,估计是一起来的。这位客人很激动的用广东话骂,有句话很难听,同时我也听的很清楚,说干我们这行的是“流动公厕”。
  (* ,你急的时候也知道找厕所!为什么不到街上解决问题啊!)我心里骂着的时候回头看了老八一眼,当时她根本就好象没听见一样,表情是那么自然。
  后来到了休息室问她心里骂了那个家伙没有,她的回答让我更惊讶“习惯了,比这骂得还难听的都忍了,接着赚钱呗!”
  两点半的时候刚回休息室坐下,林姐就通知我上钟,(刚给一个客人推荐了和老八一起做,推荐的时候故意告诉他这叫“双飞”,所以他就听我的安排了)。
  是一个客人要洗盐奶浴。
  走进洗盐奶浴的房间,发现只有中间的那间房门关着。
  敲了敲门,没声音回答。
  接着敲,还是没人回答。
  我推了一下,门没锁。
  洗浴床上躺着一个很瘦弱的男人,脸通红,眼睛闭着,好象很难受的样子。
  显然喝多了。
  “我是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他抽动了一下,还是没太大的反应。
  “帮您把衣服脱掉行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他那双麻杆一样的手抬了起来。(看来还有知觉,我心里庆幸)
  也没费多大劲就把他的衣服裤子都脱掉了,(因为他挺瘦的,腰围估计最多一尺九),最吃惊的是在他那还算是结实的左肩膀上,有一朵玫瑰的纹身,一朵黑玫瑰,带着图腾般的刺妖艳地绽放,底下还纹着几个英文字母。
  (让我吃惊的不是纹身,而是图案。男人纹身我见多了,胸前后背纹龙,虎,仙鹤图案的最多,在肩膀上纹玫瑰的男人到是第一个见,而且这朵玫瑰还纹得挺好看)。
  “先生,我可以为你开始洗盐浴了吗?”
  他的头动了一下,我感觉是还行,于是拧开花洒替他调水温。
  我故意把水温度调得有些高,当水淋到他身体的时候,突然他好象受到惊吓一样,拼命喊冷。
  没办法,总不能只开热水把他煮了吧!我替他打开浴霸的开关。象哄孩子一样告诉他不再冷了。
  他倒是没有喊冷了,一通洗下来,我已经被烤的大汗淋漓了。
  替他穿好衣服,几乎是架着把他送到房间。
  把他扶到床上的那一刻,我差不多筋疲力尽,不管他多瘦,整个人都承在我身上都够份量了,还加上他的腿都不知道迈,差不多是在地上拖,(反正进来后就没看到他脚上的拖鞋)。更不谈他身上熏人的酒气。
  安顿好他,我走出房间,在走道上找回了那双拖鞋。
  回到房间,他嘴里不停说着什么,我赶忙凑上去问:“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吗?”
  “水,我要喝很多很多水”听他的声音感觉渴的很厉害。
  小跑着我到走廊的饮水机打了四杯热水。
  回到房间,他还躺在那里。
  我半扶着,他坐了起来,我把水杯端着喂他喝。他饮得很急,差不多一口一杯。不一会工夫,床边只剩下了四个空杯。
  “我要吐了”(好家伙)
  一下他趴在床边。把脑袋垂了下来,差不多接触到地板。
  “你千万挺一下”闪电的速度我提着塑料垃圾桶递到他嘴边(要是吐在房间公司又要罗嗦了),值得高兴的是他挺住了。
  还好桶里面套了个新的垃圾袋,谢天谢地。
  对着垃圾桶,他开始狂吐不止,我都看的有点恶心了,加上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酒精味,我也想吐了。
  强忍着我坐在旁边帮他拍着后背,好让他吐的干净些,对喝多的人来说,这样也应该舒服点。
  他吐了好长时间,刚开始是连续的,到后面却是断断续续,好象每次吐出都要酝酿,伴随着咳嗽声。拍他后背的时候我发现桶里吐的差不多全是水,没有脏兮兮的混合物。
  “干吗这样个喝法呢?当时你吃点菜也会强些撒!”
  显然他清醒多了,竟然回答我:“那里没有菜,只有酒”
  “哪里只有酒啊?你不知道少喝点?”
  “回归二,我一个人喝了一瓶芝华士”(挺能喝而且挺能吐的)
  他指的位置是武汉江滩的一间酒吧,很多“嗨”的人喜欢去。
  “其实上还是有点西瓜,鸭颈之类的,我都冒吃,就记得喝酒了”
  看来他清醒很多了。
  “少喝点,多伤身体啊!”(七不害人八不害人酒害人,这回我也是受害者,所以我说的很真心)
  “不要说了”他打断了我,抱着垃圾桶接着酝酿,再出来的,我估计都是胆汁了。
  许久,他象是清空了,看这情况我把他扶着躺下,赶忙跑到走廊又打了一杯水。回到他身边,递给他让漱漱口。
  好象舒服了很多,他躺着没发出声音。
  刚起身准备收拾垃圾,他又趴在床边,抱着垃圾桶,那感觉好象今生今世不会分离。
  “你不能拿走,我还需要!”(第一回有人跟我争垃圾桶)
  “那你等一会,我换个袋子啊!坚持一下”半跑着我丢掉袋子。
  他真的克制力强,换好袋子的一刹那,又开始……
  直到催钟的电话响起,他还不能站起来。(但是情况已经好多了,起码不会抱着桶死不放了)
  我让他休息会,到了大厅领了单,回房间一看,他还躺着。
  “先生您的单”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单上的数字一个也不少。我有点担心他会不认单。
  “您看看,一共是……”话还没完,他就示意我不要念了。
  “你跟上面说,我等会来买单”。(到是个爽快人)
  我陪在他身边,该死的电话催命样响。(突然又觉得它好刺耳了)
  “你怎么半天不来结帐啊?”电话中前台接待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客人喝多了,起不了身,你来抬?”我也有点恼火。愤怒的挂掉电话。
  “你扶我一下,我能走,不会为难你!”他还是挺理解我的难处。
  “不要紧,你休息,他们不会催了”(说当然是这样说,前面的不急才怪)
  “不了”勉强他站了起来,知道他不能走,我搀扶着他到了大厅。
  买单的时候,他愤愤的骂了几句,收钱的那个接待一直不敢做声。
  知道他不能走,于是我把他搀到休息区,那里休息的男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世界上睡满男人的地方是不能出现女人,起码当时我有步入狼群的感觉)
  当他身体接触到休息沙发的时候,我听到三个字:“谢谢你”。
  很长时间没听到这三个字了,是从心里发出的,而不是调侃我的那种。愣了一下。
  回到休息室,林姐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跟你说过多少次公司规定不让你们进入休息厅的,你不知道条例?”她的性格是这样的。习惯了。
  “对不起,我知道了,客人喝的有点多,下次不会了”认错其实我也不服,怕只怕开单,所以承认的特快。
  “下次注意啊!”还是林姐好,手下留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我低头的速度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快。
  洗去一身的酒味,回到休息室,迅速掏出我的小本,熟练的记录下“五月三十一日,全套七次,盐浴+ 30”
  妓女日记六月一日(儿童节)星期三晴
  今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刚起床就收到朋友的短信:“天使说只要站在用心画的九十九朵郁金香中许愿,上帝就会听到。我把花画满整个房间,上帝对我说年轻人许愿吧!我说我要现在看短信的那个小孩儿童节快乐^_^.”
  不是收到她的留言,几乎忘了今天还是个节日。起来时候最真的感觉:“一切跟我无关”。
  拿起手机我回复这位挚友“帮我问问天使,天堂里面会有眼泪吗?”得到的回答“当然拉,可能不叫眼泪”,也许我们都太成熟,而有时候却又象个孩子。
  午后一点的阳光总让人觉得浑身无力。这些时已经不再习惯睡眠很长时间,四五个小时就会起床,哪怕我已经很累。起码不算失眠,因为回家一躺到床上我就会进入梦乡,但每次梦醒的时候太快,就再也无法入睡。如果有天做了个甜蜜的梦,我情愿幸福的不再醒来。
  习惯性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低头看看,关上冰箱。(明知里面一无所有,因为那只是一种习惯)。算了,还是现实点——方便面。烧上一小锅水(从来不喜欢用开水泡出的面,太柔软,象腐烂的棉絮),放上作料等水沸腾,等待的时候盯着平静水面我开始发傻:“曾经听过有个实验,把青蛙突然丢进滚水中,它会跳出滚水,但一开始把那只跳出过滚水的青蛙放进冷水中,慢慢的加热,它会很自然的游,直到最后自然的死去。我是不是那只游泳的青蛙?”
  往碗里盛面时,手被溅起的开水烫起一个不小的泡,(但已经不知道疼了,可能也有睡眠太少的关系),突然我明白了,自己是那只游泳的青蛙,绝对不会因为烫过,就不再煮面而饿坏自己。
  还没有吃完,手机收到朋友的短消息“离开忧郁的习惯,到外面走走吧!”
  这个礼拜都是晚班,还有好长的时间要打发,决定出去走走,并没有目的。
  路过轻轨车站的时候,看到头上呼啸而过的火车,才发觉自己从来还没坐过。
  (今天乘一趟城市列车,当给自己一个惊喜,体会一次过节的感觉吧!)
  顺着盲道,迈过一级级台阶,(我喜欢走盲道,脚下有比眼睛看到的那更真实感觉,特别是每一个路口交汇处的盲道,会有很大面积凸起,踩上去脚底会有丝丝的隐痛,提示下一个转折),我登上站台,刚好碰到一列进站的火车。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踏进陌生的车厢,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我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窗外,熟悉的楼房和街道象幻灯片一闪而过,而对我来说它们又是那样陌生。
  车到站了,一位母亲带着孩子站到我身旁,小丫头很可爱,大概有六七岁,用红苹果形容她的脸蛋真的不过份,眼睛好奇地盯着车门,观察着随蜂鸣声关闭的门。她穿着节日的花裙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波板糖。
  我环顾一下四周,车厢的板凳差不多坐满了,大多数都是父母带着孩子。可能今天很多孩子的心愿和我一样,就是坐一趟轻轨火车吧!
  “小妹妹,到姐姐这里来坐吧!”我准备起身。
  “你坐你坐,别起来,怡怡挨着这位漂亮姐姐坐好不好?”孩子的母亲很客气,不好意思让我起来。
  “好啊!谢谢大姐姐”小丫头很有礼貌。
  她偎依在我身旁,很恬静的看着我。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没有回答,抬头看着母亲,眼光中充满无助。
  “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啊!”母亲看着自己女儿带着默许但又十分温暖的说。
  “我叫张馨怡,是温馨的馨”
  “那你告诉姐姐怡怡几岁拉?”
  “我六岁半”小丫头的声音很甜,传到我耳朵里是天籁般的声音。很纯真。
  “怡怡长大想做什么啊?”
  小家伙想了想,冲着我很淘气的抿嘴一笑:“我不告诉你!”在她心里,似乎藏着很大的梦想。
  “那姐姐你是做什么的拉?”突然她问了我一个难度很大的问题。
  (平时回答客人的问题我能面不改色,现骗如流,但是今天突然感觉我的脸有点发烧。回答是学生吧?我这个年纪现在这个时间跑出来坐轻轨的百分之百是逃课坏学生)
  “姐姐啊——是卖东西的”(模糊的回答一般很容易混过去)
  “姐姐是商场的的售货员啊!”小丫头理会的比我透彻。
  “对了,怡怡真聪明!”(给个台阶让自己下)
  “那姐姐是卖什么东西的啊?”
  (这一刻我差点晕掉,快想想平时,编熟悉的吧!平时买的最多就是安全套,再就是消毒湿纸巾)
  “姐姐是在超市销售生活用品的。”(好模糊的回答,肯定她会提问的,为了拖延一下,连“销售”这个比较专业的词我都用上了)
  “比如说怡怡平时用的洗手液,消毒纸巾啊!”施乐氏“这个牌子怡怡见过吗?”(这个牌子我用的最多了,因为广告上说能杀很多细菌,而且十五片的那种比较实惠)
  “和妈妈在超市见过,姐姐是卖这的啊!”(谢天谢地,总算过去了)
  “怡怡的波板糖好漂亮哦!”我岔开话题(真的不想被一个只有六岁半的孩子拆穿谎言)
  “姐姐小时候有我这样的糖糖吗?”边问她边转动着手中的糖,带着几分炫耀神情。
  “没有啊,姐姐小时候只有棒棒糖卖”(那时候能吃上一角钱一个的棒糖对我们家三个孩子来说是件很珍贵的事情了)
  看着她手中转动的波板糖,我真的很羡慕……
  “今天儿童节,妈妈要带我到中山公园玩,还要坐旋转木马,漂亮姐姐再见”
  伴随着广播的报站声,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我。
  我漫无目地的坐在车内,回想着刚才欺骗小丫头的话,还有她手中转动的波板糖,任凭火车从起点驶向终点……
  晚上下班回家,我累得倒在床上,朦胧中,不知道算不算是梦,在老屋后那开满野菊花的山坡上,满天飞舞的花瓣雨中,三个小丫头,嘴里吮着棒糖,不停的跑着笑着,疯闹着……
  妓女日记六月二日星期四晴
  这几天情绪很低落,身边发生太多事情让我一下难已平静。
  昨天下班到今天早上一直没睡觉,等待着太阳的升起,总幻想着让阳光赶走心中的阴霾。
  阳光照进窗户的那一刻,我的心好象平静了很多,夜的黑,已经有些让我颤抖。此刻的阳光象扶助我心灵的双手,那么温暖和无私。
  赶上早晨的公交车,很久没有乘公共汽车了,原来它也变得那样舒适,空调的风很凉爽,加上宽厚的座椅,舒适的让我想睡觉。很多人躲避太阳的直射,拉上窗帘,而我,却打开窗帘,沐浴着早晨阳光。(有些浪漫,但这样我会不容易睡着)
  车到了汉阳钟家村,步行不久就看到了归元寺那古老的身影。心中一直抹不去的低落感此刻突然消失无踪。
  进入院中,我忘掉了很多,只有见到虔诚的人。
  跪在佛面前,闭上眼睛我什么都没思考,只是双手合十默默空空。当磕完三次头后,睁开双眼的一刹那,突然跳进眼帘的是佛像上那块横扁书着的四个金光大字“回头是岸”。
  路过藏经阁,看到门口漆柱上的两行大字,“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我很喜欢,读了半天也没懂,但似乎又有点明白。索性把句子用手机记下。
  今天来归元寺最大的目的就是到观音像前跪下,愿她能接受我虔诚的祈求。
  后院广场上,太阳把脚下的地砖晒得发烫。
  远远就看见巨大的双面观音铜像,是那么安详和宁静。
  走到观音面前,跪在石头拜台上,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几乎让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只想完成这次来的心愿,默默祈祷。跪在佛面前,知道佛能够宽容象我这样的凡人,哪怕我错了很多,她都不会拒绝。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没有丝毫为自己祈祷,(为自己太过自私,也没资格),思绪中全是重复着这样的想法“愿佛保佑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平安健康……”
  走出庙外,太阳依然那灿烂,心灵的痛经过短暂的洗涤好象轻了许多,是啊!
  生活总是有痛的,但痛只是记忆,依然每天要面对的还是生活。
  拿起手机给好友发去我的祝福“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母亲的病会好的,而你和我都要坚强……”
  武汉的夏天来的这么早,几乎让所有生活在这个火炉城市的人没有感觉到春天曾经来过。
  傍晚七点,马路上还留着白天被烘烤的温度,我匆忙走向公司。
  到了公司,发现大家都来的比以前早(一个原因今天是礼拜五,另外一个原因是公司空调一直不停吹着冷气),老八也到了,还没换工作服。她今天的打扮特别凉快,粉红色吊带背心,胸前还是朵镂空的黑玫瑰,系着条闪亮的金属感觉腰带,下面是短得不能再短的黑色低腰裤。
  “老八,裤子蛮好看啊!”三号又开始聊她。
  “刚买的,下午在民众‘猫眼’挑的,连旁边买衣服的都说我配的好看”。
  说着说着还摆弄了一下她那条新腰带。
  “怕是别人做笼子哄你买的哦!(武汉话做笼子就是圈套的意思)”三号有些吃醋刻薄的说。
  “那才是巧,就这最后一条了,没看到我穿的几好,旁边有个SB女的想等我脱下来试,那我还脱个鬼,穿的就把钱付了,让她去后悔!”老八有些骄傲的说。
  “五十八,明天有空吗?你要是买衣服我陪你去,很多老板我熟”,她总是这样热心快肠。关键老八逛街特别厉害,而且喜欢拉人一起逛。
  “我还有衣服,再说过些时候打折还要便宜,现在上新款买了没几天人家又折,划不来”(这个月父母要来,肯定要用钱的,得省点花)
  “你就是节约啊,老八,明天我陪你去逛”三号跟她总是这样一唱一合。
  “拣到,哪个跟你逛?一天到晚记得逛超市,那些衣服哪个穿!看到打折哦,硬是在衣服堆里象择菜的。是个宝贝还等着你去挖?”老八讲的也是很真实。
  “我们哪个象你那舍得撒!你不知道伢几花钱,他的爸爸又一天到黑只知道得在麻将室里泡到,我要象你这样,绝对比你舍得撒!”三号最喜欢把她的孩子拿出来谈了。
  其实三号的儿子不是她和现在的男人生的,但她特别喜欢她的胖儿子,几次碰到她带儿子在一起逛街,手里不是拿着冰淇淋就是巧克力。用她的话讲,这个儿子特别象她。(她想说的是孩子的性格)
  “说点正经的啊!”三号突然想起什么,神秘的小声对我们说。
  “我听说今天林姐要检查,你们知道撒!”
  “啊!你听说了?”老八凑过来说。
  “是的,我的东西你还不信?”说着她伸出右手。
  “没看到我今天连戒指都没带?”
  老八一听,马上把耳钉从耳洞里面取了下来,接着把脖子上的项链也摘下,一并放在包里面。迅速的锁进自己的柜子。然后开始换工作服。
  低头看了看双手,除了修长的指甲没有剪,其他违反制度的东西我都没有。
  找化妆师借到剪刀,把指甲修短了很多。
  刚刚七点三十,林姐出现在我们面前。
  “一号呢?有谁看到她拉?”环顾四周后,林姐发觉一号没有来。
  大家都不做声,因为一号总是迟到,林姐有点察觉。
  “来了通知要她到我办公室”她对着三号说。
  “哦。知道了”三号爽快的答应。
  她走到我面前,又看了看我的指甲,(上次检查我的指甲因为太长没合格)
  没有做声。
  “二十八号!你今天新来的?带着戒指,跟客人洗澡的时候划伤了客人你赔?
  看你的指甲,这么长的指甲能做事吗?“二十八没敢啃声。
  “等会一号来了跟她一起来,领单子”
  (一张单就是五十块)二十八有点不服气,眼睛不屑的往右边看了一下,而她右边站着的正是林姐。
  检查完后,林姐没说什么就走了。
  “就会开单,开开开,明天不做算了”二十八有些气愤的唠叨。
  三号马上过去开导她:“算了,过去的事情,就是开个单,想开点,过去别跟她顶啊!现在这个天也不好在外面找事情。就当打牌输了”
  检查就这样过去了,听说二十八和一号回来后都拿了张单,而一号今天还被排在最后。
  今天是礼拜五,可能明天休息的人多,今天都能晚点回家而放心出来,不到八点三刻,我就上了一个钟。
  刚回房,看了看单,前面还排着二十八号和一号两个人。我准备过去和二十八聊两句。(其实有时候真的不是不想告诉她们,本来她们来的时间不是很长,特别是一号和三号年纪差不多,都不太给对方面子,一号有点后台,所以不把三号放在眼里面)。还没过去,接待到门口叫我上钟,说是熟人点我的名字。(点名就不用排队)
  到了房间,又听到熟悉的声音:“近来!”
  还没推门就知道是那只半裸山鸡——许常涛“老婆,想死我了!”(他倒是越来越油)
  我装成习惯的走到床头,把包一放。
  “哄死人的一张嘴,你想我什么啊?”对他讲话以后也就这样了,不用客气。
  “想着你的前面,想着你的后面,老公我孤枕难眠啊!”(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我到是被他逗笑了,反正不管什么话到他嘴里都变味了。
  “老婆,过来坐啊,亲一下”顺从的我坐到床边。
  “老婆看我的链子变了没有?”炫耀的他拉着我看。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脖子上的项链变粗了很多。
  “变粗了,又赌赢了?”我有点藐视的说。
  “别说那么难听,赢了就赢了。前两天我到周大福订了个蛮有性格的坠子,10克的一个金哨子,上面刻着两条龙,他们还说可以吹的响,原来我的项链太细,怕承不起,换了根粗的,过些时候好等着加坠子,一下子我就花了个把多”。
  (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你厉害,会赚钱,哪个做你的老婆哪个幸福!”我说着,看到他有些骄傲的神情。
  “我就要你做我老婆拉”。(他这样的人得寸绝对会进尺)
  “我的大腿好酸哦,帮我按按!”他表情挺痛苦的说着。
  我坐在他的小腿上帮他按着,他倒是闭目养神,只是那双手不停的在我身上晃悠,当我按到他大腿内侧根部的时候,他反应很强烈。几乎在他有反应的同时,那双手倒着把我穿的连衣裙从底下全部篓到头上,没管我的脸还被衣服罩着就熟练脱去了我的内衣。
  当我把衣服从头上拿下时,看到他已经脱光了。(包里的安全套他都知道自己拿了)
  他还是那么强健,让我有些窒息,我职业的叫着床,几乎又让他听不到声音,有些隐约。他特别兴奋,有些喘着气,趴在我的耳朵边,不停的叫着“老婆”。
  说真的我有些恐惧他排山倒海的力量,每一次都十分进入我的身体深处。
  过了两分钟,我突然叫了一声“老公……”(公字拖的很长),他一下象受到刺激,伴随着身体的轻微痉挛,发泄了出来,躺在我身上流着汗。(原来刺激男人的心里比他们身体高潮来得更快)。
  当我收拾垃圾时,许常涛说要请我晚上吃饭,我很镇定的告诉他“在上晚班,最早到明晨五点半”。
  他很坚持的说下次一定要请我吃饭,“下次吧!”(管他下次是什么时候,反正不是今天了)
  今天晚上的夜宵我吃得很香,心理上我赢了他,有那种战胜后就不再恐惧的感觉。哪怕我不把他当作敌人,只是客人。
  妓女日记六月五日星期天晴转雨武汉气温这几天高得有些离谱,我走在上班的路上,还没到公司,汗水已经把衣服舔得很透彻,紧紧贴着身体,不舒服。抬头看见那个太阳还死赖在天上不走,而模糊的月亮早就悄悄守侯在它身旁等着轮班。
  到公司收到好消息——明天发工资。
  化完妆,我坐在椅子上发着小呆。舒适享受着空调的冷气。
  老八和三号都没来,中班的同事开始陆陆续续收拾衣服了,准备着下班。边打点边谈论着今天碰到怎样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今天我和四十六号碰到的事情有多笑人”二十六号笑着对房间里面所有的人说。(她总是这样,笑话没讲就自己先笑)
  “是么事情撒?”门口传来三号的声音。转眼一看,她慢悠悠的晃了进门,手上还提着个大袋子。每谈到这种张家长李家短的时候,她总能赶上话题。
  边问着三号边往衣柜走,经过我旁边时候还逗似的揪了一下我耳朵。
  “快说啊!”旁边几个同事因为三号进门打断了故事而有些着急。
  “也是的,你快说撒!”三号还接了一句,不是她接嘴人家都讲完了,反而她还没事似的。
  二十六号开始滔滔不绝:“今天下午来了个客人点了我,聊了一会他就说最喜欢四川妹子,再一聊,是两个朋友请他,我一听就劝他做双飞,他蛮快答应了,我就和四十六号一起做了”(她们两个都是四川过来的,老乡)
  “锤子,我听说是他的客户,有事求他帮忙,那两个一起来的也在隔壁两个房间耍了的!”四十六了解的更深入些。
  “我在总台递单的时候,他还没出房间,那两个人要总台算帐。算完了和总台争了起来”
  讲着她准备卖个关子,但看到大家都疑惑的望着她,二十六号不敢拖延。
  “那两个男人声音不大,只是问总台三个人为啥子收了四个人的钱”“总台的小姐又不会说话,只是说要他们问一起来的朋友”“过了半天他出来了,看到朋友围着就过去问,一谈到多收一个人钱的时候,他还有点吞吞吐吐。结果搞了一句‘两个都是我的单’。笑死人了”她一个人讲,可是没有人笑。
  “最好笑的是那两个马上改口了,买单时不停说值得,还称赞‘拐子,身体就是好’,看到那两个拍马屁的样子,我真恨不得上去憋机憋机两耳司”
  大家都笑了,还有笑出眼泪的,不是她的笑话,而是她的“憋机憋机两耳司”
  (四川话给两耳光,特形象,感觉带着声音,加上她的动作,更让人捧腹)“上班以后,林姐通知我下周继续上晚班,因为有一个同事走了。人不够。(对我来说算是坏消息了)
  走人的事情大家见多了,有的还没来做到一天就走了,只要不是关系很好,很熟,走了一般都不会相互留电话。还有一点,很熟的姐妹也不见得相互清楚对方具体的住址。不会有人主动问,都只知道大概位置。当然也有例外,象我和静。
  礼拜天,是很无聊,平淡熬着,还没到四点,林姐跑来通知大家外面下雨了,可以提前下班,(这种情况从我到这个公司以来很少)。
  大家商量着如何回家,因为雨来得太突然了,没有一个人准备了伞。
  老八打电话给她的司机,要他提前来接,(很多住址较远的同事都有专门接送的出租车)。
  “走拉,我带你一程”她对三号说。
  “今天有顺风车坐了,五十八,一起走?”三号问我“算了,又不顺路,再说我家近,没事的”我回绝了她们。
  反正下雨了,想想时间还早,又洗了个澡。磨蹭完之后,我走出公司。
  雨下的有些大,小跑着到了门大门口。就那么短短一段路,头发和衣服都被淋湿。
  有些无助的站在大门口门卫室旁,孤望着寂静的马路,夜很黑,只有单调的雨声,伴随着头上霓虹灯的闪烁。
  一阵夜风袭来,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好冷,很渴望有台出租车经过,载我回家。(平时公司门口都有出租车守侯,今天都不见了,见鬼)
  我不停的左右张望,希望看到哪怕只是一丝灯光。
  马路对面有个模糊的人影突然向我这边走来。出于本能,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才下班啊”距离还有些远,他对我开始打招呼。
  疑惑的我看着走来的人,没太看清楚脸,感觉陌生。
  他走到我我面前,冲我微笑打招呼“才下班?没带伞啊?”
  看着面前的男人,我脑海还在思索,有些印象,又有些朦胧,木纳的看着他。
  “谢谢你那天照顾我,真的醉的太厉害,我没有把你衣服弄脏吧?”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十分感激的说,听的出语气中带着歉意。
  想起来了,那天的那朵黑玫瑰,不是那朵玫瑰,我得稍微搜索更长时间,喝醉了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没有啊!还好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说的自然点。
  “你没有带伞,这么大的雨,又没车,准备淋回去?”黑玫瑰说(不知道他的名字,当然他更不知道我名字)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灰衬衣贴着身体几乎变成紧身衣。而双手是空空的。
  “你也没带伞啊!”
  “哦,是的,雨下起来很突然,所以没带”
  “这么晚来你不会又喝酒了吧?”我半开玩笑着试探他。
  “没有没有,我是专程来谢谢你的”
  如果有男人跟我说这句话,我会警觉,但看到他那落汤鸡的样子,又多了几分信任。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那晚照顾我,端茶倒水,我记得当时路都走不直,还是你扶我,觉得差你太多,所以跑来说声谢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看了看四周,正是公司大门口,保安室的保安正好奇盯着看我们,感觉他碰到现场直播。也怪,这么冷清的夜,看两个被淋湿的活人讲话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我要回家了,看来等不到车了”跟他说明我不愿意站在公司门口。
  “哦,这么晚了,我送送你吧,现在也不是很安全”他挺能理会的,但是要送我?
  矛盾,感觉他站在我的旁边都有点不太安全,又不是很熟。转念一想,也不会,起码我是照顾过他,哪怕是收了钱的。
  这样,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淋着雨走着。(换成我一人,我会小跑跑,算了,总是湿了的,无所谓)
  (估计他会说吃宵夜这种话的,只要他说,我就会拼命找理由拒绝。男人想单独约我多半都是这句)我盘算着。
  “我经常一个人淋雨,从来不带伞,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好象跟我很熟,讲的话也在我意料之外。
  “你不会故意今天也不带伞吧?”虽然是半开玩笑,但我说出来后又有些后悔了。
  “不是不是,真没想到会突然下雨”
  “有什么好谢的,你喝多的时候又不闹事,还好啊!我做的只是份内的事”
  我岔开话题。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一句话说了几遍,可能这句最能表达他的心意吧!)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下班啊?”我疑惑的问“呵呵,那天我喝多了,在大厅休息,早上六点服务员叫我起来,说下班了,我就知道你可能六点下班。”
  “那你今天怎么这早就来了啊?”(平时很晚下班,今天是特殊,他也能碰上?再说男人一般等人都会提前十分钟不得了)。
  “我想早点来,怕碰不上你,其实我很习惯等人几个小时”(今天碰到怪人了)
  “那如果我今天休息你不就白等了?”我开始逗他,因为他说的话有些怪。
  “不会啊!在你之前有很多女孩从大门口走出,我想等下去,到了六点还碰不到,第二天再来。”他肯定的说。(但我有些不相信,完全没这种必要)。
  “对了,我刚才说到不喜欢带伞,你把我打断了”他突然提起。
  “为什么啊?真的还不知道”。(肯定是偷懒之类理由的话)
  “我不喜欢伞,因为‘伞’和‘散’同音。”他回答出让人更加不懂的理由……
  雨一直下着,眼看快到了,“我马上到家了,就别送了,就这里吧!看你透湿,早点回去”我很提示性的说。
  “哦,那我就不送了,你回家赶快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他成熟又带有关心的说。
  “知道了,谢谢你啊”这是真心的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啊?”可能雨淋的人都变自然了,自然到没有问我名字。
  “叫我晶吧!”
  “哦,晶,我走了,再见啊!”他匆匆消失在夜色中,走时挥手也没有回头,(怪怪的道别方式)但很随性。
  上楼的时候,突然想起我忘了问怪人名字,倒不是很想知道,只是感觉这样会让他觉得太不礼貌,仔细想想怪人也不会很在乎吧?反正他够怪了。
  淋了雨的夜,我睡得很香。
  六月六日星期一雨外面的雨一直下着,凉爽的感觉让人脱去很多疲惫。
  迈着轻快的步子,我走上楼梯。
  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财务室,领上个月工资。(结果和我预算差不多)
  (今天这是怎么拉?不会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吧?)有些逃避的感觉,低着头悄然无声的溜进休息室。
  一进休息室,就跑到化妆台镜子前,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看了又看,没什么特别啊,离远一点,前后衣服都看了,也没什么问题,奇怪!
  纳闷着换完工作服,再把装有工资的信封用换下的衣服包裹好,我锁上柜门,边关门边想:“三号来了一定问问她发生过什么事情”。
  没一会,三号和几个上中班的同事说笑着进了门(今天我想没有哪个会迟到),刚看到我,就扯开嗓门嚷起来:“五十八,什么时候带到我们看一下撒,看不出来你这只闷鸡蛮会啄白米来!”
  我更加纳闷了:“怎么得罪你了啊!说得这么难听!”
  “有男朋友了都不通知我们一声,怕跟你抢跑了?带过来跟你参考一下,我的眼光可是很准的啊!”(她的话让我更加迷惑,哪来男朋友啊?)
  “没有啊!谈了怕不请你们吃饭?”我很肯定的回答。
  “你还鸭子死了嘴巴硬,人家花都送到前台放着,我们公司跟自己起名叫晶晶的,难道是我啊?那我就去把花拿了啊!只要你不跟我争!”
  “前台放着有人送我的花?”我有点明白了,问了三号一句。
  “快去拿过来撒,又不是么丑事!”
  “哦”答应了一句我猜疑着走向前台。
  还是那个冷冰冰在接待,我注意到墙边那个矮矮的文件柜上放着一束百合花,包装很是精美。
  “请问是不是有花送给晶晶啊?”客气的问着。
  “哦,是的,你是晶晶?”冷冰冰回答。
  “自己起着好玩的名字,有些同事这样叫。”我解释到。
  “这是你的花,花店送花人走了,没有要求签收”她递给我花,还是那样冷冰冰。
  拿到手的时候,我几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说真的,不是我没收到过鲜花,而是没有在这种场合收过。这是一束用紫色布纹纸包裹着的白合花,应该说不是一束,而是一捧,像婴儿的襁褓包装着,有些盛开着,有些含苞待放,散发着悠悠清香。有一张很小的卡片,天蓝天蓝的颜色,乖巧的躺在花束中。强忍着好奇,我捧着花回到休息室。
  坐在椅子上,我平衡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打开卡片,是一行不很工整的小字“晶,谢谢你对我的照顾,陪我淋了一场舒心的雨,愿你开心每一天。君”
  不知道怎么搞的,当时我很想哭,但忍住了泪水。
  三号她们都围着看花,不停而有些羡慕的夸送花人懂得浪漫。我浑然不知。
  把花搁在化妆台上,偷偷跑向卫生间,把门反锁躲在里面,这时眼眶再也挡不住泪水的泛滥,顺着脸颊不住下落……仅仅是因为收到一束白合花。
  回到休息室,我把妆补了,三号看出我哭过,没有再拿我开玩笑,用很安慰的话告诉我:“真的这花蛮香”。
  收拾好自己不平静的心情,我继续准备开始的工作。
  很快接待通知我上钟。
  走到658,敲了敲门。
  “请进”一句客气的声音(不是经常有这样礼貌的回答)。
  推开房门,是一个年轻男人,我打量了一下,年纪也就二十七八左右。
  “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我是五十八号”还是这句熟练的开场白。
  他仔细看着我,没有做声。
  眼前这个男人个子有些高,一米七五左右,眉宇间透出几分阳刚,眼睛不大但带着一丝灵气。
  “小姐,对不起,请通知你们领班来”(他的话没让我感到很诧异,客人挑剔是经常的事情)。
  “哦,您稍等一下,马上就去”说完我快速走出房间,关好门头也不回就去通知林姐。
  刚回到休息室,林姐就来了,看都没看我,把三号和一号叫了过去,说了些什么。接着又环顾了房间一下,问我“七号呢”(七号年龄比三号还要大一点,平时待我们还不错)
  “不知道,我刚回来啊林姐”
  “哦——是的”(看来她有些忙糊涂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这样,五十八,七号一回要她到658”
  说完林姐就带她们离开了。
  没一会,七号回了,我告知马上到658,她准备了一下也匆匆走了……
  当我下第一个钟路过大厅前台,那个男人正在结帐,从他那烫的很平整灰色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打厚厚人民币,看到我经过,冲着我礼貌的点头微笑了一下。
  当然我也回敬他一个微笑,哪怕心里还是有丝丝不快。
  回到休息室,三号一号她们刚下钟,坐在一起谈论。(很少三号和一号能坐在一起说话,而她们说的,让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男的真TMD变态”一号骂着说。
  “是的撒!要我们都脱光了并排躺着就无所谓,关键是……”三号还没说就笑弯了腰。
  “快说撒”旁边同事听得都急了。
  “个变态的开始不停舔老娘下面,舔得痒死人,我又不感笑出声音来”
  她又开始笑个不停。
  “一样哦!舔我下面的时候,感觉那个舌头恨不得割下来放进我这里”
  一号马上接着说。
  “刚开始他要我去拿一次性的杯子,我还不懂为什么。以为他要喝水,准备穿衣服帮他到外面打水,结果他只要空杯子。”七号有些委屈的说。
  “是哦!要我对着杯子撒尿我都好笑,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号说得大家有点恶心。
  “看她把你的尿一口喝下去,我都没敢笑,结果他又来找我,实在没办法,憋了一点给他,把他乐的……”三号说完又开始狂笑。旁边同事都皱着眉头,一副副恶心之极的表情。
  “我实在没有,他还跟我解释,说他在喝的时候很有快感,舒服,还劝我不要不好意思”七号挺无辜的说。
  “其实他还是很会讲的”三号开始说“说找了个比他小五岁的女人结婚,结果过了不久就回家发现老婆和别的男人躺在床上,离婚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三号说着流露出同情,“就开始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女人,越大越好,还说没有兴趣做,专门舔下面还有喝尿,觉得这样最有快乐的感觉”
  “是啊!说他有神经病真的打死我都不信,他说自己生意做的很成功,我也想了,精神有问题的人不会自己带钱跑到这里来吧?”七号很坚决的表态。
  “你不懂了,他都说只有在这时候才这样,穿上衣服就一切还原了,我看他还挺刮气来(武汉话帅的意思)”一号认真的讲。
  旁边同事都惊奇的听她们三个描述着……
  (眼睛又一次出卖了我,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变态得让人恶心之极,无法想象,但同时真的也有些同情他。难道发生一切都是他的错吗?)
  早上下班回到家里,我找到一个很久没用的工艺花瓶,将它洗涤干净,加上清水,细心插上百合花,摆弄着它的位置。这些盛开的花朵,是那么努力的展示自己生命的灿烂,同一枝杆上害羞的花苞,同样期待着未来的美丽……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渐渐稀疏的雨声,感觉着漂来阵阵清香,我开始陶醉,开始昏昏欲睡,朦胧中耳边仿佛听到喜欢的那首老歌  “难道你不曾回头
  想想  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  娇艳的水仙  别忘了寂寞
  的山谷的角落里  野百合也有春天……“
  六月七日星期二雨中午睡醒起床,雨还在下,发现胸口有些闷,可能是阴天的原因吧!
  午饭过后到银行把工资存起来,留下两千块准备送给林姐,当然在公司不太方便,只能等机会送。身上留了两百块,习惯不带很多钱。(自己有时候会偶尔冲动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买时是很喜欢,但又没太大用处,放在家里难得收拾)。
  回到家里把花瓶的水换掉,拿出花束时,无意发现仅仅几个小时,一朵昨天还是花苞的生命今天已经吐露芬芳,虽然是那么娇小,但骨子里同样不缺乏高洁。
  刚摆弄好鲜花,电话响了,是静,好久我们没联系了,电话中得知她瞒着她男人赌球,又输了不少,工作上也因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被抄掉鱿鱼,因为缺钱,很想到我们公司做。其实公司最近是差人,而且她条件很不错,也做过,跟林姐说说应该没问题。唯一担心的是怕她又犯老毛病。电话中我告诉她,尽量帮忙。
  晚上到了公司,准备跟林姐说说静来公司的事情,哪怕不能马上有答复,也好先跟她吹个风,看看她态度。
  可是林姐今天特别忙,旁边一直有人或者事等着她,没办法,我有些失望,坐在休息室等着机会。
  同事都三三两两来到公司,坐在休息室谈天。
  林姐走了进来,旁边跟着个眼睛很大的女孩子,估计有十九岁左右,一副娃娃脸,刘海搭在额头,很单纯的样子。大家都看着林姐姐,等着她说话。
  “这位是今天来的新同事,叫姗姗”,林姐姐介绍。
  “我考虑了,就跟她排了三十三号,大家都好记些”,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两天你有什么不懂问三号和五十八,反正你熟悉也会挺快的”对着新同事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看来静的事我又得缓两天再说了)。
  三号象大姐似的,帮姗姗安排柜子,其实大家都清楚,只剩下一个柜子而且没有锁,因为辞职的那位同事把钥匙带走,所以公司就帮忙把柜子撬了。
  “姗姗,这是你的柜子,你有东西就放这里”,三号说着打开柜门看了看:“哟,没有锁?明天要公司给你配一把,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先放放吧!”三号装成不清楚事实的说。
  (公司是不会跟她配了,要想用肯定得自己掏钱买锁,所有的人都清楚)
  “哦!谢谢拉”(听她讲话的口音,就知道是东北人)
  她走到柜子前,把手上的提袋放了进去,“赶明儿我自己去买一把,这儿挺好的!”
  声音很好听,普通话中夹着东北味,很甜。
  当安排姗姗上钟的时候,我还嘱咐进门要先敲门(因为很多客人讨厌别人冒失闯进房间,但跟习惯无关)。
  她走后我对老八说:“不知道姗姗能不能应付的了啊。”(看到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敲门的那种坎坷不安)
  “你才是* 些冤枉心”。老八突然从嘴里蹦出这几个让我有些惊讶的字。
  “你看到她的胸和屁股没有?”问得我直能看着老八发蒙。
  “看我干什么撒?我是说你看她脸长得很单纯吧?告诉你,肯定不是省油的灯,你看她的胸不比你我都丰满?屁股象个磨,一看就是不得了的!”老八鄙视的说。语气中又有些嫉妒。
  (老八怎么会这样看人?)“人家又没有得罪你,干嘛这样说?”我有些不满。
  “这样,我跟你打个赌,不出三天,原形毕露。输了每天夜宵出双份,一个礼拜的。”老八抬杠着说。
  (一天五块,七天三十五)我盘算着。“赌,哪个输了哪个请客!”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老八这样说不就因为人家比她年轻吗?)。
  晚上一点多大家坐在一起吃夜宵,姗姗也很明白AA的意思,出了自己的一份和我们围着拼的桌子(确切的说是几张椅子,铺两张报纸当桌布)吃饭。
  “姗姗,做这行有多久拉?”老八够强势的说,毒得几乎自然又平淡。我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这样直接。
  “快四年拉,十六岁不到从家乡被人骗出来,说是打工。骗我的是一男一女,象是夫妻,就很相信人家,结果到了外地逼着我出来做”听得出她很有些委屈,而且声音很小。我看到她说完眼睛有些湿润。
  “那你不知道报警啊?”老八还不相信追问着。
  “有什么用啊!当时上班的同事听了我的事情都想帮我报警,可是她们自己都怕警察,所以要我报,但那时很怕,不敢,还是跟着那对男女生活,除了上班吃住都在一起。钱都被他们拿了。”
  “跑啊!”老八急了,非要肯定姗姗说的是谎言,想揭穿而发出感慨。
  “那时也想过,一分钱都没有,咋跑啊?每天上下班他们都跟着,我哪敢啊!”
  姗姗很实在的说。
  我相信姗姗说的是事实……老八也没说什么了,可能她良心发现,夹了一筷子菜到姗姗碗里,并且安慰了一句:“以后在这就当一家人啊!有事跟我说!”
  同事没告诉姗姗自己的名字,介绍的是号码(人多说了也记不住,以后让她顺其自然熟悉)。
  早晨下班,和姗姗一起下楼,走在楼梯道上,我问姗:“你做了四年存到钱回家过没有?”
  “没有,我打过电话回去。前三年做的钱都被那对夫妻拿了,三年我跟他们赚了三十万”
  听出她讲话时已经很麻木,其实我还想劝她要多攒点钱,回家看看。但话到嘴边没说出口,怕她伤心。
  走出公司大门,姗姗拦了台出租车回家。而街对面,一个人冲着我走过来。
  那个人还没过街就跟我打招呼:“才下班啊?”
  听声音已经猜出是送百合花的黑玫瑰,按照卡片上留言,他应该叫君。
  “哦,是啊!你……”
  还没等我问,他反而先问我“花收到了吗?应该知道我名字了吧?”
  “你叫君,对吧?”
  点了点头,君说要送我回家。
  因为听到姗姗的事情,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一路沉默。
  “现在雨停了,如果下起小雨多好啊!”他先找了个话题,但还是那样怪。
  “你等了我很久吗?”我故意不接着他话题回答。
  “还好啊!才两个多小时。”(知道我六点下班,还会来这么早?)
  “你很习惯等候吗?”我有些怀疑的问。
  “是啊!深夜等候是我的一种习惯。”(真是有病的怪人)
  我不想说话,沉默着,只是往家的方向迈着步子。
  他也象回忆着思考什么,陪着静静的走。
  还是上回分手的地方,他先停下脚步,打破沉默:“到了吧?早点回家休息,那些花有很多苞,养些时候会全部开放的,记得换水。”(听得出他很爱也很了解花)
  “哦,知道了,谢谢你,我走的啊”脑海很乱,自己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走时打招呼的语气又象是和一个老朋友道别。可能因为发呆而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感受吧!
  回到家,看到桌子上的百合花,我突然清醒,一直记不起来的事情就是想问为什么他要等我下班?因为自己肯定不是因为爱。奇怪……
  六月八号星期三晴太阳出来了,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把我从睡梦中揪醒。
  不知道怎么搞的,雨天的日子让我睡得更加塌实,只要太阳出来,醒得特别早,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起床后把这几天洗净晾干但没有晒过的衣服挂到阳台上,我喜欢穿在身上的衣服被太阳晒过那种感觉,温暖的阳光味道。
  拿起电话,给静发了条短信息“工作的事情还没机会跟经理讲,公司来了新人,有空就会跟经理说,到时候你来一趟,让她看看。”
  只到晚上上班,也没有等到她打来电话和回信,不知道又在搞什么,也习惯了,静是个生活没有一点规律的人,说不定还在睡觉。
  姗姗比我来的早些,换衣服时,发现她柜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小锁。
  刚化完妆,三号就大大咧咧进了门,还是提着她那个大手袋,一见到我就贴了过来。“五十八,你看我跟儿子买的凉鞋么样?”
  她从手袋里掏出一双很不错的凉鞋,“什么时候拿鞋子找我,总来找我的一个客人就在大兴路卖鞋子,要我拿鞋子找他,今天去了,蛮是那个情况!”
  我还没发表意见,老八就凑了过来:“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帮我问下他拿不拿的到百丽的货,我看中了双新款凉鞋,试了几次都没有买,不是不舍得,刚买了双斯加图,买回来就觉得一般了,结果又看中了百丽的那双新款,要是拿得到打折价我就拍了它”她谈得是那么眉飞色舞。
  她们谈论着,三号还从手袋里掏出一包果冻,在我们面前拆开,“抓两个,买鞋子别人送的!”
  我顺手拿了一个塞在嘴里。老八到是不客气,抓了一大把。
  我今天的第二个客人,又是那个许常涛。
  一进门就“老婆老婆”的叫个不停。还一个劲的埋怨我没有跟他联系。
  其实我根本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
  今天倒是看到他说过订做的那个坠子,一个闪着金光的哨子。
  发现我在观察坠子,他很得意,故意拿出来吹了一下,挺响的。(看起来更象个孩子)
  “蛮灵的,特意拿到庙里开了光,吹一声我下注的那个队就进一个球”
  他说的神乎其神。
  “真的啊?什么时候有中国队比赛的时候你帮吹两个进去?”我倒是很认真。
  “得亏冒的中国队的比赛哦!”他好象有国仇家恨似的说。
  “你怕是原来,有中国队比赛还有人下中国?那是爱国,现在好,只要有国家队的比赛,苕(傻子)都晓得下对面,那象捡钱。我还不是爱了国的,打日本那场,买了三千块中国赢,还先进了一个,结果到最后还是输。再不爱国了,爱钱靠的住些。”他愤愤不平的讲。
  “那是你当时没有哨子吧?”我开始逗他。
  “就算有吹坏了都冒的用!”听语气感觉他很无赖。
  “讲个事情你听来?”他好象又在耍我。
  “你能讲什么好东西!”我故意了揪了他一下。
  “赵本山到辽宁足球队当老板了”
  “又哄人,讲小品的?”我知道他在逗我。
  “这你都知道我在骗你了?还是老婆聪明”说着,一把楼住了我……
  下钟的时候,他又找我要电话号码,说有空要请我吃饭,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当面拒绝,所以告诉了他。
  到休息室坐下,刚和老八聊打赌的期限问题,外面突然吵的很厉害,老八赶场似的拉着我一起去看个究竟。
  最角落的628房间门口围了很多人,大多是公司的员工,也有从休息厅过来看热闹的客人,穿着睡袍拖鞋,挤在门口张望。
  透过人缝,看到姗姗和林姐都在房间里面,隐约看见一个男人,大概三十来岁。
  她们争吵的声音很大,听得很清楚。
  “今天是不会认这个帐的!”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有那事情,该做的都做了,你是啥意思?”姗姗有些愤怒的说。
  “你认为我们的小姐没有尽到她的工作责任,那你说什么没能让你满意?”
  是林姐的声音。
  “实话告诉你,我没放,她想走?怕我不懂规矩啊?”男人争论着。
  “林经理,我做得很仔细,要我舔脚指头都照做了,快到钟了,他非要搞我后门,说要他加一个钟,想把我怎样都行,他就不干了,没碰到过这样的人!”
  姗姗争着。
  “TMD出来做,老子想把你么样你还跟老子谈条件,今天冒爽,一分钱不给!”男人叫嚷着。
  “请你讲话客气点!没做出来,你接着做,不算时间,直到出来了买单,如果要走后门,你就加一个钟”林姐很平静的说。
  “今天就不搞了,钱是不给!”男人嚷了起来……
  看到围了那么多人,不想再听下去,我拉着老八走。“有林姐出面,应该会搞定的,”老八边回头边说。
  过了不久,姗姗回来了,看的出来她很气,我们都没有做声,也不好说什么。
  下班的时候,林姐过来跟姗姗说“那个耍无赖的男人已经买了单,规矩不是他定的,真的要是玩,我会陪他玩好!”
  “知道了,谢谢林经理”姗姗有些感激的说……
  回家路上,我似乎明白了老八说的那些气话,每个人都有她生存的一面,我们这世界,没有弱者。
  六月九日星期四大雨静的电话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好象刚刚才跟她发短信一样。
  电话中对我解释昨天为什么没有回短信,道理很简单,到现她在才清醒。
  跟她谈到公司来了新同事,她刨根问底的要知道新同事名字,好象人家抢了她饭碗一样,当我说出叫姗姗时,她“啊”了一声,问了一句“东北人?”然后告诉我,她们认识,原来是同事。
  被静的电话吵醒,就再也睡不着觉了,走到阳台上,在太阳下伸了个懒腰。
  吃完饭就跑到老通城旁边那手机市场,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起要办——跟家里买一部手机。
  老家没有装电话,(我们老家装一部电话可不象武汉市那么简单,而且也不是两三百块就能解决问题的)。平时父母惦记我都是到邻居家打电话,时间长了总不是很好。原来准备打算买个小灵通的,可是山里面信号不好,还是买个手机比较实在,因为他们除了找我也没有别的事情打电话了。父亲嘱咐了不要买新的——太贵,能好用他就很满意了。
  走进后面的二手市场,我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的找寻着。刚看了几家,突然有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喊我,抬头一看,是风。感觉有些偶然。
  他站在不远的柜台里面,冲我打招呼。
  我走了过去,心里有些矛盾的问:“最近还好吗?”
  “还好吧!租了节柜台,做点二手手机生意。”风还是那么老实的说。
  “生意还可以吧?”我带着点关心的语气。
  “过的去吧!混个生活,还行”听得出他过得很充实。
  “你呢?最近还好吧?”一句真心的问候却给我带来一丝尴嘎。
  “还行,谈朋友了吗?”我故意扯开话题。
  “呵,谈了,时间不长,是做手机认识的,叫惠。”他有些幸福的说。
  “好好对人家,伯母一直盼着你成个家哦!”讲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风的母亲,一个慈爱的老人,和风在一起那段日子对我很好。
  “那是以后的事了,没钱怎么样养老婆啊?”他还是那么傻。
  “你今天跑这买手机?”他问我。
  “是啊。跟家里买,他们也不会发短信,准备买个便宜好用的就行……”
  风帮我找人家拿了一台爱立信的,(型号我也搞不清楚,只记得很早在电视上看过广告,是刘德华和关之琳做的。而他柜台里面没有这么老的机器)说是没有修过,只是壳体有些划痕,风还帮忙配了一块新电池,一共收了一百圆。
  “够不够啊?你别自己掏钱亏本啊!”我怕他又发傻。
  “够了够了,我还赚了你两块钱”,他真的还是那么傻。
  “机器有什么不好你拿过来,先用着试,还有电池也是包用三个月的。”细心的他对我重复讲着……
  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问风的电话号码,不想打扰他平静的生活,也许,真的有些人注定只能陪过风雪一程吧!
  晚上上班在楼梯上碰到了姗姗,站在三楼半休息。
  看上去无精打采,感觉上到三楼要了她的命。眼睛一圈都是黑黑的。
  “姗姗,不舒服?”
  “不是,早上下班没回家,几个朋友叫我到滨江包房嗨。一直没睡觉”。她疲惫的说。
  “嗨到现在没睡觉?”我有些诧异。
  “告诉你,我吃了一颗‘枫叶’,嗨到中午”她无力的回答。
  (天啊!她真的疯了,静也经常跑去嗨,但是静告诉我她不喜欢吃药,总是打KING,听她说过,枫叶是一种很厉害的摇头丸,当时我还觉得枫叶两个字很好听,但她告诉我,吃半颗都不得了,吃一颗搞不好受不了会死人的)。
  一大清早跑去嗨的事情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但一次一颗枫叶还是头一回听到。
  “你行不行啊?要不要到医院去啊?”我低下头,看着她的脸问。
  “没事的,我躺着就行了”她习惯的说。
  到了休息室,姗姗就象熟了的面条,一下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的出来不是太舒服。
  我打了一杯水,她只喝了一点点,好象吞不进去似的,在嘴里面漱了漱,又吐了出来。
  同事们来了都以为姗姗病了,我告诉她们,姗只是没休息好,有点不舒服。
  半夜四点,再也听不到大厅电话铃声的喧闹,林姐进来通知我们,外面下起了暴雨,没什么客人了,可以提前下班。姗姗主动要求留下来值班。看来她真的不想动了,从晚上上班开始到现在,她不吃不喝,连厕所都没上,就那样睁着眼睛躺着。不知道她会躺到什么时候,一天或许更长一些。怕她有什么事,离开前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了她。
  还没走出公司,我已经能够听到外面雨声。
  六月天真象孩子的脸,下午还是好好的,晚上却狂暴着泼起雨来。
  雨很大,没有一丝准备休息的味道,发泄着砸象大地。
  站在大门口,想等会雨能够小点再走,找了个角落,风小点,雨也不至于飘在身上。
  雨幕中一个人,跳跃着躲避路上的积水向我走来,已经有些熟悉了,是君。
  他手里举着伞,从他走过来那一刻,我相信了他说过的:“习惯等候几个小时”
  “好大的雨啊!才下班?”他问。
  “不是这雨我又是六点啊!”我告诉他。
  “刚下雨我就过来了,知道你不习惯带伞”君似乎知道了我的习惯。
  “要是我不下班你不要等到六点?”
  “是啊!习惯了”还是那句。
  这世界什么都会成为习惯,连等上几个小时也会成为习惯!
  “我肚子有点饿了,你呢?”他很诚实表情说。
  “还好,晚上吃了一点”,刚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
  “我知道一个位置的杂酱面不错,带你去尝一下?”他很兴奋的说。
  不好推掉他的邀请,可能是因为他给我送伞的原因,我答应了他。
  坐着出租车,到了他说的那家面馆,在黄陂街。车上他介绍说叫海员杂酱面,因为对面是个叫海员的游泳馆。
  下车的时候,我发现他很细心,从前面下来帮我开门,还撑着雨伞,怕我淋雨。
  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排队端面去了,看了看四周,面馆灯火通明,看上去很干净的那种,没有豪华的装修,但桌子板凳都和麦当劳一样。位置很宽敞,有很多人在宵夜,三三两两的谈论着。
  正看着,君端着面放到我面前“尝尝,我很喜欢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面下得很好看,泛着很润的光泽,盖着厚厚的杂酱,有点诱人。
  “门口桌子上有很多作料,海带,香菜,酸豆角,辣椒……你喜欢吃什么自己随便加”他介绍着,好象自己家一样。
  我看了一眼,很多刚端面进门的客人都自己在那张桌子上随意添加着喜欢的作料。
  吃着面,君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我说:“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餐,我会选择来这里吃一碗杂酱面!”
  我笑了,因为他说得太夸张。
  他还逗似的告诉我,他说的真话。
  有这好吃的面吗?我吃着,想着……
  君送我到原来的地方,硬要把伞留下来,实在推辞不了他的好意,走之前他问了我号码,跟我打了过来,把电话号码存进电话薄,给他起名字“怪人君”。
  “有空我打电话你,把伞还给你!今天谢谢你啊!”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我大声的说。
  他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冲着路边不远的出租车跑去。
  回到家,打开灯,桌子上盛开的清香百合花,还有手中滴着水的雨伞,我还在思索着他那句玩笑话“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餐,我会选择来这里吃一碗杂酱面!”
  一个夸张的怪人……
  六月十一日星期六晴端午节端午节,收到很多祝福,君发来:“端午节快乐,愿你生活就象粽子一样有滋有味,财富象盐蛋一样富得冒油……”当然还有很多远方朋友们对我最真的祝福。很开心,因为这个端午并不象去年那样感觉得孤单。
  中午到楼下买了两个盐蛋,一块四,一个自己吃,还有一个留着看。
  看着桌上的盐蛋,就想起童年,每到端午节,母亲都会用钩针将五彩的线钩一个放盐蛋的网,放入一枚盐蛋,挂在我们胸前。这天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时,大家都比较谁的盐蛋更大,谁的网更漂亮。因为这天母亲给了我们一个可以炫耀的盐蛋,所以童年每个端午我都会很高兴。现在回想起,她给我们的,其实有很多是自信。
  在家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床单换成凉席,准备着过夏天的东西,刚忙完,手机响了,是静,祝我端午快乐,电话中约她一起吃晚饭,静很高兴的答应了。和我一样,她从宜昌一个人到武汉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一个能够陪她过节的朋友。
  四点半,电话响了,来点显示“怪人君”
  “晶,今天过节,我一个人在家,出来陪我一起吃饭好吗?”第一句话他就是那样直接。
  和君谈了一会,告诉他我和好朋友会在一起,君很爽快答应了,商量了一下,他建议我们去一家叫“罗马假日”的餐厅,环境不错。
  到静的家里把她拉出来,我告诉静,今天还有一个朋友一起吃饭,静很兴奋,我知道她最喜欢热闹。
  和静在江滩马路上找寻那家餐厅,半天都没找到,没办法,跟君打电话。
  “我找不到啊!”我有点急。
  “你现在在哪?”君问我。
  “你说的三阳路口的江滩附近啊!”
  “你不要挂电话,听我的,一百八十度转身”他到是象指挥。
  “你往回走,湖锦酒店看到没有?”
  往前走了几分钟,“看到了”
  “马路对面就是,你们直接上2楼。我在靠近钢琴附近。”
  推开餐厅门那一刻,发现是一家布置很特别的餐厅,有些电影主题味道,给人一种浪漫感觉,又有些温馨,走在旋转的大理石楼梯上,就已经听到楼上传来阵阵钢琴曲。
  和静上了二楼,看到钢琴旁的位置上,君正对着我们挥手。
  走了过去,我和静面对着君坐了下来,椅子是象包厢一样的沙发,所以位置很宽敞。
  静到是很不客气,不等我介绍,就劈头盖脑唠叨起来。
  “你不知道说是‘KISS’吧对面?害我们找了半天”
  她最熟悉酒吧了,所以跟静讲地址,只要旁边有酒吧,她都能马上知道。
  “这是我好朋友,静”我赶忙介绍着。
  “哦,我叫君,看的出你和我一样喜欢去酒吧!对面酒吧我也去过,不太喜欢”君也很自然的说。
  接着他们开始小议武汉的酒吧,哪里音乐好听,哪里气氛好,给我感觉他们原来就认识一样。
  “君,谢谢你的伞”递给君我出家门就一直拿在手上的伞。
  他接过伞,想说什么又没说,把伞放在沙发上。然后很客气的要我们点菜。
  静和我都很随便点了两个家常菜。
  君以为我们讲客气,又加了两个菜。(其实我和静在一起吃饭是很简单的。
  随便找家小餐馆,点一荤一素都吃不完。)
  “君,你是做什么事情的啊?”静倒是挺关心。
  “现在没上班,刚辞职不久。在一家外企食品公司做了差不多两年销售,感觉到累了,就没有做了。休息休息。”君笑着说。
  正说着,服务员陆续开始端菜上来,君很礼貌的帮我夹了一筷子菜,然后也帮静夹了。
  吃饭的时候,君嘴巴就没有停止的讲着,都是过去他上班的事情,如“遇到退货是很头疼的事情,巧克力夏天在超市一样容易融化,还告诉我们到超市买食品一定要从最后面拿,因为新鲜日期的货都放在货架后面,日期差的要先销售所以摆外面……”因为他说的我们都不了解,所以听得还有些味道。感觉到,君原来上班是很敬业的,当然我也看出他长得瘦的原因了——吃饭时候嘴巴不停讲话。
  “你去酒吧玩什么啊?”静还是热衷于她的爱好。
  “喝酒,跳舞”君说到。
  “吃药吗?”(该死的静到哪里都记得她的最爱)。
  “我很反感那些东西!你知道吗?我认识一个熟人光鼻子就值十几万!”君又说出奇怪事情。
  “不懂吧?他经常打KING,花掉了十几万,所以总说自己鼻子值十几万!”
  我们恍然大悟,静也不敢提她喜欢的东西了。
  “SB一个,他以为很光荣啊!人家卖他的粉子里面不知道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加墙灰我估计都有可能!还每次那么陶醉”他说的时候特别激动。
  “每天用化学东西麻醉自己,等到有天老了,就算身体还行,人已经变成一个白痴了。”君的话我听得很有道理,看了一眼静,她好象没事似的,继续吃着东西。
  君又开始讲他知道的故事,最好笑的还是如做出假摇头丸。
  “缺货的时候,听说贩子都是在家自己做,把止痛药磨成粉,掺些头痛粉,加上凝固剂,倒在模具里去微波炉转,做出来最后还用‘必扑’一喷”君会声会色的讲。
  “我知道‘比扑’,打蚊子蟑螂的,喷那干什么啊?”静岔嘴问。
  “不清楚吧?喷了后药丸一来好看,有光泽啊!一看就象高档货,二来吃了也容易打头啊!”
  我们两个都被他逗笑了,不管说的是真是假,故事够幽默,在加上他手语(特别是装成拿着杀虫水罐子喷药的动作)表现,让我实实在在开心的笑了一次。
  结帐时,我把服务员叫了过来,君非不让我给,可还是倔不过我,仔细看过帐单后,我付了一百二,君凑过来小声在耳边说我太厉害了,而且今天他很没面子。
  出门后,静说晚上有人请嗨,得回去化妆换衣服,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了。
  君执意要送我到公司。
  路上他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回答很肯定,“暂时没打算”。(因为遇到太多事情都是变化比计划快)。
  不经意的我问君有没有谈朋友,他回答也很肯定“有过”,然后就很快扯开话题。
  “改天等你有空一起到酒吧喝两杯?”
  其实我不是很愿意去酒吧和KTV场合,可能是心里有阴影吧!但我还是没有拒绝君。
  “好吧。下礼拜换中班了,哪天能提前一点出来就跟你打电话吧!”(其实说不定马上我就休息了)
  他听到我的话好象很开心,还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不知不觉到了公司楼下,我看看手机,时间还早,要君陪着聊一会,这个点正是林姐晚饭过后回公司的时间。
  还没和君说两句话,就听见林姐的声音“晶晶,你老公啊?”
  我吓了一跳,当时看君的表情很有些尴嘎。他笑着和林姐打了个招呼,很快走了。
  我告诉林姐君是认识的朋友,林姐笑着说“还以为是呢!看你们聊的那么亲热!”
  边说边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钱,塞到林姐手上,“林姐,端午节快乐!”
  她很习惯的放在包里,然后笑着说:“改天我请客出去宵夜!你通知大家啊!”
  没有和林姐一起上楼,她坐电梯,而我,依旧爬楼梯。
  到了休息室,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束很漂亮的玫瑰,火红火红。感觉很奇怪,因为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就不敢凑过去看了,直接走向柜子。
  三号幽灵似的跑到我旁边,小声说:“老八新男友送过来的花,大家都在说她妒忌你哦!故意鬼做。”
  我倒是没觉得,玫瑰总是只能代表爱情吧!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发短消息的姗姗,走到老八面前:“老八,你赢了,但是今天我很开心”
  她永远都不会理解,我的快乐。
  六月十二日星期天晴星期天,不再是黑色,而是灰色……
  中午起床后,胸部很疼,一种涨痛的感觉,以为是好事快来了,并没太在意。
  晚上身上出过很多汗,感觉有些粘,走进浴室准备冲个凉,脱完衣服无意中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
  右边乳房肿得很厉害,不对称的可以说有些畸型。受到短暂惊吓后,有点点发蒙,用手摸了摸,右边乳房里有个明显的硬块,一碰就很疼。
  出来到床上坐了半天,两腿已经有些无力。在告诉自己要镇定后,理智的跑到楼下诊所,找到平时感冒发烧会帮我看病的医生,声音几乎有些颤抖地告诉她情况。
  医生要我到屏风后面,简单诊断了一下,得出结论:马上到医院进行更系统检查,并鼓励我不要害怕。
  上楼后,我开始有些胡思乱想:“如果是癌症,就不治疗,免得浪费钱,留给父母,在病发前去一趟云南,看看向往的香格里拉,万一疼得受不了,先吃止疼药,不行了就搞些鸦片麻醉自己,葬在那片真正的蓝天下,会让灵魂净化……”
  越想越怕,到了自己不再能够承受的地步,突然想到了风,算了,告诉他只会让他担心,就是死了给风只能是痛苦和回忆,什么都不让他知道最好,君,对了,那个为我档雨的人。
  打通了君的电话:“君,我很不舒服”(声音几乎小得自己都无法听见)。
  “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能陪我去看病吗?我很害怕!”说着,我快要哭了出来。
  “到楼下老地方站着等我,马上来”
  刚到楼下没几分钟,君来了,他坐在出租车后面座位,我一头钻进了车厢。
  君告诉司机开车到一六一医院,一路安慰我会没有事的,还告诉我一六一医院是军医院,今天会比其他医院人少些,不用排很长队。军医有军人作风,比起那些所谓大医院,起码不会把小病当成大病治疗……
  一路上我都没讲话,只是沉默。
  下车后,走在去门诊的路上,我告诉了君病情。
  他很鼓励的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挂号,买病历都是君帮我做的,而我要做的是做在椅子上等,他很快回来,告诉我已经问到内科的位置,要我跟着。
  才想起昨天把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慌乱中根本没有想到去取,很不好意思的对君说:“身上忘记带看病的钱,你帮我垫一下,回去我取给你”。
  没想到他火了,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脸激动得有些红了:“能不能不谈钱?
  除了把你当朋友,起码我还是个男人吧!“
  我不敢再做声,一路跟着他。
  到了内科诊室,一个头发花百的老医生在坐诊,是个男医生,我开始有些发慌,君看出来我慌乱的眼神,很熟练的对医生说:“郭医生,麻烦借一下笔”。
  接着他递给我笔:“把病历填好,有没有过敏史要记得填!”他那一种成熟让我平静了很多。
  开始他向医生很客气描述我的病情,很真实,也不避讳什么,好象病人就是他。医生听完后,带我到隔壁病房做了检查。然后在诊条上写着,并告诉君,要我到楼上做个细胞化验,拿结果给他看。
  走在楼梯上,我问君:“你认识郭医生吗?”
  “不认识,但他胸牌上写着很清楚了,当然他肯定更不认识我,但他心里知道我很尊重他”
  没想到会乱醉的君,有时候会骂脏话的君,会讲笑话幽默的君,还会有这样成熟的一面。
  缴费盖章……一切又是君帮我完成的,而坐在等候的椅子上我又开始害怕。
  他走了过来,告诉我做的化验有多么重要,然后说:“疼是会有的,但能不能让我看到照顾我那时坚强成熟的你?”
  他每一个字份量都很重,我有些勇气的点了点头。
  进了化验室,脱下上衣,医生开始在我右乳房外侧涂麻醉药,然后用一根很长的针刺了进去,并找寻硬块的位置,很疼很疼,后背开始发汗,但我没有流一滴眼泪。
  给我感觉是很漫长的时间,医生完成了工作,抽出了针头。当用棉球按着伤口止血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身体在受伤流血时,生命原来也如此脆弱。
  出了门,君陪我坐在椅子上等结果,什么也没说,只是透过门缝看着医生忙碌。
  二十几分钟后,拿着化验结果单到了楼下。
  郭医生看完化验结果告诉我:“是乳腺囊肿,主要是由于内分泌紊乱引起。”
  我有些不懂,不知道结果是否严重,多问了一句:“严重吗?”
  “先开药你吃吧!吃药能好也是可能的,万一控制不住就不要拖,尽量做手术,控制不要吃辛辣和刺激的食物。发现疼痛加重马上来,拖的话会引起病变”。
  医生很仔细解释我听。
  拿着处方,君带我去拿药,被我拒绝了,他已经为我花费了不少,我不愿意再让他掏钱。
  我告诉他药我自己改天会拿,也会按时吃的,让他放心。
  君惦记着让我一定要跟公司请假,我按他的话跟林姐打了电话,林姐还是那么爽快答应了。
  君要请我吃晚饭,我拒绝了,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他很能理解,说等病好了一定陪我好好大吃一顿。
  回到家里,拿出储蓄卡,带着处方,到楼下诊所找医生,她告诉我,处方上写的药店有卖。
  晚饭,我没有心情吃东西,按照药瓶子上的最大剂量吃下六颗,然后疲倦的一头倒在床上。
  这个夜晚,睡的很宁静,似乎看到了那片蓝蓝的天……
  六月十三日星期一晴  桌子上,百合已经开始有些凋零,但还有几朵最小的花苞努力要展示出自我,生命循环仿佛在一束百合花里说明一切。
  用剪刀除去那些已经老死的花瓣,让剩下的花苞能从花茎上吸取更多营养。
  虽然有些无情,但也最现实不过。
  记得医生嘱咐按时吃药,一早起来就把药吃了,感觉以后早餐吃药就差不多可以饱了。
  洗漱时,下腹有些隐隐涨疼,差不多该来了,同时每月能休息的长假也将来临了。
  今天上早班,因为昨天请了假,比起和我排一班那些同事,还是舒服些,他们早上六点才回家,中午不到一点又得回公司,所以有些住较远的同事干脆逢礼拜天晚班就不回家,在公司混上几个小时。
  中午十二点多,到公司楼下拐角处抄了碗花饭,要老板帮忙打包,拎着到了公司。
  刚上楼碰到三号,她很关心的问我病情,得知后很有经验的告诉我:“坚持吃药,等好事一完,硬块的涨痛会好很多。”
  走进门的第一眼看到姗姗,躺在床上,还没醒。放下手中的饭盒,我轻轻经过姗身旁,到柜子拿衣服换。
  换衣服时,就听到老八在房间嚷:“姗姗,么睡了,马上要上班了,快起来。”
  低头看了眼熟睡的姗,跟本没听到似的,躺着一动不动。
  出来端着饭坐在椅子上吃,老八又开始对着姗姗嚷:“有客人点名要你去,还不起来准备?”
  这句话好象闹钟一样,很管用,姗迷糊着坐了起来:“谁啊?一大清早?”
  看得出她没睡几个小时。
  “姗姗,老八哄你的,起来整理一下,吃点东西,老这样睡着也不是事啊?”
  我劝她。
  姗还是很听我话,慢悠着走了出门。
  不一会,林姐进来了,告诉我们下班后她请客,去吃酸菜鱼。
  下午客人不多,晚上7点不到,外面声音开始渐渐嘈杂起来。
  大厅那个冷冰冰来通知我们,一起来了三个客人,要姗姗她们准备。估计今天大家都要加班了。不管是谁去,我们都会等着,因为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吃饭。
  三个客人很有些挑剔,人都换得差不多了还没满意,三号回来后不停骂着:“TMD选美啊!跑到这里装款,变态!”
  还是姗没做声,没事似的,低着头不停按着手机,听老八说,最近姗和一个客人好上了,电话中都是“老婆老公”称呼,但老八说姗是拿人家混点,无聊时有个人发发短信讲讲话。
  剩下我和老八没去,遇到这种挑剔的客人,林姐只好亲自带我们出面。
  她要老八先等着,把我带了出去。出门前还告诉三号,帮着通知上晚班的人来了要赶快化妆。
  到了658,门虚掩着,林姐敲了两下,没人答应,推门进去空无一人。
  接着我们来到648,敲了几声,里面传出几个声音“进来”
  和林姐一起进了房,看到床上坐着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两个瘦瘦的,一个有些胖,带着副黑框眼镜。
  “经理啊,你们这里小姐长得都太让我们失望了吧?第一次来总不能就这样扫兴回去吧?”一个高一点的瘦子说。
  “我们小姐都被你们挑过,你们也是太有追求。现在还有两位,或者你们休息到七点半后,还有晚班的小姐会来。对了,这是五十八号,你们看看,妹妹长得漂亮又年轻,服务包你会满意啊!”林姐抹了蜜似的笑着说。
  三个人仔细打量着我,接着对林姐说:“我们商量一下,你们出去等等”
  我和林姐站到门外等,不一会,他们把林姐和我叫了进去。
  “商量了一下,晚上还有事,就不等了,但是我们都看中了这位小姐,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小巧玲珑,这位小姐能不能陪我们三个人一起撒?”另外一个瘦子笑着说。
  “那要她一个个跟你们服务吧!我们这早班的小姐都被你们挑过了,也没办法,还有一位看不看一下?”林姐客气的说。
  “我们就点她一个,这样,钟照算,我们只用你一个房间,就看你们小姐愿不愿意?”先开始讲话的瘦子有些挑衅,叫嚷着。
  林姐看了我一眼,当时心里很清楚,她是在问我行不行。
  (其实可以拒绝,下不了台的肯定是林姐,挑剔完了最后还是客人占着理,最后问题还是会落到我头上,最担心的还是自己身体受不受得了)
  犹豫了几秒钟,我同意了。
  告诉他们我要准备一下,就和林姐出了房间。
  “你没事情吧?看你身体不行就算了?”林姐对我说这几个字时听得出有些无可奈何。
  “没事,昨天休息好了,林姐放心吧!”我很坦然的说。
  (很多时候可以说“不”,但是说“不”比说“可以”更加难办,而选择后就没有空间再逃避)
  走到休息室,拿上包,接着找老八借了支“强生K- Y”,告诉明天会还新的她。大家都知道我将面临着什么。老八有些发脾气:“拿去用就完了,计较那么清楚搞么事?改天你请我吃饭一回事!”“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啊……”
  到走廊饮水机打了几杯冰水和热水,站到648门口,磨蹭了两秒钟,敲响了房门。
  “进来撒”声音有些迫不及待。
  当我进门时,看到他们三个已经脱掉衣服并排横在床上了。
  “还有水端给我们喝?么搞这客气撒!”高一点的瘦子笑着说。
  我假笑着问他:“哪位先来啊?”
  高些的瘦子坚定举起了手,旁边睡着的两个人不停偷笑。
  我开始含着热水亲吻他身上每寸肌肤。吮吸到他手指时,发现左手无名指带着枚白金戒指。
  还没进行一半,带眼镜的胖子就按捺不住了,叫嚷着要我脱掉衣服。
  顺从着脱光衣服,我赶忙从包里面掏出几只安全套递给他们。
  胖子笑着把安全套撕开又还给我,当时我有些诧异,看着他。
  “要你用嘴帮我带,亲爱的。”眼镜胖子色眯眯的笑着说。(突然想起老八开的那句玩笑话“天上飞机飞得高,地上眼镜是最骚”)
  当我帮他带上时,胖子还附加了一句:“宝贝,这时你要用眼睛深情的望着我”。感觉他自己是导演似的。
  矮一点的瘦子一边笑着骂胖子:“扎心哦,鬼做”,一边慌张掏着下面的东西,带上套就兴奋着塞进我体内。
  胖子那双肥手也没闲着,不停的在我身上抚摸,当碰到右乳房时,弄疼了我。
  我告诉胖子不要碰右边乳房,他还研究似的凑近仔细看了看,好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哟,肿了来,一个大一个小”
  我装笑着骂了胖子一句:“你不是女人,你懂什么?”
  没想到胖子对我说:“我学医的,没有你懂?这情况不是乳腺囊肿,就可能是乳房肌瘤,反正有毛病!要注意哦!病变了会成乳腺癌,是要切除的哦!”
  听得出他是很懂,所以说出来的口气那么轻松,感觉好象切过很多女人乳房一样。
  “讨厌”我骂了他一句,深知他不会生气而会高兴的。
  “宝贝,我说的是真的,还不是为了你好?”胖子往自己脸上贴金样的说。
  瘦子还陶醉着不停抽动,完全没意识到我们的谈论。
  胖子要我亲吻他私处,不停的指挥:“亲吻时要用舌头转圈,才会更加兴奋,同时还要一如既往深情注视着我的眼睛……”他有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就算不陶醉,也要装成很陶醉的样子!”
  每当他们交换时,我马上会往私处加很多润滑剂。而这样做是唯一忘记痛的最好方法。
  快到三个钟时,高些的瘦子还没有发泄出来,我告诉他自己小腹已经很疼了,说的时候声音很委屈,他还算留情,要我帮忙用手解决算了。
  握住以后上下用力帮他运动着,让他好放出来,只有一个想法“快点……”
  开始穿衣服收拾东西,胖子笑着问:“宝贝多少号啊?”
  当我告诉他后,他还开玩笑跟旁边人说:“今天因为五十八号,我们的关系一下从朋友变成了连襟,哈哈……”。我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只听到他们大笑……
  拿单子回房间时,没有敲门,走进去刚巧听到带白金戒指那瘦子在谈论:“上次来在走廊上看到了,也不知道号码,这次让你们见识了吧?”
  装做什么也没听见,把单递给了他们……
  回到休息室,和我一班的同事们还等着我。马上冲了个澡,和她们一起下班吃晚饭。
  林姐带我们到一家叫“水货”的餐馆吃酸菜鱼火锅,在二楼,十来个人拼了两张桌子,叫了很多啤酒,边吃着火锅里面的鱼,边轮流跟林姐喝酒,不时发出阵阵疯闹声。
  我不会喝酒,只是倒了杯茶,陪大家一起喝。当时路过的人,都用异样眼光看着我们,可能吧,一群女人喝着啤酒,大声说笑,是不同寻常。虽然我不会喝,但能感觉到她们的快乐,大概能用“豪爽”二字形容吧!
  谈笑间,一位年迈的婆婆拿着盐水花生过来卖,衣衫褴褛,与其说是做生意更不如说是一种乞讨,因为她根本不会生意人那样吆喝,只是拿着花生默默站着,连口都不开。
  看着她那双既干瘪又充满皱纹的手,还有端在盘里一小碗一小碗黑黑的花生。我从包内掏出两枚一圆硬币递给她,婆婆很激动,拿了一碗放到我面前,很想把花生还给她,婆婆却执意非要我拿着,还不停往我面前碗里面添着花生。
  “丫头,你不吃我的花生就不用给钱,给了就一定尝尝,是婆婆亲手做的,味道不错吧?多吃点!”
  那一刻,我懂了她的意思,不停的剥着花生……
  六月十四日星期二晴一觉睡醒,发现好事来了,而半夜睡得太香,根本没有察觉,还好提前有些准备。
  看看手机,才早上六点。,太早,肯定林姐没起床,中午上班前再跟她打电话请假吧!
  坐到电脑边,碰到几个好友聊了聊天,难得有时间碰到他们。
  聊了会,看看手机差不多八点了,把早上该吃的药象早饭一样囫囵吞了下去,接着倒床睡觉。
  手机闹钟把我从梦中叫醒,一看快十二点,马上跟林姐打电话。
  很快跟林姐请了长假。属于自己的假期到来了!
  跟亲戚家打了长途电话,要他们带为转答,通知爸妈过武汉来住两天,还嘱咐出门前提醒让父亲打电话告诉我车次,好去接他们。
  突然从工作状态停下来休息,还有些不适应,不是很想吃东西,跑下楼到碟屋租了套《浪漫满屋》,在家专心看了起来。
  开始的几集很不错,躺在床上开始幻想自己也拥有那间“FULLHO USE”,和心爱的人住在一起,浪漫的种花,养草,洗衣,做饭……算了,那只是幻想的生活罢了,浪漫很重要,柴米油盐更重要。
  没兴趣看几集以后的内容了,后面讲得比较罗嗦,抬头看看窗外,已经是黄昏。
  打算到超市买点菜回来弄,下楼后没了那份心情,一个人弄,一个人吃,怪孤独,看了看街边小餐馆,也不想进去凑那份热闹,下定决心到超市买了些散装速冻饺子,回家煮着吃,算是一顿晚餐。
  刚刚吃完不久,怪人君打电话约我泡酒吧,有些好奇,因为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酒吧喝醉,所以很爽快答应了他。
  君不久到了楼下,发来短信要我下楼。
  楼下不远老地方,他坐在一辆蓝色出租车后座,看到我老远打招呼。
  车冲着长江二桥下的江滩公园飞驰,君说带我去一个叫“单行道”的酒吧。
  到了二桥下不远的位置,车停了,步行着我们登上台阶,眼前突然一亮,是一片很宽阔的绿。
  君说时间还早,等会进酒吧。他带我找了棵树,很舒适的靠着大树坐着,脚下身旁都是绿绿青草。
  和恋人不一样,我们都靠着同一棵树,但背对背谁也看不见谁。
  怪人又开始怪了起来:“晶,从现在开始我们背靠着树就讲真话,直到哪个人受不了背离开树为止。玩吗?”
  “好”我欣然接受怪人的提议。
  “你为什么喜欢到酒吧喝醉?”有了这种机会,我肯定先发制人,好早点揭开心中疑云。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知道君在思考:“因为三年前夏末的那次分手,我失去很多,包括快乐,在孤寂几个月后,一个人有天跑到回归酒廊,那时还在香港路,无聊喝了几杯,突然发现起码在酒吧喝酒是可以让自己短暂快乐的。”君说。
  “有什么快乐啊?”我不经意问了一句。
  “有朋友,很简单,当我第一次去时,身旁没有朋友,也很孤独,正巧有个老外在旁边坐着,也是一个人,我就举起酒杯,跟他喝了一口,结果交谈起来”“是很简单的交谈,我外语也很一般,但是知道老外是美国人,在武大教外语,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反正他告诉我他五十岁,一个人来玩,我礼貌的递了根烟,告诉是武汉的香烟,很不错,让他尝尝。其实换成其他人,可能人家会礼貌拒绝,当然换成我也会拒绝,但老外很享受的抽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和推迟,让我感到陌生和朋友在酒吧里没有冲突。”君回忆说着。
  “老外买酒的时候特意递给我一罐,和他一饮而尽,感觉很好,当时坐吧台,过后有很多酒推找我喝酒,说是因为外国人请我喝过酒,在他们眼里老外最吝啬,所以看得起我,也有成了朋友,就怎么简单”。
  “你原来没有朋友啊?”也许我问的太多了点,有些后悔。
  “有,很多。而且关系很铁的也很多,但是就喜欢酒吧陌生和熟悉的感觉”
  “晶,你做这行到底为了什么?不是干涉,是关心”君平淡的说。
  “为了能给父母修幢大房子,也想生活过得好点”很诚实的告诉了他。
  “想过结束这种生活吗?也许你有什么打算吧?”君问。
  “帮表姐在长沙卖过服装,想做点服装生意,自己到广州白马去进货,回来开个小店卖衣服,可好象还是很遥远的事情。”我说。
  “你喝醉过多少回啊?有没有做过好笑的傻事?”继续感我关心的问。
  “不记得了,很多次吧!最傻的一回是和几个好朋友一起,结果醉得很厉害,跑到她楼下,硬抱着一棵小树不放。傻吧?”君笑着说。
  “为什么啊?”
  “看过电视剧,有句话记得很清楚,‘下辈子我想做一棵树’,当时就是那样想,抱着树不放,拉都拉不走,只想自己立刻变成那棵树,永远不动守侯着她。”
  “你好真的好傻!呵呵”我笑了,君也笑了。
  “你真的习惯守侯,喜欢等人啊?”我问,因为突然想到君的那句“习惯等候的感觉了”
  “她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在长途大巴车上工作,和她谈了两年,那两年,无论什么时间她下班回到武汉,我都会等待着接她,因为时间是不能太确定的,所以经常等上几个小时,最多还是在凌晨四五点,风雨无阻的两年……习惯那种等候了”
  我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君也站了起来,可能话题太过沉重了,对我说:“进去喝酒!”
  进了酒吧,看到熙熙攘攘坐着很多人,君找了个小玻璃桌子坐下,叫了一瓶洋酒,他告诉我名字“杰克丹尼”,可我感觉不象酒名,倒象个外国小孩的名字。
  同时招待还送过来很多可乐,告诉君自己不会喝酒,所以喝可乐足够。
  君没有象其他桌子上客人那样,把可乐和酒对在冰壶里喝,他喝只是加了冰的纯酒,一杯接着一杯,我问君“上次你喝得烂醉,是不是这种酒啊?”
  君摇了摇头,告诉我:“自从上次喝醉以后,就不喝那个牌子了,因为喝醉后太冷,是冰冷感觉,所以喝‘杰克丹尼’了,就算喝醉,心里却是象火一样燃烧。”
  正谈论着,一个和君年纪相仿的男人走了过来,跟君打招呼:“你朋友啊?蛮漂亮拉”
  君什么也没说,满上一杯递给了他,两个人一干而尽。
  那男人也很忙,坐了一会就打招呼走了,君告诉我,他是这间酒吧的大堂经理,姓胡,是他朋友。
  看来君的朋友真不少。
  正说着,君电话响了,他跟我做个接电话的手势,就匆匆往外面走去。
  一个人坐着,看着酒吧里面,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虚幻的灯光下,红男绿女们都在陶醉的摇曳,放眼看去,给我感觉到真象个大集贸市场,乱哄哄的。
  DJ放的曲子没有几首我熟悉,倒是一首听过,是《西游记》里猪八戒背媳妇那段滑稽曲子,所有的人都好象听得很开心。虽然自己不喜欢,但也不怪,什么音乐都有人放,任何歌曲都有人唱。
  不久君回来了,说是有个朋友找他,所以他要人家直接过来喝两杯。
  君问我觉得习不习惯,告诉他还可以,可能我不是那种很挑剔场合的人吧。
  喝着聊着,一个有长得有些壮实的男人突然从后面拍了君肩膀一下,君一回头,笑了:“你总是这样,喜欢黑(吓)我一跳!”
  那个男人带着眼镜,看上去挺有安全感那类型,看着君憨厚一笑说:“蛮快活啊!找个红颜知己跑到这里喝点小酒,日子过得安逸啊!”
  君介绍我们认识,来的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叫罡。
  我想罡是个在女人面前会很腼腆的男人,因为和我们坐在一个桌子,他不再象来时和君那样说笑了,一个人端着掺了可乐的酒喝。
  可能罡觉得这样沉默着也不太好,于是很礼貌的递给我一支香烟,刚准备拒绝,罡说话了:“听说你和君一起,我特意买了女士香烟,放心,君一直赞成女性抽烟,他是个怪人”
  我笑了,接过那支纯白色的香烟,(其实我很少抽,偶而心烦会抽一根,不是经常),罡很男人的帮我点燃香烟,吸了一口,一股清新的柠檬香气窜入心扉,好特别的烟啊!
  罡有些得意的告诉我,他买的是柠檬“DJ”,味道很淡的一种女士香烟。
  我抬头看了君一眼,他正盯着我看,好象很欣赏很陶醉的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笑了。
  君也笑了,他笑着说我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酒一杯一杯,君也不吃桌子上堆着的水果,鸭颈之类东西,还是罡不停帮着消化着。
  罡凑过来偷偷对我说:“他等会就酒精上头,冲动的跑去跳舞”
  果然,没多久,君对我们笑着说:“跳舞去,要放纵自己身体!”
  他与众不同,跑到演舞台上面,小小舞台他一个人舞蹈着。
  迷幻灯光下,君若无旁人的跳着,很放纵也很轻松的样子,肢体语言也许最能表达他感情。
  注视着一身运动装,不停跳跃着的君,根本不象二十七八的人。
  下台后,君又喝了许多,当他有些开始醉意时,大厅突然响起——爱过才后悔,想要用酒来麻醉……
  也许……一切只能随缘。
  六月十五日星期三晴又是一个晴天,早上太阳把我的眼睛叫醒,想了想还在休假,幸福!懒懒爬了起床。
  收拾半天,把家整理得清楚些,桌子往角落拖了一米多,腾出空间展开那张很长时间没用的弹簧床。
  抹干净每一个小方格,把凉席铺上去,放上我心爱的抱抱熊枕头(是去年生日静送的礼物)。我将在这张小床渡过几天美好的假期。
  十点过一点,父亲从宜昌打电话来,说他和母亲已经到了沿江大道客运站,马上上车。我嘱咐要父亲买最贵的车票,车要带空调。他好象为节约电话费,没讲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中午吃过饭,顶着头上热辣辣的太阳,到了新华路客运站,看看时间,一点过十分,差不多他们快到了。加快脚步走进候车大厅,找了个靠近出站口的位置坐下。期盼着看到分批人流中熟悉的身影。
  不断有车到达,不断有人从出站口那个隔栏往外迂行,而我就这样不停盯着,等待着……
  反复看着手机,生怕自己没有听到铃声,错过震动,可屏幕上时间还是呆板的前进到了两点。其他什么也没有。
  开始有些坐不住了,走到咨询台询问,那个小姐倒是很热情的告诉我:“从宜昌开过来的车都是整点到达,您需要查寻几点的班次?”
  可父亲太慌张,没有说清楚班次,现在路上肯定没堵车,这个点应该到了啊!
  有些焦急的跑到候车厅外大棚下面那个停车场,看到有些车刚刚下完旅客,司机还没走,我仔细看着每台车的大玻璃,找到一台上面写着“汉口——宜昌”,司机刚坐着在喝水,有些无助的上前询问:“师傅,请问高速公路上没堵车吧?”
  司机放下水杯,看了我一眼:“没有啊!都是正点到达,路上很顺”
  很有些失望,刚准备开口道谢,司机很好心的问:“你等几点发的车啊?”
  “十点多出发的!”我有些焦急。
  他看了看钟:“应该到了啊!沿路都顺,对了,你等的人说了在哪下吗?”
  这个父亲到是没说。“没有……”
  “你去客运港找找,有些车停客运港,不到新华路,赶快。”
  “谢谢啊!”不是师傅提醒,我肯定会在这傻等。
  出门拦了台出租车,告诉司机到武汉客运港,有些拜托的口气请他稍微开快点,司机一路飞驰把我送到客运港。
  一下车我小跑着往码头旁边那个客运站赶,很多拉生意的人以为我要搭车,不停问着:“到哪里撒?有座位马上走!”哪有心跟他们解释啊!我直奔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我有些蒙了,望着忙碌的停车场,根本没有时间分辨哪些车刚到,哪些要出发。
  找了台离我最近的车,走到驾驶台下,没考虑什么就问:“师傅,麻烦问您一下,有宜昌的车到站吗?”
  “宜昌的车不停有到,是哪个班次的?”
  有些绝望的走到旁边,看着匆匆路过的人。应该到了啊!不管父亲到了哪个车站,只要到了汉口,他都会第一时间打我电话,因为父亲知道我会接他们。
  太阳越来越毒,烤得汗水不停往下淌,而我的心开始有些惶惶不安,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找了个卖饮料小摊,买一瓶冰矿泉水,算是蹭到一点阴凉,目不转睛盯着每台车到站,找寻着人流中熟悉的身影。
  直到五点,还没有见到父母,更没有接到他们电话。我开始坐不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心慌的厉害,头开始有些发晕。只有三百公里路,不可能开上七个小时啊!
  越想越害怕,是不是车在路上出了事情啊?赶忙跑到停车场,寻问宜昌过来的司机,路上有没有车祸发生,司机说的话让我更加心慌,“枝江那段路有过车祸,没看到现场,只看到一路碎玻璃。可能都拖走了吧?”
  泪水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但没有滴落下来。
  我不相信,不会的。
  报着一线希望,我又奔往新华路,一路幻想在新华路能碰到父母。
  候车大厅里面,人已经不是很多,越往后,到的车次就会越少了。
  有些绝望的坐在大厅,靠在椅子上,浑身无力,脑海里不断翻着父亲的言行,好象电影放映出了问题,掉链似的胡乱幻象着。
  这样发呆坐着,一脸茫然。
  七点多钟,手机突然想了,慌乱而又希望的一看,是君打过来的。
  “晶,吃饭了吗?”他挺关心的问。
  “没有,吃不进去!”我烦恼的说。
  “出了什么事?”君有些紧张。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君,他还是挺有主见的。
  “先别慌,不会出大事情的。千万别胡思乱想,再晚一点没消息我就找罡借台车,沿路开过去找。”
  他的话让我宽心了很多,君说要过来,我拒绝了,要他帮忙联系下车,已经做好沿着汉宜高速往回找的打算了。
  等待着,可能急过头后开始麻木,没有思想的坐着,只有大厅电扇哄哄作响,偶尔一声汽笛能勾醒我的麻木。
  十点,电话响了,有些希望的拿起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有些激动,按下接听键,听筒中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皓,我们到了汉口……”
  “你们在哪里下车了?”我急了,  “这里好象叫武汉客运港”。
  “你们就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来!在停车场门口等着!”
  不知道哪来的劲,飞似的拦了台车。
  车还没停,已经看到父母身影,父亲拎着一只小麻袋,背着背包,和母亲一起张望着。
  跑到他们面前,感觉父亲好象很想说话,又不能表达出来,只发出很小声音:“到了”。
  母亲告诉我,车坏在半路。司机修了七八个小时。
  “爸,跟你说了要买最贵的车票啊!你们没坐空调车?”
  母亲不敢做声,父亲笑了起来,看来只有我这做女儿的了解他们。
  “皓,跟你带了家里种的玉米,是你母亲早上赶着摘下来的”,父亲提起那个小麻袋。
  超市菜场都有玉米卖啊!我有些生气,主要是心疼父亲的身体。
  “爸,再不要带东西来了,大老远的”。
  “家里没用农药种,比外面卖的甜啊!知道你喜欢吃”
  回家路上,知道他们肯定没吃饭,告诉母亲回家一起吃,父亲非要我休息,嘱咐晚饭让妈做。
  我不想再追问父亲为什么不请人借个手机打给我,以他性格是不会的。
  其实很想发脾气,可能是一个人坎坷等待太久的那总压抑吧!但找不到理由,特别是父母在身边,也许,不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中,而是面对家乡的大山,我能够大声的呐喊,尽情发泄一次。
  晚上,吃着母亲煮好的玉米,真的,感觉很甜。
  六月十七日星期五晴转雨早上刚起来,发现母亲已经把早餐做好,正打扫着灶台。父亲坐在凉台板凳上看昨天的报纸。看到我醒了,母亲要我洗漱完后,一起吃早饭。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我享受着母亲下厨熬的白粥,吃着父亲早晨买好的油条。
  父亲突然想到了什么,很关心的问我谈朋友没有。
  还没开口回答,他就告诉我,家里远房亲戚帮我相了门亲,对象不错,是个当过兵的小伙子,二十八,属蛇,很老实。他见过照片,人长得不错,家里条件在村里也算得上是很好的。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回家,跟人家见见面。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突然,我想起了给他们买的手机,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跑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把手机拿了出来。
  于是在桌子上开始给父亲演示如何打电话,“您看,翻开盖就能打电话了,把数字按完,再按这个绿色的钮……”
  父亲很仔细的学着,还不时问问。终于忘掉了相亲的事情。
  吃过早饭,按着昨天计划,一家人去东湖玩。父母有些不是很愿意,可能是怕我花钱吧!
  乘坐旅游观光巴士,一路沿途有很多风景点,车到黄鹤楼站,我建议下车看看,可父亲怎么都不答应,他说原来没有翻修前都来过,上去看花冤枉钱,没多大意思。我不好再坚持下去,期待着车快点开到东湖。
  父亲给母亲介绍着沿路的风景名胜,我一句也岔不上嘴,母亲第一次来武汉,肯定很多东西对她来说是新鲜。父亲讲着,她很认真听。是啊!从来母亲都很相信父亲的话,这么多年。
  到东湖大门,我先下了车,父母跟在后面,边走边看。我小跑着到大门口左边的售票处买了三张门票。
  进门验票时,父亲硬要拿走一张看,一进风景区,就小声对我说:“咋这贵啊!三十块一个人?”
  “爸,出来玩能不能不算花多少钱?难得一家人出来旅游!”
  父亲笑了起来,“小皓,还是要省着用啊!”
  走过林荫小道,我们来到一个“小小童话世界”,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可爱,一片不同国家不同风格的小屋,都只有一人来高,整齐的摆放着。房子旁边是一个小港口,停着一艘很漂亮的海盗船。看到一个童话般可爱的秋千,我跑了过去,刚坐上去,父亲突然象个孩子,笑着跑过来开始推动秋千,随着父亲有节奏的推动,翻飞着感觉又回到童年……
  带着父母到湖边,看得出母亲有些兴奋,眼睛眺望远处的湖面,小声问着父亲她感到好奇的问题。
  我走到岸边,问停泊在岸边的船家,能不能载我们到湖对面,还没谈价,父亲把我拉了回去。“算了,又不是没坐过船,这湖大是大,但你看着水多浑浊,比起咱家乡的溪水,差多了,你看那边还有死条鱼!”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漂着一条死鱼,翻着白肚,配合着水波荡漾着。
  这该死的鱼,与其说是一条鱼,更不如说是一颗老鼠屎。
  一路上父亲对母亲承诺着:“回家了,哪天赶早点,我带你到西陵峡口的下涝溪坐快艇,那下涝溪的水才叫水啊!清悠着,还能开到长江边看看,比这自在。”
  下涝溪的水的确比东湖清澈,但我更知道父亲承诺母亲的,的确也是个善意的谎言。
  提到家乡,父亲好象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商量着对我说:“小皓啊!你年龄也不小了,象你这个年纪在村里结婚有了孩子的姑娘都很多,要为将来打算打算啊!什么时候抽空回去一趟啊,我跟人家约约?”
  我知道躲是躲不过了,父亲记得的问题,只要没有答案,他会不停唠叨下去。
  “爸,我有朋友了,武汉找的,在外企上班,对我很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说谎时非常自然。
  “啊?”父亲有些惊讶,“那趁着我们在武汉,带来让我和你妈看看啊!我们也放心些,一个人在外面,有个照顾你的人也好!”
  听得出父亲说话的心情,让我有些焦虑和矛盾,不见到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估计他们不会放心回家的。
  “好吧!我约一下,一家人聚着起吃个饭吧!”说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主意。
  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逛完东湖,在回家的车上,我故意坐在父母后面的座位上,掏出手机,给怪人君发了条短信息:“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不久,君打电话过来,我有些紧张的按下拒接键,他还挺执著,不停打过来。
  挂断几次以后,君似乎明白了,发来短信:“你没什么事吧?晚上我有空,几点?”
  “我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挂断。晚上最好六点以后,晚点更好,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父母”我回了过去。
  “晕!你父母干嘛见我?”君回到。
  “他们要我回家相亲,我不愿意,骗他们谈了朋友,帮帮忙,行吗?一定不能穿梆!”
  “好吧!位置我订,这次我帮你,下次你请我喝酒啊!”他答应了。
  “记得说你还在公司上班,别说你辞职的事情!”我嘱咐到。
  “好,记住了,我搞定了打电话你”看完最后一条,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到了楼下,母亲拉我到菜场买菜,我告诉父亲,晚上出去吃饭,顺便让他们见见我的“男朋友”。
  父亲很高兴,一直追问几点去,可我心里还没谱,只是想拖延,为了掩饰,故意对父亲说:“他叫君,可能公司的事情会有些忙,所以时间晚点。”
  五点多钟,君打电话来,说位置已经安排好,是京汉大道滑坡路站新修的“艳阳天”酒店,他会稍微晚点来,是为了装成很忙刚下班。
  六点半,一家人到了“艳阳天”酒店。找到君安排的位置坐下后,我开始打电话:“君,你下班了吗?爸爸妈妈都在等你。”
  “知道了,我会马上出现的,站在对面等了半天,看着你们进了大门”他滑稽的说。
  君不久出现在我们面前,穿着烫得很平整的灰色衬衣,因为太瘦,没有把衣摆扎进西裤,但看上去也很正式。
  “君,这是我爸爸,妈妈,爸,这是君”我相互介绍着。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公司临时加点班,来晚了,请您们见量”他的“成熟”在医院我领教过。
  “坐坐,你挨着小皓坐吧!”父亲笑得合不拢嘴。
  君奇怪的看着我。但还是很快意识到,坐到我旁边。
  我的脸开始发烫,毕竟欺骗了他,也许是我自私吧!
  君招呼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客气的让父母点菜,丝毫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
  “伯父,您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客气。”君很礼貌的说。
  父亲倒是没点菜,看了看四周的装修,对君说:“你搞得这么客气,其实用不着到这种位置吃嘛!我们都很随便,不讲究这些”。
  君倒是很会应付老爸的:“伯父,您别见怪,是我有点自私,公司就在不远的写字楼办公,所以害您们还赶过来,这家店是新开的,我吃过,味道不错,而且价格和外面差不多,觉得挺不错,所以订了这里。”
  父亲听了,又是笑得合不拢嘴,打开菜单看着。
  “伯母喜欢吃什么也点啊!晶——皓皓和您长的真象啊!”他的“晶”字还没说出口就知道不对,改口很快,母亲没有听出来,只是尴嘎的笑着。
  桌子底下,我踢了君一脚。他冲着我机灵的一笑。
  父亲没点几个菜,母亲从来不做主的,君看看点的单,把桌上的菜谱拿起来,看了看我,“我知道皓喜欢吃鸡翅,这家店‘可乐鸡翅’做的很不错,点一份”,我只好配合着微笑,让服务员记下。
  他开始询问父亲:“伯父,这家店‘粉蒸肉’味道弄的很好,您看行吗?”
  君的菜点到了父亲心里,爸爸最喜欢吃粉蒸肉,但一般都不让他随便吃,因为父亲有血压高。
  “好好,湖北特色菜,不错不错!”父亲挺高兴。
  菜还没上,君就和父亲交谈着,不停跟父亲递着香烟,点着火……
  一切都融洽的进行着,看得出父母很高兴。
  吃完饭,君把单买了,我们一起走出酒店。
  君要拦车送我们回去,爸爸却硬要和妈独自回家,我很清楚他的想法。
  父母搭车走了,我和君走在京汉大道上,许久无语,正好有列轻轨火车呼啸而过,隆隆声打破了我和他那短暂的沉默。
  “君,今天谢谢你,你恨我吗?”我自知应该早点说出实情。
  “不啊!知道你真名觉得比晶好听多了,呵。其实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他傻笑着。
  是啊!君说的对,就象五十八,也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符号,晶也一样。
  “一直想告诉你我的真名,但总没有勇气,不是一开始就准备欺骗你,有时候是没办法啊!”我无奈的说。
  “没什么啊!起码现在知道了,叫你皓会更加舒服些”君很坦然的说。
  “君,你觉得我和母亲真长的象吗?”我问。
  “象!感觉象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他肯定的回答。
  “她不是我亲妈”我小声说着。
  “妈在生二妹时难产离开了我们,我七岁那年她来到我家,成了我们妈妈,应该算是后妈,但从来我们家三个丫头都管她叫‘妈’,妈老实,很少说话,但对我们很好,爸爸身体不好,风里来雨里去都是她送我上学,很小我就知道要帮她多做点家务,可妈却总心疼我,不让我做,她从来都不说,只是那样本份的做!”
  我声音开始发颤,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对君说这么多,只觉得对着他说出来心里会好受很多。
  君沉默着。
  我哭了,从一个路灯影子哭到下一个路灯影子,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往前走着。
  君没有讲话,陪着走了一段路,突然一把牵住我的手,把我带到路边花坛旁说:“哭吧!大声哭出来,你心里会好受一些,在黑暗的位置哭,没人看你,你会哭个痛快……”
  就在今夜,我伤心的放声哭了个痛快。
  六月十八日星期六多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屋子里空空的,只剩下我。
  有种莫名的孤独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呼唤我醒来的是母亲。
  母亲端着下好的面条,把我叫醒,让我吃了再睡。怕我饿到。
  很平时的一个动作,却有一种涌出的感动。不知道是否该说声“谢谢”,也许这两个字已经不能表达。
  “妈,你吃了吗?”
  “别管我,快点吃吧!趁热吃,放久了汤就跑进面里面,不精神了”母亲慈祥的说。
  当我吃完起床准备洗漱时,发现母亲才开始煮自己的早餐。突然想到母亲对我们宠爱过后总习惯解释的一句话:“水总往下流啊”。
  本来说好今天一家人一起逛逛步行街,但早饭后父母都商量好似的说昨天玩得太累,今天要在家休息。父亲又奇怪的说来时忘了带剃须刀,让我出门逛逛,顺便帮他带把。
  有些搞不懂父母的想法,感觉计划的都比变化的快,看看窗外天气很好,又没太阳,想想很久没有逛街了,打了声招呼,于是拎着包出了门。
  出门后心里一直惦记着爸说的剃须刀,但又生怕忘了,于是打开手机在记事本里加上《帮父亲带剃须刀》,上好闹钟,定在一小时后。
  还没把手机放回包里,就听到短信声,拿起一看,是九点多君发给我的:“你父母没有看出来吧?还有,忘记昨天的痛,因为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对了,记得差我一瓶酒!呵呵”。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忙给君打过去,谢谢他昨天帮忙。
  电话中君说酒的事情是开玩笑,早上打过电话给我,可是电话没开机。
  我不好意思的告诉他,刚起来不久。君听出我不在家,问早上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告诉他准备逛街,顺便帮父亲买把剃须刀,君听着笑了,他说我肯定不懂男人用的东西如何挑选,还告诉我他是逛街强人。有些不服气的邀他出来和我一起逛。因为老八逛街我见识过,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比她强的人。
  君很主见,约我四十分钟后到王府井门口旁冰棒塑像见面,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已经感觉到君的强,安排逛街见面地点都是那么熟练。
  当到达那个巨大的铜制冰棒雕塑时,君已经到了,问他是否等了很久,君回答我,也是刚刚到。
  君孩子般对我说:“我特别喜欢这个雕塑,每次看到都会有这种想法——”。接着跑到雕塑旁蹲下身子,仰起头,伸出舌头装做要去舔融化得最快那一滴的动作。
  我笑了,因为他真的很可爱,不是因为动作的滑稽,而是确实太象个孩子,完全不顾街上穿梭人流投向他异样的目光。
  然后君很高兴跑过来,问我看到他的行为有没有吃冰淇淋的欲望,(其实我很想吃,但今天不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冲他不停笑着摆手。
  君告诉我,等我时,看到雕塑旁的流动献血车,准备去献血,而且刚巧带着驾驶证。感到幸运去填表时,戴眼镜的胖医生打量他后仔细询问了一下,说不能献。
  我好奇的问君为什么不能献,他让我自己去问旁边那位胖医生。看得出他有些不好意思。出于好奇,也许跟君在一起的原因,我大胆的上前去问:“医生,为什么他不能献血啊?”
  我特意指了一下站在不远的君。
  胖医生憨厚的笑着说:“你看他那么瘦,制度规定男性体重要到一百斤才能参加无偿献血。”
  笑着看君一眼,他回敬我一个鬼脸。
  君一路说着如何喜欢吃肉结果都不长肉,他饭量其实如何大,越说,我越想笑,真有些羡慕他。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闹钟。告诉君是怕忘了买剃须刀上的闹钟。他笑了,说我很笨,又比他聪明。
  君对我解释,他自己忘性也很大,但从来没想到用这种方法。
  说笑着我们进了王府井,很久没逛了,突然发现商场已经装修一新。君熟悉的带着我找到卖剃须刀的柜台,还说帮我参考。
  服务员很热情迎了上来,问需要什么,我告诉她想买把剃须刀。
  君坚持着要我买“吉列”,说实话我真不是很懂,当服务员拿出很多型号让我挑选时,眼睛一下花了。
  君很在行,帮我挑了一款叫“新锋速三”的,还对我解释因为有3层刀片,比较其他更能感应皮肤,刮胡子更舒服干净些。我似乎懂了点,特地看了看他的胡子,其实也没刮干净。于是挑了他所说的那款。
  服务员边开票边笑着说:“你男朋友很在行啊!产品性能都不用我解释什么了!”我看着他笑了起来。
  君马上有些自嘲说:“我哪有这福气哦!找这漂亮的女朋友,是给她爸爸买的。”他话音刚落,我的脸一下烫了起来。
  服务员一听,停下笔,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礼盒套装,介绍说现在买礼盒很划算,除了刀架刀片,还有刮胡啫喱,比单买便宜。用做父亲节礼物最合适。
  我听过父亲节,但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日子。还是君告诉我明天是父亲节。
  很高兴的买了礼盒,想想送给父亲也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一路逛着说着,不知不觉走到民众乐园,路过麦当劳外卖窗口时,突然看到冰淇淋广告,伴随着孩子声的那句“我就喜欢”,想到刚才君提过买冰淇淋,我忙掏钱准备买一个。
  君奇怪的看着我,问我要干嘛。
  “你刚才问我吃不吃冰淇淋,医生说我不能吃,买一个请你吃呀?”比起跟他解释原因,不如这样说更加委婉。
  “我不吃”他的话让我突然非常尴尬。
  “告诉你,我很多年都没吃过这些洋快餐了,特别是现在,你提到我都有气”君好象很激动。
  “没说错什么吧?”我有些委屈的问。
  “不关你事”君说完竟然骂了起来。
  “TMD好歹我也是个中国人吧!混的在栽(差)也不至于要吃什么狗屎麦当劳,你没看广告吧!把中国人为了一折扣,竟然跟人下跪做了进去,下跪的还是一中国男人。就为突出自己的产品天天打折,中国人该下跪?再买我真够贱了!”
  他骂的声音很大,旁边很多人都以为我们在吵架,投来好奇的目光。
  君说的起码我当时很能理解,想想自己,从小到大,也就做错事情被父母罚过跪,再还有就是在佛祖面前跪过,更何况是个男人。
  我把君拉着向前走,怪人也许是这样,已经有些习惯了。
  “皓,说个实话,我也做过广告设计,哗众取宠很正常,要不人家记不住。但把中国男人这样为了折扣下跪拍进去,也太离谱了。当然就算是我不吃,还有千千万万中国人会吃,知道什么叫麻木吗?这就是麻木!”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惊,那两个字对我来说份量很沉。
  “你不吃我也不吃,可以吧!”说话时真的觉得君讲得对。
  “其实有个什么不得了,不吃死不了,三年以前在武展底下那个麦当劳,那个售餐的服务员把帐算错了,我很客气的告诉他算错,能不能再算一遍。结果他开始骂人。你猜怎么样?我当时二话不说,翻进台子里就打,那家伙挨了一拳声都没啃,往厨房跑。经理跑来把我拉住,旁边顾客都说打的对。最后经理出来当面道歉,还送一张套餐免费券。不是为了夸自己,我这块头不是打架的料,但为什么能赢?占着理就能赢!你要是占着理还被欺负,说好听叫老实,说难听叫傻子。”君愤愤讲着。
  我肯定相信面前站着的怪人肯定做过这件事情,起码他是对的。也许我和他不同地方太多……
  逛完街君送我回家,下车后,我让他等会,跑到对面冷饮滩上买了支冰淇淋。
  递给他的一瞬间,君傻傻的笑了,原来一支冰淇淋同样也可以让他开心……
  六月二十日星期一晴今天一家人起得特别早,母亲开始忙碌着弄早餐,父亲有些不舍,收拾着行李。
  吃完早餐,母亲把碗筷收拾干净,还赶着将中午的菜弄了出来,几次让她休息,母亲都不愿意。
  九点半钟到客运站,让父母照看着行李,我跑到售票窗口。
  “请问有马上出发的到宜昌的车吗?”我咨询着。
  “九点五十的,沃尔沃,几张?金龙车就要再等一小时”,窗口的小姐告诉我。
  “是最好的车吧?”我问。
  “到宜昌最好车型就是沃尔沃,便宜点的有金龙,买哪种?”她解释着拿了两张九点五十的票,我走到父母面前,父亲接过票,习惯性看了看价格。
  “皓,这比我们来时买的车票贵很多啊!要不换换?”父亲对我商量着说。
  “爸,别节约了,还有,到家了记得打电话过来。”我提醒着父亲。
  母亲还是有些惦记,不停嘱咐我,都是些很细小的事情,如冰箱还有什么菜没弄,记得自己做着吃,衣服干了记得晚上要收,我明白她此刻的心情,默默的点头。
  帮父亲提着行李,找到即将出发的车。很宽敞,人也不是很多,空调开得特别大,上车时感觉到还有点冷。
  我票买得不错,是靠近中间的位置,趁父亲把行李搁上架时,我偷偷告诉妈,在帮二妹买的那件新衣服口袋里,放了一千块钱,回家后别告诉父亲,留着平时用。
  父亲好象有些察觉,笑着问我跟妈说的什么悄悄话。我淘气的回答是,不告诉他。
  时间过的很快,没讲几句话车就要开了。
  “爸,妈,我走的啊!”我回着头道别。
  “小皓,自己要小心啊!有空回家看看”。父亲的话带着很多期盼……
  习惯站在车下,目送着车缓缓离去,玻璃窗内母亲着挥手,仿佛是当年离家的我。
  不停冲着母亲挥手,心里默默祝福着,爸,妈,一路平安。
  回到家,吃着母亲做的饭菜,感到特别香。
  中午到了公司,手里啃着父亲带来的玉米棒,老八看到了,硬是掰了一半去,说是喜欢吃。很长时间没看到她们,怪想念的。
  三号见到就问我病好些没有,告诉她已经强了很多,三号还得意的说:“我说过好事一走,就会不疼了吧!听姐姐的话,冒得错吧!有空你再去医院检查下”。
  姗就没老实坐在休息室,听老八说姗跑去找更衣室的那个小服务员了,最近姗和他打得火热,每次下钟,一路都有公司熟人跟她开玩笑,现在可是公司红人了。
  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林姐进了房,表情特严肃,感觉好象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三号,快看看早班的人都到了没有?”听林姐口气好象很急。
  “林姐,都到了,姗姗可能去洗手间了。”三号帮着撒了个谎。
  “五十八,你去把她叫过来,快点”
  “哦”
  我答应着,跑出房间找姗姗。肯定不会在卫生间,我想着老八的话,跑进男更衣室。
  姗姗正和那个服务员坐在客人换衣服的大沙发上,(不是公司会客大厅那种沙发,是个很矮的大方台),两个人正聊着。
  “姗,开会了,林经理叫你快去”,我急促的说。
  姗有些受惊的回头,一看是我,笑了起来,“姐,你来了,可想死你啊!”
  (真是变了)
  小男生也回头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躲到旁边开始打理他的搽鞋工具。
  和姗一路小跑着往休息室,跟在我身后她还不停的问:“啥事这么急啊!”
  气喘吁吁进了休息室,林姐瞟了姗一眼,开始讲话:  “今天开始全体放假,什么时候上班我电话通知大家,放假期间所有人白天必须开手机,违反规定的人会收到罚单”。
  话音刚落,大家就开始小声议论。
  “安静一下,放假通知不是我决定的,从个人角度讲我也不愿意,希望大家理解。”
  说完,林姐等了一下,见大家没什么问题,匆匆离开。
  大家顿时象炸开的油锅,七嘴八舌起来。姗倒是挺聪明的把门关上。
  “这个月真TMD不顺,先是把班换了,连着两周晚班,又上连白班,这下好,放假。”老八开始骂起来。
  “休息就休息两天,少赚总比冒得事做好撒!要你休息你还不是看得干哈气(着急)。”三号和老八开始抬杠。
  “三号,你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我问。平时有什么事三号都应该第一手知道。
  “我哪晓得列?我晓得今天就带孩子逛街了,还跑得来浪费车钱?”三号说的也在理。
  姗姗到是神秘的凑了过来,声音不大的说:  “我知道是啥事!”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姗,一下姗成了众目焦点。
  姗姗倒没象三号平时那样卖弄,很老实说:  “我听杰说,公司下午开始防火安全培训,马上有大检查。”
  “哪个杰啊?是不是那个更衣室专门收小费的啊?”老八的话总是很呛。
  “那是别人朋友,死人,么瞎说”,三号马上帮着姗说了一句,她总习惯这样做好人。
  “那为么事冒得我们培训的份列?”一号突然岔了句。
  “你以为你是正式职工?在说培训几无聊啊!还争着去培!”三号挺针对一号说。
  “冒的意思哦,还不如搽鞋的”一号叹息着说,大家都明白她是怎样想。
  “我晓得是啥子回事情了,前几天广州一个酒店失火,死了好多人,听说大部分是你们湖北的。”四十六号用夹着方言的普通话说。
  突然想起有个朋友跟我留言说汕头发生火灾,死者都是做小姐的。这些时忙得晕了头,失火事情到是听说了,也没在意。听她们一说,明白放假最主要的原因了。
  “都是你们湖北到那里去做的,是KTV陪唱,好多天的事情了”二十六帮着腔说。
  “我听杰说,死拉很多人,刚开始还不知道死的人是做什么事情,才传出来是做KTV三陪的小姐。所以现在开始检查娱乐场所。”姗补充着说,她的消息现在肯定是最准的。
  “听说死者名单都不愿意公布,怕家人在当地生活受影响”。四十六说的很具体,肯定是看过报纸介绍。
  “每年矿工死了那么多,好歹还有个名字,TMD做小姐的死了连个名字都不能公布”一号自怜的骂着。
  “你有点苕(傻),未必你老公知道你做这行?”三号嘴巴快,估计说话时没经过大脑,也没考虑大家的感受。
  心情突然很沉闷,大家说的好象离她们很遥远似的。
  “造业哦(可怜),失火我看过的,有的人要活命抱着被窝往下跳”。
  三号马上开始讲述失火。
  “你又见过?”一号反问着。
  “亲眼看过,还是蛮多年前,那天经过民意四路金都酒店,金都你知道吧?”三号问老八。
  老八想了想,好象明白了:“就是前些时你带我去宵夜那个排档旁边撒!”
  “是的,就是那个酒店,也是楼上失火,好象是六楼烧起来,我在楼下看得一清二楚,楼上的人下不来,就往天台跑,结果天台门锁了,听说烧死多数就是往上跑的人。”听得出三号真的当时在场。
  “那些在房间的人,站在窗户边,拼命叫喊,有的坚持着,有几个人受不了,我亲眼看到一个男人裹着被窝往楼下跳,死得很惨。还有看到他跳,跟着跳的。后来消防车来了,当兵的用梯子救了几个坚持下来的。”三号回忆着说。
  “救出来的人都不清白了,下来就坐在地上,当兵的也被熏得很黑,造业哦!”三号有些同情。
  “我们这要是失火了,大热天的连床被窝都冒得来”,老八想的到是很远。
  “乌鸦嘴,呸呸呸”。三号骂了起来。
  “象一号说的,每年死了那多矿工,每年还不是检查,接着还是有人死,冒看到没有人因为这不下去挖矿了吧?在说,我们这酒店还可以,楼梯这宽,还有那多通道,烧还烧到我们这里了?”三号说着,横了老八一眼。
  老八不好意思的傻笑。“也是的,我又不在这里做一辈子”
  “每年都要失火死人,这次死的是小姐,算是新闻了,都是造业的人,别人死了就让她们安心走。少说人家长短了,积点得。”一号同情的说。
  “算了,不谈了,免得伤心”,老八的提议让大家想起已经下班了。
  三号邀我和老八带着孩子逛街,老八很愿意答应了,我告诉她们要去医院检查,不去了。
  下楼时,父亲打电话来说已经到了家,让放心,还特别嘱咐我一个人要注意身体。
  走出大门,踏着脚下的大地,瞬间感受到一种幸福,那种平安的和谐,也是幸福。
  六月二十二日星期三晴凌晨,被热醒。
  后悔,昨天下午逛大福园看中那款落地扇,价格很划算。可是想想家里那台将就能用,没有动心。结果回到家,真的怪了,再怎样拍打,该死的电扇也不转,平时拍打一下它总会很给面子的,也许老电扇是为了让我知道它存在的价值而罢工吧!
  觉得一个人开空调睡挺浪费,算了,热得没办法,只好启动空调,安然入睡。
  早上出门,邻居大婶们正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前两天楼下抢劫杀人的事情,不是昨天上午户籍上门挨家挨户调查,真不知楼下发生过命案。
  我停下脚步听着她们的谈论。
  “造业的伢,还是过来打工的,带着女朋友,提两个西瓜,买了些卤菜,估计刚发工资回家准备喝点酒,结果被三个人逼到巷子里,身上的一千五百块钱被抢了,坏人是坏啊!抢劫就算了啊!还捅他两刀!”,一位年纪大概四十左右的大婶叹息说着。
  “哟!外地伢太老实了。那天和平时一样,很多人都坐在我家门口打牌,他们就不晓得喊!那个女的脑壳上也被砍了,跑到我家打电话报警,血流了一柜台,大家再追进巷子一看,人都跑了撒,后来我听见那个女孩对警察说,坏人还问过被杀的男将认不识自己,结果他朋友就回答认识,两个字就挨两刀,可惜哦!”
  接着讲的是楼下商店老板娘。
  “他要是说不认识,不就冒得事情了?说认识,强盗是不会放过他的撒!捉到那三个强盗要都拉去枪毙!”另一位站着的胖嫂议论到。
  “警察说了上面命令七天破案,不是闹着玩撒!他们两个都在对面服装厂打工,我看应该调查他们上班的位置,看有冒得同事跑了,肯定是熟人干的。”开始讲话的大婶建设性说。
  “那不见得撒,要是……”她们继续谈论着。
  拎着电扇,我加快了脚步离开,不想再听下去。
  能想象到心爱的人在眼前瞬间被人夺去生命那种惨烈撕心的痛,还有更痛苦而远在家乡的亲人,那一刻还不知儿子孤身在外已永远离开他们。有些害怕,想到自己,只是更加恐惧害怕……
  到了临街修家用电器的小铺子,那个小男孩很快认出了我。
  “姐,上次修的电饭煲还好用吧?电扇么坏了?”他记性真好,家中坏了的电饭煲经他那双小手拆下弹簧弄了弄,已经很正常使用三个多月了。
  “好用啊!电扇是昨天晚上坏的,平时拍拍总能转,现在根本不动了。”我解释着。
  小男孩用地道的仙桃话对我讲:“姐,先放这里吧?我帮你看看,小毛病就修,要是电机坏了不如买台新的。”
  我笑着问他是不是仙桃人,小男孩腼腆一笑。问他多大,告诉我他已经16岁,随哥哥到武汉,守这个店。
  从他腼腆的笑容中,我看到和家乡人一样的那种淳朴,也是这座城市早已遗忘的东西。
  从菜场回来,特意带了个小西瓜,老远看到他正在装我那台旧电扇。
  走到他面前,竟然没察觉到,还认真拧着螺丝。
  “好了吗?”我的话让他一下没会过神。
  小男孩十分沮丧,很无奈告诉我,电机烧了,修不好。
  “傻瓜,坏了还装起来干嘛?”我跟他半开着玩笑。
  “你拿过来是么样子,我还得跟你还原啊!”他老实的说。
  “留着你看能不能拆零件吧!姐不要了”
  “谢谢姐”。终于他沮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
  将西瓜递给他,小男孩死活不肯收,硬说什么忙也没帮上。
  我装做发脾气不高兴,他终于同意收下瓜。看的出收到我的心意,他其实很高兴。
  回到家,还没开始做饭,林姐打电话来,通知下午上班。
  原本计划下午买电扇,算了,有空再去。
  到了公司,化妆师帮我化着妆,姗跑过来神秘兮兮告诉我,早上消防检查完了,再也不用担心。
  当我问她是不是和杰在谈朋友,姗告诉我没那事,只是无聊闹着玩。
  老八来得比较晚,心情象不太好。来了就闷在一旁,问她,原来三号请例假,少了个人讲话。
  我对她们讲叙楼下发生过的事情,大家都有些担心,有为我* 心的,但更多人是关心自己的安全。
  老八说现在社会治安不好,逛街看到划包的,抢手机的,都习惯了。
  最后老八总结了一点,万一碰到抢劫,人多地方就大声叫,没人的地方人家要什么就给什么。
  一号故意拿老八开心,说人家是还要强奸她会乍办,老八却一点不上她套,轻松丢了句“随他撒,只当碰到飞单的,好歹能保住小命”。
  大家听到老八的想法,都笑了,我也笑了,有些无柰的笑。
  上班后,林姐通知我,到楼下516客房上一个钟。
  到客房上钟谁都会愿意,林姐可能是有意照顾我。
  只用拿个小包,下楼到了516,按下电铃。
  开门的是个三十出头,穿着睡衣的男人,看起来挺成熟。
  见到我,挺热情,问了声:“是楼上洗浴中心的?”
  我给了他一个暗示的微笑。
  礼貌招呼我进了房间,男人没有一丝尴尬,好象与我熟人一样,并顺手关上房门。
  他让我先坐,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拉开一罐,递给我。
  “小姐贵姓啊?”边问他边递过一支“万宝路”。
  “叫我晶吧!”摆了摆手,我回绝了他。
  “哦!是亮晶晶的意思吧?”他幽默的说。
  我笑了,点着头。听他口音,应该是广州人。
  “晶晶小姐哪里人啊?”,他边问,边拿遥控器换着台。
  “湖北人啊!先生哪里人啊?”我也问着他无聊的问题,客房服务没有楼上那么多工序,比较随意。
  “我?香港人,到香港旅游过吗?”他问我。
  “没有去过”
  “那你先冲个凉,有空我带你去啊”他狡猾一笑。
  洗完澡出来,我只裹了一条白浴巾。他已经躺在床上,打了个手势,示意让我过去。
  当我躺在他身旁那一瞬间,浴巾被他很流畅的拉落,看着我的身体,并没有马上抚摸,而是很突然的翻身坐了起来,似乎想起什么事情。
  他走到电视旁,打开抽屉,拿出准备好的一个安全套。然后笑着对我说“我这叫有套而来”
  接着脱下睡衣,为他的安全做着准备。
  他没有亲吻我身体,也没有过多抚模,只是一种发泄般进入我身体。
  他站在床边,弓着腰,双手撑在床上,支撑起上半身的重量,而下半身在不停抽动。我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脸,那双眼睛根本没有注视我,微微闭着,很舒服般享受着抽动带给他的乐趣。
  我闭上眼睛,用老八教过那种很连惯的惊叫声配合着他的抽动。
  可能叫声过于让他感觉刺激,没多长时间,他退了出去,很自然走到沙发旁,拉开可乐,大口喝着。
  光线下,能很清晰看到他身上的汗水。见我注视,他对我招了招手,然后笑着指了指沙发。
  我明白他的意思,下床走过去,配合坐到沙发上。
  第二次的进入他很快就释放了,几乎没有过程,只有萎缩的颓废,也许大大低于他的期望。
  我还在穿衣服时,他从抽屉的包内掏出三百块钱,递给我。并告诉我他马上要洗澡了,拿着钱,我笑着回应了他:“谢谢老板”。
  出门时,我按下拉手上的按钮,帮着锁好门,因为房内他一直还赤裸着。
  回到公司,马上到总台拿单,找林姐签了字。
  一进休息室,老八就凑过来问碰到的客人大不大方,我告诉她,没有收到小费。也许只有这样做,她们才会平衡一些。
  晚上吃完饭,突然对回家那段路产生很强的恐惧感,我想到了君,但不知道如何向他开口,摆弄手机反复拨着君的号码,又在还未连接时反复挂断。不经意看到昨天静发给我的短信,与是转发了过去:“昨天遇到天使在淋雨,我便把雨伞借给了她,今天她问我是要荣华还是富贵,我说什么都不要,只要现在看短信的人一生平平安安,有空的时候能想起我:)”
  不久君就回短信,有些让我捧腹:“我也碰到天使了,说你借给她的伞是‘天堂’牌,但是水货,所以要我现在帮忙还给你。:(几点下班?”
  当和同事走出公司大门时,君已经在楼下等候,老八她们嘴巴不停喊着“幸福哦!有人接”,好象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一样。
  和君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塌实许多。告诉君发生在楼下的事件,他很认真听着。
  听完后君让我不要害怕,说每天会来接我下班,而且君分析的很透彻,他说肯定会很快破案,是熟人才会知道死者身上有钱,不出十几天就会水落石出,让我留意每天新闻报纸。
  我很相信他的话,但还是让他送我到家。
  上楼时,很黑,平时我用手机亮光照路,可今天手机偏在这个时候没电了,(也许是在公司犹豫太久,耗尽电池)君掏出手机帮我照亮每一步楼梯,直到家门口。
  开门后,我请他进屋坐坐,君很高兴,非要参观我房间,看完后不停表扬整理得干净。
  临走前,他建议我这几天让静过来一起住,也有个照应。
  看着君离开的身影,我有些担心,更有几分惭愧,一段不安全的路,能拉着他一直走下去吗……
  六月二十三日 星期四 晴中午到公司,一个同事也没来,无聊坐在椅子上。
  打了个电话给老八,问她什么时候来,回答是:“马上到,正在楼下等炒饭。”
  老八不久端着饭晃了进门,看到我就开始嚷——热,看她吊带背心已经很镂空了,笑着问为什么她还热,老八说因为排队人太多,轮到她时又特靠近炉子,就为了提醒那个炒饭的嫂子多放点辣椒。
  劝她吃完饭去冲个澡,结果老八把饭往化妆台上一搁,拿了毛巾跑去洗澡,象她这样急脾气,大热天肯定热。
  姗来时很安静,我问姗怕不怕武汉夏天的炎热,结果她告诉我,已经很习惯了,只是刚来时第一个夏天热得她发过高烧,一辈子记得。
  看到四下没人,姗小声问我:“姐,你知道吗?我们工资拿少了,其实林姐心里也不舒服。”
  我明白姗当时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她,因为姗嘴巴太快,起码传到杰那里是肯定。
  “为什么?”我装做不懂问她。
  “告诉你,我们每人上一次钟,林姐从公司要额外提十五块。所以我们越做的多,她肯定喜欢,现在人少,又经常检查,林姐就不高兴啦。”姗说出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姗原来肯定知道做领班经理是会提成,但不清楚公司的价格,现在知道,是为了表示她聪明和消息灵通。
  “林姐赚得可真多,就她提成的,看一个月都不止两万”。姗崇拜的说着,眼睛好象憧憬着什么。
  “姗,不要在外说啊!反正这钱我们也拿不到,对吧?只当没有的,很多事还是靠林姐,你说对吧?”我提醒着姗。
  姗很明白我的意思,闷着点了点头。
  老八洗完回来,看到我和姗正谈着话,故意酸溜溜的说:“姗,说么事啊?
  这高兴?“
  姗没理会她,转头出了门。
  老八马上坐到我旁边,端着碗开始吃饭,嘴里还唠叨:“看到没有?人家会混点撒!有时间去幽会。”
  我劝老八不要这样对姗,解释给她听,姗只是孤独,所以才会找人聊天。
  老八好象很吃醋,也许是因为三号不在公司的原故,非要弄清我和姗谈些什么。
  “姗知道林姐提多少了,所以告诉我”我很坦白说。
  “这还当个新闻?做过这么多家场子,哪个领班经理不提我成?我们一个月赚多少?人家一个月抽多少?”老八有些气愤。
  我劝老八小声点,老八带着一丝机敏的看了看四周,拍了拍胸口:“忘了忘了,得亏没人”。
  早班同事都三三两两来了,但今天纳闷化妆师没来,平时她总是最早到。
  林姐不知什么时候进了休息室,告诉大家今天有检查,化妆师不来了,让我们自己化妆,并坐着等消息。
  不到两点,林姐有些急促的跑了进来,拍了拍手,象打仗一样号召起来:“大家现在临时回避一下,不要走离公司太远,更不要聚集在公司大门口,检查一过,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记得带手机。”
  说完就小跑着出了门,剩下一屋子牢骚声。
  “这热的天,又不说让回家,外面到那里晃啊?”边说,老八边开始往手臂上涂抹防晒露。
  姗到是很主见,拉我一起去上网,老八看到我准备去,硬是死缠烂打要跟着。
  到了网吧,老八也挺做得出来,交押金时,故意只交了两份。姗装做没看到,办了张卡,还有些严肃对我说:“姐,看不出我是网虫吧?”,我笑了,姗表情挺逗。
  姗一摸到电脑,就打开QQ聊起来。侧身看了看她那台电脑屏幕,QQ里面都是在线好友,姗也不管什么,打开视频就和人家谈上了。时不时拉我看里面男孩子帅不帅。有新人要加她之类。
  老八坐着有些急了,嚷着让我帮她输密码。
  当看到满屏幕图标,老八傻了,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她什么都不会,除了按鼠标,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她的最爱。
  帮她点开“电脑斗地主”,老八马上兴奋起来,不停问我,电脑是什么规矩。
  我哪知道啊!让她自己摸索,老八倒也精通,不一会就开始骂起电脑。
  直到四点多,林姐才通知我们回公司。
  下班时,只有姗上过一个钟。老八有些埋怨,下楼时一直骂。
  也难怪,她坐两趟出租,在外吃两餐,请客上个网,花销不下四十,来一趟一分钱没赚到,不骂才奇怪。
  走出大门我开始张望。
  君和昨天一样,还站在对面等我,见到君,我忙跟老八她们打招呼先走。离开的时候,只听见背后传来老八的声音“TMD有异性没人性”。
  君没听清老八是在骂我,还笑着告诉我“同事跟你打招呼,你也答应一声啊!”
  那一刻,不知从那来的勇气,我拉住君的手,把他拽着往前走,感觉自己象个孩子,撒娇非让父亲买东西似的。
  “别理她们,笑你呢!”我对君做了个鬼脸。
  君很顺着我,被拖得只踉跄。
  “皓,现在能不回去吗?带你见我弟弟”君在身后问我。
  我停下脚步,好奇问他,“你弟弟住哪啊?”
  “傻瓜,没事把你带他家干嘛?是他现在上班的地方!”君笑着骂我。
  我噘起嘴,抗议着,没理他。
  君走到面前,故意弯下腰,侧着头看我,笑着说:“生气拉?”
  “恩,道歉,因为你骂我傻瓜,自己看着办吧!”我故意逗他。
  君很快从视线中消失,转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充满迷惑。
  不久,他拿着一个蛋筒冰淇淋跑到我面前,剥开外面的包装,喂到我嘴边:“不生气好吗?吃一口就表示你不生我气了!”
  我被他逗笑了,咬了很大一口。
  君告诉我每次带孩子出来玩,只要孩子生气,这招准管用。
  听他说完,感觉心突然往下坠落,空荡荡。
  君给我介绍他弟弟叫龙,在北京路上一家很小的“朋友”酒吧做主管,很长时间没见,很想念龙。
  我没有问太多,答应了君,一路上都是坎坷不安。
  君打电话给罡,要他过去玩,我突然想到静,很长时间没见到静,也怪想她,而且静最喜欢泡吧,告诉君我的想法,他很高兴答应。
  到了北京路和胜利街交汇的路口,一幢很古老的建筑,大概三四层楼的老房子,一楼临街闪着霓虹灯“朋友”,有扇不太起眼的木格门,黑黑的,如果不是霓虹灯,晚上很难看出这是间酒吧。
  走进酒吧,看到罡正一个人坐在吧台旁,见到我,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君好象到了自己家一样,也没有人来招呼他。他走到右边靠近舞池的沙发,招呼我们坐下。
  正给静电话,君拉着一位很帅的大男孩走过来。
  “皓,这是我弟,龙”
  “姐”他礼貌的叫着我。
  龙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给人一副很青春的感觉,穿也很休闲,一副大男孩模样,很象流星花园里面——“花泽类”。
  龙和君很长时间没见面,于是站在旁边不停聊着。
  我问罡龙多大,罡告诉我,才二十一。
  君点来一打‘冰锐’,说是度数很低的女士酒,让我试一下,尝了一下,甜甜的,和柠檬汽水差不多。
  罡礼貌的敬我酒,他告诉我,陪君一起喝酒,特别是到酒吧,最好点度数低的,这样君才不会太疯狂。
  我问罡,君是不是有个孩子,他大笑,原来君总是带他姐姐的孩子出去玩。
  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再看君,正和龙研究着舞蹈。
  我走了过去,君正和龙谈着跳舞要领,看得出龙在交他。
  君见到我正观察他们,马上对我介绍,龙在武汉街舞圈子里很有名气,去广州教过学生,也是他老师。
  龙很自然的跑到舞台上,说是献给我。和着音乐跳了一段劲舞,跳的很有力度,搏得满场叫好声。看到龙下来时大汗淋漓,有点不好意思。
  过了一个钟头,静打电话说有事不来了,有些失望。
  我问罡,看上去龙不象君的弟弟,更象是朋友,罡说:“有一年多了,一个人跑到”焦点酒吧“喝醉,那天他也是第一次碰到龙,龙放不心下,陪着君在江滩的楼梯上坐了三个小时,凌晨四点,君发脾气把龙赶走,其实他清楚当时感受,只是不想让龙陪着受罪。事后他就认了龙这个讲义气的弟弟,两个人很谈的来,他们要是赌起酒来,你看得都会怕!”
  转头看着舞池里,君正陶醉跳着舞,龙时不时给他鼓掌。
  同样的故事,君碰到我,也碰到龙,只是地点不同,这世界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
  过了不久,他们满头大汗回来,坐在沙发上,开始大口喝酒。
  龙把桌子清开,留出一片空位,拿了两个骰盅,递给君一个。
  他们开始赌骰子,输了喝酒。
  第一局,龙摇完盅后没看,让君先猜,君刚叫“三个三”,龙马上打开盅,我惊呆了,五个骰子竟然是竖着立成一条。长这么大,只有在电视上见过。
  君骂龙耍手段,龙也笑着承认,被逼着一口一瓶。
  罡对我说,他们在一起就会这样疯着闹,习惯了。
  很难想象一个快三十的人能和比他小七岁的男孩交朋友,我试着问罡,会不会和比他小很多岁的同性人有共同语言,罡说很难。
  罡说每个人的思想都不一样,和君一起长大,快二十个年头,懂他,也不懂他。
  罡是个很老实的男人,我问什么他都回答,也不思索。
  我问罡谈朋友没有,罡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没有”。
  又试探着问他君谈朋友没有,罡笑了:“和我一样”
  君与龙把剩下的酒都干掉了,两个人兴奋跑上舞台上跳起恰恰,而且动作很优美,似乎君跳得更火热一些。
  我开着玩笑问“他是不是同性恋啊?”
  罡回答我:“肯定不是啊!君好象已经没有男人女人的概念,只有朋友,朋友有事,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所以你有事情找他帮忙,只用开口就行,他能做到都会尽力而为。”
  罡的话让我感到有些犹豫,也许是自己太不自信……
  凌晨,和他们道别后,君送我回家。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厉害,毕竟喝的是酒,哪怕度数再低。
  问君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他说我脸红的象苹果。
  也许是闻到君的那身汗味,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靠着他肩膀,欣赏着收音机电台熟悉的歌曲,我迷迷糊糊到了家。
  下车后,清醒很多,君不放心,送我上楼,楼梯比昨天更黑漆漆,黑暗中我伸手在包里摸寻着手机。
  还没找到,楼梯突然亮了许多,回头一看,君手里拿着个电筒,很亮。
  “昨天回家路过一个地摊,看到有小手电卖,就拿了一个,以后你栓在钥匙上,挺方便。”他很平淡的说着。
  那一刻,不知道心里涌出的是感动还是爱,只觉得鼻子酸酸,脑海内都是君和我在一起的各种表情,冲动得很想抱住君,在他肩膀上撒娇的哭一回。但我没有,没有勇气。
  把我送到门口,看到我打开房门,君把钥匙拿了过去,帮我把电筒栓在上面,也彻底栓住了我的感情。
  他很平常嘱咐我早点休息,让我把门反锁好,我坚持着把电筒举得很高,好照亮最远的楼梯。他下着楼,不停劝我快关上门。
  望着远去的身影,眼泪再也无法控制,顺着眼角不停流淌,电台播放那首歌曲反复在我耳旁萦绕“是你让我心醉,让我开心流泪不想入睡不想喝水,只想你陪纵然爱到心碎,我也不会后退真心去追,痴心去给……”
  六月二十四日星期五晴太阳经常躲到云彩后面,用最热的身躯隔着被子温暖大地,给人一种压抑的热。
  武汉好多天没下雨了,很渴望一场大雨,如果下起来,我绝对不打伞,好痛快淋一场。
  怀着这样的奢望,走进公司,昨天的酒精让我睡的有些过头。同事们都到了,各自忙碌着。
  老八比我更晚到,昨天沮丧的表情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灿烂的笑容,猜她肯定今天心情不错。
  还没开口,她就磨到我身旁,好象早上起来捡到一包似的,说话中透露着兴奋。
  原来她昨天下班后,一个给过电话号码的客人,邀她到“新光”喝晚茶。
  老八说她去了,陪着人家吃消夜,聊聊天,感觉还不错,临了那男人提出开房,老八说她听到时笑得差点憋过气。
  听她讲那男人竟然用上“谈感情”的字眼,老八说恨不得上去铲他两巴掌,当然肯定不能这样做,最后找了个理由,成功开溜。
  老八告诉我,这种事情不止遇过一回,每次都能抹嘴走人,对付这种死脸男人的三字秘诀是——吃,喝,闪。
  “现在这社会,真TMD搞不清楚谁骗谁!”对于昨天的成功,老八做出最得意的解释。
  我到没她本事,想想自己平时很少留电话给客人,自然也少了很多麻烦。
  下第一个钟时,刚好姗也下钟回房,她不停发着短信,并告诉我下午碰到位客人挺谈得来,现在已经算是她老公了。
  直到吃晚饭时,还不停按着,不想她劝什么,姗也够孤独了。
  楼下小炒的阿姨刚把盘子收走,就接到林姐通知,说是熟客指名点我,人在618房间。抓了张纸巾擦干净嘴,匆匆赶了过去。
  不太清楚是谁,也许见面就能够认出。
  到了618门口,我敲了敲门。
  “进——”一个不太硬朗的声音。
  推开房门,床上躺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带副金丝眼镜,学者似拿着床头柜上的价格表仔细看着。
  “您好,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我轻声说着。
  “哦!你是五十八号?叫晶对吧?帮我到总台拿包红软黄,有火吧?”他打量着我说到。好象很熟似的。
  “好,马上给您去拿,还需要别的吗?”我问。
  “就这,够了。”他笑着说,笑的很勉强。
  拿着烟,顺便把水也端了进去。打水时还在纳闷,好象真没见过这个男人。
  进了房间,把烟递给那个男人,他懒懒接过香烟,抽出一根递过来。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会”,礼貌拒绝了他。
  当从包里掏出消毒纸巾时,我偷偷观察了半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摘下眼镜的他正微眯着双眼吞云吐舞,手拿烟的姿势很幽雅,有些文化人味道。第一眼和他对视时,已经感觉到一丝成熟的狡猾。皮肤很白,但眼角的皱纹已经出卖了他实际年龄。
  走到床边,他睁开眼,注视着我。
  “很奇怪我认识你吧?”他好象逗在我。
  其实他不问,我也不会主动问他,接触过很多客人是这样,喜欢装神秘而故弄玄虚。
  “是啊!一直都在回忆什么时候见过您,想了半天可好象真的没见过您”我顺着说。
  “和一个普通朋友打麻将时,他不停说你好,听说你是他婆?”这句话让我感到木纳。
  “不会吧!我还没谈朋友”我辩解着。
  “哦,那就是他自己吹牛,我看你也不象那种会拍(马屁)的女人”,他有点自言自语。
  帮他脱去上衣时,我愣住了——黄金哨子,那么显眼。
  我没停下手上的工作,只是眼睛还盯着他脖子上那串项链,记忆中那个油嘴的山鸡。
  他倒是看出我的眼神,有意问我项链够不够份量。
  “很好看,坠子很特别啊!”我刻意掩饰着。
  “是吗?是个朋友的,哎,不帮他心里也过不得!”他有些可惜的说。
  “我这个朋友,曾经很风光,但自从中国队连赢三场,他场场下对面,还接了不少中国单,一场比一场掉得大,最后房子也人被抵押,借了不少高利贷。跑返前身上摸不出一分钱,找我帮他,硬要把项链抵给我,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他还见死不救吧?”他慈悲的说着。
  不清楚眼前男人说这番话的用意,但我能肯定山鸡现在过的很惨,也许正在旅途中,还有不停颤抖的逃避。
  看了看我的神情,他笑着说:“你们应该认识吧?”
  “哦!刚看到这个坠子有些特别,以前有个客人带过,我怕弄错了,因为商场里都有卖啊!你不说真不敢相信。”我解释着。
  “他叫许常涛,对吧?”我接过他的话问。
  “你比我还清楚啊!打牌认识的,大家都叫他涛涛,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啊!”
  他有意尖酸的说。
  “那你还说是朋友?连名字都不知道!”我笑着说。
  “牌友,牌友!”,他假笑着解释,“这可是涛涛求着抵给我的,刚开始真不想要,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东西,有么事蛮大个用?说了不晓得多少好话我才收下的。”
  我笑了笑,拿起杯子含了一口热水。
  当含着热水为他亲吻前胸时,嘴唇几次差点接触到那条项链,但每回都绕了过去。还能回忆起山鸡拿着哨子傻吹的表情,比起眼前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还是可爱许多。
  他闭着眼睛享受,一双手顺着我后背上下抚摸。当舌头舔到肚皮时,明显感觉到他开始微微挺起腰,裸露的显示着全身最凸起的部位,不停触碰到我的胸部。
  吮吸着他的私处,能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还有不断膨胀表现在眼前那勃起的冲动。他用一只手不停掠起我耳旁那缕头发,从耳根到发梢,有序的抚摸。
  喉咙管内不断发出丝丝呻吟。
  他陶醉,似乎半昏迷着,我能清楚看到那两个鼻孔,伴随着鼻孔两侧的细微收缩,听得到喉咙的声音正是从鼻孔里面渗透出来。每当他受不了而短暂痉挛时,都用拇指轻掐着我左耳朵,仿佛是身体感觉刺激而发出前奏。
  过了许久,他把放在床头的安全套递给我,为他带上后,我脱下身上的衣服。
  他还继续懒懒躺着,身体一动不动。我明白很难让他从床上坐起来,也知道他会一直躺着,只到我的身体能让他全部付出。
  坐在他胯部上,用手掌握着放进自己的身体,他依然不动。
  用力在他身上前后晃动着,随着我身体节奏颤动的,是他隆起肚子里面波涛般的脂肪,为了省力,我用双手向后撑着床面。而不停抽送的,应该是我。
  因为用力,我一直紧闭着双唇。
  伴随着每次前后的运动,汗水开始不停从皮肤的细孔渗出,聚集着流淌下来。
  许久再看他还是闭着眼,眉头有些皱起,头稍微向旁边侧了一点,嘴巴半张开,有些急促但节奏的呼吸着。
  我开始呻吟,因为感觉到很累,是带着喘气的呻吟,声音不是很大。
  听到我的声音,他开始动了起来,腰开始很小幅度往上顶,瘫在床上的手也开始抬起,一触摸到我的乳房,便不停来回搓揉着。嘴里开始喘起粗气,似乎即将到达崩溃的边缘。
  我用尽力气摆动着半腾空的身体,狂澜般吞噬着他的私处。身体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开始渗透出汗水,痒痒的向下流淌。我的叫声开始更加急促,尖尖那种被刺痛的声音。
  他开始有些控制不住,不由自主的向上顶着,整个人都开始沸腾,和刚才躺在床上的躯体截然不同。
  一整短暂近似痉挛的抽动后,他终于释放了出来,整个人软绵绵瘫在床上,只能看到前胸起伏的呼吸,还有随着起伏而滑落到一边的那个金哨子。
  穿上衣服我一刻没停的收拾着一切。
  拎着垃圾袋,对床上已经差不多睡着的他小声打了个招呼,我匆匆走出房间。
  签单下钟后第一件事,到洗澡间里,不停用漱口水漱口,同时把水龙头拧到最大,让水冲刷身体每寸肌肤……
  下班后,君还是准时守侯在老地方,见到我头发湿湿披着,劝我早点回去吹干,他说这样容易引起头痛。路上,君问我星期天白天有没有空。告诉他排的早班。君有些失望,商量着问我能不能做他朋友的伴娘!
  听到他的邀请真的有些激动,但又有些害怕。
  “算了吧!要换班,挺麻烦的。”我试着开始拒绝。
  “就算帮忙换班不成吗?他们要我帮着找一个伴娘,我第一个想到你了!”
  君诚恳的说。
  “你朋友那多,没有吗?我一个外地的怎么也比不上武汉市的女孩做伴娘好!”
  我激动得坦白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皓,真的你很适合,新娘子也是外地人,新郎家在武汉市住,新娘那边只有她父母过来参加婚礼,这情况你应该理解人在异乡的感觉吧?”君的话让我犹豫起来。说实话,我很愿意帮君,只是怕人家万一清楚我的工作后骂君。
  “你肯定行!那天我会陪着你,没什么好害怕的”君鼓励着我。他的话也让我憧憬着更多……
  晚上睡觉前,给君发了条短信:“后天我会成功做一回伴娘!晚安”
  六月二十六日星期天晴几乎整夜没有合眼,因为兴奋。
  昨天已经跟林姐请假换了班,听到我将参加婚礼去做伴娘,林姐很高兴,还嘱咐要打扮漂亮点。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想象着即将举行的那场婚礼。
  当然我只能做配角,但能做这个配角,已经很兴奋。
  半夜三点,听到窗外雨声,还以为在梦中,爬起推开窗户,用手摸到雨的味道,才明白不是在做梦。
  实在睡不着,打开衣柜,开始找寻婚礼能够用得上的衣服。
  对着镜子试了又试,还是最喜欢那件天蓝色的无袖连衣裙,不知是否合适穿到婚礼这样隆重的场合,其实很想给君打个电话,问问他的看法。
  把连衣服裙挂到衣柜外,开始等待君的到来。
  不到六点,君打电话来说马上到楼下接我,开始有些慌乱和紧张,忙碌准备着……
  下楼见到君,他今天穿得很正规,一件浅紫色的短袖衬衣显得人很精神。我问君,穿连衣裙适不适合,君说很好看,还开玩笑说再不用化妆,免得人家把我当成新娘。
  君开着车,边开边告诉我,是找罡借的车,而武汉举行婚礼很在乎用车,用他的话说“讲排场”。
  “你安心开车吧!少讲话,看不出你会开车哦!”我有些佩服君,什么都会。
  “放心,我开车只要有人坐,就奉行安全第一的原则,呵呵”君笑着说。
  “那你一个人的时候呢?”我有点奇怪他的话。
  “飞”他只吐出一个字。
  看得出他这样个性的人开车肯定会飞。
  君开车嘴巴讲个不停:“我十六岁就开公路赛,一到晚上就跟着一堆人乱飙,买车的道理很简单,那时热播刘德华的《烈火战车》,飙车的道理更简单,我比风还快。”
  他边开车好象还边回忆着,我坐的有些害怕起来。
  不断提醒他认真开车,君告诉我,因为下雨,他不会开快。
  车过了二桥开始往青山方向行驶,君转了话题——因为新娘家不在武汉,所以特地到酒店订了两间房,新郎会到酒店迎亲。
  听君讲的话,很能体会到外地女人在异乡不容易的那种感觉,哪怕是结婚,也要比其他人付出得更多一些。
  到了工业二路,一个叫“威仕”的酒店,君把车停到马路对面。
  准备开门时,君让我不忙着下,而是走到我身旁车窗外,把伞撑开,为我遮挡住已经狂注的大雨。
  雨无情的下,君怕我淋到,有意把伞倾向我,他肩膀很快湿透,我不由自主靠近他,也曾经和君接触得过这样近,但这次,似乎真正感觉到他的温度。
  进了酒店,君带引着我,绕过许多弯路,到了靠近最末端的1114房间。
  他按响门铃,不久,一位穿着朴实的女孩打开了房门。
  和君走进房间,看到另外一位女孩,君对她们介绍着我,通过短暂交谈,我知道开门的是新娘,陪伴她的是另一位伴娘。
  新娘忙碌着准备出发,看了看时间,刚七点多。
  君告诉我,新娘马上要赶到汉口非凡去化妆。
  我傻坐着,也没什么话好说,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磨蹭了一会,新娘和另一位伴娘跟我们打个招呼出门了,接她们去汉口的车来了,在酒店外等着。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君。还有她们走后留下的一屋子乱。
  君倒了杯绿茶递给我。
  “怎么不讲话啊?是因为不熟悉吧?”君问我。
  “平时我也很少讲话,可能是不太会讲话,没你嘴巴那么厉害!”我故意逗他。
  “没办法,我做过销售,脸早就死了,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能谈上两句”,君自嘲着说。
  “新娘是哪里人啊?”我问君。
  “安徽人,他们是在北京工作中认识的。”君介绍着,“新郎和我原来是同行,人很开朗,你等会就知道的。”
  “君,你羡慕吗?”有些试探着问他。
  “不羡慕,感觉像结过很多次婚了,特累”他又开始说怪话。
  “啊?你好象没接过婚吧?”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每次朋友结婚,我都参加组织工作,从该包多少红包,扎花车怎么安排,用什么办法敲开门,到酒水饮料……反正什么都管,就觉得很累”他笑着说。
  “你累,新人更累吧?”我问到。
  “我是心累,每次身旁朋友结婚,父母就开始唠叨,他们的心情我也懂,没办法。”君有些怜悯的说着。
  “真没打算结婚?”我好奇的问。
  “婚姻?没想过,老同学聚会,问我婚了没有,从来我都两个字回答——离了。”他仰起头,嘘了一口气。
  “随缘分吧!你会遇到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我开始劝导他。
  “在我的感觉里面,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曾经爱的时候想结婚,等一切过后,烟消云散,发现自己不过梦一场。打个比方,瞧瞧你手里的杯子——”他停顿下来,用手指着我手中的绿茶。
  我奇怪的看了看手上杯子。
  “我是打比方,不知道谁说过,但我觉得很有道理,爱情是一杯水,你每次喝多少就剩多少,很多人是一点点品味的,而我,是一饮而尽。”这时候的他很严肃,带着一丝悲伤。
  眼前的这个人,从未有过如此悲情的严肃,也让我感到一丝恐惧。
  “皓,你打算做多久?有没有考虑过将来?”他关心的问我。
  “打算过,等把房子钱攒够,再积攒些,自己找个小门面,卖些女性服装”,我把憧憬的将来告诉了他,其实这个秘密我很少与人讲,是怕人家笑话。
  “你比我有志气,真佩服你,比我强,好歹你还有将来”君的话让我感觉到他内心深处一种绝望的疼。
  “有什么志气?谁会瞧得起我?”我笑了起来,是苦涩的笑。
  “做你认为是对的事情,管人家说什么?要为自己好好活”,他有些激动的说。这时候我才觉得是认识的那个君,充满主见和激情。
  我们谈论着生活,忘记了时间。
  九点多钟,有人按响门铃,当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才感觉到幸福真正存在。
  新娘回来了,穿着白色婚纱。裙摆太长,她用手牵着,惟恐拖到地上弄脏,那么小心,生怕沾到一粒灰尘。在她身上我看到一个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样子,也是最幸福的一刻。
  新娘笑着,妆化的很自然,不是我们平时那种浓妆艳抹,很能突出新娘朴实的美,平凡而又圣洁,看上去那么高贵。她手里攒着两朵绽放的百合花,和曾经盛开在我桌上的百合一模一样。
  “好漂亮!”情不自禁,我发出羡慕的赞叹。
  “谢谢你啊!这么早起来,过来陪我”她说着,感觉这一刻我们已经很熟。
  君走了过来,帮忙接过花,边走边说着笑话:“你们头一次结婚我们能不捧场吗?”
  大家都笑了,我也笑了,同时轻轻给了君一拳头。
  紧张等待着新郎来迎亲。
  新娘坐在床上,不停催君快打电话过去,让告诉新郎她已经准备好,看来她真的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君还过细询问是不是把隔壁的两老也接过来,新娘说不用,因为地方太小。
  另一位伴娘开始准备整人的东西,她拿出纸和笔,开始写起保证书,凑过去一看,我笑弯了腰。
  “我,保证一生一世只爱我的老婆,主动承担家里一切累活重活(包括洗衣做饭),每月工资全交,不看任何十六岁以上,……”伴娘写到这里,问新娘写“三十九岁以下”成不成。
  新娘够认真了,非要修改成八十岁以下。
  看得出,她爱得有多么认真。哪怕是这么一句玩笑话,也很在乎。
  君孩子似的把床拉开,腾出一大片空位置,估计他有新的花招在酝酿。
  捣腾完以后,君还不放心,硬把床头柜拖到门后抵住,故意打电话给新郎,告诉他进门会有多么困难。
  电话中新郎的笑骂声很大,“叛徒”两个字我听得很清楚。
  很明白君的立场,用他的话说,每次有朋友结婚,他总是帮着朋友摧城拔寨,这次,他彻底做了一回“叛徒”,因为双方实力太过于悬殊,他支持“弱者”。
  门铃终于响起,新娘有些不知所措,坐在床边,咬着嘴唇,可能是太想笑又不敢发出声音。
  我们三个人跑到门后,听得见外面很喧哗,肯定来了不少人。
  “哪个啊?”君故意放开嗓门询问着。
  “我,来接老婆的!”是新郎的声音。
  “敲错门了,隔壁,隔壁”,君笑着嚷起来。
  我们都偷偷笑着,越对视越笑得厉害。
  外面急了,开始乱拍着门,声音很大,感觉那一刻,一扇门是挡不住任何感情的。
  “老婆,你开门啊!我来接你了!”新郎傻叫起来,那感觉真有人要抢走他老婆一样。
  “红包红包”我和伴娘一起大声叫嚷着。
  “等到等到,门底下!”。瞬间七八个“红色炸弹”从门缝下塞了进来。
  我们三个人象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拆着红包。打开一个,一张一元的,再瞧他们手上,全是一元的钞票。
  君开始笑骂起来“真是屁,把我们当孩子哄?门是不开了,你们早点回去。”
  “大的来了,真的真的”门下瞬间多了几个红包,我们笑着拆开,终于看到十元和二十元的钞票。这一刻,钱的多少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从来不曾想象拿到十元钱原来如此开心,能够笑到流出泪水。
  我和另一位伴娘把“保证书”递了出去,让新郎大声朗读,条件是房间里面每个人都保证能听清楚。
  “我,保证……”夹生的普通话伴随着笑声弥漫在空气里。
  终于,君把门打开,人潮涌了进来,不知道有多少双手胡乱开着玩笑,肆意打着君的头。
  天空中下起玫瑰花瓣,不停有礼花在房间炸响,每次轰鸣都撒落下无数彩带。
  新郎走到新娘面前,掏出钻戒,君一把将他摁得跪在地上,还是双膝着地……
  一切都是那么浪漫进行着,在场的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新郎牵着新娘的手,准备到隔壁房间和二老说上几句,突然,君想起没有泡茶。
  他慌乱找了找,拿起两个一次性杯子,满上两杯“绿茶”。
  “一样的,瓶子上写的是绿茶!”君的话让大家又笑了一把。
  我跟着到了隔壁房间,新人给公公婆婆递着茶,虽然一切看上去不那么正规,但两位老人还是很高兴。
  接过茶时,我看见婆婆的眼泪顺着眼角深深的皱纹淌了出来,闪烁着幸福。
  “爸,妈,我走了,你们放心”新娘打着最真实的招呼。
  这一刻,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用嘴抿了抿,很甜很甜……
  六月二十八日星期二晴老天好象特别吝啬,才施舍了一天雨,马上露出狰狞的本色,拿出太阳肆虐烘烤着大地。
  中午被太阳的强光叫醒,冲了个澡,感觉舒服许多。
  习惯性拉开冰箱,发觉里面已经空空荡荡。
  顶着头上烈日,我走出楼栋,准备去超市。
  楼下商店,嫂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张家长李家短。
  商店的老板娘正漫骂着警察,说他们没用,讲了七天破案,现在还没个着落,害得大家人心惶惶。
  太阳很辣,我加快了脚步向前走着。
  路过修理店时,“姐”——一句带着几分童真的声音喊得我愣了一下。
  停下脚步,看见店里那个小男孩正对着我笑。
  他顽皮的招了招手,示意要我过去。
  走进店里,感觉有点像进了烤箱,空气不怎么流通,一阵阵热浪不停从地面升起,侵袭着呼吸。
  “你每天都这样守着啊?”我关心的问他。
  小男孩点点头,好象记起什么,转身跑到柜子后面,“姐,你等一哈子”,他在柜子后叫嚷着。
  不一会,他提着台电扇笑着走过来。
  我仔细一看,是熟悉的那台旧电扇。
  还没开口,他就骄傲的笑着说:“姐,我把它弄好了”,边说边拉着插头往插座上按。
  一阵清风吹了过来,顿时觉得凉爽很多。
  “不是烧掉了吗?”我疑惑的问他。
  “是啊!我换了个电机”。看得出他挺自豪。
  “花了多少钱?带修理费姐一起给你”。边说边掏着自己的钱包,出门挺慌张,生怕没带那么多钱。
  “姐,不用给钱”。他的话让我有些诧异。
  他凑到我面前,特神秘的告诉我:“昨天商店老板跟老板娘吵架,一发脾气把电扇砸了。最后拿来修,来的时候已经垮的吓人,支架都碎了,没有配件,他一气之下就甩在我这里不要了”。
  我能感觉到他鼻子呼呼窜出热气。似乎很激动。
  “我把电机拆下来拿表一打,还是好的,把你的电扇比了下,好象可以用得上,只改了下线,结果真就装上去了”。他得意起来,眉毛不停上下飞舞。
  “那总得给钱你啊!忙活了半天吧?多少钱,告诉姐。”我问他。
  他有些急了,眉头皱得很紧,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很倔强的眼神,撅起嘴巴说:“姐,你太看不起人了,平时来的人都一个劲的还价,哥总教我怎么不让人还。
  但你不一样,对我这好,我就把你当姐了“。
  他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手拿着钱包犹豫起来。
  他很主见的把插头拔了出来,将电扇放到墙边。
  “你拿回去用,有问题找我”,他的行动让我更加不敢谈钱的事情。
  “好吧!不跟你争,先放这里,我从超市回了过来拿!总行了吧?”我商量的对他说。
  “那你快去啊!搁这里,我帮你看着”,他挺高兴。
  到了超市,没有马上去买菜。我直奔服装区,逛了半天,挑中一款咖啡色条纹T恤,凭着记忆中他的身影,拿了件中号。
  当我把T恤送给他时,小男孩感到很突然,许久没会过神。
  他没有拒绝,傻笑着接了过去,看得出,很喜欢。
  刚拿到衣服,立刻跑到柜子后面,冲着我嚷着:“姐,等我一哈”。
  不久,他穿着新衣服走过来,故意挺着胸,特别兴奋。
  “姐,你看合适吗?”
  “挺好的,我也是估着你身材买的,没想到很合身啊!”穿的很合适,也显得成熟许多。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啊!”我问正在有些自赏的他。
  小男孩憨憨的微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恒子”。
  “恒子,店里这么热,电扇吹的都是热风,你受得了吗?”我还有些不习惯的叫着他名字。
  “还好,早上比较晒人,下午太阳就跑后面去了,比起家里,这已经强很多了”他告诉我。
  是啊,强很多!
  拎着电扇,和恒子打了个招呼,我往家走着。
  路过商店,老板娘和人正谈着牌局,都是些条子万子之类的话,看了看她身旁,也没人打牌,老板娘却讲得很大劲。
  吃过中饭,已经快三点,只看了一眼床,又开始犯困。
  强忍着不让自己睡觉,打开电脑上网,碰见远在天涯的朋友,开心聊着。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响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是电话来了。
  林姐在电话中通知,今天提前一小时到公司开会。
  提前准备着晚餐,不知道公司发生了什么事。
  到休息室的时候,三号来上班了,正和老八热闹的谈着,见到我,马上从包里掏出一罐“旺仔”牛奶,塞到我手上。
  “才还跟老八讲昨天和的几大个和哦!打了三家阳光顶”,三号笑得合不拢嘴说着“老八都说我杠的是那个事。一分的一盘赢了一百五,请你喝水撒”。看来三号在家休息过得挺充实,“阳光顶”这个新词听得让我也着实笑了一把。
  到是没看见二十八号,这星期她应该和我们是排一个班,但昨天好象也没看到她。平时也很少听她讲话,偶尔只能听到她发两句牢骚。也许来晚了,还在路上。
  林姐很准时的到了房间,但28号还没到,今天这份上估计她又要接罚单了。
  “今天宣布公司几项规定,大家要听好了”,林姐很严肃的讲着,我们都很认真的看着她。
  “每个房间门上那块小玻璃,原来的窗帘全部拆了,是上面检查规定的,以后上钟要记住,用浴巾或者客人的衣服把玻璃遮起来。”林姐很具体的说着。
  “还有,公司现在开始规定你们每个人在一个月中,最起码有四个回头客,没有达到要求的,差一个人扣五十。”林姐刚说完,大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安静一下,等我说完了你们有不清楚的再问我”,林姐的话让底下顿时无声。
  “公司会在这个星期天对几个房间进行装修,你们那天全体休息”,林姐看了看。感觉她已经把事情都讲完了。
  “还有不清楚的现在可以问我”,她把话说完,见没人提什么,转身出了门。
  “生意不好整柜台啦”,老八第一个发出牢骚。
  “也是哦,检查时挂个啥子锤子都没得用哦!”二十六号说出她的想法。
  “这你就不懂了撒!不许挂窗帘是上面规定的,这是按规定来的撒!真的有检查还等到你在里面?也不想想来了这长时间,上面检查过几回撒!哪回没提前通知啊?”一号好象很熟悉情况,帮二十六号解释着。
  二十六号听她一说,好象也明白了许多,默默点着头。
  “TMD是谁出的馊主意?一个月要有四个回头客,搞不好没有回头客还要扣钱,要是一个没有就是两百啊!”三号愤愤的骂着。
  “也不是很难啊!”姗说着她的想法。
  老八到一点面子不给她,蹭了她一句:“哪个跟你比咧?你又会媚!”
  姗没理她,底着头开始按手机。
  我轻踢了老八一脚,毕竟姗也不是故意针对大家。
  闲聊着,化妆师来了,看到人到得很齐,高兴的招呼着大家化妆。
  等待时,想到了君,其实也就一天多没见到他,很想知道此时他在干些什么。
  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你在忙什么?吃了吗?”
  不久,收到他的回信:“正和家人吃着晚饭,天气挺热的,你要注意身体”。
  看到他的短信,感觉心里暖暖的,想象着他吃饭的样子,肯定又在不停的讲。
  晚上上钟,大家都按着规定挂起自己的“窗帘”。
  早上下班换衣服时,才发现属于二十八号的柜子打开着,只有一套钥匙插在门上,随着其它柜门开关的震动,垂下的那把不停晃动着……
  六月二十九日星期三晴早上回家,想上网看看再睡觉,结果拨号显示“67 8”,按了很多遍,总是提示着同样的错误,可能网又坏了,经常这样,过半天自己会好。
  中午被静的电话吵醒,她说早上打过两次,都人没接。可能手机被枕头压住,加上我睡得太香,没有听到。
  静又对我谈起找工作的事情,告诉静公司刚有同事辞职,会帮她跟林姐提。
  静很高兴,说有空一定请吃饭,还让把君叫上。我满口答应了,其实现在她这样近况,饭是不用她请了。
  挂断电话,躺在床上,似梦非醒般懒懒犯着迷糊。
  突然想起远方的父母,让我有了精神,拿起电话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通话中父亲告诉我,手机很好用,他还把号码告诉了在姊归上班的大妹,让她也好与家人常联系。询问他修房的事情,父亲说看中靠近马路边的一块地,比现在住的位置好走很多,有两干,算起来也有八十个平方,价格有些贵,人家要七千块,父亲说等我回去看了再做决定。
  我答应父亲,只要有时间一定回去看,让他不慌着买。不停嘱咐父亲,年纪大了,别总跑来跑去,在家多陪陪妈,要注意身体。
  再也睡不着,开始琢磨父亲说的地大概在哪个位置,盘算着要花多少钱,是应该回去一趟了!下个月上旬回家应该没问题。
  起床后熬了一锅稀饭,菜也可以偷懒不做,吃点咸菜、腐乳倒也挺舒服。
  把一切都打理清楚,偷着闲打开电脑,发现还是该死的“678”,拿起电话,打通了“10000”台。
  接线小姐很客气询问了具体情况,并约好明天早上来人解决。挂断后,电脑提示音还建议对她服务提出回馈评价,毫不犹豫给了满分。
  吃完晚饭,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发现它已经开始渐渐疲惫,收拾了一下出门,踏上每天都要来回的道路。
  楼下街坊早早吃过饭,坐在自家搬出的小凳子上,摇着扇子,围坐一起谈着天。商店老板忙碌的拉着电线,为门口夜场的麻将提前做着照明准备。
  路过修理店,恒子端着个大碗正坐在门口躺椅上吃着饭,看到我,他一口吞下嘴里塞得满满的饭菜,主动打着招呼:“姐,晚上出去玩?”
  “是啊!你还没收摊子?”我顺着他的话转了个弯。
  停下脚步,看了看碗里的菜,和他聊了两句。
  “有台电视是早上送来的,修好了没来拿,我再等等,多守一下”,恒子老实的说。
  “自己做饭啊?”我问他。
  “哥哥在家做好送过来的,已经吃惯了。当然肯定比不上家里老娘做的味道好!”他有些炫耀着说。
  是啊!自己也很久没有吃过妈用灶台烧出的菜了,好想回家帮妈在灶台下拾掇柴火,让妈做出我最喜欢的菜。
  走的时候,恒子还关心的劝我早点回家,说晚了路上不安全。
  “知道了,恒子”,我答应着。其实能看见的,应该是明早的朝阳。
  到了公司,化妆师很热情的主动对我打招呼,其实每到月底,她都对每个人都很热情。
  老八比我晚来半步,她今天的穿着让我吃了一惊——浅蓝色水洗色牛仔长裤紧紧的扒在身上,到是很能显示出她曲线,但看得都有些热。
  “老八,新买的裤子?你不热啊?”我思索了半天,终于好奇问了她。
  “狗屁新买的,工资还冒发来!几热哦!死人天气,没一哈凉快,你看看我身上的汗?得马上去洗个澡,快不行了”。她边说边拉着那件短袖低胸T恤,故意把胸口拉的很开,我知道这样做是为了更加凉快点。
  “那你穿这么多干嘛啊?”
  “么谈撒!起来过细对着镜子一看,完全不是那个事了。前些时衣服穿的凉快,总是吊带背心,短裙子撒!结果你看!”说着她拉开衣服口,露出靠近内衣的皮肤,看上去确实肤色差异很大。“擦了防晒露都是这样,不擦还不变成非洲人?还是穿遮得多点的,慢点胯子也搞成象穿了丝袜的,那才真是非洲人的爸爸踢毽子了!”
  最后一句话让我和化妆师笑的直捂肚子,最关键是老八还做了个踢毽子的动作,太滑稽。
  也为难老八了,今夏太阳特别殷勤,每天都无私奉献着,给武汉大地它最热情的爱。
  三号来得最晚,让化妆师等得很是着急。可她却要紧不慢晃了进来,手里拎着把折叠伞,一走一甩。
  化妆师还是很客气的跟她打着招呼,三号好象感觉不出化妆师等待着很着急,还拉着老八小声讲了半天。
  “帮帮忙,大小姐能不能快点啊?”化妆师急着赶场子,说得有些急。
  “我?”三号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惊讶。
  “是啊!快点坐下来,时间不早了!”化妆师很急,低头看了看手机。
  “么急么急,这热的天,等我一下,马上来啊!”三号好象没事一样放她东西去了。
  “人家急死,她二了的!”化妆师看着我们说着,其实有些自言自语。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大家装做没有听,都见各人忙着自己的事。
  姗好心帮忙催了三号一句,带着很重的方言,我没听得太清楚,好象意思是告诉三号,人家等着她有些着急。
  三号人还没从柜子后面出来,嘴里已经开始阳奉阴违起来:“晓得了,个板马皇帝不急太监急。总让人喘口气撒!”
  姗有些委屈,争辩着:“我也是看到人家急才帮忙告诉你一声的”。
  三号听到后,走到姗面前,笑眯眯的,很客气说了一句:“哟,谢谢你好心来”。然后很快坐到那张化妆椅上。
  姗第一个排到上钟,出门时一句话没说,看得出她很不开心。
  人刚出门,老八就马上和三号开始嘀咕起来:“看她那个拍马屁的相看,明晓得化妆师有后台,故意帮腔,完全吃屁的样。”
  “是啊!赚钱就赚钱,总不能赚我们钱还要看她脸色撒!完全心里冒得数。”
  三号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我就看不惯小装佯的,么看她一脸无辜相,心里有数的很。”老八骂着姗。
  “算了,姗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就少说两句”。我有些为姗感到委屈,劝着她们。
  “五十八,你太老实了,不晓得她几贼,哪天把你卖了你还会帮她数钱的”
  老八岔着嘴劝导我。
  “人家还好!总是一个人掰弄手机,也没惹过谁”。我回想平时姗那默不作声的样子,为她争辩着。
  “还冒?老娘上次说骂新规定的时候,不是她接的下嘴?还‘不是很难’,明摆是拍马屁撒!”三号很气愤的说。
  “我不马上帮你搞得她冒的话说了!先真还没看出来她有几讨人嫌”。听老八说话,感觉好象她总能够火上帮着浇油。
  “姗还小,我有空帮着说一下,她肯定不是有意的”,我对三号说,把她说通了,也应该没事了。
  “算了,今天不跟她计较了,么哪天再犯到老娘手上!”三号说着,开始有些傲慢的笑了起来。
  总算能够风品浪静的熬到早上下班,她们都没理会姗,连中途吃夜宵也没算上姗那份。
  我拉着老八最先走出公司大门,并排走着,准备劝她不要再和姗闹下去。
  还没开口,老八已经泼辣的嚷了起来:“不用劝我什么,你心太善了”。
  “能在一起也是缘分,你何必呢?”我还是劝着老八,毕竟大家同事一场,也没发生多大事。
  “我和一个接过婚的男人谈过朋友,他有一句话让我真正明白这世界活下去的道理,你想知道吗?”老八突然问我。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老八笑了,是那种冷冷的笑,平时很少能见到她这样的笑,一种近似无奈的笑容。
  “他告诉我,你回去看看动物世界吧!”老八笑着把谜底说了出来,那一刻,她似乎已经变得很洒脱。
  回家路上,天已经不再是朦朦亮了,不经意看到远方彤彤的太阳已快要升起,但天幕中,还闪烁着一颗星星……
  六月三十日 星期四 晴今天把我叫醒的,不是太阳的强光,而是手机的铃声,朦胧中感觉床上的手机似乎响了一个世纪。
  迷糊中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称是电信局派过来做网络维护的员工,马上到我家来检查网络不通的问题,让家中留人。
  挂掉电话,准备继续睡,也没看时间,但感觉好象刚刚睡着。
  眼睛还没合上,突然想起将要发生的事情!我立刻爬了起来,慌乱中看了看手机,才早上九点半,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穿着睡衣跑进浴室,对着镜子看了看,里面那双眼睛肿得有些厉害,还带着血丝。管不了太多,洗口洗脸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忙乱跑到房间抓起一件连衣裙,窜回浴室换上,把睡衣搁进洗衣机,也算为它找到一个合适藏身的地方。
  拿起梳子开始整理头发,长发蓬松得有些乱,只好不停用梳子沾着盆里的水,让它们看上去伏帖一些。
  电话在我忙乱的时候响起来,通话后,才记起是朦胧中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家楼下车棚旁是不是有个小商店?上4楼吧?”
  “你不要挂电话,我马上到阳台上看你走的对不对”拿着手机,我从阳台上探出头,向下张望着。
  “看到你了,直接上楼,靠左边的门”,我看到了商店旁,一位边推着自行车边打电话的男人。他抬头也看见我,拿着电话冲我摇了摇。
  打开大门,不久,他出现在我面前,一个和君年龄相仿的男人。
  斜背着一个单肩大包,“中国电信”四个大字很醒目,占据了大半面积。能想象到他骑着单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就是是一道流动的广告牌。
  进门前他非要脱下凉鞋,我劝了半天,可他一再坚持。忙到门后拾起一双拖鞋,放到他面前。
  “谢谢啊!”他客气的说。感觉自己脸上发烫,因为地板已经两天没拖了。
  “电脑在哪里?”进房的第一件事情,他就询问着有关的工作。
  我忙小跑到桌旁,打开电脑。
  他走到显示器前,熟练观察着屏幕上的字,左手手偶尔敲击着键盘。
  屏幕亮光反射在他那黑黑的脸上,我能很清楚看到他面颊旁,鼻尖上聚集着晶莹的汗珠。
  窗外,太阳光强得刺眼。
  忙把床边的电扇拿到桌旁,插上插头。
  他太投入,专心盯着屏幕,风吹得他T恤开始颤抖时,只是对着显示器说了声“谢谢”。
  他忙碌着,我有些踌躇的拉开冰箱门,除了冰了点白开水,一无所有。
  当我端着冰水有些不好意思走到他身旁递过去时,没想到那张汗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喝点水吧!”我更难堪了,要是家里有些饮料也不至如此尴尬了。
  “谢谢,搞这客气!”他着接过杯子,大口的喝着水。
  “你每天都这样啊?”我有点好奇的问他。
  “是啊!现在电信都是我们这年龄的在外面跑维护,我还是正式员工哦!”
  他很健谈。
  “每天都是跑到有问题的客户家检测啊?”真很想了解他每天的工作。
  “哪里有问题就往那里跑呗!不光是上门服务,看到门口的大箱子没有?经常要爬杆子。”他说的杆子,肯定是电线杆。
  他继续调试着电脑,拔下电脑后的电话线,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蓝色仪器,有点像手机。
  熟练的把线头插进仪器,然后用耳朵仔细听着。
  看到那浓浓的眉毛开始随着眉头沉了下来。
  “线路有问题,你等着,我下去检查。”说完,他从包内拿出几件工具,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他回了,一刻没停的开始接线测试。
  眼前这个男人仿佛刚出门淋过一场雨,汗水把衣服牢牢粘住,侵蚀着衣服变了色。手臂上弄得很脏,一道道黑色印记。
  他很快把线接好,点击着图标上了网。
  “好了,你来试试!”他自信的说。
  “你先去洗洗吧!全部汗透了”我指着浴室。
  “谢了”,他说着往浴室走去。
  瞬间觉得不太放心,小跑着比他快一步进了浴室。
  “这有洗手液,肥皂”,对他介绍着,担心他不好意思用。
  他出来时,见我在掰弄电脑,第一句就是:“再好了吧?”
  “好了,谢谢你啊!”
  “其实每天到很多客户家维护,每天遇到不同的人,习惯了,你就不用再谢了”他有些苦涩的说。
  “天太热,真是辛苦你们啊!”我打心里说出实话。
  “转业回来找到这份工作,已经很知足了,单位三十多岁的同事都调到其他部门工作,象我们年轻些的都在外面跑,以后会好些的”。边收拾东西,他边说着。
  “做事其实都是做一行厌一行,但不做没饭吃啊!有老婆孩子要养撒!”他笑着说。
  一个温暖家庭能让这个男人在外拼命工作,也能想象出他有多爱自己家庭。
  他掏出电话,对公司汇报着工作情况,最后,把电话递给我。
  “你好!我是电信局,问题解决了吗?”对方询问着我。
  我客气的告知一切已经很正常。
  出门前,他递给我一张小卡片,仔细一看,是张电信局入户工作人员服务卡,姓名栏上清楚写着“彭”。
  他有些不放心,对我解释,家里网络问题直接打他电话,叫他小彭就行了。
  “我比你还小些!总不能这样叫吧?”我笑着逗他。
  “不要紧,大家都是这样叫,不分大小了。”他豪爽的说。
  目送着他下楼,望着匆匆消失的背影,心中充满感激。
  晚上七点,走在熟悉的路上,前方夕阳用余辉火烧着云彩,映得远方一片金色。匆匆路人,用最平凡的脚步,每天重复丈量着这座城市。
  而老天撒向所有人的,我想应该是金色。
  七月三日星期天晴中午醒来,心情突然轻松一截,因为放假。
  拿起手机,发条短信给君,问他在忙些什么。
  刚发出不久,信箱显示收到新信息。
  ……“你知道世界上做什么事情最痛苦?”君的信息让我困惑。
  “不知道”我回了过去。
  ……“上班”
  笑了起来。
  ……“你知道世界上什么事情比上班更痛苦吗?”
  认真想了半天,还是回过去三个字。
  “不知道”
  ……“天天上班”
  我大笑起来。
  差不多五分钟,没有回复信息,因为一看到“天天上班”四个字,我忍不住会接着笑。
  又想了会,回了条:“今天我不再痛苦,你呢?”
  ……“我天天都不会痛苦”。他回复得很快,几乎没考虑。
  不久,君打电话过来,接通瞬间,猜他肯定听到我的笑声。
  告诉君,自己今天休息,静说今天要请我们吃饭。他很高兴答应了。
  洗完脸后,跟静打电话,响过很久她才接,电话中的声音很迷糊。
  “你还没起床?”我肯定的问她。
  “是啊!昨天晚上玩得很晚,累死了!”静懒懒说着。
  “早上下班跟林姐提了你想到公司上班的事,林姐答应了,要你这两天随我一起到公司面试。”我告诉她一直在等待的答案。
  “真的?太好了”听到她突然变得兴奋的声音。
  “饭就不用你请啦,等会一起出来吃饭,还叫了君”,我通知着她。
  “好啊!马上起来,下午没事陪我一起逛街!”静对我撒起娇。
  难得有休息,于是答应了静的“非份要求”。
  静和我约好四点到“SOGO”大门口见面。
  快四点,到新化路前站下了车,从空调车走出的一刻,真的感觉到什么叫做“热浪”,呼吸的空气,都是令人窒息的温度。
  走了一段,感觉好了很多。只是因为太阳烤得路面发烫,所以走路时脚下似乎踩着火碳。
  今天是星期天,“不痛苦”的人很多,哪怕天再热,依然高不过大家逛街的情绪。女人们都打着伞,用实际行动抵抗着太阳。而我,不习惯带伞,显得有些另类。
  “SOGO”门口,聚满等待的人,我也钻了过去,因为那里能享受到免费的冷气。
  静每次约会喜欢迟到,磨蹭的时间总是十分钟左右,果然她老人家打着把伞左顾右盼出现了,也是晚到十多分钟,眼睛不大好的她,眯成一条缝找寻人群中的我。
  偷偷绕过去,走到她身旁,猛的拍了她一把,静吓了一跳,差点丢掉手上的伞。
  好长时间没见到静,她更加时尚,低腰牛仔裤把优美的曲线展露无遗,配着黑色的吊带背心十分性感,加上那头黑黑的披肩长发,更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球。
  静看到我,也很高兴,不停问着最近的情况。
  从钱包掏出一百块钱递给静,她有些糊涂的看着我。
  “你拿着,等会一起吃饭你买单。君会来的,我对他说是你请客”,把钱塞到她手中。
  “说过我请的!你干嘛?”静有点恼火,和静一起这些年,我清楚她从来都是有一分用两分。
  “等你上班后,发工资请再请我们是一样啊!再说过两天我要发工资了”我拐着弯劝她。
  静拽不过我,把钱扎进裤子口袋。
  “捅好!还有一半在外面呢!”我罗嗦的嘱咐静,知道她经常掉钱。
  和静逛着“SOGO”,她总能在化妆专柜前流连,促销小姐不厌烦的帮她试着各种彩装,静那张瓜子脸被化的很有轮廓,显得更瘦。也有小姐劝我试试,被拒绝了,不太习惯化着浓妆走在路上。
  掏出电话给君打过去,告诉他我和静在逛街,君说马上过来,问清楚后,又主见的决定半小时后在武广人头马雕塑下见面。静不时抢过电话,在电话中调侃着君。
  君比我们到得早些,穿着一件大红色“ADIDAS”短袖运动衣,人群中格外显眼。
  静故意逗他:“帅哥,又买新衣服了?”
  “蟋蟀,买上当了哦!”
  原来前几天世贸做活动,君三折买的,结果他逛到新华路“运动人”,同样的款式还便宜十六块。
  “逛街就是收集情报,象我这样就是失败,十六块钱,能买好多冰淇淋!”
  他开始自怨的笑着说。
  “就是十几块钱?我请你吃冰淇淋算了。”静一向不在乎吃亏上当,只要喜欢,多贵的衣服都舍得买,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荷包有钱。
  “不是钱的问题,就是特怄气,有上当的感觉”,君振振有辞。
  突然想起怪人到酒吧点酒从来没说过贵,我马上开导他,“就当喝了一杯不得了?”
  我的话让大家都笑起来,君再也没提衣服的事。
  和静拉着君逛着商场,君倒是很细心,一直提醒我们注意小偷,但那张嘴巴跟着他也够累,每走到一个品牌前,他都能讲个不停。让我和静都有些害怕的是,他能说出女式服装和化妆品甚至内衣的品牌原产地,很多东西连我们都不懂。
  “艾格是法国牌子,款式比较同步,很合适东方女性穿着,只是用料差了一些,ONLY是荷兰品牌,比较前卫,美宝莲和欧泊莱在中国是一个代理商,Z A的粉底也供给资生堂……”他的话让静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感觉君此刻是导游,向我们介绍着名胜古迹。
  静突然说出一句话,让我红了半天脸。
  “下次我逛街,把你的君借给我啊!”
  她的话好象投下颗炸弹,但没有爆炸,落下的地点是我心里。
  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向君解释,他肯定会认为我与静说过什么。
  不敢看君的眼神,害怕那种相视的尴尬,我偷偷用劲掐了静一下。
  也就在掐静手臂一瞬间,君刚好侧头准备讲什么,小动作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难堪的低下头,默默的笑着,闷闷数着地砖格子。也许君会认为我在自做多情,可一切不是他想象那样。而静的话更让他容易误会我把他当成属于我的一件东西。
  仿佛察觉到我的变化,他马上笑着说:“正愁没人陪我逛啊!以后有时间大家一起逛,你们把鞋多准备两双就行”。
  他的幽默顿时化解了我的尴尬,心里感觉痒痒的,又揪了静一下。
  静笑着轻轻打了君一下,嘴还不饶人的说:“以后你打我,我就打他,看你舍不舍得!”
  不敢再得罪她,怕她那张小嘴又若出什么事端。
  不知不觉逛到六点半,静嚷着饿了,君提议到商场旁一家饺子馆吃饺子。
  出了侧门往左走不多远,看到君说的那家饺子馆,灯光明亮,透过硕大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坐了不少客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张靠玻璃窗的桌子,(因为自己比较喜欢坐着欣赏路人的各种仪态)。君让我们点菜,接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透过玻璃窗,看到他飞快跑到街对面小摊上买东西,不久拎着个塑料袋又兴匆匆跑了进来。
  原来他买了三杯绿豆沙,放到我们面前,细心帮着插上吸管。
  “尝尝,味道很不错,特别冰爽,夏天喝能清火的”,他边介绍着,边提起以前上班时路过总会买这家的饮料,“你看生意多好!这年头任何行当做好了都还赚钱!”说话时,我看到那双眼睛中仿佛充满梦想。
  饭间,静盘算着筹划晚上的活动,难得放一天假,我也准备痛快玩一次,君提议唱KTV,静乐得合不拢嘴,有玩的,她就开心得象过年。
  吃完饭,静抢着付帐,看到她站起身掏钱的样子,我忍不住笑起来。
  君问我为什么笑,回答他:“不告诉你”。
  君提出请我们到隔壁“空中补给”K歌,然后盯着静的包发了半天呆,也看不出他要搞什么名堂。
  还没等我们会过神出门,君已经跑到街对面拎了瓶大可乐,对着我们挥手。
  和静走了出去,他过街凑拢来。
  “静,你的包应该放得下,”他神秘的建议。
  静很爽快拉开包,塞了进去。
  原来楼上饮料很贵,不能明着带进去,所以藏包里,君说节约了他会舒服些。
  也奇怪,平时静总能瞎花钱,但这次又特别支持君的作法,还非不让君帮着拎包,硬说自己能成功带进去。
  静沉着的进了包房,当招待一出门,我们高兴得相互击掌庆祝,那一刻,仿佛孩子恶作剧成功般兴奋。
  静硬让我和君对唱一曲,推辞了半天,拽不过她,问君会唱什么,回答却在我意料之中:“你能唱的我都会!”俨然那个自信的他。
  “滚滚红尘吧!”我的话让君吃了一惊。
  “你们这个年代还有会唱滚滚红尘的?好象都只认识周杰伦吧?”他的话充满挑衅,最可恨是还做出一副耍双节棍的动作。
  随着音乐前奏响起,仿佛又回到看电影时那种感动,带着自己的情绪,唱了起来:“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没想到君唱歌时声音不象体型那瘦弱,而是沉重的略微沙哑。第一次合作,我们配合得很好,静听完后发着呆,像还在回味。
  刚一结束,君就点燃一支香烟,动作很缓慢,伴随着眉头的紧锁,沉思起来。
  我把话筒递给了静,她到发呆中清醒过来,点了几首最爱的:《三十六计》,《七十二变》,开始半陶醉的嗨唱着。
  最后一首歌,君点了一首张国荣《今生今世》,他说献给自己的偶像“哥哥”,开始演唱前,还对我讲叙了一个故事,“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飞,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有些明白他的想法,又不太清楚具体东西。
  君模仿的很象,我闭上眼睛,能听出那是发自他内心的声音。
  深夜,把静送回家后,君和我并排走着,不再是活泼的他,只有一路沉默。
  到老地方,硬没让君送我上楼,不想让他太累,更不想看到他孤单离去的背影。
  楼梯上,一片漆黑,我不愿用电筒照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总感觉面前有堵无形的墙,仿佛每一步都会撞上。
  扶着拦杆,一步比一步更能感受到莫名恐惧,我继续登着,并没有畏惧,把捏着钥匙的右手凑到眼前,也只能模糊感觉它的轮廓,因为黑暗。
  使劲捏了一下钥匙,手心传来阵阵麻麻的痛,直接穿到心里,黑暗中,也许正因为这种感觉,让我更清楚自己的存在,还在不断前行。
  七月四日星期一晴睡醒后,枕头上留下被泪水浸湿的一块印记。记不起昨夜做过什么恶梦,只有咸咸味道。
  早班的头一天,还没完全从昨天的懒懒散漫中习惯过来,赖在床上,清醒发着呆。
  许久,记起今天要带静到公司面试,她肯定还在梦中,拨通电话催她起床。
  果然她还在睡觉,听筒中反复演唱的歌曲让我有些厌烦。响过无数次后,再也忍不住,把电话扔到一旁。
  每次都是如此,让周围人替她* 心,可自己从来不急。
  午后,也没等到静回电话。
  路上,还是那个太阳,每日不厌烦的出现在头顶,空气仿佛已经被它煮沸,透过衣服的遮挡烧刺着身体每个毛细孔。伴随我前行的,是身旁短短影子,它象个孩子,依赖般牵着衣角,一蹦一跳。
  到公司不久,静才打电话过来。
  “皓,我没听到电话铃,睡得太死了。”声音听上去很无辜。
  “好歹你也得惦记一点吧?说好的事情。”我有些烦躁。
  “明天吧?”静开始和我讨价还价起来。
  “明天早点吧!在没开门营业前,你一定要记得啊!”
  “好,明天肯定会起得来,”她保证的说。
  “说好明天,明天过了就没有明天了。”我再次提醒着静。
  老八来时显很开心,可能是因为姗今天开始休息。
  她自言自语的嚷着:“真是舒服,眼不见心不烦!”,好象姗是一粒沙,出现在眼前都会让她难受。
  告诉老八明天静要来的消息,她很兴奋,“跟你是好姐妹?那我又多了一个伴!”
  “还不知公司会不会录用呢!看你高兴成这样!”我有些担心的说。
  “人长的漂亮吗?”老八问。
  “恩,很漂亮,我们也是在一起上班认识的,她和你一样喜欢逛街买东西”
  我点着头说。
  “那还有什么问题撒?又是你介绍的。”
  老八说完,马上跑到三号面前炫耀起来。
  “明天又多了个逛街的伴,是五十八的朋友,叫静”
  “么意思撒!有了新相好的?”三号故意逗她。
  “看你吃醋的相!哼”老八也够酸,顶了她一句。
  “要是以后大家在一起了,你们要多照顾她,我可一直把她当亲姊妹。”我笑着对她们说。
  “么谈这些,我从来把你当自己亲妹妹,还能亏待她?”三号夸张的说。
  “对了,知道昨天为什么放假吗?”老八突然想起,满脸疑惑的问三号。
  “装修撒!”三号扯起嗓门大大冽冽讲着。
  “好好的,装个么鬼修撒!一天冒开门,少赚几多哦!”不知道老八是在为自己,还是在为公司惋惜。
  倒是上班后林姐对大家的培训,揭开了谜底。
  她来时穿件米黄色的无袖旗袍,显得特别漂亮。
  “林姐,旗袍好漂亮啊!条子这正”,三号有些拍马屁,赞叹着说。
  林姐笑了,和气的对大家开始讲起来:“公司装修了四间贵宾房,我带你们一起去看看”。
  跟随着林姐,一行人鱼贯来到靠大厅最右走道的688房间。
  林姐姐打开房门,我们三三两两走进房间。
  和原来比起,房间装修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在床的对面加了张电视柜,添置了一台电视。柜子旁多了张单人沙发。
  倒是床中间顶面的天花板上,并排钉了两根一米多长的不锈钢管。一条红色金丝绒带分两头栓到每根管子上,带子顶端系着两个小铜铃,远远看上去更像是秋千。
  “大家都看到了吧?以后上贵宾房的钟,比其它房间每个钟多五十块。”林姐耐心的讲解着。
  从688回来,大家围坐在休息室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是个么玩意啊?帮人家踩背的?”三号笑着说。
  “踩背?就你那个脚法,一下没拉好,还把底下躺着的人踩骨折了哦!”老八开着玩笑说。
  “我知道是个啥子玩意”,四十六号一句话引起大家十分的关注。
  “你们武汉叫这红绳子”,她说到。
  “说些鬼话,我也晓得那上面挂的是红色绳子来,全世界只要不是色盲,白痴都晓得这是条红绳子,”一号岔嘴说。
  “讨人嫌,你听别个讲完撒!”三号说着横了她一眼,“四十六,你接着讲,么理她”
  “在原来公司上班,和客人做过,要用各种姿势在红绳子上做,很累人”。
  四十六的话让大家终于明白。
  “哦!我知道了,听客人问过,当时还不清楚,客人还跟我解释了半天,今天见到了,其实我还是晓得的撒!”老八恍然大悟。
  “黑我!我这把年纪也要上去?搞死人啊!”一号感叹的说。
  “你上去蛮好,几像杂技演员哦!”三号讥笑她说。
  “你怕你不上去演的?”一号一句话让三号顿时哑口无言。
  下午,有个挑剔的客人换了两次人,排到了我。
  回来的同事告诉我,客人在608房间。
  拿起小包,我走出休息室。
  路过大厅时,正巧碰到林姐,她小声的问我:“五十八,你介绍的人呢?今天怎么没来?”
  “她今天有点不舒服,明天会早点过来。”我有点尴尬的对林姐解释着。
  “那说好明天了,我会在办公室等你们”
  “谢谢林经理”,听到林姐的话,终于松了口气。
  敲了下608房门,里传来一声普通话“门没锁”,推门走进房间,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躺在床上,正仔细打量着我。
  没有马上与他讲话,走到离他一米距离,我端正的站住了,微笑看着他。
  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还会不会换人。
  他笑了,到挺和气的说:“过来啊!干嘛离我那么远?”
  “我哪知道你还会不会换别人啊?”我笑着坦白说。
  “换人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让‘妈咪’知道我很挑剔,你们也会更重视我!”他也挺诚实。
  “你挺坏啊!”我故意逗着说。
  “哪要你长得这么漂亮呀?”听得出他经常光顾,很有经验。
  “我可是公司最丑的一个啊!”我自嘲的说。
  “哦?但我认为你是最漂亮的!”他油腔滑调的说。
  跟他打了个招呼,我出门准备着。
  当我端着水再次进房时,他已经脱去上衣,背朝天平卧床上,双手搭在枕头上。
  把水搁到床头柜,抓起他脱下的衣服走到门边,把玻璃遮住。我开始脱衣服。
  “你不用慌着做,先帮我按一下”,显然他明白所有的程序。
  走到他身旁,不太熟练的按着那不算很宽的肩膀。
  “你坐到我腰上来,这样好用力嘛!”他的建议我到很清楚。
  “是怕把你腰坐闪了,我很重哟!”我解释着。
  当分开双腿骑到他腰上时,那双放在枕头上的手,已经转移到我腿上,来回抚摸着。
  “你很瘦啊!”他歪着脑袋说,“小姐哪里人?”
  “湖北人”边捏着肩膀,边回答着他。(对于外地人,这样回答最贴切)。
  “先生哪里人?”我问。
  “福建的,去过福建没有?”
  “没有,很远吧?但听说福建人挺会做生意”,顺着他的话乱扯着。
  “没你们湖北人会赚!动不动就是回扣好处。”他有些感慨的说。
  当开始含着水亲吻他时,他没有再讲话,闭着眼睛享受着。
  舌头和着水声在他身上游走,嘴唇经过的,是他每寸肌肤。
  每过一会,都会把含过的水用力吐进床下的垃圾桶。
  吻过他的小腹,我把口里的水吐掉,换上冰水,但看到他私处时,我愣住了,水在嘴里慢慢开始失去它应有的温度。
  他包皮上竟然有个绿豆般大小的白色颗粒。
  感到有些恐惧,准备到包里拿出安全套。
  他注意到我的举动,笑了起来。
  我有些异样的看着他,那双小眼睛因为笑眯得更加细了。
  “害怕了?这可是我得意的东西!”
  吐掉嘴里的水,我准备问他。
  “你摸摸看,我花五百块镶上去的。”他边说边用手指着私处。
  半信半疑,我小心的伸过手去。
  当指头捏到那粒小珠子时,我相信了他的话,果真是镶进皮肉里的一颗圆珠。
  “你现在不痛吗?”我问他。
  “你穿耳洞时候痛,带耳环还会痛吗?”他比喻得到很形像。
  “为什么要镶珠子啊?”我好奇的问他。
  “因为特别,还有,等会你就能够体会清楚了”,他色咪咪的笑起来。
  当那颗珠子随着私处进入我身体时,能感觉到它确实存在,只是隐隐摩擦着。
  他十分投入,用力抽送着,脸上带着征服的表情,仿佛那颗珠子是他征服的自信利器……
  下钟后,我对老八谈起遇到的事,她先是感到奇怪,皱起眉头听着,最后竟然笑得合不拢嘴。
  “你笑什么?”我有些生气的问。
  “哪天他的珠子丢了,还不满街询问上过的女人,‘看到我的五百块没有’?”
  老八说完又不停笑着。
  到没有骂老八,因为她那张嘴从来都是肆无忌惮。
  过了许久,我也笑了……
  七月五日星期二晴静今天特别勤快,不到十点,打来电话把我从睡梦中揪醒。
  约好十二点到公司楼下碰面,一起吃午饭。
  因为林姐喜欢平实的人,嘱咐静穿得不要太艳,平常一点就行。
  中午她没迟到,老远看到静在公司楼下张望。
  静穿件浅绿色鸡心短袖T恤,套了条牛仔短裙,比到酒吧去嗨时的装束简单,平淡很多。
  到对面的餐馆点了两盘菜,饭间,问静身上还有多少钱,得知不到一百了。
  如果能够录用,她得马上买公司的服装。正巧今天能够领工资,答应借给静,等有钱了再还。
  进公司,发现同事都还没来,让静在休息室等候着,自己到财务室领上月工资。
  会计到没为难我,很顺利的签了名,只是信封比上次薄许多。
  出门正巧碰到林姐,告诉她静来了,林姐通知等会让静去她办公室。
  回到休息室,见静正无聊的对镜子补着妆。
  “静,林姐来了,我带你过去”。
  “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行吗?”静有些胆怯的问。
  “很好了,别化太浓,林姐不太喜欢。”我提醒她。
  静忙着收拾化妆品,我还不放心,嘱咐着她:“等会见到林姐要叫林经理,你也知道原来公司的规矩,问工作经历你就诚实说。”
  “知道了,放心吧!”静有点嫌我罗嗦。
  “装斯文一点!一定记住啊!”还是有些为她担心。
  带静去办公室的路上,她不停张望着大厅四周,眯着眼睛研究路该如何走,好象已经被录用似的。
  敲开房门,林姐正写着排班表,见到静,和气的招呼静坐。
  静挨着林姐旁的椅子坐下,看上去表情有些紧张。
  “林经理,这是我好朋友,静。”我帮忙介绍着,好让静放轻松些。
  “我知道了,五十八,你在外面等她吧!”林姐对我说。
  和静对视了一眼,我走出房间,顺手把门关上了。
  等候着静出来,有些惶恐,公司员工陆续的开始到了。
  不敢离门太近,怕突然开门那种尴尬,于是退后了几步,背靠在墙边,有点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大概六七分钟过后,门开了,静低着头走了出来,表情十分居丧。
  “老大,没事吧?”我讨好的安慰着她。
  静忍不住笑了出来:“哄你的,我通过了。”嚷得声音很大,整条走廊都听得到。
  “嘘……”对她使了个眼色,静机敏的往身后看了看。
  “林姐问你什么?什么时候上班啊?”我关心的问。
  “问我做过没有,讲了以前我做过那些场子。听完林经理就告诉我,今天可以上班了。”静得意的描述着。
  “好,你很会骗我是吧?”故意逗着静,把手里的信封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马上明白过来,一下搂住我,在耳朵旁细声的说着:“皓,我晓得你是对我最好的”
  受不了她撒娇,从信封里抽出三张,塞到她手中。
  “皓,你陪我交钱去好吗?”她得寸进尺起来。
  陪静到财务室交了钱,不久,她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工作服和工号牌“NO.二十八”。
  进门时,见老八坐在镜子前化妆,化妆师正帮她贴假睫毛。
  从镜子中看到我,老八兴奋得不顾只粘了一片,冒冒失失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静,她是我常对你说的老八”我介绍着。
  “叫静吧?经常听五十八提起你很会玩,有空一起啊!”,老八边客气的说,边瞅着静的号牌。
  “以后叫我二十八就行了”,静不在乎的说着。
  “五十八,昨天晚上你猜发生么事情了?”老八问着,看她开心的表情,肯定遇到好事情了。
  “你中奖了?”我有意说。
  “比中奖还开心哦!端午节送我玫瑰的阳昨晚对我求婚了!”。老八的消息确实让我大吃一惊,连静在一旁都听得一愣一愣。
  “阳说了,看中了南湖花园的一套两室一厅,过两天带我去看房子,通过了他就付首期。”老八幸福的说着。
  听老八提过阳,两个月前认识的,那时还是她客人。
  我相信老八讲的是真的,能骗她的男人应该还没出生。
  “你答应了?”我好奇的问。
  “反正没拒绝,说不定过两个月就结婚”,她坚定的说。
  “阳现在工资也有两千多,要是工程做得好奖金也不少,他说结婚就不让我上班了。”老八炫耀的说,她那个阳据说在一家大的装修公司上班。
  “那我们等着喝你喜酒哦!”我祝福着说。
  “肯定撒!你做我伴娘啊!”她有些飘飘然。
  化妆师听得也笑了,保证着说,“老八!新娘装我上门帮你化!”
  “那得免单”老八开着玩笑回到座位上,接着粘另一片睫毛。
  我把静带到属于二十八的柜子前,帮着打开柜门。
  然后走到自己柜前,掏出钥匙拉开柜门,把包搁了进去。从信封中抽出所有的钞票,仔细再瞧了瞧信封,然后把双手搁在柜子口,好让柜门遮住,开始慢慢点着钱。
  点完后,在心里默对着,开始有些不确定的怀疑,立刻从包里掏出记事本,加了一遍累计的单数,又用手机按了一次,发现差三百。
  寻思着错在哪个位置,猛然瞟了静一眼,看到她手上的工作服,偷笑起来。
  把钱原样的放进信封,平整放进包里有拉链的那层。
  静换完衣服找我,问衣服是否合身,老八已经化完妆,岔嘴说起来:“二十八,年轻就是有本钱,条子比我年轻时还正。估计你马上成为公司焦点人物撒!”
  “老八,你又瞎说,静比你只小两岁。把自己故意说老好嫁人啊!”我笑着逗她。
  “哪个说我们老八年龄大了?”三号不知什么时候听到我们的谈论,人刚进门,也没弄清楚,就嚷起来。
  老八看到三号,马上来了精神,凑过去又开始滔滔不绝。
  “开玩笑的,今天么玩笑岔开,……”她开始重复着刚才的描述。
  三号听完,楼下那些经常议论长短的嫂子们一样,发表着感慨:“我早就说撒!他肯带你去家里见父母,就知道你们有戏!么忘了开门时让你老公派个大红包我!”
  “可以,冒得问题。”老八笑得合不拢嘴,与三号眉来眼去的讲着。
  静整理着东西,今天第一天上班,所以很多必须品都没带上,帮忙找三号要了个小提袋,从柜子里抽出一包消毒湿纸巾,抓了几个安全套,递给了她。
  “你没带沐浴露和洗发水吧?”我询问着。
  “还真没想到今天就能开始上班了,全没带。”静一只手摸着耳朵,傻愣后着悔。
  把门上的钥匙下了一把扔给她,让她要用时自己开柜子拿。
  不知什么原因,林姐把静安排第一个上钟,老八和三号到没意见,坐着还在继续谈论“阳”。
  当然如果客人挑剔,静回来后肯定会排到最后一个。对于排班,第一和最后永远只有循环。
  刚过一点钟,大厅电话铃刺耳的响了起来,划破那短暂的宁静。
  冷冰冰不久冰冷的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叫了声:“二十八号,到608”,音调和她人一样显得有气无力。话音刚落,便鬼魂般消失了。
  静拿着包,有些茫然的照了照镜子,我走到她身旁,详细解释着房间的具体方位。
  老八也挺热心快肠,张着嘴嚷着:“二十八,注意要用客人衣服做窗帘啊!”
  静认真听完后,走出了房间。
  焦虑等待了十分钟,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五十八,静还真行啊!”,老八佩服的说。
  不想对老八谈静,我有意岔开话题。
  “老八,阳对你好吗?”这也是我关心的事。
  “不错啊!今天发工资,他还不太放心,晚上下班会来接我”,老八认真的说着。
  “他爸妈对你好吗?”三号关心的问题总和我不太一样。
  “告诉你,他们都讨厌阳先谈的女朋友,我也是在吃饭无意中听到的,好象分手了三个月,说她很懒,臭不懂事”。老八透露着秘密。
  “那对你么样?”三号关心的问。
  “很好啦!吃完饭都不让我插手,当然我肯定不会坐着看撒!帮着拣桌子洗碗,其实在家我也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可他们还一个劲夸我好。”老八说着。
  这到是真的,老八平时看上去又疯又狠,但上次和三号她家去玩时,炒菜做饭都是她,动作很麻利,手艺还很棒。
  “那你父母也知道了?”三号来劲的说着。
  “恩,知道,说阳不错,块头大,万一我在外面惹事,肯定能够保护我”,老八诚实的说着。
  听完大家都笑了起来,老八根本没理会,争辩着说:“我又不是经常和人扯皮,再说和他一起我也变得温柔很多撒,当然每次和他争也都是我赢”。
  “人家是让着你撒!看把你美的”。三号指着老八的脑袋教训到。
  不知不觉谈论着,静下钟回来,有些突然的出现在我们眼前,还带着一丝得意神情。
  她摇晃着脑袋,凑到我面前,小声的说:“皓,我回来的快吧?”
  老八吃醋的嚷起来,“讲悄悄话,小心烂嘴巴哦!”
  静有些不好意思,逃兵似的走到柜子那边去拿沐浴露。
  到晚上下班,静一共上了五个钟,让三号着实羡慕了一把,一个劲不停唠叨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老了,老了。”其实她自己也上了四个钟,说这些不过图嘴巴快活。
  和大家一起走出大门,老八突然从后面窜了出去,高跟鞋腾腾的响着,向街对面跑去。
  老远看到她和那位身材有些魁梧的男人,缠绵谈论着。
  开始找寻自己熟悉的身影,眼睛不停扫视着对面。
  和君的眼神隔着街相遇了。
  他正拿着点燃的香烟,手上小亮点远远的忽闪忽熄。
  昨天君也来过,但今天的对视却让我十分慌张,赶忙低下头加快了脚步,只有静还傻傻在身后催我走慢点。
  走到君身旁,他有些困惑的看着我,指了指还在过街的静。
  “今天起静和我是同事了,是我介绍她过来的”。我坦白的告诉他。
  君想说什么,见到静走过来欲言又止。
  静拢过来,还是和君习惯的开玩笑:“帅哥,今天做护花使者了?”
  我对着静,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到明白的很快,没再做声。
  老八和她朋友刚好路过,礼貌的对我们打了声招呼。
  看到他们挽手离开的背影,心理感觉有些妒忌。
  静拦了台车,说有事先走,心里很清楚,她不想做灯泡,在找理由而已。
  回家路上,君终于道出因为静在场不方便说出的话。
  “皓,你怎么把静介绍到你公司上班呢?”
  我清楚他的意思,其实可以对他解释得很清楚,但莫名的一股脾气让我对他发了第一次火:“你说清楚点不更好吗?是我把好朋友往火坑里推总可以吧?”
  君有些激动,张开嘴巴想说,但又忍住了。我故意加快脚步,头也不回。他也不离的随着我,默不作声。
  到楼下,我倔强的不让君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香烟点燃烧着。
  一开房门,便飞似的跑到阳台上,看到楼下蹲着的他,还在原地闷抽着烟。
  很后悔对君发脾气,悔恨着,眼泪涌了出来,不是为自己,而是替他受委屈难过,但咬着嘴唇,我坚持着没用任何方式对他解释发生的一切。
  晚上家里意外停了电,黑暗中,不再感到恐惧,只有沉默。
  早上,梦中听到电话铃,迷糊中猛然惊醒,慌乱抓起电话,看到屏幕,只是留下许多失望。
  关掉闹钟,无力的躺在床上。
  手中的电话,让我犹豫不绝,很想发条短信过去,告诉君事情真相。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不是没勇气,也不是为面子,让我取消念头的是事实。
  这世界,很多事情黑白都是颠倒的,更没有对错。从来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法,把事情搁在它开始的地方,等待着结束。
  起床后,掏出手袋里面的信封,仔细点了一遍。
  开始分点钞票的归属,扎出一千八,放回信封,是这季度交给房东的。除开林姐的两千,剩下六千四,留些生活费,余下的马上存银行。
  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出了门,先到银行,把钱存进折子,拎着包出门时,感觉安心很多。
  给静打去电话,担心她上班起不来。
  没想到静已经打典好一切,正准备出门,约好一起到公司楼下吃午饭。有伴的午餐,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到昨天和静一起午餐的饭馆,找了张靠近空调的桌子,等候着她。
  静出现在大门口时打着太阳伞,戴着墨镜,向里面张望了半天,因为视力不够好,她低着头,露出藏在墨镜后的眼睛仔细找寻。看到她滑稽的样子,我开心的笑了。
  “静,这边”,喊了她一声,这家伙反映挺快,边收着伞,边冲我走过来。
  “昨天TMD累死了,早上几不想起床哦!”静抱怨着坐下。
  服务员很快递上了菜单,守侯在我们身旁。
  “你等我们想一下再过来,好吗?”静抬头对旁边的小姐有点烦躁说着。
  “那你们想喝点什么?”服务员很热情,耐心询问。
  “拿壶茶过来,两个一次性的杯子”,静厌烦的说。
  人刚走,她立刻斜着身子凑到我耳朵旁,小声说着:“陡然一下上班还有点不适应,回家我小肚子疼了一晚上”。
  “原来公司上七八个钟也没见你这样,怎么回事啊?”我关心的问。
  “休息了三四个月,还冒习惯,在家和那个死人做的少得可怜,他到是要,可我不想,刚开始回家那几天,提到上床都反胃,还好,得亏他还喜欢赌球,晚上时间好混。”静吐露出她的苦衷。
  “你没赌?这几个月输掉半年的辛苦钱!白做了吧?还每天熬夜,身体差多了吧?”我唠叨着,故意往静的伤口上撒着盐,好让她知道疼。
  “么谈了撒!那天劝那个死人不追不追,结果非要搞,最后都塌了粑粑,真TMD火背!”一提到赌输,静总能找到借口。
  “小姐,你要的茶”,服务员突然过来倒茶,虽然热情,但还是让静很反感。
  “放到这里,我们自己来。”平时不爱动手的她被动的倒着水。
  “讲个话都来烦几道,嫌死人。”静回头盯着离去的身影,小声骂着。
  “人家做的是份内的事,少怪别人!”我的话让她不再叨唠。
  “再好好赚钱,不要瞎花,你们两个这样下去,哪天是个岸?”我叹起气开导着静。
  “钱?钱赚得就是花的撒!上次和他去桂林旅游,花得一分不剩,最后把项链当了才回来,几粗的链子哦!就换了那几个钱。”她惋惜的怀念着。
  “还是好好打算一下将来,什么时候和他结婚?”我提醒着静。
  “结黄昏,他有老婆,那个女的有钱,再说我哪能知道自己会爱多久?”静茫然说着。
  静是双子座,曾在网上看过,双子性格喜欢不断追求新鲜的爱。她到是很像,谈过很多朋友,每次开始都爱得要死,到最后却烦得要命“么谈结婚的事情,伤人,好像我很老一样,还是说说你的君撒!”静的话让我瞬间感到如坐针毡。
  “怪人一个,对我从来都不主动,每次有意靠近,他都没感觉似,手都不伸一下。到是看他和龙跳舞时很热情,抱得那么自然。”我吃醋的说着。
  “龙?是个女的?”静睁大眼睛,好奇的问。
  “是他朋友,男的,上次去‘朋友’打电话通知你却没去,长得蛮帅”,我解释着。
  “是帅哥?下次带我去见一下撒!有几帅啊?像不像古天乐?”静最爱的偶像就是古天乐,听到帅一点的男人都会联想到他。
  “小花痴,你算了吧!点菜,想吃什么?”,我笑着骂她,顺手把菜单摆到静面前。
  “看个么单子哦!累人,搞个水煮鱼片,拿千张打底子,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她伸着懒腰招呼服务员过来。
  人家临走前,静还不忘嘱咐多放点辣椒。够典型的武汉人,热得满头大汗还会嘘着嘴拼命吃辣椒。
  饭间,静问起公司的细节规定,当然主要问题,还是关心拿工资时该送多少给林姐。
  和静结伴去公司,共着那把不大的伞。一路上,不忘掏出手机看,静傻傻的劝我不用着急,因为时间还早。
  化完妆,林姐过来和静聊了几句,告诉静有什么事就找她,不懂的还可以问同事。静很聪明的答应着,她到哪里都讨上面喜欢,一惯如此,迟到除外。
  老八哼着歌进门,一见到林姐马上收了声,笑着打了个招呼,接着到衣柜那边忙她的去了。
  林姐刚出门,她就串了过来,得意的宣布着大事件:“五十八,告诉你撒!
  昨天阳和我商量,过两天和父母一起到我家上门提亲。“老八讲着,嘴角微眺,掩饰不住她心中的兴奋。
  “你看我该么办啊?”她又犹豫的问我。
  “那还不好吗?还用问怎样办?”真猜不出她考虑什么。
  “我是想该不该跟林姐请假”。她矛盾的说着。
  “林姐肯定会同意的!”
  我的回答让她坚定许多,点着头离开,继续去忙自己的。
  三号来时,老八又重复问了一遍,结果被一顿臭骂:“平时蛮贼的人,遇到喜事苕了?这大的事还不请假?林姐肯定会同意的,她不一样是过来人?”老八挨骂后终于会过神,机灵的笑了起来。
  刚过一点,听到大厅的铃声,虽然只响过两次,却依然清晰。
  不久,冷冰冰通知我去688房间,今天她声音特别大,让房间的同事听得很清楚。
  我开始有些坎坷不安,有点抱怨偏偏排第一位。毕竟没有做过,有些焦急,怕进房后不知所措。
  老八看出了我的犹豫,走到身旁,小声告戒着我:“么怕,么怕,我做过的,就是勒得脚有点麻,手把绳子抓紧,冒得几大个事。”
  老八关心的话让我宽心了一些,不是每个同事都能对其他人讲叙具体过程,只有朋友才会。
  拿着手袋,我敲响了688那扇不安的门。
  “进来”客人的声音很宏亮。
  推门进房,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躺在轻微摇摆红绳下,正打量着我。
  “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我微笑着,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眼前这个有些微微发福的男人点了点头,心里很明白,这个钟他同意点我。
  走到床头,放下手中的包,对他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走出房间打水时,还是惶惶不安。
  当我挂上窗帘后,他赤膊着站了起来,看上去有点兴奋,用手摆了摆挂着的红绳,笑着跟我打招呼:“美女,你试过冒?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玩意。”听他口音,就知是本地人。
  他色色的笑着,目不转睛盯着我,只到脱去身上的工作服。
  走到他身旁,像哄孩子一样,让他安静躺下。
  亲吻着他那有些肉感的脖子时,嘴唇明显感到丝丝震动。
  “听朋友说这里加了这个项目,我可是抽中午休息时间赶过来捧场的哦”,他半开玩笑说着。
  吐掉口中的热水,我匆匆对他笑着说:“那还真感谢你热心的支持!”说完,马上拿起杯子,吞进小半口冰水。
  他知道我话中有点讽刺味道,故意捏了一下我的腰。
  没有再和他讲话,只是重复着应该进行的程序。
  杯中水见底时,他开始躁动起来,催着要求我到绳上坐好。
  从包里拿出安全套,准备帮他带上,他有些激动,一把抢了过去。
  “这我自己来,你快点上去”。边低着头拆包装,边催着我。
  站到床上,拉了拉身边的红绳,因为绳子抖动,栓在顶上的铃铛开始叮铛作响,很像家乡山间小道上,毛驴被主人鞭子抽过而前进时,脖子上铃铛发出的声音。
  反身用双手紧拉住绳子,稍微用脚蹬了一下,我坐了上去。
  与其说是绳子,不如说是金丝绒带更贴切些,手上握住的带子有一指来宽,捏了捏,中间是空的,比较柔软。
  因为身体腾空,头上的声音不断作响。令人有点心烦。
  他面对着我,胸膛的起伏伴随着鼻中呼吸的气息开始急促,听得到隐隐丝丝声。然后左手扶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掌握着准备进入我的身体,因为晃动,他找寻了半天。
  感觉到他左手抓得更紧,用力固定住我摇晃的身体,随后,在右手的扶持下,他进入了我身体。
  用双手楼住我的腰,他站着开始抽动起来,头上的铃铛随着节奏刺刺作响。
  看到他陶铸的神情,我闭上了眼睛,只是把手里的绳子握得更紧。
  不到五分钟,他停止了抽动,退了出去。
  我有点奇怪的睁开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这样很累,你整个人头朝下倒吊着,我会舒服很多”,那张嘴用强制商量的口气发着感慨,更像是命令。
  他站到旁边,我尝试着翘起脚,把绳子分别绕在大腿根部,连接中间的绳子,勒在我腰间。
  慢慢的,往后仰着头,让上半身开始下沉,血开始往头上涌,感觉有点晕,眼睛能渐渐看到远处的地板,双手抓得腰旁的绳子更紧了,越往下,越能清楚看到身下的大床,还有因为晃动而下垂的若隐若现那长长发梢。
  晕糊中,那双手握住了我的腰,私处用力的刺了进来,我能感觉到的,是两腿隐隐麻木,还有倒流的血液,被冲得荤涨的头。
  不记得顶上的铃铛响了多久,只知道用力抓住绳子,仿佛悬崖边揪住的一根稻草。
  终于,他释放出来,汗湿的手离开了腰,去打理他那萎缩的私处。
  用劲最后力气,努力的用双手拉起了自己,当松开绕在大腿上的绳时,才感觉到老八说的“勒得有点麻”。
  穿好衣服,借口丢垃圾,想快点离开,他懒懒的瘫睡在床上,继续关注着我的举动。
  “美女,你多少号?”他得意的询问着。
  “五十八,叫晶晶”已免他再问,我微笑着告诉他。
  “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诱人哦”。他回味着说,“下次我还点你!”
  听得出他意犹未尽,客气的打了个招呼,我疲惫着走出房间。
  回到休息室,还感觉到有点头晕,蹒跚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掏出手机,看到的还是那个呆板屏幕。
  晚上下班,君没有来,静搭车带我一程。一路上还不停问我,是不是和君有什么矛盾。
  不想对静解释什么,只有一种失望的痛。
  睡前,又看了眼手机,把它搁到枕头下。
  静静躺着,身体的伤痛陪伴着思念的疼痛,渐渐入睡。
  七月八日星期五晴四十八小时,如果是生命中最后的两天,一定会流逝得很快。
  四十八小时,如果是思念一个人的期盼,会让我等待得发疯。
  清晨的阳光把我从半梦中刺醒,很明白自己已经度过了发疯的两天。
  手机的期盼让我变得有点神经质,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掏出看看有没有未接或短信。
  起床后第一件事,还是看手机。整个夜晚,不知自己曾经睡过多少次,只记得醒后更多次看过屏幕。
  洗口时,牙刷在嘴里飞梭的摩擦,闪电般脑海中突然连想到性格,正因为牙齿的坚硬,刷毛才会显得如此柔软,两种性格的碰撞,未必强硬的一方最后能够证明是对的。
  含着牙刷和满嘴泡沫,我小跑到床前,拾起躺在枕边的手机,拨通了君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马上挂断了,因为矛盾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直到中午,电话也没有响起。充满着不安的期望,我踏上熟悉的那条道路。
  刚走出楼栋,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吃力前行着。
  是恒子,他正抱着一台大电视,艰难的前进着,因为电线插头拖到地上,腾不出手去拉起,但又怕踩到脚下的电线,边走边低头。
  小跑着赶了过去,帮他把拖在地上的电线拾了起来。
  突然的出现让他有些意外,看到我走在身边帮他捡起电线,那张已经淌汗的脸笑了起来。
  “姐,谢谢你啊!不是你帮忙还真不晓得到哪里才能找个合适的位置放下换个手。”恒子笑着客气说。
  “跟姐还要讲客气啊?这有多大的事?”我边走边挽着电线。
  “恒子,抱不动了跟我说,帮你换个手,姐力气可大了!”看到他吃亏的样子,有些让人心疼。
  “哪能让你抱啊!我还有劲。再说你也肯定抱不动,这是二十五寸的,有好几十斤!”恒子说笑着。
  太阳狠命的蒸发着,似乎连汗水都不会放过。恒子手臂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着亮光。忙掏出包里的湿纸巾,帮他拭去额头;面颊不断下滴的汗水。
  “姐,不用,浪费了,到了拿自来水洗下就没事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着。
  “有什么浪费啊?傻瓜”我骂着说:“平时看到都是人家送到你店里修的?
  好了自己拿走,今天为什么抱个电视往回跑啊?“边帮着擦汗边纳闷。
  “你们那个门栋7楼的王爹爹,姐应该认识吧?前好几天就来说电视坏了,要等儿子们回来帮得抬下来修。到今天早上下楼买过早时,他气死的跑得来投,说儿子一个都不孝顺,三个儿子,打了几天电话一个都冒回。”恒子讲故事般描叙着:“大儿子说要出差,回了再说,老二说生意忙,让王爹爹叫个扁担帮得抬,连修理费一起找他报销。小儿子说病得蛮狠,发烧要去医院打吊针,好了过两天来。结果到今天都冒得一个回。王爹爹你见过撒?”恒子问我。
  每天在家睡觉以外,从来没和邻居交往,加上上下班时间和人家也不同,还真不认识太多熟人。
  “说姓名不认识,见到人可能还眼熟”,我马虎着说。
  “就是一条腿不方便,拄个拐杖,一走一跛的那个爹爹,我听爹爹说是中风搞成这样的,一天到晚在屋里,他不看电视做么事列?电视坏了对他说是蛮大的事啊!”恒子发表着感慨。
  “那你答应帮他回家抱?”我询问着:“找个扁担也强些,人家有工具背啊!”
  “找了的,冒看到扁担,我看爹爹蛮照业,问了下是二十五寸,自己还抱得动,就跟得他上去拿了,他为这事今天已经跑了两趟,腿脚又不方便,所以不让他送下楼,免得他下来又跑第三趟撒!”恒子平淡的讲着。
  恒子挺能坚持,一口气把电视抱回到店里。
  帮他把门打开后,我能做的也只能是最后挪到修理桌时,顺手收拾了一下杂乱的工具,腾个位置让电视落脚。
  但恒子还是一个劲谢我,“姐,得亏你啊!要不然真难抱回来。”
  我笑恒子又在发傻,除了一路陪伴着他,真的什么力也没出。
  恒子跑到抽屉旁,摸出几枚硬币,径直的往外跑。
  “姐,你帮着看一下,我马上回来”。听到他话音时,人已经跑出好远,阳光下飞奔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不清楚恒子跑去出去干什么。仔细看了看店里,角落里堆放着不少旧电视冰箱。小店在他的忙活下,应该生意还不错。
  不久,恒子拿着瓶鲜橙多跑了回来,进门时,见他已大汗淋漓。
  “姐,喝水”,他递了过来,满脸诚恳。
  这举动让我有些难堪,早知他跑出门是给我买饮料,一定会阻拦这笨小子。
  “你自己喝吧!我口不渴,姐马上到公司有水喝。”边推辞边把瓶子往他手里塞。
  恒子急了,有点脾气的嚷了起来:“姐,你不喝我马上给你拧开,手太脏了,才不好意思帮你拧”。说着,孩子般伸出手,摆在我面前。
  那只手确实很脏,因为刚搬过电视,汗水夹着瓶子外的冰水,形成了黑黑的麻点。
  从恒子手上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看到我接受了,他开心的笑起来,憨憨的。
  匆匆告别后走出店外,手中的饮料因为太阳开始拼命冒汗,虽然瓶子外塑料商标上还有点点黑色冰露,可我却握得很紧。
  进门时,老八正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坐在椅子上修指甲。很是难得她比我早到。一问,是为了找林姐请假。刚回,林姐准了她星期天假。
  “五十八,男朋友和你吵架啦?”老八突然问,让我很是难受。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辩解着:“没根没据的,别瞎胡说”
  “算了吧!昨天听静说了,两天没来接你了,出么了事?说出来听听,我帮你撒!”,老八热心的说着。
  静这死丫头,和人家打成一片总是这样快。
  “没事啊!真不是我朋友,关我什么事?”撑着面子我冷冷的说,但心像被东西刺了一下。
  “么怪我多嘴,反正本小姐认为找个爱你的比找个你爱的幸福很多。看你这两天丢魂的苕样?骗不了我的,么让我们为你担心!”老八真心发表着她的感慨。
  “真的没事,对了,你朋友星期天上门提亲啊?”我有意回避着。
  “么扯野棉花,跟老子实话实说。”老八急了,嘴里带着脏话。她每次激动都会骂人,大家已经习惯了。
  “他是对我很好,但真不是男朋友,连手都没主动牵过。”感到有些委屈对她解释着。
  “你不晓得主动点?有些男人是这样的,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你要引导他撒!
  冒得枕得鱼睡觉的猫,懂了冒?“老八开始教唆起来。
  听到她的话我笑了,感觉她说的不是谈朋友,更像在教导如何勾引男人。君不是她说的那种不善于表达的男人。这点我很清楚。
  “看到冒,我的话管用撒!有两天冒看到你笑了”老八夸张的说着。
  静今天老毛病又犯了,我化完妆她还没来,有些担心,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在哪里啊?不会告诉我还没起床吧?”我认真的说。
  “爬楼梯在,马上到,林姐到了吗?”她到清楚上班的时间。
  “没有来,你进门时可别大摇大摆”,我提醒着。
  静来时轻快无声,迅速把东西扔进柜子,没事一样化起妆。
  “静,你对老八说君是我朋友?”我质问着。
  “不是吗?他对你很不错啊!还来接过你,看你们挺般配撒!”傻瓜般盯着我,我的问题似乎让她感到诧异。
  “拜托了,你再别瞎说,没那回事,老大”,我无奈的恳求着。
  “好啊!下次我帮你直接问他!”静的话更加让我感到脊梁骨上直冒着汗。
  对于爱的表达,各人会有各人方法,她的方式我是不会接受的。
  正谈论着,电话在柜中发出我熟悉的声音,即使很微弱,也听得那么清晰。
  慌乱跑到柜子前,不太肯定的掏出手机,屏幕上“怪人君”三个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着唱歌的电话竟然发起愣来,不清楚开口能说什么。思想却突然短路,心慌得厉害。
  静这机灵鬼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伸出指头点了一下接听。触及瞬间,我的心也随着按钮颤抖了一次。
  满脸茫然的看了她一眼,静正用眼神鼓励着我,只差嘴巴嚷出来。
  缓缓把电话移到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
  “皓,是你吧?”,在我听来,是那么充满磁性的声音。
  “是,早上打过电话给你,你没接”,我委屈的说,虽然只响了一声,但我确实打过。
  “不好意思啊!真没听到,昨天喝大了,刚起来就看到了,你没事吧?”,听到他的问候,我已把曾经的争执抛到九霄云外。
  “我没事,你为什么又喝醉呢?不会又吐了吧?”,提到喝酒,我总能想起那晚。
  “还好,都过去了,对了,晚上你有空吗?”,君问着。
  “八点下班就没事了”,不知为什么,能如此毫无保留的坦白。
  “我想看部电影,你能陪我去吗?”,君的提议让我激动,琢磨自己有两年多没进过电影院了。
  “看情况吧!不知道静有没有事找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我说出唯心的话。
  “那我还是下班来等你,不见不散!”君坚决的说。
  挂断电话后,心里两天的阴霾顿时全无,保持着幸福感觉,终于盼到了下班。
  出门前洗澡时,特别认真的用沐浴棉仔细擦过身体每寸肌肤,连头发都干净得能唱歌。
  和静并肩走出大门时,身上还散发着沐浴乳香香味道。
  老远看到君的身影,那双眼睛正搜索着马路对面的人流。
  “静,走快点”,不由得催了起来。
  “我鞋子不好,一走一歪,你么催了”,她不知情,还傻傻抱怨着。
  我抛开了静,独自加快了脚步,仿佛等待进港的小船。
  君看到我,主动迎了过来。
  “皓,吃了吗?”人还没拢身,他已关心的询问起来。
  我走了过去,小声点头答应着“恩”。
  “今天周末,有空吗?”他单刀直入的问着。
  还想解释什么,可凑过来听热闹的静又一次出卖了我:“帅哥,约会啊?我们家皓没事!”
  脸突然发起烫,为了掩饰,我有意掐了静一下。
  静突然也掐了君一下,疼得君只歪嘴。
  “说过你打我,我就会报复他的!”,“恶毒”女人玩笑着说。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还有自己的事,你们慢慢享受二人世界吧!”静聪明的说。
  她拦了台车,赶场似的离去。
  “没生我气吧?”,马路边,孤单只剩下我们。
  “有一点,你脾气发得让我都不能理解”,君还坚持着说。
  什么也没对他解释,用劲揪了他一下,因为只拧了手臂上一点点皮肉,疼得他只叫。
  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孩子般问起还在揉手的他:“我们到哪里看电影啊?是什么片子?”
  君到不计较,得意的宣布着:“我们到步行街的天汇看吧!正在放《头文字D》”
  “蚊子的?”我没听清楚,关心的问。
  “是讲赛车,不是蚊子的,ABCD的D!”,他笑着,好象我的话特别让他开心。
  从循礼门下车,和君向步行街方向走去,一路上,他不停讲着电影中的人物,以为他看过,一问,回答让我好笑:“看过漫画!”。怪人,快三十岁还在看漫画的男人。
  大福园侧面停车场旁的小树下,一个席地而坐的年轻男子吸引住我目光,脚步不再前行。
  君也停下脚步,陪我注视着。
  他手拿吉他,依着那棵小树,戴着小麦克风,地上连着一个小音箱。没有抬眼看过路人,只是专心拨弄着吉他,和着音乐节奏唱着自己谱写的歌曲。
  面前的吉他包里,放着一张白纸,写着“卖艺为求学”几个不太工整的大字,除此之外,剩下只是路人施舍的钞票。
  默默听着歌曲,许久,我掏出钱包,留下五圆纸币。不为同情,更不是施舍。
  和君并肩走着,只到江汉路口,我们彼此没讲一句话。
  “迪吧的嗨碟啊!”一声不算宏亮,磁性中带着嘶哑的声音扰乱了我们默契沉默。
  和君不约而同的侧头观望,声音是路边一位年青男子发出的。
  他半蹲在十字路口一家商店转角处,面前用硬纸箱搭成一张小台子,上面放满五颜六色的光盘。
  男子的头发留得很长,带着中分,那张瘦弱的脸被长发半掩着,更加让人不容易看清,唯一能见到的,是那张努力吆喝的嘴巴:“迪吧的嗨碟啊!”
  每过几秒钟,他都用同样的声音重复着,而且是那种从身体里面发出,让人会觉得心疼的声音。嘶哑着用劲气力,穿透着嘈杂空气,冲击着每位路人的耳膜。
  没有人询问,但他依然努力的吆喝着,没有改变。
  君说,有朋友聚会时模仿过这个声音,因为他们觉得好笑,也听说只要是晴天,这男人都会在路旁叫卖。但真实的听到这声音是头一次,他笑不出来。
  撕心的声音,没有人听得会笑。
  到了新世界广场六楼的天汇电影院,君忙着去窗口询问开映时间。溜到柜台,买了两瓶饮料。
  君拿着票过来时,见到我买了饮料,有点诧异,坚持非要再去买桶爆米花,我拉住了他,告诉君自己不喜欢吃暴米花,天热,更会口渴。
  (其实电影院的暴米花特别贵,闻着香,还不如家里用铁锅自己炒出来的味道可口)
  和君找到位置坐下看着广告,他像个孩子般兴奋,没开始就介绍着剧情,把水递给他,见他便大口灌了起来。
  电影开始后,我们像小学生上课一样,规矩的看着,不同的是,君更加投入,随着片中周杰伦开车的动作,他还不停脚下模仿着。
  让我最感动的,不是电影,而是君把自己那罐水喝完后,孩子般找我讨水喝。
  真不愿意给他,不是舍不得,而是因为我的嘴接触过。
  电影院里,没法和他争,他半讨半抢过去,开始大口喝着,根本不在乎是我接触过的那个瓶口。
  心里充满着感动,还有更多的是负罪感。
  回家路上,君不停谈论着马力,改装。而我心里思索的,是周杰伦演的男主角能否在将来接受木夏树。
  同样一部电影,也能看出不同的东西。
  七月九日星期六晴有暴雨
  没睡上两小时,电话急促的铃声把我闹醒,黑夜中,听到耳朵不敢相信的声音。
  “皓,我病得很厉害,很冷”,那么微弱,让人心疼。
  “你在家吗?”我问静。
  “在”,听筒中传来静模糊的声音。
  “你别睡着了,我马上过来,带你看病”,我嘱咐着。
  匆匆把手机放进包内,又看了看钱包,抓起钥匙出了门。
  楼梯很黑,钥匙款上那小电筒照亮许多前方的路。
  到静家时,敲了半天门,里面却沉寂无声。
  掏出电话,焦急拨通静的号码,隔着门,能清晰听到房间里传来音乐声。
  静终于接了电话。
  “静,是我,快起来开门”。
  短暂的响声后,门终于打开。
  静在灯光下流着汗,看上去十分虚弱。
  “你男朋友呢?”我询问着。
  “回来就没见他人,电话也打不通”,静虚弱的说着,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和平时那个活泼的她判若两人。
  “你怎么不舒服?流了好多汗!”摸静额头,很烫,手指上立刻沾满汗水。
  “回家很热,一口气吃了两个冰淇淋,把空调开得最大,醒来时人就浑身发冷”,静可怜的说着。
  “带你看病,衣服呢?”把静扶到床上,我准备帮她换下身上已经湿透的外衣。
  她无神的指了指沙发。
  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我忙乱着翻出一件T恤,帮她换上,搀扶着,出了门。
  到第一医院时,已是晚上三点,斜坡看上去明亮的大门却被链子紧锁着。
  静一只胳臂搭在我肩膀上,半撑着她,往左边踉跄着,终于找到侧面开着的门。
  让静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休息,迅速到窗口挂了急诊号,拿着病历,挽着她走进一楼内科门诊室。
  帮静填着病历,医生开始为她检查,短暂的询问过后,让我们到注射室量体温。
  注射室窗口,一位三十出头的护士接待了我,告诉她静需要量体温。护士熟练的把体温计插到静腋下,并告诉我需要缴押金。
  掏出钱包里的零钱,但凑了半天还是不够,慌乱找寻过后,递给她一张一百圆钞票。
  “真的不好意思,零钱不够,您就押一百吧?”我抱歉的说着。
  “算了,钱就不用你押了,五分钟量完后记得把体温计还过来。”她和蔼的说着。
  一句温心的话,使我突然有一种莫名感动,鼻子酸酸。
  静象煮熟的面条,瘫坐在椅子上,那双曾经不停闪烁聪睿的眼睛不再明亮,暗淡得让我心疼。
  “静,你坐好点,把体温计夹好,量得才会准”,我说着,抓紧了静那只湿湿的小手掌,想起曾经与静合住那段时间,无聊时躺在床上,都拿出自己的手,高高举着,相互比较谁的秀气,谁的指甲更美丽。
  而现在,我的手已经没有了漂亮指甲,静的,是苍白无力。
  很怕静睡着,因为我分不出睡着和昏迷的区别。不停的对着静讲着满无边际的话,眼睛注视着手机,期盼这五分钟快些过去。
  手机上屏幕的电子数字漫长停驻着,每一次跳动,都要休息很久。
  “静,还记得我们一起刚来吧?”,找话题和静聊着:“你不回答,看着我点头摇头就行”。
  静无力的点了点头。
  “有好几年了,是我们刚到武汉对吧?”
  我看了她一眼,只是无助的心疼。
  “那时候身上都快没钱了,工作也没找到,你记得我们是怎样熬过来的吧?”
  她竟然激动得讲起话来,虽然声音很微弱:“记得,这辈子都记得。”
  “对啦,那时两个人把身上的钱凑到一起,买了二十块钱馒头,剩下的钱也就刚够买辣椒。”我边回忆边看着静。
  “你还找卖馒头的,非要人家送两个”,静笑了,神智到很清醒。
  “一块钱四个馒头,我们买那么多,不算批发吗?”我逗着她。
  静看着我,勉强的笑着,还摇着脑袋。
  “一个星期靠吃馒头,沾辣椒酱,我们也过来对吧?”,鼓励着静。
  “你做的辣椒酱里面盐放得真是多!”,她抱怨着……
  谈笑回味着,时间很快到了,忙帮着静把体温计交到护士手上。
  护士认真的拿起看过后,让我转告医生,温度是39度8.
  内科诊室里,告诉那位医生后,他拿起笔开着处方,告诉静要打三次吊针。
  还要拿些药。
  把静安排到隔壁注射室,让她好好休息,我忙着到窗口拿药。
  三次吊针药,一小包ABC,一共三百零六。
  负责注射的护士拿起一小瓶吊针用药后,同时通知静,剩下的两小瓶中午一次,晚上还得吊一瓶。
  和静等待护士拿吊瓶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说着:“皓,又让你垫钱了”,感觉特像一个害羞的小孩。
  “你有钱再说吧!又不是没找过你麻烦。”我劝着她。
  护士提着吊瓶来时,静已经把手搁到了扶手上。
  静很坚强,劝她不要看针头刺入皮肤,可她却傻呼呼的瞪着眼睛,执著看着护士工作。
  我不敢看,皱起眉头侧过头,还是想象着心疼,于是盯着挂在墙上关着的电视机。
  “皓,你好徊哦!”,静这时还不忘讽刺我。
  陪她打针时,劝静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
  “算了,以后不找该死的死人了”,静咒骂着。
  “你啊!劝你没听过,人家有老婆,你还跟着混,他真的关心过你吗?”,我愤愤说着。
  “无所谓啊!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开心过,先头在一起时,也没想过将来。”
  静发起感慨。
  她一惯这样,每次都能找到爱得很深的人,到最后失望的离开。我没有权利去说她对或者错。爱是一种感觉,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不到一小时,静就让瓶中的药水流尽,因为她总认为滴得太慢,让护士帮着调快。也不怪,总注视着小管子中滴水的速度,人的心总会觉得它是那样缓慢。
  送静回家时,将近五点钟,窗外已不是那么黑暗,拖着疲惫的身体,把药喂给静吃下,然后依偎在她身旁,渐渐睡着。
  十一点钟,闹钟把我叫醒,舍不得把眼睛睁开,迷糊中,摸了摸甜睡着的静。
  感觉比自己的体温只高一点。
  一夜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靠在枕头上,思想通过努力斗争,支配着身体爬了起床。
  出门时,留了一百圆在桌上,用静的卡通水杯压好,最后回头看了看还在梦中的她,我出了门。
  到公司后,找林姐替静请假,林姐也没过问什么,很爽快答应了。
  才想起自己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懒得再跑下楼,打通了老八的电话。
  她人还在车上,嘱咐她一定记得帮我带碗炒饭上来。
  老八进门时,手中提着我的午餐,她有意恭敬的递到我面前。
  “亲爱的,看我对你几好,伺候得是那个事撒!”,她总喜欢把肉麻当有趣。
  懒得理她,打开塑料袋,托着盒子大口扒起香喷喷的饭。
  嚼着可口的饭,突然想到静,因为出门匆忙,也没帮她买点吃的东西上去。
  “老八,把饭钱给你。”放下碗,准备到柜子里掏手机。
  “么谈钱,几俗气哦!明天你请我吃油闷大虾一样的撒!”,她总这样,嘴巴从来没饶过人。
  拨通静的电话,老半天才接,告诉静一定记得起床吃完饭后去打针,桌子上留着钱。静虚弱的说还要睡会,我答应她,两点半打电话过去,提醒起床。
  “么样啊?静冒来?”,老八关心的询问起来。
  “恩,静发烧病了,一个人怪可怜。”我告诉她。
  “照业的吖,好些冒?”老八感叹着。
  “早上陪她打过吊针,强了很多”,我边说着,边拿起饭,继续吃着。
  “你们小两口还蛮恩爱的来”,老八的“臭嘴”又开始胡说起来,“比我你们还是差多了,好歹我父母都在身旁,总有个照应。要是冒得像你们这好关系的朋友,真的一个人病死到屋里,只怕臭了都冒得人晓得。”
  感觉嘴里含着满满的饭被她的话噎住了喉咙,半天才缓过气。
  哀求着老八,在别人吃饭时不要讲些恶心的话,她很诧异的说,只是想到就说,不是刻意恶心的。
  这到是清楚,因为每到一起吃饭时,她总能讲出让人倒胃口的话,自己却开心吃得津津有味。大家骂她,是为了自己贪得多吃点,可老八却解释是因为每到吃饭都能联想到,不吐不快。
  两点多钟,来了位客人,冷冰冰通知我和老八一起上钟。
  慌张给静打去电话,通知静起床去医院打针,静说窗外下起大暴雨,等会小了马上出门。
  中午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而现在的雨,在公司近乎封闭的环境中,没有人会觉察到。
  和老八一起走进房间,床上躺着一位看上去和我年纪仿佛的男人,留着时髦的发型,因为刚洗过,站着的头发显得很有精神,额头前的几缕,向下卷曲弯着,十分时尚。
  “先生,我是五十八号,很高兴为你服务”,微笑着对他介绍。
  我用余光瞟了老八一眼,她正十分不屑的盯着那男人,起码我是看得出。
  “我是八号。”老八敷衍着。
  “好吧!同意你们两人为我服务了!”,他的尾音拖得十分长,一根手指头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感觉有点娘娘腔。
  和老八出门打水时,她偷着告诉我,628房间的那个男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做鸭的,让我小心点。
  很相信老八的话,她只用一眼,看客人多半能八九不离十。
  再进房间时,我留意观察了那个老八说的所谓“鸭”,虽说算不上高大魁梧,但老八帮着脱下他衣服时,展露出胸前两块厚实的肌肉。在我想象中,做他们那行应该皮肤很白,可他不是,整个人皮肤瞧上去是浅浅古铜色,特别是那张很有轮廓的脸,晒成彤彤的健康棕黑色。
  和老八一起俯下身子,为他用冰水亲吻身体时,我能清晰看到那张有个性的脸,颧骨很高,视觉上显得眼框特别凹,眼睛不算大,但很有精神。
  和其他客人不同,那张薄薄的塑料般嘴唇不停发着命令:“你们到底会不会做啊?上面来一个人啊!”“左边,左边来一点,对了”。
  不知道他在命令谁,我们只是做着该做的程序,没有人认真的理会他言语。
  当他和老八做时,我静静坐在床边,注意着那张脸,从皱起的眉间,还有那因为紧闭而微挑的嘴角,能感受到很强的发泄气息,和平时见到客人享受的嘴脸完全不同,似乎带着愁,更有些些仇恨。
  老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连哼都没哼一声,和平时完全不同。
  也许老八的无动于衷让他很反感,没过多久,他退了出来,低着头换着私处的安全套。
  老八解脱般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从包里摸出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可能她这个动作引起不满,那男人开始牢骚起来:“抽个么鬼烟撒!搞得房里污烟瘴气的,我们都吸了你的二手烟。”
  话间,老八重重的把烟头掐熄在烟缸里,看都没看他一眼,沉默不语。
  当他进入我身体时,能感受到他的强悍,似乎能摧毁一切。他很会控制抽动的节奏,时快时缓,竟然有阵子停留着不动,用那双眼睛打量着我,很清楚他不是在做调整或休息,而是在看我的反应。
  配合着他,我开始轻声叫喊着。
  偷瞄了老八一眼,她正两眼无神的发着呆。
  快到钟时,终于疲软下来,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泄出身体内应有的液体。而我已是汗流浃背。
  “我要再加个钟,你们别慌着走”,他对老八说着。
  老八听到后,也没考虑,熟练的拿起床头电话,“628,两个人,加钟”。
  “这个钟我就不做了,你们互相舔着表演让我看。”他神气得意的说着,恐怖的声音刚传进我耳朵,就让心砰跳得厉害。
  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工作服装,马上准备去穿上。
  老八比我动作更快,跳下床,用比脱衣服更短的时间穿起了工作服。
  他有点发起脾气,不满的嚷起来:“你们拽个么东西拽?加你两百块小费,做不做?”
  我迅速穿好衣服,开始收拾着自己的包,没有理他。
  老八很想说什么,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忍住了。走到垃圾桶旁,收拾起垃圾袋。
  那男人开始穿衣服,同时嘴里带着脏话骂起来:“老子在哪里给钱小姐都会做,TMD你们高贵些?”
  这句话惹恼了老八,她把手中的垃圾袋用力往旁边地上扔过去,嘴巴利索的回击着:“老子就是比你高贵,妈个B,有钱回去舔你妈!”
  那男人被老八的泼辣一下怔住了,半天才会过神来,挥手准备打老八,但只是做了个动作,又放了下去。
  “去把你们妈眯叫过来!老子今天不给钱!”
  老八准备接着吵,我劝住她,然后飞快的跑出门,在办公室找到林姐。
  刚进房,那男人一见林姐,马上投诉起来:“你么样教手下的?敢骂人!”
  老八正准备张口辩解,林姐做了个手势拦住了她,客气的说:“我们公司小姐要是骂过你,在这里我代表她们向你道歉,出来玩,别发这么大脾气”。
  “做不了就不要出来卖了,老子出来玩还看她脸色?”,他继续骂着。
  “当然不用!我们小姐不愿意做我也不能逼着她做吧?大不了换愿意和你做的小姐来,发这大脾气干嘛呢?”林姐保持着笑容。倒是老八,在一旁瞪着眼睛。
  估计林姐不及时来,她会和那男人打起来。
  “不玩了,再不来了”,他没趣的为自己找着下台台阶。
  那男人走后,林姐没有责怪老八,因为她很清楚情况。
  休息室里,老八发泄骂着脏话,“贱鸭子,在外面被女人玩了,有钱跑这里来装爹,喜欢看同性恋不晓得自己去找个演!看到冒?老子硬他就硬不起来了吧?
  要不是在公司,早把它阉了他。“
  我不停劝慰着她,让她不再生气,她倒被我劝得笑了起来。
  “那好,让我亲你一下,反正我们是同性恋”,她又开始无聊起来。
  看到那暴雨转晴般孩子的死脸,还有那张习惯骂脏话的臭嘴,说实话,还真有股亲一下的冲动。
  七月十一日星期一雨七月十二日星期二阴
--------------------------------------------------------------------------------
  天亮了,带着疲惫睡去。离上班还有很长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睡得特别香,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把冰箱里剩的稀饭倒进早上剩下的方便面汤里,享受着自己创造出的美味。
  上班前,打开电脑,留恋的和网络上朋友打声招呼。
  但自己用一个多月心血创造出来的小家怎么也进不去,感到有些奇怪。以为是网络又出现故障,无意点击了一下别人的主页,竟然打开得那么顺利。
  觉得有点奇怪,准备登陆网站准备看看。
  可是自己的网名怎么也登不上,总显示“该用户名已经注销”,用“游客”
  浏览方式,很快找到了答案。
  所有的一切,顷刻之间全被摧毁。
  眼泪开始蔓延,聚集得越来越多,模糊到看不清显示屏上的字,终于,汇集的泪水不再被眼眶阻挡,顺着面颊断珠般滴落,不再停止。
  不断责问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做错什么?
  快七点时,眼睛哭肿得厉害,不知道这样狼狈的样子如何面对同事们,去怎样解释。拿起电话打给林姐,撒谎说有点发烧,电话中,林姐让我好好休息,等病好再去上班。
  越想越伤心,一切对我似乎都不太重要,只想回到自己在网络上那片思念的空间。
  许久,带着灰心的痛,注册一个新号“永失吾爱7月11”,很清楚将面临着什么。
  网络,不再是心中虚幻的社区,和现实一样残酷,歧视绞杀着那个真实自我。
  带着自我的疑惑,在天涯上情感论坛写了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题目为“给自己的一封信(爱你不久)”,
  给自己:
  在哭泣中……
  幻想着网络和生活不一样。
  以为网络上只要不谈政治。能够建立一个自己的主页,和天涯及全世界的朋友都温暖的生活在一起。
  每天都在生活中不停出卖自己,为了利。
  每天都在网络中写出生活,不为同情,怜悯,或是名。
  喜欢自己说过的
  写我所写
  路我所路
  想我所想
  爱我所爱
  很希望在网络(天涯上)能做个平凡而又快乐的自己。
  如果第一天,我写下的内容被驳斥,我理解,这是规定。
  但我不明白在一个月后,为何被抹杀。
  如果生活中问自己恨不恨玩弄自己的客人。
  心会偷偷告诉我
  有一点点
  当拿着钞票时,这种恨荡然无存。
  因为我不是乞丐。付出自我后得到需要。
  就算我是乞丐也有自尊,天涯却连最后的一点自尊都不给,没有任何理由。
  没有任何文字。
  其实强奸的是我最后一点点精神。
  哭泣,因为内心的痛苦女人,也许是无助的代名词但我不同!
  站起来,我会继续走下去哪怕孤身走我路!
  爱你不久
  所有的朋友还会再见
  ******
  这个帖,整夜未曾沉过,因为有太多爱托起她。不间断的,流着眼泪,文字中的爱让我流下今生最幸福的泪水,只是最简单的感动。
  中午睡觉前,带着悲伤,我建立了另一个还不算太温馨的家,没有抗议和责问,只能坚强的逃避。
  上班最后看电脑时,看到这封带着泪水又承载关爱的帖子,也被封杀,还是在那个熟悉的“情感天地”。
  从来未曾在网络上记录网络,因为在心中一直觉得可以在网络上说真话,因为它是虚幻的。
  今天在网络上记录网络,因为它是现实的,残酷的,有歧视,有冲突,当然还有更多是关爱。
  熟悉路上,没有太阳,更没风和雨,只有阴阴的灰色。
  只有走在道路上陌生面孔的行人,那跳跃着的五颜六色衣服,为这世界带来最平凡却真实的亮丽。
  今天是休息的第四天,也是踏上回乡旅程的第一天。
  早上起床洗漱后,把牙刷毛巾用塑料袋包裹严实,连同几件平时换洗的衣服一并装入背包内。简单收拾后,走出家门。
  路过恒子家修理店,特意往店里扫了一眼,让我纳闷的是,店内空无一人。
  刚停下脚步,就听到恒子朴实的乡音:“姐,这里啊!”
  回头一看,他正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早点摊旁,冲着我招手。
  走了过去,准备对恒子道个别。
  “姐,蛮远我就看到你了,你以为我不在啊?”,他盯着我手上拎的背包,笑着说。
  “是啊!还担心店里的东西没人照看”,我坦白的说。
  “我一直盯着门口在,出来过早,冒得法”,他抠起头,有些无奈的说。
  “恒子,你的面”。老板娘在炉子边叫他过去拿。
  恒子走了过去,接过盒子,从筷桶中抽了双方便筷。
  “姐,你回家的?”,他的话让我感到有点困惑,“还没过早吧?你先吃,我再去下一碗。”说着,把面递了过来。
  “你还是先回店里吃吧!姐还没买车票,不用赶时间。”我劝着他。
  “那我先走的,姐,你过早多吃点,路上得好几个小时,小心点啊!”,恒子端着面,到挺细心的告戒我。
  “恩”,对他摇了摇手,算是再见。
  匆匆告别后,他端着盒子,一路小跑回去了。
  恒子的话到提醒了我,顺利的话路上也得将近五个钟头,还是吃饱点比较明智,下一餐应该是在家里享受母亲可口的饭菜了。
  朝老板娘走过去,离炉子很远,她就热情的冲我打招呼:“姑娘,吃点么事?”
  准备走近看看,她却阻拦了我。
  “么拢近了,炉子边晓得几热哦!你吃么事告诉我,帮你下”,她依旧热心的说。
  是啊!三十七八度高温,半人高的煤炉,还有一大锅沸腾开水,离得老远也能感受到一股灼热气息。
  “下碗热干面吧!”,对她说着。
  老板娘看了看竹筐,熟练的把面塞进漏勺内,沸腾的滚水中,漏勺轻快的翻飞着。
  “最后的都下给你了,这回多吃点”,她和善的解释着。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感谢,我微笑的答应着:“生意很好啊!这么早面都卖完了”。
  她边往方便盒中磕着面,边笑着说:“天热了,蛮多人吃面怕骚嘴,所以进得少,恰恰今天卖得快些”。
  她把面递给旁边的男人,她丈夫,边抓起抹布拭着手,对我唠叨着:“还有这些细粉冒卖出去,又不能放,不一样要把它守完?”
  武汉的特色,“热”“干”“面”,听这三个字,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很多人都会望而却步,但偏偏有些人夏天依然选择衷爱它,也可见它的诱人之处。
  老板往碗里放着佐料,习惯的询问着:“辣椒,卤水,葱都要吗?”
  和着我的回答,他那双灵巧的手同步进行着。
  找了张桌子坐下拌着面,忽然想起恒子一见我拎着包,就能感觉到是回家,有些奇怪,细细琢磨一下,也不怪,看到背包,对一个在异乡打工的人来说,能联想到的,只是回家。
  到新华路后站下车时,没有马上去长途汽车站,穿过人行天桥,来到马路对面的精武路口。
  因为二妹最喜爱吃精武路的鸭脖子,顺便帮她拎些回去,站在路口却有些茫然,并排四五家门面,家家招牌都写着“正宗”。
  到回忆起老八曾经谗嘴的吹过,说巷子里很远的一家味道最正宗,可看看熙熙攘攘排队的人,还是决定在外面买,早些赶车回家最重要。如果味道区别真有老八吹的那么大,临街一排店外,也不会门庭若市了。
  买了三十块钱鸭脖子,师傅麻利的挥刀把整根鸭脖子剁成均匀的一段一段。
  刚接过塑料袋,迫不及待的衔了一段丢进嘴里尝,那麻中的辣和着卤进汁的香,让嘴里唾液分泌得特别多,当时就很能理解为什么“精武正宗”了。脑海中联想到二妹每次见到鸭脖子的谗样,我立刻封紧了塑料袋。
  刚走两步,路中央不远处一位年纪和父亲仿佛的老伯映入我眼帘。他右肩背着一个很大的包,看上去很沉,半弯着身体,吃力的用腰顶着包底部。左手拿着张纸条,正向路人询问着什么。
  可是他问了两位陌路人,人家连看都没看一眼,匆匆前行,仿佛透明。
  他沮丧的回过头,用那双焦急的眼睛找寻着。
  和那眼神短暂的对视后,老伯向我走了过来。
  他把手中的纸条拿得离眼睛很近,靠近我身旁时,那表情有些犯着糊涂。
  “师傅,麻烦问一下,这个新华路长途汽车站怎么走?”,他客气的称呼让我有些尴尬。
  “前面很近了”,我伸手指着方向:“不到一百米,凹进去的位置,刚好我也要去,带您吧!”
  老伯跟随着我,一路不停道谢,告诉他不用谢后,我一路无语。这熟悉的城市,有时人和人的距离,陌路得不止这短短百米……
  坐上回家的大巴,掏出手机,给君发去离别的信息,没有告诉他具体什么时候回家,不想让他来送,因为清楚长途车站是他最能联想着回忆从前的地方。脸贴着窗户,傻傻观望着熟悉的陌生城市渐渐消失,一格格飞逝,如儿时倒翻的连环画。
  一路睡醒,醒睡,不记得多少回后,终于看到了“伍家岗”那曾经熟悉的几个大字,记忆中,无数次它都是我告别时最后的留恋。
  完全没心思睡眠,隔着玻璃开始仔细数着熟悉的路口,盼望着,能快点到站。
  走下车的瞬间,感觉到一丝故土带来的塌实,反而心情开始平静。
  当换乘的汽车载着心飞驰在东山大道时,梦中才会出现的故乡山水已提前映入脑海。
  渐渐,梦中一切一步步真实的走近了我,那山,那路。
  下车后步行在那条山路,觉得比以前好走很多,坎坷少了,路面也变宽了。
  路旁不知名的野花夹杂在矮矮野草丛中努力盛开着,清风拂过,高昂着脑袋的狗尾巴草也可爱的对着它们开始点头弯腰。知了仿佛在树上看到,不停嘲笑着他们,喧闹着发出意见。夏季的山路,如童年般多彩。
  远远望见老房子乌黑的屋顶,不知觉的更加快步伐,渐渐清晰的,是四周厚实的土墙,也正是它们,为我遮挡住童年的风雨,不由得小跑起来。心里默念着,回家了。
  大门敞开着,门口几只正无事游走的老母鸡看到我,惊慌失措的窜向堂屋,母亲的目光随着它们的失态转到门口,半晌,才会过神。
  “妈,我回了”,声音很小,但有些颤抖。
  母亲放下手中刚摘下的栀子花,站了起身,平日里内向的她激动得喊了出来:“锡,皓回了。”
  二妹比父亲脚步更快,几乎是冲刺到我面前。
  “姐,这次帮我带了鸭脖子吗?”,二丫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她最爱。
  “买了,看你那谗样”,我故意逗她,把袋子举得老高。
  二妹一手抢过塑料袋,还算有良心,帮着把我的背包也一起拎进了里屋。
  父亲出房见到我,很是高兴,不停询问着路上车顺不顺,还有些责怪我没通知他们,好到村口去接。
  母亲不声响的打了一脸盆水,放到桌子上,叮嘱我赶快洗去脸上的灰尘。
  洗脸时,又心疼的询问吃过午饭没有,她不问,我还真忘了饥饿。
  母亲到厨房忙碌起来,我赶忙跑过去,告诉她不用专门为我做饭,母亲坚持着要做两个菜出来,还安慰着我,吃不完剩着,晚饭还可以吃。
  母亲点着了灶膛内的干树皮,忙接过她手里的火钳,蹲在灶台旁,不停拾掇着让火烧得旺起来。
  父亲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厨房,喊了一声:“皓,你过来一下。”
  知道父亲肯定有事找我商量,赶忙往里面又塞了几块粗壮的柴禾,拍去手上的灰尘随着父亲走出厨房。
  “皓,你清楚二丫的分数吧?”,他有些踌躇的说着。
  “她今年考的不错,到武汉读大学没问题”,我很清楚二妹高考的情况,“上月底刚出成绩那两天,我还打电话安慰过她,以为考的不理想,让不行再读一年,没想到今年分数都比去年低。”
  “是啊!这丫头太要强,刚公布成绩硬是在家一天没吃饭”,父亲回忆着说“要是不行的话,我看地就不买了,房子的事往后再说吧?”
  “爸,我考虑过,你看这样吧,先把地看好买下来,盘算一下修一层楼要花多少,我估计三万应该修的起来。”我劝慰着父亲。
  “二丫读书一年光学费得一万多,加上吃住的开销一年得两万。四年下来多少你算过吗?”父亲有些激动,不再是商量口气。
  怕二妹听到我们的谈话,我准备走出屋子。
  父亲掏出香烟,郁闷的猛抽起来。
  站到屋外,抬头望着蓝天,它宽阔得让人有些想融化进去。
  父亲走了出来,站到我身边,半晌没讲话。
  “爸,我们家三个丫头,小时候读书,算二妹最笨,每次教她半天都不能理解,今年高考,我们都以为她不行,没想到她还为家争了口气,能读出来也是我们家唯一的大学生啊!”,有些不能自抑,可能是为二妹激动,泪水开始在眼框里打转。
  “书肯定是让她读,问题是房子我看就算了吧?”父亲平静下来,开始和我商量。
  “我这几年手上存了五万多,过两天跟您汇过来,地如果下午看好,商量完价格先交点定金,您看成吗?”我很固执,坚持着最初的想法。
  父亲许久无语,又开始狠命的拔着烟咀。
  很清楚这段时间父亲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他连个电话也不敢打给我。为的是不让我跟着急。
  “爸,没事的,她过武汉读书,生活费每月我给,您算算,钱还有多的。”
  我开导着父亲。
  终于,他想通了,扔掉手中的烟头。
  母亲端着菜饭摆到堂屋桌子上,招呼我过去吃饭。
  端着饭碗,看到母亲特意赶做的凉拌栀子花,心里突然特别堵,想起儿时的任性,竟然一时不知如何用筷子去拈。
  吃完午饭,告诉父亲等会一起去看村口的地,我独自走向屋后的山坡。
  穿过那片密麻的竹林,开始找寻着母亲。
  忘不了,儿时躲起独自哭泣的地方。一步不错的,我找到母亲安息的位置。
  不知是石碑上的字变得模糊,还是眼睛开始模糊,看到母亲名字瞬间,我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怀着满腔忏悔,跪在母亲面前,泪水涌落下来。
  妈……
  我回了……
  清明时,没来帮你拂去身上尘土,只能在异乡为您烧去纸钱。没能亲手点燃柱香,只能隔着空间默默思念。
  现在已没资格跪在您面前,请原谅我,妈……
  您给我的全部,我都做得太错。
  女儿永远在您身边,只是……
  不孝女儿在外面,您在里面。
  昨晚的雨,轻轻敲打着窗户,演奏了整夜的催眠曲。
  沙沙细声中,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芳香,沁入甜梦中。
  清晨的阳光,和煦撒在脸上,用母亲般温柔,唤醒睡梦中的我。
  半梦半醒中,趴在床边的窗台上,迷糊间,用还有些留恋疲倦的双眼看着窗外,那一切,仿佛还在梦中。
  一滴从屋檐落下的水珠,被微风的双唇吹到我额头,猛然惊觉,那树叶上闪烁的晶莹告诉自己,细雨它曾经来过。
  母亲起得很早,正在屋后那棵开满淡紫色花朵的木鸡树下采摘着清晨刚绽放不久的鲜花,她左手挽拿着竹簸箕,右手正在枝条上熟练的找寻着。
  “妈,干嘛起这么早啊?”,冲着不远处勤劳的背影,我轻声呼唤。
  母亲微笑着回过头,慈祥的走到我面前,关心的告诉我,早点起床能采到更新鲜的花,想到今天我就要回去,很舍不得,准备中午弄两个家乡的菜,让我好好吃一顿。
  早饭过后,母亲忙碌的准备着,我开始简单收拾起回家的物品。
  拿起手机时,忽然想到君,不知这两天他过得如何,开始寻思着带件家乡的小礼物给他。
  母亲正坐在桌旁,安详的从堆成小山似的木鸡花中挑出一朵朵剥着花蕊。
  “妈,我出门转一会,到镇上看看”,丢下手中的包,我打了个招呼准备出门。
  “皓,早点回来,吃了午饭早些走,晚了路上不安全”,身后传来母亲的叮嘱。
  “知道了……”,迈着轻快的步子,踏上下山的小路。
  路上,泥土还有些湿滑,沿着路旁杂草的边缘,一路崎岖的下了山。
  镇上,人流中,沿街铺子内玲琅满目的商品让我开始有些茫然,很多东西都是武汉有卖的。
  仔细找寻了半天,一无所获。
  怀着失望心情,踌躇的走在乡间小路上。
  踏过小溪上的石板小桥,潺潺流水声打乱了我的思绪。
  脚下澈澈溪水带着轻快的欢笑声,缓缓流向远方,也许它的归属不是江河或大海,但仍然那么欢畅,只因它曾经来过,发出过自己的声音。
  波光中,坚毅的石头吸引住我的目光,短暂考虑后,会心的笑了起来。
  脱下脚上的鞋,置于岸边,我小心的走进溪流中。
  脚丫踩在圆滑的石块上,流水带着山中的凉,从脚心一贯到心中。弯着腰,开始搜索认为漂亮的石头。
  翻寻了很久,终于如愿的找到四五块美丽石头,红色的像火焰,燃烧着,黑色的,带着玉白的条纹,像挂在墙上的水墨画,最爱的,还是那块虽然不起眼,但墨绿如心形的鸡心石,它可是花了很久才从乱石中刨出的。
  一路捧着石头,心里不断遐想着,想那个怪人应该会喜欢,但又怕他会笑我带几块石头给他,心思忽左忽右,只好安慰自己,虽然不是三峡水中捞起的,但生我养我的土地上,每一块石头,都应该是有名的“三峡石”。
  当手捧着石头走近家门那一刻,父亲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纳闷的问我捡石头回来干什么。
  “送人,给君的”,我坦然的告诉父亲。
  母亲听到我们的谈话,拢了过来,“皓,家里有些新茶,我等会拿给你,带过去给他,拿几块石头象什么话?人家会误解咱家人小气”。
  父亲也搀和着建议买条“三峡”香烟带给君。
  顶住了他们的压力,找了个结实的塑料袋,把石头小心的放了进去,装进包里。
  “爸爸,您在家也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我埋怨起父亲,每次家里找人帮忙或是送情,他总能第一个想到香烟。
  父亲不再唠叨,感觉有些无辜的撤到里屋去了。
  母亲忙着张罗起午饭,今天午饭特别早,能理解母亲内心的想法,她能说出最简单的道理,总是那句“晚了路上不太安全”。
  我帮忙收拾着桌子,二妹也凑过来搭着下手,从厨房里端着一盘盘看上去就可口的菜肴。
  饭间,母亲不断往我碗里夹着菜,她知道我喜欢吃木鸡花炒蛋,特意为我做了很大一盘,那花瓣把鸡蛋染成浅紫色,花中自然吐露出的淀粉把整盘菜显得格外晶莹剔透。离开家,在繁华都市,很难再尝到这样清香的美味。
  下午出门,父亲一直把我送下山,当上车回望时,猛然发现父亲沧桑的白发显得是那样多。
  “皓,到了打个电话回,别让我们操心”,身后父亲叮嘱的声音久久在耳边回响。
  一路风尘的赶往武汉,车快进市区时,窗外下起瓢泼大雨。
  有些犹豫的拿起电话,翻到“怪人君”那一栏,其实背都能背出他的号码,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给自己多点考虑的时间。
  鼓起勇气,终于听到那思念的声音,“皓,你回武汉了吗?”君关心的问。
  “快到了,在新华路客运站下车,外面好的雨,我又忘带伞了”,心中感到一丝惭愧,但还是坦白的告诉他。
  “离我家不远,这样吧!我们到候车大厅服务台碰面。”君主见的说,对于汽车客运站,他了如指掌。而我最不愿意的,是让他走进这片回忆的空间。
  “算了吧!我可能比你先到,还是在工贸大门口等你。”我第一次提出反对意见。
  挂断电话后,心跳得厉害,不知君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反正不愿他走进曾经两年守侯的位置。
  接着拨通家里的电话,对父亲报了个平安。我安全到家了,他们才会安心。
  出站时,雨打得身上能感到疼,把包顶在头上,慌乱的跑向工贸大门口。
  君还没到,摸摸身上衣服,已经湿透。开始在雨幕中搜寻熟悉的他,每把雨伞下,都是一种期盼。
  不久,见君打着把伞从街对面走过来,人还走在立交桥下时,我的心已经随着他的脚步开始慌张起来。
  君穿着双凉鞋,鞋看上去很新,一条七分牛仔短裤,配着件水红色T恤,十分休闲。
  他也看到台阶上的我,成熟走过来,带着关心的微笑。
  “刚到吧?看你淋的,听我的在候车厅等着,起码不会搞成这样吧?”,他的话带着关爱的责备。
  “我不”,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冲着他撅起嘴。
  他笑着伸手接过我的包,也许是笑我撅嘴的样子很难看。把包递给他的瞬间,感觉松了一口气。
  那把大伞下,是一小片没有暴雨,永远晴朗的天空,我们并肩走着,一时并无目的。
  “还没吃饭吧?对面有家餐馆味道不错,一起去尝尝?”君建议的说。
  没有回答,只是默默随着他,感觉自己象个无助的小孩,依赖着他的脚印前进。
  过了新华路宽阔的十字路口,君指着马路对面不远的位置说:“看到没有?
  不是很远吧?吃完饭雨肯定会小。“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模糊雨帘中,看到对面的“小四川”。
  跟着他直接上了二楼,找张方桌刚坐下,服务员立刻拢来递过菜单。
  因为刚过五点,店里的人不多,君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皓,你想吃什么?”
  菜单递到我面前。
  “随便吧,你点,我什么都吃”,说话时,感觉他真的什么都能为我做主。
  君没看菜单,象背书一样点了三个家常菜,“鱼香肉丝,松籽玉米,外加川元汤,谢谢”。
  服务员忙碌的记录着,临走前不忘推销店里的酒水,和君异口同声的拒绝了她,人一走,我们相视着笑了起来。
  “君,你吃饭的时候不喝酒啊?”我好奇的问。
  “一般懒得喝,喝酒是要看心情的,再说这里酒贵。”他自然的回答着。
  “你跑到酒吧喝起来,从来没犹豫过,那里酒比这要贵多了吧?”怪人的怪,确实让我不能理解。
  “这里没有音乐,又没灯光,喝酒多无聊啊!”,他的“理由”让我无话可说。
  我低着头,有些想把石头从包内拿出来,有些迟疑,目光落到君脚上的新凉鞋上。
  “刚买的新鞋啊?”,我有意找话题掩饰着不成功的举动。
  “买了没有穿,今天下雨,正好派上用场,么提这鞋子,笑死人”他来劲的开始滔滔不绝。
  “我先买了,没对谁说,过了两天,见一个要好的朋友穿了双一样的,一问,刚买,告诉他我也买了双,两个人在街上笑着骂起来,*** 走遍江汉路,就这款打折最便宜,别克的,对折六十九。”他说着大笑起来。
  “有时候朋友的眼光一样,是因为时间长了,思想都一样”他解释着。
  是啊!就象刚才拒绝推销的酒水一样,是一种默契,我在心里默默认同。
  “君,你不准备找个工作?”,我关心的问他。
  “你知道什么叫失望吗?”怪人的回答让我又开始犯晕。
  “讲个故事你听吧?”,他笑着说:“从前有片很宽阔的海,因为有很多鱼游来游去,所以岸边聚集了大量的准备下海打鱼的人,管理这片海的人帖出告示,‘欢迎下海打鱼’”从他那张巧嘴里说出来,感觉象听童话。
  “问题是大家都不会打鱼,有少数胆大的人下海真捞起了鱼,旁边站着看的人开始跃跃欲试,于是各种船只都开进了这片大海,大肆捕捞,当然,聪明人学的快些,捞起了鱼,其他人于是更加努力的撒网,而聪明人要做的是,把鱼送上岸,接着下海捞”,他一边比划着,绘声绘色的讲着。
  “我就是聪明人那一类的”,突然,怪人把他自己讲进了童话,让我疑惑不解。
  “把自己当聪明人的,就是傻子!”君的话更怪了,前言不搭后语。
  “后来呢?”我感兴趣问,每次听别人故事,都喜欢问这一句。
  “后来,狂风暴雨来了,船都被打翻,不会游泳的人,全部淹死了,会游泳的,在海里挣扎着想上岸。”他的故事突然性太大,让我有些不惑。
  “那你呢?”我开玩笑问他。
  “我?会游泳撒!拼命往岸上游。”他做着游泳姿势,让我大笑起来。
  “这时候,海里又来了一群的大鲨鱼,疯狂的吞噬着海里游泳逃命的人,惨到什么程度呢?海变成红色了。”他的故事越讲我越不愿听了,因为马上上菜要吃饭了。
  “血流成海,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在挣扎,鲨鱼吃饱了要休息,大家利用这机会要逃生啊!”,他感动的讲着,仿佛他还在故事里那片海中。
  “帖告示的人开始在岸边互相商量起来,得出的结论是应该加强游泳训练,死人是正常的事情,关键在于不会游泳,和游得太慢。”他笑着讲。
  我感到纳闷,君的故事讲得太生动,让我不竟问了一句“那岸上的人见死不救吗?”
  “不救,他们又开始帖告示,‘欢迎会游泳的,会捕鱼的人下海捞鱼’”,他接着讲“这时候,岸边来了很多新人,觉得海里有鱼,他们有技术,带着网又下海了。”
  服务员忙着端上菜,看到那盘川元汤上漂浮着的元子,我就想到君故事中游泳求生的人。
  君好象不说完不会吃饭一样,不停口若悬河的讲着。我也很想知道结局,没有动筷子。
  “岸上有个叫‘受人与渔’的年轻人,真的很聪明,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捞到了渔,”
  君讲得越来越悬乎。
  “什么受人与鱼啊?”,我问到,同时也打断了君连贯的故事。
  “很好理解,就是教人捕鱼的方法,比给人家一条鱼要靠得住”,他居然没考虑,顺口说出来。
  “旁边的人看到希望,拼命弄船往海上赶,想用学到的本领捞些鱼回,结果又是葬身鱼腹。那个叫受人与渔的,感到到痛心和绝望,因为所学无用,跳进了大海。”君停下了述说,一副无奈表情。
  “那你呢?”我最关心的还是故事中“他”的安全。
  “我?还好啊!游上了岸,但是没东西吃,把开始打上来的鱼吃了个精光,活了下来。”他悲壮的故事终于讲完。
  “吃饭吧!”我劝着故事中的“勇士”。
  “最后一句”,他坚持说着,“我吃鱼的时候,对岸上那些帖告示的人,是失望,只要有他们,不管将来能捞上多少鱼,只会吞噬更多的人。对曾经下过的那片海,还是失望,那是一片死去的海。海上仍然有游泳的逃命的人,很多都没有力气,漂着等死,只能愤恨,恨他们和我一样傻”。
  “吃饭吧,别恨了,那有那么多故事让你恨啊!”我玩笑的说着,为了让他能开心点。
  饭间,我没有触碰那碗汤,到是君,把它捞了个干净。
  “你不喜欢喝汤吗?”君吃完后,关心的问,“我看你不吃,就全部撑进了肚子,总不能浪费了”。
  他傻笑着,抹嘴那一刻,象顽皮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马上又点了点头,因为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对他解释。
  晚饭后,君从荷包掏出柔成团的钞票,付了帐。和君一起时,没见过怪人掏出过钱包,但每次,他都能变戏法似的从荷包里掏出钞票,盘算着什么时候,找机会一定送个钱包给他。
  出门时,雨快停了,麻麻的飘落着。
  到楼下时,我让君把包给我,准备把礼物送给他,他却坚持着送我进了家门。
  我打开包,有些不好意思的掏出塑料袋,把石头拿了出来。
  “君,我带了些故乡的石头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说出时,感觉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君看到石头,愣了半天,然后用手抓起石头,非常仔细观赏着。
  “好美的石头啊!”,当拿着拿块鸡心石,他发出感慨。眼光中,不只是喜欢,似乎,他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君告别时对我说,其实已经想过很久,准备找个工作,开始新的生活。
  躺在床上,他的话让我久久不能睡去,更为那块,绿色的鸡心石。
  雨,带着离别,哭泣着撒落,在这座钢筋水泥铸就成坚固的都市。
  上班路上,晴朗的天空下着太阳雨,马路表面被阳光蒸发的雨水,带着丝丝雾气向上蒸腾着。能感受到雨的蒸发,它正带着温暖湿气,回归到属于自己的天空。
  到公司楼下,正收着雨伞,“晶晶老婆”,一句熟悉的声音,从街上有些肉麻的传进我耳朵里,老八故意把手中的伞撑得很低,好遮住她那张脸。
  当她走近时,我用力拍了一下伞面,抖落的水珠瞬间四处飞溅。
  老八把伞歪到一旁,笑着骂起来:“黑老子一跳,你个小没良心的!”
  “谁要你在街上这无聊啊!”,我不平的数落着她。
  “算了哦!不跟你计较了,一直把你当老婆,过两个月我就当人家老婆了”,老八矛盾的说。
  “要结婚了?具体什么时候啊?”我好奇的问。
  “十月一号,酒席都订了,阳看过,是个好日子,又是国庆节,那天订酒都排队!”,老八收着伞说。
  “你一定要做我的伴娘啊!”,她已经替我做了主。
  “我听人家说做多了伴娘会嫁不出去的”,故意流露出着急表情,逗着她。
  “屁话,你做我的伴娘还怕嫁不出去?我把花给你撒!百分百中奖,我都记不清岔的做了几多次伴娘,不是一样要结婚了?”老八急了,开始讨好我。
  “逗你玩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看到她激动的表情,我说出真话。
  “好撒!你撩我,等你结婚那天,我不整你才怪”,老八漫无边际的瞎说起来。
  “别瞎说了,我还小”,嘴上强硬的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明天我就不来了,今天跟林姐交代一声,以后想听我瞎扯都冒得了”。老八严肃的说,很少能看到她如此表情。
  其实老八离开是幸福的,但不知为什么,却感觉心里有团气膨胀起来,堵得胸口发慌。
  上楼时,一直闷闷不乐。她也和往常完全不同,整个人仿佛没力气,耷拉着脑袋,在我前面歪歪斜斜磨蹭走着。
  分离就在不远处,虽然是美好的,但仍然感到忧伤。
  进门时,三号破天荒的来得比我早,守侯在门口的椅子上,眼睛盯着门外,老远看到我们,跑了过来。
  “老八,听说你要辞职不做了?这快?”,她询问着。
  “是的,马上房子要装修了,说好材料他负责,我管家里的施工”,老八点着头,解释着情况。
  “蛮好的事撒!我马上休息了,正好跟你过去看一下新房子。”三号乐观的说,我很清楚,其实她心里同样舍不得老八。
  “晶,等我下个月头过来拿工资时,请你们一起到南湖吃油闷大虾啊!”,老八有意把声音提得很高。
  “恩”,我点了点头,心里依旧难受。
  化妆时,静才气喘嘘嘘进来,映在镜子中的那张脸似乎不太开心。
  “过来一下,”静站在衣柜边呼唤我。
  纳闷走过去,她眼睛好象有些肿,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哭过。
  “想搬家了,刚才出门时做的决定,我要离开那个该死的人。”静的话让我顿时明白,那双眼睛肯定是哭肿的。
  “先到我家住吧!找到合适的位置再搬。”劝着静,她能主动离开,很让我欣慰。
  “还是你对我最好……”,静说着,声音开始发颤,即将哭出来。马上对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静理会到我的用意,歪着头,用小手揉了揉眼角,抬头孩子般无辜的看着我,对她挤了下眼睛,才开始忙起自己的事情。
  刚忙活不久,姗就把静拉到一旁小声嘀咕着,不知道她们说些什么,只看见静不停摇着头。
  一点多,姗排第一位上了钟,她刚出门,老八立刻把静叫了过去。
  “她个小妖精又跟你说么事啊?”,老八边骂着姗,边问静。
  “她问我下班有没有时间,说有朋友请客去包房嗨,药和KING人家请,让我跟她一起去玩”。静坦白的说着。
  “个小妖精从来不教好的,你答应啦?”老八关心的问。
  “没有,我又不认识她那帮朋友,再说自己的事还没搞清白。”静灰心的说。
  “武汉这些时在搞严打你不晓得?你么去,让她一个人去玩,捉到罚死她,心里完全冒得数。二十八,以后少跟这小婆娘一起玩,么看她外面看得老实,小心把你卖了都不晓得。”老八小声对静讲着。
  我关心的走过去,劝着她,“静,不管什么事发生,都不要再去沾那些东西,答应我啊!”
  “看到冒,我老婆几贼,那些东西是挨不得的。”老八那张“臭”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静茫然的点着头,其实我心里清楚,只要她有钱,还会碰那些害人的东西,最担心的,是她形容的所谓“嗨大了”。
  曾经有次,和静一起玩的朋友三更半夜打电话来通知我去接她,送到楼下时,她发疯一样跪在人行道上,掏出荷包内所有的钱,分成两堆摆在身旁,然后好象看到鬼魂般叫嚷着,让人家把钱都拿去,只要不收她走。拖到家后,还立遗嘱似的说,让有空带着照顾她父母。那个夜晚,折腾得我终身难忘。
  正谈着,林姐进了房,笑着问起我们,“说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老八抬头看到林姐,马上客气的说,“我们在谈这些时严打的事,每天登报纸都看到了。”
  林姐可能误会了老八的话,保证般说,“你们放心,我们公司是不会有事的,要按时上下班,和平常一样”。
  老八倒机灵,知道林姐误会了,把她拉到一旁,开始谈起辞职的事。
  林姐听着开始点头,显然为老八的事感到高兴,刚听完,就小声说:“结婚那天,记得请我来。”
  老八笑得发出了声音,边答应着,边用背后的手对我们做着手势。
  林姐走时,装做严肃的通知老八,“今天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大家继续围坐在一起聊着天,不一会,大厅电话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不用通知,同事们都自觉的开始准备起来。只有那几张坐椅,静静蹲在房间中央,俨然成了绊脚石角色,不时有慌乱的人碰到后,用脚把它们踹到一旁。
  排到我时,冷冰冰通知去洗浴房,有客人洗盐浴。
  拿着小包装的按摩盐和一杯牛奶,敲响了洗浴房的门。
  “进来”,声音很小,象蚊子发出的嗡嗡声。
  进门时,洗浴床边坐着位看上去二十七八的男人,和其他客人不同,他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坐在床沿盯着我看。
  “我是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我介绍着自己,也试探着他。
  客人并没有发表意见,我走到花洒龙头旁,把手中的物品搁到小台沿上,微笑着回头看他。
  他取下挽右手手腕的手牌,示意帮他一并放在台子上。
  还没开始帮他脱去衣服,他却有些急了,有些脸红的指着床上一次性塑料薄膜说“小姐,你能不能换一张啊!这上面有些水,怕是别人用过的。”
  其实每个客人洗浴完出门后,负责卫生工作的阿姨都会换上新塑料膜,公司有具体规定必须换。
  “您等一会,我马上帮着拿新的过来换,其实这上面铺着也是新的,只是有蒸汽滴在上面。”我解释着。
  他还是不太相信,皱着眉头摆手示意让换新的来。没有与他争论,我走出房间。
  当找到阿姨要塑料膜时,她唠叨不停,一再表示是刚换新的,直到我对她解释是客人多疑,才停下牢骚。
  走进房,换上新薄膜后,他才安心的躺下来。
  帮着脱去一次性消毒浴衣,露出白皙的皮肤,他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中等身材,但身体看上去有些微微发福,特别是肚子,已经开始隆起。
  拿着花洒调好水温,开始缓慢的冲洗着身体,他闭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一样。
  洗头时,能很清楚看到头发左边分的印记十分明显,肯定是留过很长时间。
  那双闭着的眼睛十分狭长,有些鹰勾的鼻子下,一张紧闭的嘴巴很薄,而兜起的下巴刮得发青,看不到一根胡子。
  当替他洗完穿好衣服后,那张薄嘴里嗡出很小的声音:“小姐,再帮我拿双一次性的拖鞋来,这塑料的穿的不舒服”。
  我拿起单,出房领了双新拖鞋,因为是纸的,帮着放到门口地毯上。
  他赤脚走到门口,穿上拖鞋,并嘱咐我帮着拿上手牌。
  拿着手牌,回休息室提起自己的小包,我走进并没关门的608房。
  他头枕着双臂,正躺着沉思着什么,见到我,笑了起来,那张生硬的脸笑得十分僵硬,看上去非常不自然,也特别假。
  “先生,您稍等一下,我出去打水,您要来一杯吗?”我熟练的问。
  他抽出枕在头下的右臂,摆了摆手。
  端着水再次进房,他已经脱下上衣,但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弓着腰,眼睛楸得很近,在床上找寻着什么。
  “先生,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要我帮忙找吗?”,放下手中的杯子,我走了过去。
  显然我的出现让他觉得有些唐突,他抬头看着我,慌乱的回答着“没……没什么,觉得床上好象有东西挨到背,有点痒。”
  我走到床边,用手拂拭着一次性床单,上面,什么也没有。
  没敢再碰他的衣服,自己躲到门后,脱下身上工作服,挂到小窗上。
  脱下他裤子后,发现那黑黑私处已兴奋的昂起头。
  含了口冰水,准备开始亲吻他的脖子。
  “这……这……不用了吧?”,他有些结巴的阻止了我。
  吐掉嘴里的水,心中充满困惑。
  “你先坐着,我们聊聊天。”他指着身旁的床沿,让我坐下。
  “小姐,贵姓?”,他不太流畅的问。
  “我叫晶”,我微笑着回答,但感觉到浑身不自在,脸上的肌肉似乎也有些僵硬。
  “那你多大啊?”,他带着虚假温柔的问。
  “今年满二十了”,我胡乱编着。
  “哪里人列”,“我啊?……湖南人”,用不太地道的湖南话回答着。
  “那你多大啊?”,我掩饰着,故意反问他。
  “我?今年二十八,属蛇的”,他回答的很利落。
  “对了,我开车来的,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出去玩吧!”,他有些炫耀着说。
  低着头,正考虑该如何回答,突然发现他带着枚钻戒,看上去很大,闪亮发着银光。
  “带我出去,不怕你老婆骂啊?”,我有意数落他。
  他没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一下慌了口舌,“今天出来是和……老婆吵架了,故意出来让她知道的。”
  曾经有很多客人这样说,不过是调侃罢了,眼前躺着的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我相信是真的。
  当我帮着戴上安全套时,他嘱咐我,只许用手帮忙解决。
  到钟前,他天南地北说了一大堆,话题总转到我身上,支支吾吾半天,却没有勇气问,其实听得出是想要我电话的号码,但又故做矜持,接着转过话题谈其它事。
  催钟的电话零声响起,和他匆匆告别,我走出房间,床头,还摆放着那两杯水。
  休息室里,遇到老八,好奇的小声询问她遇见过这种人没有,老八听后,夸张的前俯后仰,笑得流出眼泪。
  “遇到过哦!*** 怕老婆,又装有量,多半是靠老婆吃饭的”,她声音很大,我提醒让小声点,因为很有可能客人正在大厅接帐,会听到。
  “怕个鬼,你不怕,他还怕死,这种人,出门应该带个特制套子,找厂家订做,能把整个人都套进去!”,老八声音更大了,那爽朗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下班出门,我们几个和老八在街上依依不舍的道别,临走前,老八还不断提醒我和静,要离姗远点。
  转头和静并肩前行着,老远看到马路对面亲切的身影。静特别不高兴,有意放慢了脚步。
  君走过来,关心的问我吃过饭没有,我有心回头看了静一眼,君明白得很快,马上不再讲话。
  “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晃吧!”看得出,静正努力克制着眼泪。
  她沮丧的拦了台出租车,消失在夜幕中。
  “她怎么了?”静离开后,君关心的问起。
  “分手,和她朋友要分手了。”我对君解释着。
  “你要多陪陪她,看她那失落的样子,我很清楚”,君好心告戒我。
  “真搞不懂静为什么会爱那个结了婚的男人,搞成这个样子”,我替静难过,也替她不值。
  “这才是爱吧?”君似乎自言自语,“搞不懂的时候叫爱,搞懂了可能就不爱了”。
  夜色中,他摇了摇头。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回忆着君的话,不停琢磨其中道理,想想自己,也没搞懂。
  思索着,渐渐迷糊……
  电话熟悉而响亮的音乐突然把我从半梦中吵醒,是静打来的,电话那边,她哭得很伤心。
  “皓,我很累,为什么……”,静不断呜咽,讲不出话“你在家等我,千万别做傻事”
  我穿上衣服,抓起提包,慌张走出家门。
  因为着急,关门时太用力,黑暗中,“砰”的一声,响彻整栋楼房怀着不安的心,我赶往静的家。
  一路上,耳边回响着静凄惨的哭泣声,很担心她做傻事,因为确实她投入的爱过。
  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心里只想着能快些赶到静身旁,好陪着她,不停拜托司机,把车再开快点。
  拿起手机,拨通了静的电话,在我焦急的思想里,此时车轮绝对没有声音到得更快。
  “静,你千万别到处跑,呆在家等我,马上就到”,我带着哀求的声音开始颤抖。
  “为什么……他会对我这样?”,静呜咽的开始抽泣。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事,只能用最能安慰她的话开导着,虽然此时情况和我的愿望是天上地下,但这句话,起码能让她不至于做傻事。
  “皓,你在哪里啊?我很累,……又没做错事,落到这个地步”。静那绝望声音让我的心慌乱得随着路面上下颠簸。
  听着电话中哭泣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劝慰她,对着话筒,我竟然沉默了,只是心揪着疼。
  呆滞的拿着电话,考虑了半天,告诉静,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等着我。
  车到静家楼下时,灯光划破黑暗那一瞬间,我看到墙边蹲着的她,还有身旁搁着那半人高的蛇皮袋。
  慌乱塞给司机车费,顾不上等他找零,匆匆道了声谢,关上车门我直奔向路边的静。
  静看到我,茫然的站起来。没看清零乱长发下那张曾常常欢笑的脸,只听到黑夜沉寂中的哽咽声。
  “皓……”,静扑到我怀中,双手抱得很紧,头靠在我肩上,放声哭了出来。
  泪水很快浸湿了肩膀,我什么也没说,那柔弱身体依偎着,发出阵阵抽搐,我只能慢慢拍着她的背,用这种方式安慰着受伤的她。
  许久,静松开了手,但还不停抽泣着,一双眼睛肿得很厉害,我帮着向后捋了捋那耷在脸上已经湿透的几缕长发。
  “静,发生什么事了?”我关心询问。
  “他……他要我滚,骂我是……*** ,天生就犯贱”,静小声呜咽着告诉我。
  “为什么吵架?”我问静。
  “这些时球赛少,每天回来……,睡觉时他非要和我做爱,告诉他,很累不想做,他就开始发脾气,一天比一天脾气大,刚开始几天,还是闷着不做声,总是有意摔东西,后来骂些难听的话,我没理他,昨天,和他争起来,骂我是……
  婊……子“,静说着,又伤心的掉着眼泪。
  “他有老婆,不知道回去睡?个王八蛋”,我愤怒的骂着。
  “今天他要我滚,我就收拾东西,准备拿自己杯子时,他冲过来,把杯子给摔了。我骂了一句,他捡起地上的杯子朝我扔了过来,用手档了一下……”,静哭着,伸出右手,手腕上有一条很长的口子,正渗着血。
  “你不知道报警?”,我能想到的,只剩警察。
  “报警,警察也不会管,就算来了,我们都赌球,还有现在的工作……”,静还没说完,我就感到自己的愚蠢,人家是有困难找警察,而我们是再困难,也不能轻易找警察。
  “你们一起赌输了,不都是你跟着后面给钱?他负过责吗?就算只是开口找他老婆借,都不敢做,凭什么骂你?”,我愤愤不平的骂着。
  “出门前,他要我滚了就不要再回,我告诉他永远不会回去,死人冲过来朝着我的背,又使劲捶了几拳头”。静绝望的说。
  “走吧,到我家去,你东西都拿完了吗?”我劝着静,而心里只有一丝无奈。
  静可怜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准备去提那包东西。
  我抢着拎起蛇皮口袋,最熟悉的就是它了,每次搬家,自己都要装上好几包,在这不属于我们的城市,真正的家,就是几包撑得满满的蛇皮口袋。
  和静一起费力的把包衔回家时,已是筋疲力尽,洗完澡后,我找出创可贴要帮她把口子贴上,静说没事,贴了反而难看。
  和静躺在床上,灯光投在她那有些苍白的脸上,越瞅越怜悯。让她翻了个身,我帮着掀起睡衣,那白皙皮肤上,几片泛着青的印记,让我感到一阵痛心。
  跑下床,到抽屉里拿出红花油,帮她涂上后轻轻撮着。
  静的身体因为疼痛而轻微的抽搐着,她回过头看着我,关心的问她疼不疼,静傻傻回答说还好。
  也许今天还好,明天却会很疼。
  直到搽完药,她都没掉一滴眼泪。
  中午起床后,静起床就跑进浴室,照完镜子后问我,眼睛看上去还是不是很肿,带着点欺骗安慰她,已经好了很多。
  到公司上班后,发现冷清了许多,三号开始休息,没有了她与老八的一唱一合,整个房间感觉都很空寂。大家都各自找着自己的事忙活,只有柜门和同事们的高跟鞋发出不和谐声音,回响在耳朵里。
  姗疲倦的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发呆,两个眼圈很黑,一看就知整夜未眠。
  到晚上下班时,静和我同样接了四张单,她身心疲惫的跟着我走下楼梯。
  君和往常一样,在大门口对面马路上等候着,见到我后,兴冲冲跑了过来。
  “皓,吃了饭没有?耶?怎么没看到静啊?”,君关心的问。
  回头张望了一下,“在后面磨蹭,马上出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静没跟上我的步伐。
  “静,快点”,我朝着门口方向喊。
  “她没事吧?”,君问。
  “昨天晚上到我家睡的,那男人动手打了她”,我愤愤的投诉着。
  “男的打女的?”,君顿时愤怒起来。
  “嘘,小点声,静马上出来了”,小声提醒着他。
  “*** 这种男人也是人?要不要我找两个人修理他?”,君询问我。
  “算了,把他打一顿能让静好受些吗?”我否定了君暴力的想法。
  静从大门缓缓荡了出来,拎着她的手提包,搭拉着脑袋,无神的看着我。
  “静,陪我出去再吃一点吧?晚上没吃饱”,我招呼和她商量。
  “恩”,她小猫一样温顺的点着头,完全没有平日里活泼劲头。
  “我带你们去一个位置吃刨冰,绝对过瘾!”,君活跃着气氛,夸张的表情仿佛说的不是炒刨冰,而是山珍海味。
  “静,我好想吃刨冰,我们还是打伙吃一盘啊”,我逗着那只乖巧的“猫猫”。
  君把我们带到前进四路,下车后我四处张望回忆着。
  “静,我们和林姐一起来过,上次就是在这家吃的酸菜鱼”,我指着马路对面给静介绍。
  静愣愣的看了看,还是毫无表情发着呆。
  “这家这家,味道蛮好,”君象做宣传似的对我们说。
  顺着他手指方向,我看到一家名叫“阿里山”的冰吧。
  一行人鱼贯走进这不算很大的店子,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板和善的走过来,是位年纪和君仿佛的男人,穿件黑背心,中等个,虽算不上魁梧,但精实的肌肉看上去十分健康,他对君打了声招呼。
  “你们认识啊?”,我问君。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原来是他父母经营的,我认识他时是在‘动感地带’健身中心,他那时是做健身教练”,君解释着。
  “现在他父母年纪大了,所以放弃了当教练,回来守着这家店”,君说着,把菜单递给静。
  环顾四周,这家小店装修十分简单,桌椅和一般快餐店大同小异,但不知为什么,给人感觉特别亲切。吧台内刨冰机不时喧闹的转着,冰花四溅。
  和静打伙点了一份红豆冰,没想到君也要得一样。
  “其实红豆冰最便宜,但我偏偏最爱吃他这里的红豆冰”,君幼稚的说着。
  看单时,我也注意到红豆冰是最便宜的,只要五块,到不是节省,每次和静吃刨冰,我们都衷爱红豆那甘甜味道。从来没有试过其他口味,是一种习惯。
  当那盘晶莹里带着白雪,堆成小山一样的冰摆在我们面前时,静不再闷闷不乐,那是种对往事的回忆,冲淡了她的不快。
  红豆覆盖在小山顶,被炼乳如胶似漆的包裹着,十分诱人。
  静和我拿起汤匙,在回忆中品尝着甜蜜感觉……
  吃完冰,静情绪好了很多,君提议一起去酒吧喝酒,静欣然同意。也许君认为,那里能让她短暂找到快乐。
  这次君没有带我们去“朋友”,他偷偷告诉我,现在静需要热闹环境,人越多越好。
  君领我们到了江滩,一家叫“焦点”的酒吧,依稀记得龙曾说过,君在这家酒吧大醉过。
  君好象回到自家一样,帮着安排了一个靠近吧台的位置,位置很特别,是不锈钢管搭建的小卡座,坐在小屋一样的卡座内,感觉整个人全被金属包围着,很有安全感。
  君点了瓶“杰克丹尼”,不时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君告诉我,大部分熟人是吧台上班的酒推,一起玩过骰子,因为“本领”高强,所以人家都认识他了。
  和静同时嘲笑君吹牛皮,他却一本正经的解释当年确实厉害,曾经在这里喝倒了三个酒推,而且绝对不逼人家喝酒,全是认赌服输倒的。
  “三打百威,喝到最后酒吧大厅打烊,转到包房接着喝”,他具体回忆着,让我们不得不相信,这怪人肯定做过。
  服务员过来帮着往冰壶内勾兑着酒,可能是因为和静在一起,我第一次品尝兑过可乐的“杰克丹尼”,和静碰着杯大口喝着,感觉不出是在喝酒,只是可乐在嘴里冒泡麻麻味道。
  不久,静开始迷幻的扭动身体跳起舞,君拿着纯酒,摇摆身体大口饮着,不停对我解释,这样叫做“慢摇”。
  喝过几杯后,渐渐感觉头开始发晕,强烈震撼的音乐刺激着神经,其它一切声音都听得十分弱,而讲话声音开始变大。
  “静,……你好些了吗?”几乎是叫嚷,我拼命询问着静摇晃着脑袋,搞她不懂是点头还是摇头。
  就这样,花了很长时间,三个人把那瓶酒干掉了。
  吧台中,一个丰满的女人穿着表演装“三点式”,在中央钢管上秀起来。君拉着我们离开,他说,每次表演开始就是整十二点。
  走出门外,发现外面的世界原来是那么安静,脑袋里还嗡嗡作响,静和我的脚步有些歪斜,君孩子般走在前面,他逗我们,“有本事,你们走直线”
  静不服气,努力保持平衡向前迈起步子,在我看来,她走的全是曲线。
  君跑到草坪上,招呼我们过去,静半搀扶着我,走到草坪上。
  怪人突然躺了下去,一只手枕着头,另一只手指向天空,一副开心表情。
  被他这举动感染了,加上酒精麻醉后的冲动,我和静也躺了下去,当背接触到草坪刹那,整个人突然感觉塌实了,起码只有地在转,星星亮晶晶梦幻般撒落在浅紫色的球幕夜空,那么静止,使思想变得坦然很多。
  “静,你恨不恨那个人?”,君大声说。
  “恨,哈哈,……恨不得杀了他”,静躺着,对天空大声发泄起来。
  “你错了撒!恨就证明你还爱他!”,君的话让我搞不懂,到是现在的静不会生气,她醉了。
  “那你说怎么办啊!”,我替静不值,大声对君宣泄着。
  “是……”,他想了一会,“遗忘,爱的反义词不是恨,是遗忘”。
  “忘,忘得了?你讲得好简单”,静愤愤不平驳斥着“我能为他做对自己都不会去做的事,旅游时钱用完了,把链子拿到当铺当掉,想都没想”。
  “那你快乐过没有?”君依然不松口,带着刺的话紧逼着静。
  换成平时,也许静已经泪流满面了,但今夜,她出奇的坚强。
  “快乐过,有用吗?”,静质问着君,吐露出心声。
  想想自己曾经的爱情,也感动过,笑过,最后无奈过。
  “*** ,我是看穿了,真的快乐是短暂的,只有痛苦是永恒的”君对天发泄起来。
  “你先说能忘的呢?”,静不饶人的问。
  “劝人不是我这样劝你说该怎么劝?”君急了,说出了心里话。
  “静,别听他的,该活就好好活,永远离开那个不爱你的人,”我态度坚决劝着她。
  “离开不代表忘记”,君没有了立场,醉熏熏胡说,仿佛往火上浇着油。
  我冲动的伸出手,用力掐了君肩膀一下,只想让他闭嘴,酒醉后简单的思想让我把他当成了静。
  君完全忘记疼痛,依然坚持说着,“你觉得当掉金链子不值吧?我就觉得值,不做点傻事叫爱情吗?”
  静没有做声,应该默认了君的话。
  “我知道你惋惜的不是钱,是付出过感情,但正因付出过才是真爱”君带着悲痛的说“和你一样,我也傻过,那年下雪的圣诞节,扮成圣诞老人,拿着玫瑰花,在她楼下等了一晚上,人家玩得没回,早上又跑到公司门口等。全世界认为这样做够傻,我却认为值得。那时她已经是我女朋友,这样做只是为了给她个惊喜,浪漫的惊喜。”
  君说出的故事,在电视剧中都很少上演,确实让我吃了一惊,矛盾的心中十分妒忌曾经陪过他一程的那女孩。
  “最后发现,爱情不是浪漫,是生活的责任,我也……哈哈……”君没说完便狂笑起来。
  “静,不要恨了,过去的把它忘掉吧”,我开导着她,其实很多事,说出来都简单,真正做到,很难。
  “付出了,不要求回报,象父母对儿女无私的爱,真的又有几人能做到?”,君小声开始自言自语,“等候,永远等候”。
  静和我顿时沉默无语,也许这一刻,君的话让她彻底想通了。
  内心开始挣扎起来,面对处处关爱我的人,竟然一时不知用何语言去表达,那句“永远等候,”更如一根冰针扎进心头。
  近在咫尺,我掏出手机,看着有些摇晃的屏幕,吃力的按下“写短信”,每个字,都是从心底发出的呼唤:《君,你不试着让自己解脱吗?沉浸于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里会很痛苦,坚强走出来,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也不要让爱你的人,担心……》没有烈酒,我想自己永远不会有勇气说出这段话。
  君的手机响了,他诧异的在荷包里摸索,嘴里还唠叨着:“这晚了,哪个发短信我啊?估计不是催费,肯定就是广告”。
  酒醉的他,看着屏幕僵硬了很长时间,那微弱亮光下,熟悉又亲切的脸上,闪烁着泪花当身旁睡着一个人时,会多一份责任感。
  早上刚入睡,静那电话突然开始吵闹的发出音乐,朦胧中感到电扇吹来的风都透着烦人燥热,躺在床上迷糊半天,它依然执著的唱歌,刺激着我已经放松的神经。闭着眼睛在床上胡乱摸索,半天也没找到让人心燥的电话。
  无奈坐了起来,发现身旁静还是那样酣甜在美梦中,有些气愤的看着她小猫般的睡姿,脑海中闪过玩笑的想法——如果此刻把她抬到江汉路步行街那铜竹床上,估计也不会醒。
  顺着声音开始找寻大清早让人不得安宁的根源,发现它竟然夸张的躲在遥远餐桌上,来不及穿上拖鞋,翻身下床后赤脚着冲到餐桌旁,拾起后打开翻盖,屏幕上显示着令人深恶的号码,冲动得有些想自作主张关掉它,转念思索,还是应该让她自己去解决。
  走到床边,用力拍了拍她那小蛮腰。
  “静,你的电话”,我大声叫唤着。
  她仿佛没听见,只是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下,趴着抬了抬手。
  “你的死人打来的,响了半天”,我平静的告诉她。
  静蓦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迷糊中接过电话。
  再没有理会她,我解脱般倒在床上。
  静下了床,电话还在不停响,她往阳台上走去,好象回避着什么。
  下午起床时,拖鞋边竟躺着她的手机,捡起后发现已关了机。
  床上静正酣然梦中,能依稀听到鼻孔中发出节奏的呼吸声,这几天,她也够累。
  开始思考晚饭该弄哪几个菜。一个人住时,总习惯随便混过罢了,有静在一起却截然不同,也许是多了份责任,也许是两个人吃饭有个伴会香些,总喜在她面前欢露上两手。
  洗漱完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家门。
  楼外浑然是另一个世界,仿佛走进一个大蒸笼,虽然没有蒸汽,也烤得街上行人挥汗如雨,天空中的太阳,就是那燃烧的火焰。伏天的武汉,闻名的火炉。
  走在去菜市场的路上,我掏出手机,有两天没有接到他电话,也没收到一条短信息,让我变得喜欢胡乱猜疑,一个人时,爱猜测君心里真正的想法,反而有点后悔不该对他说出心里话,可能正是那话,会让他觉得害怕而故意躲避我。边走路边发着短信,只是关心询问此刻他正忙些什么。
  直到躲进菜市场那大棚阴影下,手里捏得发汗的电话也没吭个气,带着矛盾按下熟悉的号码,但听筒中却传来失望的外语抱歉声,和静一样,他也关了机。
  不由得更多了份焦虑。
  天真的想像起来,其实是安慰自己,猜想他可能和静一样还在睡觉,对于过惯夜生活的人来说,现在时间算是黎明前的黑夜,也许天黑后他看到短信会打过来。
  有些挂念的走进菜市场内,随着涌动人流前进着。虽然没有阳光直射,但大棚下依然十分炎热,火热空气中弥漫一股鱼腥味,还混着些卤菜香。脚下偶尔能踏过片片湿地,是水产品摊位前大盆中流出的水。可这些依然不影响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卖,伴随着顾客们诚恳的讨价还价声,菜场内热闹非凡。
  “姑娘,要买点么菜撒!过来看看我的菜几新鲜哦!”,路过一家蔬菜摊,一位大婶招呼我。
  拢了过去,看了看面前的菜,那些番茄确实很漂亮,看得出她花过心思,把个头差不多大小的整齐码放着,金字塔般堆成一座小山。每个番茄都仔细抹过,透红里发着诱人的亮,看上去十分舒服。
  挑了个拿在手上掂量着,心里盘算该买多少。
  这时身旁挤来一位胖嫂,伸出手指着番茄询问:“番茄么价啊?”挨得太近,她胖呼呼的手臂贴到我,能感觉到冰冰的一股凉。
  “一块五一斤,几俏皮的东西啊!”,大婶自夸的回答。
  “涨得这狠?前两天来才一块三一斤,瞎说吧?”胖嫂埋怨的说。
  “这价格不高撒,不信你可以在市场里比,进价都涨了,进的时候又不让摘,回来把坏的一丢,伤了的又不能放,都留在家里自己吃,剩下的赚不到几个钱。”
  大婶努力的解释着。
  “那西瓜总不涨来,门口推在三轮车上的无籽瓜才卖五角,要不是做饭,真的不如吃西瓜去。”胖嫂联想的说。
  “么办列?活得都是为了这张嘴撒!”大婶半开着玩笑说。
  这句话可能让胖嫂听得不舒服,她也没吭个声,转身往其它摊位逛去。
  “姑娘,要几多啊?放心,这价格公道得很,不会让你吃亏的”,大婶笑着说。
  挑了几个不算很大的,放进塑料袋内,递给了她。其实刚过来看时,也准备还价再买的,听她这一说,却不好意思了。
  “一斤二两,你看撒!还多几钱。”大婶仔细盯着台秤上的指针说。
  掏出零钱递了过去,她接过钱时,嘴里保证说着:“回家复了要是差,你来找我,天天都在这里,其实做的都是熟人生意,我从来不会玩秤!”
  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对着她微笑了下,也许下次来时,我就是她熟人了。
  准备离开时,那位胖嫂又转了回来,若无其事的在摊位前挑起来。
  逛了会,离开喧闹的菜市场,匆匆往家走去。
  当拎着菜打开房门时,发现静还在床上熟睡着,走了过去,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菜。
  “静,不早了,快起来,吃完饭要去上班!”,我拍着她的小脸。
  静迷糊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呵欠,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一时还没清醒过来。
  “几点了?”,她坐了起身,懒洋洋的问。
  “起来啊!别磨蹭了!”我催着她。
  “都是那个死人,害我没睡好,”静愤愤的骂着,低着头在床上开始找寻手机。
  “先掉地上,帮你放到桌上了,个小笨笨”,我笑着问:“他找你有什么事啊?”
  “跟我赔礼呗,说这次做错了,保证以后再不会,要我原谅他。”静平淡的说。
  “那你怎样回答啊?”我关心的问,带着份担心。
  “跟他说算了撒,结果他还关心的问我这几天在那里睡的。”静伸着懒腰说。
  “告诉他找人借钱到宾馆住的,要他不用管,死人硬不让挂电话,害我在阳台上晒死了”,静抱怨的说。
  “你别又躺下了,马上给我起床”,带着分命令说。我转身走向厨房。
  在厨房洗菜时,静小猫般从身后一把抱住我,在耳旁小身问:“皓,你怎么猜到我准备接着躺下睡的啊”
  说罢,便闪进卫生间。
  对她的习惯,已经是一种习惯。
  刚把菜炒好放到桌上,手机响了起来,有些期盼的瞅了瞅屏幕,上面跳跃着醒目的“怪人君”三个字,思想里短暂考虑了下,应该如何说出打招呼的问候。
  静趁我分神工夫凑了过来,看到屏幕故意逗我:“朝思暮想的人来了哦!”
  她能说句成语出来让我确实汗了一把,但也说得太恰如其分。
  接通瞬间,激动的心反而平实了,虽没有预演,到更真实。
  “我刚起来,看到短信了,不好意思啊!”,君的口吻突然变得客气起来,却让我感觉到一份遥远。
  “到没什么事,猜你可能在睡觉,最近忙吗?”,我关心的问。
  “没什么忙的,家里蹲撒!”,君玩笑的说。
  “吃了吗?”他的玩笑让我又坦然很多。
  “没呢?等会出去吃”,他说。
  “过来吃吧?我做了菜,”其实家里的饭不是很够,但我还是很想他能来,尝尝我手艺。
  “改天吧?现在不早了,我想你亲手做的菜肯定好吃!过两天一定来,到时提前两餐不吃,到晚饭大吃一顿!”怪人夸张的说,虽然不是今天,还是让我高兴不已。
  静正扒着饭,听到我说,扔下筷子凑了过来,对着电话大声叫着:“帅哥,你口福好啊!难得我们皓下厨做菜,把我的专利抢了啊!”,她吃醋说完,又跑了回去。
  “别听她胡说,什么时候来,要提前告诉我啊!”,我期望着说。
  “礼拜五吧!这两天可能有点事,那天我早点来,可帮不了你的忙”,君诚实的说。知道他不会做饭,但只要能来,已经很欣慰了。
  挂断电话后,心情变得舒畅起来,但又有些复杂,也许有了希望后,等待中会让自己更加矛盾,拿起筷子一时不知该往哪个碗里伸。
  脑海中全是他名字,考虑那天该做些什么菜招待他,虽然是幻想,也让能感到甜蜜。
  静看出我心思,边吃着饭边开始嘲笑起来,“皓,我看你已经掉进情网了,会和我原来一样傻。你完了!”
  平时如果静对我开玩笑,我会马上捏她一下作为报复,但今天,她的话听上去却不是玩笑,好象句句都是由自己那颗不安的心迸发出来,只是她帮我说出而已。
  “静,朝思暮想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发着呆问。
  “朝思幕想,就是一天到黑想撒!歌里面唱的没听过?”,她深有体会的解释着。
  吃饭完饭,心里还惦记着此刻那个怪人会不会自己照顾自己,终于抑制不住思念,发给他短信《吃完了饭,你呢?一定要记得吃饭!》平时看到静如此,总认为很肉麻,但今天我这样,只觉得是最真实的思念。
  上班后,坐在休息室里,靠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说话。
  当爱走进心里,人会变懒,除了每分钟傻傻的思念,其它一切……已不再重要。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
  房间空气里飘荡着白烟,是身旁静吐出的,平时,她很少抽烟。
  静依在床头,用枕头当靠背,正寂寞的独自吞云吐雾,床边矮柜上,放着包“三五”香烟,因为没有烟缸,她拿了个一次性杯子,打了些水,原本透明的杯子却被染成灰色。
  不太习惯,清醒后的空气让人呼吸呛喉,嗅到烟雾竟然咳嗽起来。静察觉到,马上把烟丢进杯中,滋的一声,火花消失了。
  “皓,不好意思呛到你了!心里烦才抽烟的”,静抱歉的解释到。
  “笨笨,我没什么!只是有些不习惯”,我玩笑的说。
  “平时总是睡不够,今天却突然睡不着了”,静挠起头皮,皱着眉头说,“做了个梦,把我吓醒了,一身是汗”。
  “噩梦啊?”我猜疑着问。
  “不晓得算么梦,梦到和那个死人结婚。”静苦笑说。
  看着不再说话,低头沉思的她,心里很是不好受,同睡一张床,感情问题上我们中间却隔着一片海。
  起床后,静做什么事都显得无精打采,丢了魂似的,没有一句言语,看上去十分郁闷。
  饭间,她拿起筷子象在数颗粒,抿着小嘴闷闷不乐,我担心的往她碗里夹了一些菜。
  静有些诧异的看着我,目光呆滞的愣了半天,从嘴里吐出几个让我心疼的字:“皓,疼才开始啊!”
  “饭总要吃吧?”我好心劝着她,大道理我也讲不出,只能劝她好好对待自己。
  听到我的话,她开始努力吃起饭。
  失恋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我能做的,只有简单鼓励,真正能疗伤的,只有她自己。
  不敢在她面前提到任何有关君的事情,也不愿拿出电话发短信,只要能避讳谈爱的感觉,会让眼前这只可怜的小猫平静很多。
  上班前,静在镜子前换衣服,我偷偷走过去,站到她身后,看着镜子中可爱的脸。
  “皓,你看这套黑色连衣裙我穿好看吗?”她对着镜中的我说。
  “好看是好看,但颜色太暗了,你看镜子中那个可爱的吖吖合适这颜色吗?”
  我指着镜中的她,逗趣的说。
  “那我该穿什么样啊?”她无助的问。
  “等我一会”,我小跑到属于静的抽屉前,蹲下身打开后,一件件翻弄着,每提起一件,都能马上想象到平时她穿着的样子。
  找寻和思考后,我拎出条牛仔短裤,一件浅玫红T恤。
  “静,接着”我扔了过去,“换上它,肯定比那件黑色的穿得好看”。
  在我鼓励下,静换了衣服,那个曾经阳光的她又回来了,除了没有活泼的笑脸,一切和平时看上去一模一样。
  看着外表朝气的静,我开心笑了,那怕只是外表,也能掩饰住她内心的疼,起码同事们不会察觉出太多。
  走在去公司的路上,前方太阳已经准备下山,红彤彤的向大地撒着最后余辉。
  吹面而来阵阵微风,虽然带着点热气,依然觉得那也是扫去汗水的一丝清凉。
  静随在身后,和往常不同,她没打伞。
  “静,你伞呢?”我好奇的问。
  “可能掉在死人家了,这几天都是用你柜子里面那把”,静有些遗憾的说。
  到没注意她用过我的伞,不下雨,它总是躺在老地方。
  “你今天没拿?”我问。
  “算了,已经想开了,以后就这样晒,反正没人看,黑点就黑点”,她噘着嘴沮丧的说。
  一路劝静,让她到公司别再板着张脸,会让同事笑话,她到很乖,不停点头答应着。
  到公司时,休息室里除了化妆师,靠墙的板凳上,坐着位陌生女孩,让我感到有点吃惊,是位新疆女孩。
  看到我们,她大方的微笑了一下,这种自然,一时让我不知所措,只是傻傻的冲她点了下头。
  到衣柜拿东西时,不禁偷偷端详起她那张美丽的脸。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大眼睛,圆圆的,嵌在深邃眼眶中,如山顶湖水一样清澈,凹进的眼眶显得原本高耸的鼻梁更加挺拔,没化任何妆,皮肤却白得自然,鼻子附近点缀着几颗很小的浅浅雀斑,可能也是因皮肤太白才显现出,却有种不同寻常的美。头发中长,刚齐肩,卷卷的带着深黄,很象外国女孩。
  当同事们都来到时,她看了看手机,走出门,最近冷清的房间里一下炸开了锅。
  “我进来黑了一跳,以为是外国人哦!”三号休完第一天来,大嗓门让空气不在凝固。
  “来了几久啊?”她好象发现新大陆,问静。
  “今天才来的,我进来时也觉得奇怪”,静疑惑的说。
  “我原来上班的公司有过新疆小姐,你们有啥子奇怪的?”,四十六号发表着不同意见。
  “你遇到过,我还没有撒!新疆人真是象外国人啊!”三号感慨的说。
  “听说新疆小偷多,你们没看到步行街上几多新疆小伢都是三只手哦!”一号想得更远,话里似乎带着话。
  “老娘就不是好人,喜欢和坏人搞到一起,*** 坏人都讲胃口些撒”,三号故意讽刺着一号。
  “是哦!原来的新疆同事就很直,有回我跟客人扯皮还帮过我”,四十六感慨的说。
  她的话,让一号没有再做声。
  到是姗没讲一句话,独自到衣柜旁忙活着。
  不久,林姐带着新疆女孩进了房间,简单的介绍,让我们知道来了新同事后,匆匆离去。
  她的号码,是让我想念的老八留下,熟悉的八号。
  不知什么原因,我和三号都热情的对待她,也许,也因为那熟悉的八号。
  “八号,你叫么名字啊?”,三号开朗的问。
  “我叫XX古丽”,她用熟练而标准的普通话笑着回答,浅浅一笑,让我看到两个可爱酒窝。
  “好长的名字啊!这一哈记不住”,三号打趣的说,“我不能叫你老八撒!
  那是别人的名字,叫八号又觉得蛮别扭,你冒得其他名字?“
  “我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杨白兰”,她的回答让我明白了民族间名字的差异。
  “杨白兰,蛮顺口来,”三号赞成的说“杨白兰,我么样叫着觉得象杨白劳啊!”
  三号的玩笑把我们几个逗乐了,白兰自己也笑了起来。
  “随便叫吧!只要大家开心,其实原来有朋友也这样叫,算是外号吧?”她解释着,声音很动听。
  “只要你不介意,我就这样叫了,不喜欢告诉我,再想办法改”,三号直爽的说。“杨白劳,我是三号,大家都这样叫我,以后有事找我,就当你的个姐”。
  “她是五十八”,三号指着我说,“老实伢,叫她晶最好,我亲妹妹”。
  “别听她胡说,跟你开玩笑的,有什么不明白你直接问我们好了”,我友善的告诉她。
  “晶,林经理给了我钥匙,能带我去自己柜子吗?”白兰大方的说。
  把她带到老八用过的柜子前,帮着打开柜门。询问带了该准备的东西没有,她举起包告诉我,都在里面。
  化完妆后,静不停在耳边羡慕的说,白兰那双眼睛真漂亮,双眼皮不用贴都有。
  “我还是觉得你最漂亮!”我逗着孩子般的静,鼓励她自信一点。
  当房间里只剩下白兰和我时,冷冰冰有气无力的通知我到628上钟,人刚走,我立刻告诉白兰:“她再来通知你时,记得把东西带好,要是不清楚房间位置直接要她带你去。”
  “她怎么看上去那么凶?”白兰大声问,声音很响亮,让我大吃一惊。
  “她对哪个都这样,习惯就好了”,我小声解释。
  穿过大厅,我特意瞟了一眼冷冰冰,还好她和平时一样,在低头写着。
  敲响628房门,里面传来响亮的声音——“请进”,虽然响亮,却觉得是故作玄虚,因为大得有些夸张。
  推开房门,床上躺着位年轻男人,那张不算成熟的脸,更象是孩子。
  “我是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我介绍着,同时也观察他的动静。
  他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努力装出一副自然表情,拿起床头价目牌,掩饰着自己。
  “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进来”,打了个招呼,我走出房间。
  一路上回忆着房间里那张脸,算不上稚气但很不成熟,尤其是那双不自信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年龄估计二十出头,只是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进房间后,他有些慌乱的放下手中价目牌,竟然对我打了声招呼“你好”。
  听口音他不是本地人,到有些湖南味,放下杯子后,我客套的问:“先生不是武汉人吧?”
  “不是,湖南人”,他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
  当我为他脱上衣时,他显得很僵硬,似乎不知手臂该怎样从袖口退出,我只好笑着让他自己脱去。
  含着热水开始亲吻他脖子时,能清晰听到鼻孔中发出的紧促呼吸声,被中分头发掩盖住部分的耳朵泛着红,一双眼睛紧闭着,不是享受,好象是因兴奋而慌乱逃避。
  吐掉口中热水,含上冰水亲吻他胸部,那双平放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幅度很小,似乎是一个步骤停顿一下,经过几次停顿,最终触碰到我大腿,碰及瞬间,便嘎然停住了,我瞟了眼,挨着我皮肤的,是手背。
  那私处已经挺拔得立了起来,带着乌红色,昂起头轻微抖动着。
  我的嘴唇移到他大腿,能感觉到肌肉带着紧张的僵硬,刚吻不久,捋起的长发从耳边滑落,搭落在那大腿上,嘴唇瞬间被他抽搐的肌肉挤了一下,我赶忙抬头吐掉口里的水。
  还没再次接触,当发梢拂拭过大腿刹那,他一只手紧紧抓住我肩膀,伴随身体发出一阵轻微痉挛后,泄了出来。
  我慌忙下床,从手袋中拎出面巾纸,一口气抽出四五张,帮他擦拭胸前和肚子上带热的液体。
  “我自己来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对我说。
  递给他手中剩下的纸巾后,我帮着把垃圾桶拿了过来。
  他抹干净后,有点羞涩的指着门上衣服,示意让帮忙拿过来。
  套上衣服后,走到门边摘下上衣,递给了脸还绯红的他。
  “你口渴吗?我出去帮你打杯水,要冰的还是热的?”我缓和着说。
  “谢谢你,来杯冰的吧!”他客气说。
  当他一口气喝完冰水后,似乎放松了很多。
  离到钟还有一段时间,便和他聊了起来。
  “你到武汉来出差啊?”我试探着问。
  “不是,过来读书的”,他挺诚实的说。其实也猜出几分,因为那双不太成熟的眼睛。
  “读大学吧!”,我微笑着问。
  “大三了,在武昌上学”,穿上衣服的他,到很健谈。
  “怎么玩到汉口来了?”我故意逗他“听寝室住汉口同学介绍的,吹得天花乱坠,好奇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现在放假了吧?怎么不回去啊?”联想到即将读书的二妹,我关心的问。
  “那都是大一大二伢做的事,车又挤,赶来赶去麻烦”,他滔滔不绝讲起来,仿佛打开话匣子:“每天跟着那帮撮汤锅子的室友,不是上网就是卡拉嚎春,晚上转了钟到排档把酒一喝,一天一下就混完了。”
  他话间带着湖南口语,我到听得懂几分,卡拉嚎春也就是卡拉OK.
  “大学门口晚上转钟还有排档卖夜宵”,在我想象中,读书的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夜生活。
  “你有空跟我去看下子,完全不懂行”,他竟然讥讽起我来“武昌多数大学门口都有一条街,吃喝玩乐差不多都是二十四小时,旅社,发廊,台球,网吧,排挡……,能想到的都有,随便一说,都号称是‘堕落一条街’”。
  他的讲解让我脑海中联想到的,是很久前看过《古或仔》中,那片灯火辉煌,人蛇混杂的“铜锣湾”,而不是我印象中莘莘学子刻苦用功的神圣殿堂。
  “你读完了还可以继续往上念啊!总不能每天玩吧?”我关心的问。
  “还读个鬼,往上读?谁跟老师关系好,东西送得多,就推荐,女学生,要是长得漂亮,被老师睡过,机会也蛮大”,他的言语让我背后阵阵发出冷汗,心开始着急起来,短暂过后,我细想了下,也许是他不愿读书,胡编乱造哄我的。
  “你倒看得挺开啊!”,奉承说他。
  “不看开点,是跟自己过不去,你知道吗?北大前两天都跳今年第三个了。”
  他儿戏般说着。
  “跳什么啊?跳级?”我不解的问。
  “你真不知道?没看新闻?是大学生跳楼自杀,我倒是听得多,也不算稀奇事了,纺院今年还跳了一位,对外没透露,其他地区就不谈了,更多。”他的话让我感觉到一丝恐惧,心里已悲哀到极点。
  “这次跳楼的还是北大学心理学的,那些老师有水平,学生死了马上站出来发表一下申明,都是没人性的套话,不信走着瞧,还会有自杀的学生。要我当老师,肯定教育学生都象我一样看穿点,不管是感情,学习还是生活。混过今天在说。”他字正腔圆的说。
  到钟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紊乱的思绪,匆匆告别了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他,怀着不安的心,我走回休息室。
  坐在椅子上,我沉思许久,回想着他说的话,更坚信前面都是他胡编的,是为他不读书找借口罢了,即使同样环境下,总有刻苦读书的学生们。因为他们深知那学费背后的汗水。
  让内心无比伤悲的,是那风华正茂,有着大好前程却悄然逝去的学生们。也更让我,多了份担心。
  早上人还没离开,心已经飞回家里。
  临下班,三号还拉住白兰不放,非让她用新疆话告诉我们“走了再见”怎么说。
  白兰到很大方,俨然一副教学生表情大声朗读着“火息火息”,逗得大家一阵欢笑。
  走出公司大门一刻,天已大亮,远方太阳刚升起,像个躲谜藏的孩子,有些害羞的站在云朵后,十分温顺。但深知它成长很快,只要过了早上,立刻会变成铁面无情狰狞的大恶人。
  静顽皮的冲白兰挥手告别,嘴里大声嚷着“火息火息”,引得门口等候生意的出租车司机们好奇关注,看着朝霞映在那张快乐的脸上,打心里为她高兴。
  赶早上凉爽,静随我走在路上,只想尽快回家休息,能早点起床准备晚饭,她却一个劲的嚷饿,好象饿牢中刚放出一样。
  “皓,我走不动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弓起背捂着肚子说。
  环顾四周街道旁,零星的早点摊已经出来,锅里还蒸腾着白气。
  “你想吃什么去买吧!我不饿,只想回家睡觉”,我告诉静。
  “这里东西都吃厌了,每天都一样,不如换个地方吧?”她开始建议起来“我知道桥口公园对面有家‘骏骏牛肉面’,味道可好了,我们一起打个的士去吧?”
  很能理解那思念一种味道的馋,是脑海中回忆直接让唾液分泌的,虽然搭车费用和两碗面价格相差无几,换成平时我肯定陪她,但今天,不行。
  “老大,你随便弄点什么吃行吗?改天一定陪你去”,我许诺着说。
  “为什么啊?”静傻傻问。
  “今天下午想早点起来,君要过来吃饭”,我索性说出顾虑事情。
  “哦!想起来了,是听你在电话中说过,不好意思,我忘了”,抱歉说。
  “晚上我自己闪人算了,每次都当灯炮”,她有点委屈的说。
  “一起吃吧!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熟”,我开导着她,心里确实没想过让静离开。
  “算了吧!你不让我走我也要走,看到你们亲热样子我会吃醋,受不了那种折磨”,她坦然的说。
  “你少胡说,在一起时你不看到了?什么都没有啊!”,我有点不平衡狡辩着。
  “所以我闪人才好跟你创造机会撒!”静古灵精怪的说。
  “得了,你把自己肚子先去填饱吧!”,我数落着她。
  一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犯困,脑海中还思考着该准备的菜肴,在静呼啦啦喝汤声中,渐渐睡去。
  中午的阳光虽然没有照进梦里,但依稀觉得眼前有一片很亮的白色光明,睁开眼后,也不知是第几次醒来看手机,有些兴奋的爬了起床。
  忙碌着把家简单收拾了一下,除床上静还睡着没能整理,其它地方看上去到很整洁。
  不觉已是下午三点,轻轻把大门关好,我走出家门。
  不知为什么,脚步特别轻快,甚至没有感觉到热,人已到了菜市场。
  按照计划我径直走向猪肉摊,记得君曾点过鱼香肉丝,虽然自己没弄过,还是想亲手烹饪一盘让他尝尝。
  走近摊位前挑着挂在铁勾上的瘦肉,老板不断建议着哪块肉更好,这时身旁走来两位结伴买菜的妇女,靠我身旁拎菜篮子的看上去年龄大些,三十五六岁模样,有点胖,看上去十分富态,挨她身边年轻些的,长得瘦瘦精精,门牙有点龅,一副勤俭持家模样。
  “你要买排骨回家煨汤?”身旁胖嫂商量着问。
  “热天热势的,买点排骨回家煨白萝卜,喝了清火”,远处精瘦嫂子说。
  其实我也考虑过排骨汤,可家里没有土砂吊,(湖北人煨汤都讲究用砂吊,一种用泥土烧制出的较大容器),更重要的是要用煤炉炖上三个小时味道才最鲜美。往往很平常的东西,在异乡却难得拥有和享用。
  “听说四川那边有病的猪肉吃死了不少人哦!你还敢买?”胖嫂大声说着。
  肉铺老板一听激动了,忙解释起来“我们卖的猪肉都是正规进来的,全部有检验合格的章子,您们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再说现在四川的猪肉现在也到不了武汉撒!”如果不是右手拿着剁肉的刀,光听语言说服能力更让我觉得是位外交官在发表申明。
  “是的撒!前些时么毒米,毒粉,地沟油,这些时又是病猪肉,真的都不吃就不用活了,”精瘦嫂子说。
  “那到是,平时我们吃的不全是这些东西?了不起眼睛放亮点自己过细挑下子来”,胖嫂立场马上改变了,因为仔细思考过。
  “老百姓总是照业些,特别是那些养猪的农民,猪病死了不舍得丢,还不是自己吃?冒听到说当官的吃病猪肉死了的吧?”精瘦女人愤愤的说。
  “报纸上写了,是当地卖一种有激素饲料让猪得这种病,不能卖的可以公开卖,就是有关系后台的人在赚这种黑心钱哦!最后养猪的农民背了时。但我们武汉进的生猪都是河南过来,检验过,绝对放心!”老板接过话题说,还不忘推销。
  习惯了武汉人围在一堆议论一件事,不管认不认识,也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话题能扯到一起,全像熟人。
  买了做菜需要的不到半斤里脊肉,走时,肉铺老板正挥刀剁着排骨。
  逛到水产品摊位旁,买了条一斤出头的武昌鱼。老板很是热心,秤完了后帮忙把鱼鳞刨去,掏净内脏后仔细包装好递给我,一再嘱咐我拎口袋上边,免得弄脏衣服。到是他自己,穿个橡皮围裙,粘满鱼鳞和溅上去的鱼血,浑身狼狈。
  走到楼下,想起君爱喝啤酒,虽然在餐厅不喝,也估计他是觉得不划算。
  商店啤酒价格真很实惠,一块五一瓶“行吟阁”啤酒还是冰冻的,只是两瓶拎上楼感觉特沉。
  有点吃力打开大门,瞅床上静还躺着,放下手里东西走到旁边,给她打上“预防针”,静迷糊告诉我,只再睡半小时。
  走进厨房洗起菜,忙活了一阵,门突然响了。
  没来的及应声,扔下手中的菜跑进房里,小声告诉静,君可能来了。
  静触电般爬了起来,半梦半醒间慌乱找寻自己的衣服,我刚帮着把衣裤递给她,一溜烟人已躲进卫生间。
  “皓,开门,是我”,门外君焦急嚷起来。
  匆忙打开门,君正淌汗傻愣站着。
  见到我,他半开玩笑说:“我空手来,够不要脸吧?可是专程来蹭饭的。”
  “你哪来那多歪话?”我故意装成不高兴数落着。
  进门后,他一下窜进了房,看到乱糟糟的床,笑了起来。
  “静呢?估计我来的时候你们还没起来吧?”君得意的说。
  “才怪!”我转身走向厨房,感觉受到很大冤枉。
  静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见到君便拿他开起涮来:“帅哥,跑来这早,害我不能睡觉,赔我瞌睡”。
  君被她说得有些尴尬,沉默的躲到阳台上抽起烟来。
  静收拾了一会,和我打个招呼便拎着包出了门,还没来急开口劝她,门已经“无情”关上了。
  没理会讨厌的君,我开始切着菜,他到很自觉凑了过来“静走了?嘴巴好狠啊!我越来越怕她了”,他玩笑着说。
  “是被你赶走的吧?”我边切着菜,边逗他。
  “我哪敢?她几句话就把我吓到阳台上了”,他装可怜说。
  我没有理会贫嘴的他,开始炒起菜来。
  “要我帮忙直接说,别的不会,抬桌子摆碗筷我最在行”,他炫耀起来。
  “墙上挂着抹布,你帮忙把桌子摆好吧!”,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竟然命令起他来。
  刚炒好鱼香肉丝,他立刻迎上来接过手里的菜,背后马上传来一阵咀嚼声和称赞声。
  往锅里倒进大半开水,撒了些盐后,拿起洗好的鱼在砧板上切着背花,君好奇拢了过来,似懂非懂的发表起建解:“皓,做鱼汤总要把鱼给切碎吧?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喝过武昌鱼煮的汤”。
  听到他说的话,我差点晕过去:“上锅蒸前把鱼在开水中来回拖一次。是为了能除去鱼的血水腥味,没有谁把武昌鱼做鱼汤!”
  君用手掌拍着额头,让人感觉犯很大错似的。
  “平时只知道吃,真没弄过,”,他坦白承认。
  兴奋的把鱼端上桌时,君已把碗筷都摆好,正坐在椅子上等候我。
  从冰箱里拿出啤酒递给他,君高兴接过瓶子,冲动的用牙齿咬下瓶盖,也没用杯子,对着瓶口直接吹了起来。
  我递给他一次性杯子,怪人却拒绝了,理由竟然是“环保”,我清楚其实他是喜欢那种豪饮感觉。
  和他围坐在桌旁,一直兴奋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有种奇怪感觉,在多年前和他已这样朴实生活过。
  酒过三旬,君脸色微微泛起红,我往他碗里夹了块鱼,没想到一向疯言疯语的他变得严肃起来。
  “皓,我一无所有你还会跟着我吗?”他的话让我差异得不知如何回答。
  “还记得我对你讲过授人与鱼的故事吗?”他问我脑海中回忆起曾经那个雨天,他对我讲过一个血腥的童话。
  “记得,你讲的故事很残酷”
  “残酷?是真实,因为那片海,我已一无所有”,他表情痛苦的说。
  “海?真有游弋鲨鱼吃人的海?”我不解的问。
  “你好天真,不是海,是股市,中国特色的股市”,他说着,一脸无奈“我初中就开始跟着大姐炒股票,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和三姐合伙一起买进一手‘爱使’,赚了百分之百,从此爱死了”,他回忆着过去,说着我没有听过的名词。
  股票我到听过,只知道是一种投资,见过拥挤的证券大厅,是在电视中。
  “你有几个姐姐啊?”我关心的问。
  “三个,家里我是老幺”,君笑着说“人家和我妈开玩笑说我家是三杠开花”。
  “那你多幸福,有姐姐关心你”,我憧憬着说。
  “幸福?也是吧!她们个个现在都成功,就我一个败家子”,君自嘲说。
  “老大靠自己打拼,赚到钱后到英国读了硕士回,老三如今还在法国念服装设计,也快毕业了,她们都是靠自己,没找家要过一分钱。”君自责的说。
  “你也不错啊!到外企上过几年班!”我鼓励他说。
  “不错?我还真不如你,没你孝顺”,他痛苦回忆着“00年,靠自己赚的四万块,每天日夜研究,不到半年,赚了七万,现在回想,也够运气了。”他的话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金海股份’,最后满仓杀进去的,4个多月赚了五万出来”,他说。
  “不挺好吗?你自己也有十几万身价啦!”我佩服的说。
  “是啊!当时离开那个肮脏位置现在就不是这样了,人心都是不知足的,成功时没考虑失败会怎样”,君惋惜的说。
  “最后一次买进一支股票,行情开始一路下滑,不服气的我找家里又借了七万补了进去,五年了,一天比一天少,没有操作过,硬是从十八万跌得只剩不到两万了。”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那是家里给我结婚的钱,父母一辈子拉扯四个孩子长大还能存这么多给我,已经很感激了,只怪自己不争气”,他感动的说“上几年班赚的还不够股票里亏的,从头到尾是把股市看透彻了,什么理论,数据,在我们国家股市都没用,荒唐的事情多了,讲出来白痴都不会相信,推着三轮车送牛奶的公司,能吹成网络科技,连卖煤炭的,也是高科技,五块的炒到一百二,最后发现公司屁都没有,坑的都是谁啊?是股民,很多老百姓不舍得割肉,病了就拖着,因为养命的钱都没有了,最可怜是守着失望等希望。我是看透了,不是绝望,是失望,九六年时,我理解了‘行情在绝望中产生’,现在好,不绝望了,彻底失望”。
  “会好的,不要这样”我笑劝着他,心里却非常难受。
  “知道为什么喝酒吗?因为股票,失去该得到的,守侯出苦果,今年领悟了,把股票都卖了,喝酒,全部喝光,我喝得也难受,都是血汗钱,每瓶四百的酒都是花了十倍价格买的,能不好喝吗?”他苦笑着说。
  “你不知道等着以后会涨的?”我简单思想中,股票能跌也肯定能涨。
  “涨?会的,肯定会的,只会套更多人进来,在理论上有种‘博傻主义’,但在中国没用,因为大家都傻了,*** 上吊跳楼不收印花税,所以有人用这种方式选择离开”,君开始骂起来。
  “那你买新衣服干嘛?节约点生活一样过得下去”,我埋怨说。
  “有钱的时候,不舍得花,都*** 贡献了,什么都没看到,看开了,年轻不穿老了能穿吗?”他一句似醉非醉的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我一点不后悔,大不了工作十年把钱填起来,离开欺骗总比报着骗别人的希望好”他的话让我彻底弄不懂了。
  君拼命灌着酒,我很想抢过他手中酒瓶,但没有这样做,现在让他喝酒也许比劝他更合适。
  “皓,这样真实的我让你害怕了吗?”他表情严肃的问我。
  “不怕,和你一起我从没有怕过”,我坦白的说。心中充满自信。
  “吃完饭我送你上班,也许什么都不能给你,但起码能让你短暂快乐,我能做的只这么多了”,他自怨的说。
  我眼前是一个不再自信的怪人,心里最想给他的,是找回曾经有过的自信。
  “君,不论什么样的路,我都陪你走下去”,鼓起勇气,我说出了最简单却最真实的想法。
  他一下愣住了,半晌,那双眼睛中闪烁着晶莹。
  收拾碗筷时,君主动帮着忙,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没有距离,我傻傻的问了句“君,你见过真正股票吗?是不是和钱一样是纸做的?”
  他半天会过神,用力的拍了一下额头,“啪”的一声,让我觉得仿佛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疼。
  “十几年了,还真没见过,是啊!吃条鱼还剩这么多骨头,就算是被张纸吃了,还真没见过那张纸”
  他笑了,我也笑了,只是我笑得像他一样傻。
  八月一日星期一晴
  凌晨五点,休息室里寂寞无声。
  礼拜一的凌晨,总是很平静,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休息着,无需默契,只用等待,因为每逢这样换班,中途休息不了几小时。
  趴在梳妆台上迷糊睡着,半梦半醒间,只感觉肩膀被胳膊扯得发酸,总提醒自己要起来活动一会再睡,可太困,勉强晃动转了一下脑袋的方向,感觉脖子好受很多。接着在酸胀中安然入梦。
  大厅的电话铃声响时,把我从朦胧中惊醒,背上竟然惊出冷汗,听到的已不是铃声,仿佛耳膜被长针刺穿,针尖直扎进脑内般触疼。直起身时,发现手臂麻木得不能动弹。
  回头看了眼床,姗汉堡包似的被三号和静夹在中间,已经看不清脸,床尾只有六条互相压制的腿,或弯曲,或径直,一时却分辨不出谁是谁。
  三号靡靡中睁开眼,吃力从脚堆里抽出自己的双腿,手掌撑着床沿,脚丫在地上鞋堆里打捞着。
  “妈个X,这个点来的都是鬼”,起床后,她恼羞成怒的骂起来。
  也是,不知这时来的客人算早还是算晚。
  其他人依然梦中酣睡,只有静大幅度侧了个身,换了个睡姿。
  不久,来了位不认识的男服务生,站在门口向内张望,还不时拿起手中小纸片对照着。
  三号伸着懒腰站起来,冲他大声问,“搞么事啊!是不是叫上钟撒?”林姐不在时,她更像是值班经理。
  “上面……通知三号,三十三和五十八去。”他边看纸片边对三号吞吞吐吐解释起来。
  “你进来撒,拿给我看一下”,三号做了个手势比画着。
  他没进来,还傻侯在门口。我起身走过去,接过纸片,帮着递给了三号。
  回头才发现,床上,椅子上熟睡的同事们姿态各异,身体裸露的部位让人容易产生联想。
  他有些慌张跑开了,三号接过片小声叨唠骂着“小屁伢肯定是新来的,水得要死”。
  认真看完后,她呼唤身旁熟睡的姗。
  “三十三号,起来撒!”她边说边挥舞手掌,用力拍着床沿。
  姗连眼睛都舍得没睁开,小声说了些什么,便侧过头继续恬睡。
  三号没有理会她,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白兰,她到精神很好,正聚精会神看小说。
  “杨白劳,走撒,她们一个比一个像睡神”。三号挺形象的说。
  白兰会意的走到柜子前,把书放进去,拿出了小包。
  走在鸦雀无声的走廊上,三号大声宣布着决定,划破了死般寂静。
  “要是人家要换,就自己回来叫醒她们,这个点来的都不会好伺候。”
  白兰默默点着头,搭拉着的卷发弹簧般跳跃起来。
  按着纸片上写的房间,我随便挑了626.
  站在门口,小声敲了几下门,半天里面没有响应,有些怀疑是不是当时看走了眼,准备到隔壁房间问问三号。
  又有些不甘心,掂起脚往房间内偷窥了一眼。透过玻璃窗看见一个背对着我的男人。感到纳闷的是他站得很近,却听不到敲门声。更奇怪的是,他站着还一动不动。
  又象征的敲了两下门,也没听到他回答,于是扭动把手,自作主张走进了房间。
  “先生您好,我是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声音虽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内,任何角落都听得到。
  他依然背对着我,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使我更加木纳。
  悄悄走到他面前,好奇的望了眼。
  那双眼睛,根本没看我,直直的无神发着愣,似乎在无限憧憬。
  心里顿时明白,今天真碰到鬼了。
  那双眼睛,和见过静打过KING后一样,看到的已经不是这世界。
  “你来了”,他突然挤出一句,吓了我一跳。
  “我是五十八号”,我开始试探着说。
  “好,这个数字好!听得舒服”,他没看我,自言自语说着,那副表情和精神病院中很多病人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您要不躺下先休息,我出去一下马上进来?”我问着他,深知面前和我打交道的人,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
  “是不是躺到那边马路上?”他目光呆滞的举起手,指向床问。
  “您先躺着吧!我马上来”,不敢对他表明那是张床,也许他眼里,那真的是马路上白色斑马线。
  当端水进房时,他奇怪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
  人到是上了床,但不是平常躺着。他倒睡在床头,确切的说只有上半身挨着床,用背部支撑起整个下半身,很像外语字母L,双手叉在腰间保持着平衡,臀部以下全部腾空,两条腿在空中不停有节奏轮回空蹬着,有时幅度过大,歪斜靠到墙壁上,马上又恢复到空中,继续执著抡着。
  我没有感到好笑,静静走到床头放下杯子。等候着正在幻想的他清醒过来。
  “五十八,你看我骑自行车的速度快不快?”,他叫出我号码。并不感到诧异,对于半梦半醒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是清醒,什么时候是痴癫。
  “恩,快”,我只能应付着回答。起码他还清楚自己这行为是在骑车。
  “让开撒!个破车,挡了老子路”,他开始咒骂起来。
  我没吭气,安静的坐下看他表演。
  “完了完了,对面来了辆大卡车,TMD刹车撒!”他慌乱抬起双手,在空中找寻并狂抓着。
  他开始拼命左右躲闪起来,当然,是空中那双遭罪的赤脚。
  顷刻间,空中歪曲的双腿消失了,伴随着重重声音,瘫倒在床上。
  本以为终于安静,没料到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抬头看到站在床上的他,那脸庞已是大汗淋漓。
  他脱掉上衣后,把衣服扔重重扔到地上,露出了还算结实的身体,胸前两块肌肉随着心跳扑动起来。
  “你TMD会不会开车?老子让了半天,还是被你撞了,么样个搞法来?”
  他对着空气抖起狠来,漫骂些脏话。
  我开始等待着结局,眼前的他,比任何演员都伟大,因为表现真实,一个人的独角戏还无需道具配合。
  “这还差不多,把你的车赔给老子,真是识像”,他兴奋的笑了起来。
  他缓缓坐了下来,磨到床边,放下曾经悬空的脚。
  “盘子还蛮重来,个破车”,那双手开始在空中掌握起方向,两只脚胡乱空踩起来。
  这时才看清那张脸,除去那双空虚的眼睛,五官还比较端正,特别个那个有点长的鼻子,正渗透着汗珠。估计他年龄大概二十八九,但此刻的举动,完全和街头三小孩一样,没有常人思维。
  也许在他脑海里,因为一场车祸得到了一台卡车,而现在是享受成功时刻。
  他津津有味的开起车,我只能无语陪伴,一同耗费时间。
  房门突然被重重锤响,非常急促,伸冤般打破沉闷空气。
  我走了过去,连续不停的敲击声让心十分慌张。
  “谁啊?”我有点胆怯的问。
  “里面一起的,快打开撒!”门外一个声音急切回答。
  打开门后,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但个头矮许多的男人凶凶横了我一眼后,径直走进了房间。
  没敢关上门,我往房间里挪了几步。
  “亮亮,你醒哈子”,矮个男人一只手在他眼前不停晃动,嘴里叫着那男人名字。
  那个叫亮亮的男人停了下来,好像被招回魂似的。
  “么事情啊?”他有些清醒的问。
  “你身上钱冒都用完吧?”矮个男人压低了声音问。
  “拿了八千块钱货,屁股荷包里还有两千多,么样?老子生日你们冒玩好?”
  “司机”回答着。
  “鬼扯个么东西撒!是怕你先瞎花,现在身上冒得钱,那我们掉得大”,矮个忘形的解释起来:“我房里是个新疆丫头,不晓得几正点。哪想起来哦!躺在床上怕你身上钱用完了,是关心才跑过来问的,今天你也是大方,那多不认识的,你也派了,冒看到那几个抱得盘子吸的,妈的像赶本。”
  “玩撒!还不是朋友的朋友,下次聚会去拿半节,一起爽”,他豪气的说。
  “那你接着爽,我过去爽的”,矮个男人色眯眯恭维说。
  他出门时,又怒气冲冲的横了我一眼,比起刚才,表情的变换简直和电视广告里变脸一样迅速。
  我没有理会,重重的关上房门。心里塌实很多,感觉送走了瘟神。
  走到床边,他已清醒些,要求我脱掉工作服。
  拾起地上的衣服,我把它挂到玻璃窗上,感觉似乎一扇门,就能隔断两重世界。
  用手摸了摸杯子,冰水已不冰,热水也不热。
  “不用……那些,麻烦”,他很直,大声说着。
  当躺在床上看着那张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一半的脸,我想到了静,只要她还当我是朋友,就会阻止她再碰这些让人逐步丧失精神和灵魂的毒品。
  他机械般用力抽动发泄着,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疲倦。在我眼前晃动的,只是一具躯壳。
  直到下钟铃声催响时,他那勃起私处还僵硬的占据在我体内,整个人依旧保持着进入时的姿势,还有那一脸茫然。一双灰色无神的眼睛,甚至找不到声音发出的根源,痴呆无助的望着我。
  “我要加个……钟”,半天沉默后,带着长长拖音他嘴里蹦出了三个字。
  “公司马上下班,关了大门我们都出不去”,不想对他解释公司财务将要结帐,说出最简单的道理也许他能很明白。
  他终于不甘心的退了出去,低头摘下安全套时,开始愤愤抱怨起来,“要不是下班关门了,再搞两个钟都没问题”。
  我没有理会,迅速穿好衣服,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告别了他,疲惫的走在回休息室路上,唯一很清楚马上要做的事——洗澡。
  和静走在回家路上,我小声描述起刚才碰到的事情,静认真的听完后,感慨的告诉我“得亏到点下班了,我原来听一起打KING的人说过,做两三个小时不知累都很正常”。
  “你知道什么叫透支吗?”,我问静。
  “晓得啊,可起码当时是兴奋的”,她回忆着辩解说。
  “傻瓜,你知道这样是透支什么吗?”没听她解释,我倔强的逼问。
  “这我还不是很清楚,反正过后挺难受,感觉像大病一场的,是身体吧?”,她虚心的问。
  “这样透支的是生命”,我用自己的理解,告诉曾经透支过的她。
  也许是感到惭愧,静不再讲话。
  回到家,坐在椅子上发起呆,一时不想去睡,习惯的打开电脑,却遇到怪事,怎么也不能启动。只有显示器上亮着一排外语提示,昨天走时,它还很好。
  静准备睡觉,看到我在掰弄电脑,好心的凑了过来。
  “皓,么样了?”平时她从不碰我电脑。
  “昨天出门时还用过,是好的,怎么今天就坏了?”我也不太懂,纳闷的说。
  “肯定是插头松了”,还没等我说话,她已蹲到插座旁,帮忙抽出插头。
  “皓,我把插头重新插紧了,你再打开试一下?”,她自作主张说。
  结果和她预见的完全不同,还是出现那排倒霉外语。
  “静,睡觉去吧,不要操心了”,我劝着她,心里已感到不妙,因为平时总闪烁的那个红色指示灯,好像罢了工,不再闪亮。
  静乖巧的爬上床,还不忘劝我早点休息。
  很想打电话问问君,该如何是好,看看手机,还是放弃了,这一大清早,他肯定没起床。
  一直担心的望着屏幕发呆,不停重复按着开关,期盼能出现奇迹。
  无数次失望后,决定自己把它抱到电脑城去修理。
  当抱着并不算很重的箱子到前进电脑城时,却已是满头大汗,其实下车后并没走太远路,又念起父亲常教导的那句“路远无轻担”。
  一看大门傻了眼,有些为自己的卤莽后悔,八点时分的那个铝合金大门,还冷酷紧闭着。
  街上行人顶着烈日匆匆赶路,我却孤独守侯身旁电脑,街头雕塑般看着人来人往。想想最近接二连三突然发生的事,却没了任何感觉,换成以前也许会埋怨,甚至会流下委屈泪水,但此时心中却平静得出奇。
  开始不断责问自己,是否因经历太多无奈而变得习惯麻木。
  等待身旁将会开启的那扇大门,是失望和希望。
  八月二日星期二晴
  电脑是位病人,进医院马上好很多,回到家却又发起病。
  昨天掏出四百八十块,已属额外开销,修电脑的师傅告诉我,这台电脑机箱里最值钱的东西坏了,硬盘寿终正寝。
  当时思考了一下,他说的也对,半年前从一个将搬家的朋友那里连买带送拿回这套机器时,也只象征的给了六百块。昨天买个新硬盘却又花掉四百八,按比例确实是最贵的零件坏掉了。
  回想起买硬盘时,那个电脑档口老板的许诺就好笑,“盒装保用三年,一年内坏了保证换新的,连结婚离婚生儿子都没人敢保,但我的硬盘绝对保”。
  结果在电脑城还好好的,搬到家时,发现系统经常死得不能动坦。
  昨晚下班回家时,君知道我已被电脑折服,答应今天下午帮忙弄到电脑城修理。或许当时有他在场,也不至于今天又跑一趟。毕竟他懂很多。(一路上对我不停吹嘘N年前在电脑城贩卖盗版碟的历史,描叙每天像地下工作者一样逃避检查,却没料到失了一把火都化成灰,听上去感觉就在吹牛)
  起得还算早,有静不少“功劳”,一大清早她就开始闹肚子疼,昨晚见她吃冰淇淋时幸福的样子,曾告戒过她,要小心点。能让她从昏睡中醒来应该都是大事件。闹过一阵后,她跑过一趟卫生间,回来后在我耳旁嘘了半天,让帮着到林姐那里请长假,也许她这月的休假是冰淇淋给刺激出的。
  走到阳台上,伸个懒腰,顺便试探了一下室外温度。阳光很毒,裸露的臂膀刚接触,马上感觉像抹了层辣椒,呼哧发起烫。连呼吸进的空气也感觉是火般炙热。
  开始有些为君担心,这样的高温,他还要搬台电脑去修理,来回路上肯定吃不少苦头。
  进房后没想太多,走到床边拼命来回推着静肩膀,看到那拨浪鼓似摇晃的脑袋,真是又爱又恨,半天才苏醒过来。仿佛遇到火灾,突然坐了起身,倒把我吓了一跳。
  “皓,发生么事情啦?”她惊恐的睁着眼睛,迷糊问我。
  “上班了”,我故意逗她。
  “么……撩我哦,跟你说了今天开始休假的。刚做梦被一帮人追,么样跑都跑不动,你就把我搞醒了。”她回想着说。
  “那我还是你救星啊!对了,等会过了中午君会来的,你可别睡得不起来。”
  我把最重要的事告诉她。
  “知道了,还有么事要吩咐撒!”静耍贫嘴说。
  “你稍微早点起来,把衣服换了。人家来家里看到你这样子总不好吧?”我嘱咐说。
  “晓得了,蛮嘀多”,她故意埋怨起来。
  “冰箱里有饮料,你记得到时拿瓶给他,”我罗嗦着。
  “要不要我喂给他喝啊?”静倒了下去,抱起枕头开玩笑说。
  “好啦,你嘴巴狠,一定记住我的话!”对着即将昏睡的她我发出“最后通牒”。
  其实静是铁嘴豆腐心,真的事情来时,她总能帮上点小忙,也让我放心不少。
  中午赶到公司时,发现最早到的是白兰,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原来休息室里没一个人读书看报,她来后,倒是每次聚餐时总能顺手拿到垫底的东西。
  白兰看到我,又向外张望了下,有些诧异的问静为什么没来,我笑着告诉她实情。
  她好像想起什么事,把报纸搁到椅子上,小跑到柜子旁,打开门掏出包,在里面翻寻起来。
  没太在意白兰奇怪举动,我站在椅子旁,歪着脑袋瞅起花花绿绿的新闻来。
  没一会,白兰走了过来,看报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支白色洗面奶。
  回头纳闷的望着她,“晶,你拿去用吧!”白兰笑着说,“送我干什么啊?”
  有些不解问。
  “一个远方过来看我的朋友,昨天送的,你拿着吧,还是从广州带过来呢”,她微笑着把洗面奶塞到我手中。
  “叫什么‘资生堂’牌,晚上回去用了一点,可能不是很合适我皮肤,洗完脸后特别干燥,觉得用香肥更舒服些,”白兰老实的说。
  “我在武汉没什么朋友,原本准备送给静的,平时她总爱逗我,你们住一起,随便你们哪个拿去用”,她挺直接说着,没有半点拐弯抹角。
  “谢谢你,那我收下啦”,我笑着说。
  “谢什么啊?再好的东西用不上,留得也没用,还不如让有用的人去使。”
  她豁达的说。
  “白兰,你家乡有草原吗?”也不知为什么,我脑海中奇怪闪出电视中看过的草原镜头。
  “肯定有啊!可宽阔啦,小时候我就骑着马在上面狂奔,看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雪山,别提多开心了,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家乡去玩,你和静一起来,住我家,我父母待客可好了。”
  白兰开心的说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和着弯弯跳动的眉毛,似乎也能讲话。
  “你家是蒙古包吗?”我幻想着说。
  “不是,那是牧民住的,我家住县城,到时你们去了不嫌弃就行”,百兰坦诚说。
  也许她看到我家的房子,就知道“嫌弃”两字我来说有多遥远。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闭塞的房间里,谈着海阔天空的远方,蓝天白云,山河水。
  上班前,跟君打了个电话,他已经在路上,嘱咐他注意外面的高温,怪人却在电话中告诉我他是属骆驼的,适宜能力特别强,他幽默的玩笑也消除了我心头顾虑。
  两点不到,冷冰冰像喊犯人一样通知我去房间上钟,人刚走白兰就骂了起来,“每次看她都那么拽,有什么了不起?哪天不做了非堵到门口好好揍她一顿。”
  她的话我倒很相信,从来没见她和谁争吵过,估计谁真把她惹恼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争吵。
  一路回想白兰冲动的话,路过前台时,故意瞪了冷冰冰一眼,她其实也看到我严肃的表情,只是低头装作没见。
  当敲响608房门时,里面传来让我有点诧异的回答,“请进”。
  进房间后,看到一位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男人,正坐在床边,中等个,眉宇间流露出温和神情,那双眼睛一直和蔼看着我的举动,仿佛他是房间主人,我是位不速之客。
  “我是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每天都一样重复,但每次都有不同感受。
  “你随便坐吧,别站着,对了,能不能问你姓名?叫号码自我感觉不是很尊重你”,他客气的说,那么自然,简洁。
  “我叫晶晶”,我微笑着回答他。
  “晶晶是吧?你坐吧,陪我聊聊天就可以了”,他的话让我有些不明白。
  我异样的看着他,不知哪来勇气,近距离注视着那张成熟的脸。
  “哦,你别误会了,我是陪客户过来应酬的,只是进来坐坐,走个过场”,他笑着说,也许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您是做生意的啊?”我好奇的问,但心里感觉他没有生意人那种市侩谈吐,也许被成熟所掩盖。
  “算是吧,都是要面对客户”,他点了点头,很耐心对我解释着。
  “你骗人,做生意的人可会算计了,这个钟多不划算啊?要是生意人肯定点保健技师做保健了,便宜一半都不止,”我带着微笑,口无遮拦的说出心里所想。
  是他的坦然让我没感到任何压力。
  “你眼睛厉害,还好没有低估你。小丫头和我老婆一样聪睿,”提到老婆,他憨憨笑了,看到他憨笑的样子,突然很羡慕他老婆,有如此爱她的老公。
  “你老婆管得很严啊?”我有意提到他夫人。
  “管?从来不管,婚姻是双方的责任,我可是革命靠自觉啊!”他诙谐的比喻着。
  “你谈朋友了吗?”他关心的问。
  “谈了”,我虚荣的回答他,想起此刻可能正在烈日下烧烤的君,脸感到一阵热辣。
  “看到你就想起我和她从前的事,因为你和她一样聪明”,不懂他说话的意思,是夸奖我还是赞他老婆,但肯定他又在想自己老婆。
  “你好像很佩服她哦!”,我孩子般逗他。
  他点了点头,到很诚实。
  “三年前,她还不是我女朋友,只是一起到中山公园游玩。我坐了趟过山车下来,人吓得半死,她在底下接我时,竟然没笑话我,回想起隔壁坐的女孩好象一点都不害怕,下来还蹦蹦跳跳的,于是问她,为什么男人坐过山车会害怕,女人却没事。”他幸福的回忆说。
  “那你老婆怎么对你解释?”我好奇的等待回答,自己脑海中也觉得奇怪,男人胆量应该比女人大很多,也许是他太胆小,换成君估计不会害怕。
  “她说的话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竟然自豪的昂起头,神情有点夸张,男人一谈到心爱的女人,都会幸福得发傻。
  “说的什么啊?”我有点急了,撒娇的拽起他衣角,仿佛身旁坐着一位大哥。
  “她说男人控制欲都很强,在失去控制时会害怕,而女人恰恰相反,容易受控制,所以不感到怕”,他精辟的重复着心中智者的话。
  心里顿时佩服起他老婆,同样是女人,我却想不到。
  “那我告诉她你跑到这里来,她会相信你吗?”我肆无忌惮的开起玩笑。
  “会,因为她清楚,近朱者未必赤,近墨者未必黑!”他感叹说。
  他说的红与黑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讲话,默默在心中思考他的话。
  “因你太聪明,平时我很难讲这么多实话的,不过对你讲了也安心,有时你们比很多人更真实”,他严肃的说。
  和他闲聊着天南地北,不知觉到了钟,到最后也没告诉我,具体从事什么工作,我也没刻意去问,也许他有自己的难处。
  下班后,君来接我,老远见到我便跑了过来,邀功般告诉我电脑已弄好送回家了。
  问他累不累,怪人说算不了什么,曾抱过电脑去武昌,汉口比起来都算小儿科,看来被电脑折磨过的人真的不少。
  “怎么坏了?是不是昨天买的新硬盘出问题了?”我关心的问。
  “不是,是你电脑主板太老了,买了个这么大的,不兼容,刷一下马上好了”,也没搞懂他具体指的什么,但心里塌实很多。
  “多少钱啊?”我掏着包问他。
  “谈钱不伤人?”怪人笑着说“碰到一熟人,拉起家常,一会就搞好了,递了根烟,冒要钱”。
  “吹牛,肯定是你垫了”,我不太相信他的话。
  “是冒出钱,这是小事,你不信我明天去电脑城赊台电脑回”,他认真的说。
  “你别胡说,要那么多电脑干什么?有台能用的就行了”,怕他认真,我劝起他。从心里相信他有那本事。
  突然想起下午那位男士讲的故事,我好奇的问君,“你坐过过山车吗?”
  “以前在广州坐过,比武汉的大多了”,他吹嘘起来。“你想坐?有空我带你去”
  “我不敢坐,你坐的时候害怕吗?”我问。
  “不怕,有个么好怕的?死都不怕”,他又开始夸张的胡说起来。
  “那改天你带我坐吧,万一现在你变得会害怕怎么办?”我不饶的建议说。
  “那……,”突然间他一把楼住我肩膀,“我把你抓紧,自己就也不会怕了”
  瞬间,仿佛街上所有行人都注视着我们,激动的心跳得让我有些窒息,耳根开始发起烫,低下头感觉自己最幸福的时刻,就是被他抓得很紧。
  八月四日星期四晴有阵雨
  凌晨,突然感到一阵莫名虚弱,从体内扩散到全身,身体开始不停冒虚汗,手脚乏力,头昏得厉害。
  静昨晚跑出去玩,一直没回来,以前她也是这样经常昼伏夜出,仿佛只有窗外黑漆漆世界才是能找到快乐的地方。
  空荡荡的感觉让自己已觉身处孤岛,挣扎爬了起来,在抽屉里漫无目的找着能吃的药,随便拿起一盒,端详研究起背面说明,好象每种药的功能主治都还适合现在身体反映出的症状,挑了平时患上感冒总吃的药,又拿起消炎的“来立信”,虽然看到说明上写的副作用很多,还是毫不迟疑的抠开了薄膜,一并丢进嘴里,抱起桌上水壶拼命大口灌着白开水。不清楚喉咙蠕动了多少次,只感觉闸门般放行了一行接一行,柔和冲刷着有些发涩的咽喉,每一口水的下咽,太阳穴都会随着有些胀痛。
  明显感到往下流淌的白开水开始向胃里涌动,放下水壶后,肚子似乎越来越鼓,走到床边时,好象体内也随着蹒跚脚步在荡漾。不管吃下的药有没有作用,至少它能带给恐惧孤独的自己很多心理上安慰。
  躺下后的安逸让身体放松许多,被床坚实包容着,想到经常贪睡的静,也许孤独时它能给她最多安全感,让她如此留恋,也只有它,一辈子定陪半生。
  没关灯,留给晚归的她,也让自己那点空虚的恐惧不至于害怕。
  在暗淡的光明中渐渐入梦……
  当手机忠实的音乐把我从梦中叫醒时,发现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依偎在身旁,可能是药物作用,竟浑然不知身上睡衣已被汗水染得透湿,起身坐在床沿,摸了摸额头,感觉比睡前舒服很多。
  到卫生间痛快洗了个澡,冲洗掉遗留在身上的疲惫。给镜子中那张熟悉而又每天不同的脸一个假装灿烂的微笑,提醒自己已经恢复过来。
  打点好一切后,从抱抱熊枕头下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君,
  《我昨晚病了》
  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发完后,握着手机坐在床边焦虑等待起来。
  没想到他电话马上追了过来,很幸福的接通后,听到想念的声音,平时孩子般的他,此刻电话中声音充满磁性,特别成熟。
  “皓,怎么不舒服?”
  “昨天晚上有点发烧,人不舒服”,我柔弱的说,带着些夸张。
  “家里有药吗?不行请个假,我带你看病去吧!打两针来得快些”,他急切询问。
  “我不……,”撅嘴开始撒起娇来,虽然电话那头他看不见,我还是鼓嘟嘟着嘴巴。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马上过来陪你”,君急了,对我的无理取闹回答得有些茫然。
  “已经好多了,说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怕他真为我担心赶过来,我开始安慰起他。
  “你要注意自己身体啊!晚上下班我还是来接你,静也休息了,你一个人回家也不是很安全。”他关心的说。
  他这句话,比吃任何药对我来说都更加有效。
  “知道,你不要为我担心”,我说着违心的话。
  “皓,我找了份临时工作,但只能做一个礼拜,是表姐介绍的,顶人家班”,君兴奋的说。
  “是做什么事情?”,我关心的问。
  “做服务,跟车去客户家送货,到客户家帮着把电脑装起来,每天有四十块”,他详细解释着,话语间带着兴奋。
  “什么时候去上班啊?”
  “过两天,在家等通知,呵”,电话中传来一声笑。
  “再知道钱难赚吧?去酒吧喝酒看你挺大方,以后不让你去了”,不知为何,我竟然管起他来,其实心里清楚,他真决定要做的事,是拦不住的。
  “是说哦!每天九点前要到街道口,还真不太习惯,怕起不来”,他喃喃自语。
  “到时我叫你起床”,我主动请愿,因为平时上班从来不迟到。
  “那就全靠你了,我上班很容易迟到”,他到诚实又坦白。
  挂断电话后,心情真实的畅快很多,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句关心问候可以瞬间改变原本沮丧孤独的心情。
  走出楼栋,昨天的大雨让狂燥气温平和了许多,也许如天气预报所说的那样,过完今天又会持续一段高温天气。
  但起码今天能舒适很多。
  路过修理店,习惯性往铺子里瞅了一眼,终于看到那熟悉的瘦小身影,不知什么原因,他坐在椅子上面朝着马路发呆,对我视而不见。
  走了过去,离得很近时,恒子才发现,他慌忙站起身,奇怪的是,没有了往日热情笑容,取而代之是那一脸忧郁。
  “姐,你坐吧”,他把屁股下的板凳下外拖动着。
  “恒子,老些天没看到你守店,出什么事了?”,我关心问。
  “回了趟老家,老娘病了”,他无奈的说。
  “不要紧吧?”我心提到嗓子眼,表面却装做平静,“你坐着说,姐有事马上走的”。
  “她肾结石发了,接到电话我就赶回去,医院说最好动手术”,他有些失落的说。
  “要是等你妈妈好些,还是到武汉来做手术吧!”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不肯,拖了好长时间,这次算是止住了,说不到哪天又发”,他无助的说。
  “病总不能拖吧?你过细劝劝她”,我安慰起他。
  “她不愿意,还说‘穷人不害病,就是行大运,撑过去就没事了' ,说来说去,其实是不舍得花钱”,恒子委屈的说,“我和拐子(武汉话哥哥)都愿意出钱,她死活不肯,别个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我们家兄弟俩不孝顺呢!”
  “要你哥做做工作,她老人家会想通的”我帮恒子出着主意。
  “我也正在想啊!村里有个老人,得了病没钱看,真的就躺在家等死,邻居们送些吃的她也吃不进,过了四十几天活活饿死了。”恒子悲哀的描叙着“我们家两个儿子,起码不会让老娘病了不去看撒!可她自己坚持说吃些药管得住,又不在她身边,哪能不担心哦”,谈话间恒子眉头一直紧锁,这一刻,我再没觉得他是个孩子。
  好心劝了半天,让他别再胡思乱想,其实清楚他和我一样,只需要一些亲情安慰。
  走在路上,回想起恒子母亲那句朴实的话,心里着实一阵难受。
  走到公司楼下,肚子开始咕咕叫唤起来,站在街边四处张望起那几家熟悉的餐厅,寻思着中午该吃什么。
  “晶晶”一声标准的普通话打断了我思考,回头一望,白兰在不远处朝我走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白兰,你吃了吗?”
  “没呢!慌慌张张跑来上班,今天起晚了”,她笑着解释。
  “我也没,一起找个地方吃吧,我请客”,拉起她白皙的手,我们过了街。
  看菜单时,想起她提过不吃猪肉,我把单子递给了她。
  “白兰,我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菜,自己点吧”我客气的说。
  “我还不会吃鱼,嘴太笨,其实主要是不会剔刺”,她像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一样。把单子又传到我手中。
  我仔细看起菜单,挑选着能点的菜肴。
  “晶晶,你别客气,我经常吃碗拉面就饱了”,她大声说着,丝毫不在乎桌旁等待写单的服务员听到。
  点了份青椒肉丝,嘱咐服务员换成牛肉做,叫了盘蒸鸡蛋。白兰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盯着我,好象真的什么都不懂。
  “晶晶,你知道吗?我去吃拉面,人家都会给我很多牛肉”,她孩子般炫耀起来。
  “为什么啊?”我好奇的问。
  “我对他们说的是方言,你不知道吧!我们新疆人比你们汉人豪爽些,也比你们团结”,她大声说着。听到汉人两个字,突然感觉很陌生,仔细一想,她也该这样说。
  “我们还不是蛮团结,和静就很团结”,我像小孩如数家珍般和她争论起来。
  “你是认识她,那算什么?我刚来武汉时,身上也没什么钱,在南京路上一家兰州拉面馆吃拉面,你猜我遇到什么事?”她嘎然止住,勾起我强烈的好奇心。
  “说啊!遇到坏人了?”我逗起她。
  “不是,也是吧,当时不了解,来了位老乡,说见过我一面,问身上有没钱,我告诉他没有,结果他从荷包里掏出一打钱,数了一千给我,嘱咐没钱就不用还”,她得意说。
  “那他给钱你,肯定没安好心”,我吃惊的说。
  “才怪呢,你们汉人就是这样喜欢猜疑,后来有次碰到他,他告诉我,是步行街上那帮新疆孩子的老大,有事只管找他帮忙。你们都认为他是坏人吧?可我觉得他挺好”,白兰爱憎分明的说。
  想到步行街上那帮新疆儿童,在大白天肆无忌惮的划包偷钱,让人畏惧三分,我旁边坐的,竟和他们老大熟识。
  “还不还钱是一回事,我想他搭救过的老乡,肯定不只我一个。几个月前在我们乌鲁木齐,一个新疆小伙子为救被抢劫的汉族女大学生,被捅了很多刀,差点把命丢了,你知道他对坏人怎么说吗?”白兰真好象见过那场面一样,眨巴眼睛卖起关子。
  “说什么啊?”她的眼睛真的能说话,吸引着好奇的我。
  “他说让人家放手,因为那个女孩是他妹妹”,白兰绘声绘色的描叙着,“当时街上那么多汉人,没见有人认这个妹妹,连坏人都奇怪汉族人会有新疆哥哥。”
  “原来很多同事还称我小新疆,特瞧不起人”,她继续倾吐着不快,俨然没注意到我脸上那丝尴尬。
  听着她自豪话语,吃起无味的饭菜,想想被她称汉人,也没什么错,但让我糊涂的是,她说的一大堆人中,到底坏人是好人,还是好人是坏人。
  上楼时,好心告戒白兰不要对同事谈起刚才说过的事情,她还刨根问底的问为什么,没告诉她答案。但心里很清楚,她们会说那些人做的事是有点“苕”。
  盼望着下班,像等候放学好被家长接走的孩子,终于在大门口见到了君,他穿得特别正规,反而让我有些不习惯,一件蓝色短袖衬衣,配着黑色笔挺的西裤,脚上皮鞋都搽得锃亮,连平时细短杂乱的胡子也被刮得一根不剩,尖尖的下巴泛着青。
  见到我,他绅士般走过来,步伐比平时慢了很多。
  “皓,你好些没有?”
  “好多了,怎么你今天走路和平时不一样啊?”我好奇的问。
  “不是的,好长时间没穿皮鞋,站了半天现在开始脚疼起来”他有些哭笑不得。
  “穿成这样干嘛?平时那样不是挺好吗!”我责怪说,其实是心疼。
  “准备约你逛步行街,想了半天还是不能穿运动服,每次那些拉客买水货的人一看我就像嗨班子,还是穿正规点不会难为情”,他有些害羞的说。也不知是因为约我,还是被人当成“嗨班子”原因。
  我笑起来,因为他的滑稽表情,还有那身正规衣服。
  和他并肩走在步行街上,我的眼睛不停看着过往人流,琢磨着一对对热恋男女,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无意中眼神被街旁漂亮的冰淇淋摊吸引,因为那蓝色广告上圣诞树一样美丽的外形。
  君觉察到我目光注视的位置,一下窜了过去,不久,他手拿一支冰淇淋笑着走过来。
  他把冰淇淋递到我面前,“皓,请你吃个冰淇淋。”
  “我又没说想吃,还是你自己吃吧!”我装做不在乎。
  君急了,恢复本性唠叨起来“你请我吃冰淇淋蛮好,我没拒绝吧?这是进口的。”
  我瞟了一眼广告牌,晕,韩国冰淇淋,竟然标价十五圆一支。
  想想他马上每天会有四十圆收入,再想想这支价格不菲的冰淇淋,心里是带着痛苦的幸福。
  还没开口说话,他已经帮着打开包装,接过它,我愣了半晌。
  我坚决的把冰淇淋送到他嘴边,发傻的看着他。
  君咬了很小一口,抿嘴笑了,“进口了,是感觉蛮甜……”
  这一刻,发觉我们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八月十七日星期三北风
  凌晨六点多,不知从哪里飞来只小麻雀,站在窗外防盗铁网上叽喳歌唱起来。
  模糊中听到鸟鸣,朦胧觉得已回到家乡,但睁开眼,发现只是幻觉。
  平日醒来总会在思想里短暂斗争,但今天却特别奇怪,睁着眼清醒注视这只小精灵,似乎整夜未眠等候的就是它,那叽喳叫唤声比任何闹铃听上去更亲切。
  不敢起身,连侧头都很小心,怕惊厥到投入歌唱的生命。盯着不远处弱小的它,这有着一身灰褐色羽毛,但能自由飞翔的小家伙。
  它双爪把铁网钳得很紧,承受起小身体,机警的转动着小脑袋,不停欢叫。
  那铁网上的灵动,竟让我自卑感觉身处牢笼,也许繁华都市里还能飞翔的,只有小鸟,它好心不远万里来看的,是笼中罪人。
  默默看着它,连思想也单纯程空白状态。未许,那对小眼睛发现有人正注视着它,娇小身躯灵巧一闪,可爱身影刹那消失,只有静止窗户留下空空遗憾。
  追逐般跳下床,赤脚跑到窗前,在被高楼大厦切割过的天空中追寻那忙碌翅膀,它离开得那样匆匆,连黑点大的印记都没留给我虔诚的眼睛。
  有些失落的仰望那片不属于自己的天空,流云间已空空荡荡,飞走逝去的,是希望。
  有点愚蠢的开导自己,飞走的,那翅膀,是与都市每个平凡人一样,流着汗水去辛勤觅食。
  其实和静一样,今天也能去上班,但心因这飞走的希望而低落,不愿面对那份麻木工作。逃避的做出决定,继续休假,给自己一份好心情。
  不知哪来冲动,轻轻走到静的提包旁,从里面摸出她的香烟,打开黄金色翻盖,抽出一支纯白香烟。又继续找寻了一会,也没看到火机。很想抽一支烟却无奈遇到无火,此刻心情,是强烈奢望后更厚重的失望。
  很不甘心的环顾四周,聪明的想到煤气炉,蹑手蹑脚做贼似的在炉子上点燃了它。
  坐在阳台板凳上,拿着陌生香烟,凝视被点燃的开始,袅袅清烟,梦幻的窜向空中,前面一段是执著,飞烟刚离开时,规则一缕,径直升腾。不久开始迅速扭曲变形,扩散成奇异一团,被空气托付改变着,或似缠绵珠网,或似万千发丝,偶尔升起活力的小圈,永远没有固定。
  没有吸它,那尖上的星火开始变得暗淡,被燃尽的灰色躯体覆盖得无光,轻吹一口,伴随灰飞,火光又坚强的发出闪烁。
  举起它,仰望着和蓝天白云溶为一体的轻烟,童话似幻想柳絮般白云是自己亲手絮上。
  幻想过后,深深吸了一口,它不是自己想象那样美好,刺激的味道猛烈呛着喉咙和鼻腔,有些不适开始咳嗽起来,泪水也随着漫溢在眼中。
  朦胧盯着慢燃的它,人生也许真的如烟,从生命开始点亮时,便一刻不停的燃烧自我,偶尔厌倦休息时,会因为生存压力而被外界激励得更加璀璨,留下不同印记后,最后剩下的,终会是浮尘。滤嘴是块墓碑,刻在上面的,是前端残缺标记。
  感到一丝害怕,准备掐熄手中香烟,但矛盾考虑后,还是把它立在栏杆上,让它自灭。
  回房后,静刚好侧了个身,睡梦中用手指甲挠着大腿,白皙皮肤上被抓出血红一片,很清楚这种莫名瘙痒的痛楚,每天和各种皮肤接触,即使洗得再认真干净,也会经常无故瘙痒。
  拿起床头矮柜上的花露水,帮她仔细涂抹后,静好像舒服很多,渐渐安静下来,毫无知觉继续恬睡。
  忙碌收拾杂乱房间,最近和君频繁的约会让人变懒许多。难得有空好好整理。
  当把中午的菜买回时,叫醒还在贪睡的静。
  饭间,静告诉我,月头休息在家无聊时,每天下午都看中央一台的《人鱼小姐》,说是如何精彩,一问她为什么还在播放时,她竟然笑得喷出饭粒。
  “皓,你真的是和时代脱节了,没见什么时候你看过电视,这电视剧有一百九十集,一哈放得完?”她有些嘲笑说。
  “这么长?算了,很累的”,听到都会害怕,更别谈看。(平时几乎不看电视,也惧怕铺天盖地的广告,真有空想看点什么,不如花一块钱到楼下租盘碟看实在)。
  “你说也是过瘾,别个国家称小姐的都是说年轻美女,在我们这里哪个敢站到街上告诉别人‘我是小姐’啊!”她夸张的说。
  “吃饭吧!哪有那多话”,我训斥着爱遐想的她。
  “昨天来的个客人还跟我聊了《超级女生》,他说支持周笔畅,我告诉他我喜欢何洁,还争了半天,你看几好玩,你呀,随么事都不懂”,她被训孩子的口气激将,故意鄙视我起来。
  “我知道,满街唱的‘酸酸甜甜就是我’那个小女孩,是去年进决赛的”,我听朋友提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炫耀回击着她。
  “不晓得你还知道点来,你用手机投你喜欢的票撒,我就投了何洁的”她得意的说。
  “浪费钱”,我恨恨说,她好象感觉投票很民主似的,其实人家就是为了赚短信的钱。
  “听白兰说,报纸上还写有个老板出钱要底下每个员工投周笔畅的票,几不公平哦”,静苦大仇深的说。
  “拉帮结派搞点内部斗争,你怎么和‘四人帮’一样啊!吃完饭上班去哦!”
  一句话让她顿时哑口无言,闷着扒起饭。
  这句话前天听君说过,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静上班走后,寂寞的房间让我感觉到空虚,习惯了有人陪伴后,最怕孤独。
  忙完了收拾碗筷的烦琐小事,我打开了电视,好奇的偷偷看起《人鱼小姐》,剧情没看明白,到是里面韩国美食烹饪吸引了我,幻想能学到一招半势,有空也做给君尝尝。特喜欢主人翁漂亮的妹妹在床头插玫瑰花那段插曲,很是轻快动听。
  三点多钟,终于盼到君的电话,忙关掉电视,好听清他声音。
  “皓,干什么在啊?”
  “上网,有空了随便看看”,(其实家里的网已经坏了两天,咨询过100 00台,接线小姐耐心告诉我,很多用户普遍反映有此现象,尽量快些解决,让再等候)这样回答他,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因为无聊在家看电视。
  “今天早上去面试了份工作,自我感觉还蛮好的,想应该没多大问题,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怎么样?”他开心的说。
  “好啊!”听到他自信的话,很为他高兴,哪怕他只剩自信,我也很欣慰。
  “我知道一家吃油闷大虾的地方,味道很不错,你怕不怕辣?”君推荐说。
  “不怕”,我孩子般回答。
  “我早点出门来接你,得五点多钟之前去,晚了没位置……”,他猴急的描述起来。
  挂断电话后,便陷入傻呼呼幻想中,其实只要和他在一起,吃什么都不重要。
  和君见面后,他非要拦出租车过去,被我死活劝住了,今天不算太热,不愿让他又瞎花钱,告诫他经常坐出租车,每次都会不在乎,真的把总帐一算,就知道心疼了。
  拖他走了老远,找到了807车站,上车后车厢很空荡,找了个双人座,幸福的依偎在他身旁。比起坐出租车更舒坦。
  也许是车厢太寂寞,也许是自己起得太早,靠在他肩头,竟不知不觉睡着,那不算宽厚的肩膀,也给了我一种稳定依托的安全感。
  “皓,快醒醒,马上到了”,君温柔的声音把我从美梦中唤醒,有点不好意思的在他面前揉了揉因睡觉而发肿的双眼。
  “几丑哦,睡着了流口水,像跟我洗过衣服的”,君打趣的说。
  “哪里啊?”我脸红的在他衣服上寻觅起来。
  “逗你玩,还当真了?”他笑着说。
  我立刻明白,轻轻掐了他一下,很讨厌他在大庭广众场合里开这样玩笑。
  君带着我下车后,没多远,已看到街道旁长长的人龙。
  “就是这家,赶快上楼去抢位置”,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小跑着奔跑起来,被他拖拽的时候,路人投来不解目光,却一点不觉得脸红,心甘情愿陪他一起疯。
  当气喘嘘嘘跑上二楼时,宽敞大厅里已是人头攒动,君眼疾手快占了张靠中间的桌子,好象儿时捉迷藏“到牢”一样,一屁股坐了下去。
  “皓,快点来,晚了只能等翻台子,”他招着手喊我过去。
  当坐到板凳上时,身上开始冒汗,虽然空调白气呼呼的吹吐着,还是感觉到热。
  “你坐好,我下楼去排队,千万别走开,”他嘱咐说。
  “没有服务员送吗?”我惊讶的问。
  “早点来还有,这个点就得自己下楼排队了,你占到位置啊!”他不放心的说着。
  “知道了,看你那傻样,我能往哪里跑啊!”我许诺说,仿佛自己已被他捏在手心。
  君听到后匆匆下楼,我独自守侯着桌子。
  老半天,也没见他上来,开始有些感到担心,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你怎么还没上来啊?外面还是很热吧!》《还在排队,人蛮多,有打包带走的,一买就是好几份》,他马上回了条。
  《我等你》,其实很近距离,却莫名感觉不在身旁的他已离开很远。
  《还等十一个人就轮到我了,胜利在望》,他用短信报告现场情况。
  看了看周围正品尝着美味的食客们,桌子上那口小锅里那种所谓“龙虾”在老家塘沟边很普通,孩童们拿一根棍系上绳子,随便上些鱼肠,腐肉做饵,不用多大工夫就能钓起一盘。城里人却总乐此不疲谈论着油闷大虾如何美味,在我脑海里,真正的乐趣,不在于吃,而是钓。人生百味,不见得非要经过嘴才能感受。
  当君端着一小锅出现在我面前时,兴奋的表情仿佛手中不是捧着一口小锅,而是端着一个聚宝盆。他开心时,我也盲目高兴却不知为何。
  “皓,终于排到了,好吃的人太多,呵,快点趁热吃”,他把锅放到我面前。
  “丫头,桨和手套”,他大声吆喝着。声音很大,穿过鼎沸嘈杂说笑声,传到不远处站着的服务员耳朵里。
  服务员急步走来阵风般慌张的扔下几只一次性塑料手套和两双方便筷,又忙活起自己事情。
  我到是弄明白,他说的“桨”是指筷子。
  君礼貌的递给我一双手套,但我没用,大热天戴上手套会感觉汗汗的,隔着层塑料膜动手抓东西吃总感觉别扭,不如直接抓得自在。
  还没开始吃,拢来一位看上去五十几岁,穿着件旧旧T恤,黑黑瘦瘦但特别质朴的爹爹,一脸客气的问我们,“有冰冻绿豆汤要吗?”
  “皓,来碗吧?”君问我。
  我摇了摇头。
  “帮着拿瓶冰啤酒吧”,君忘不了他爱的酒,虽然今天他只是参加面试,但心里也为他能迈出第一步感到高兴,很想陪他喝一小杯庆祝一下。
  绿豆汤爹爹很快帮忙拿了瓶冰冻啤酒过来,依然朴实那张脸没有一丝埋怨,还帮着喊服务员过来开启瓶盖。
  “麻烦您我要碗绿豆汤”,我告诉他。
  “稍微等一下,马上跟你端过来”,他转身忙着到隔壁桌旁继续推销他的产品。
  “先问了你,你不要,现在又要了,信你的邪”,君不解的笑话我。
  刚上楼时,实在跑不动,曾在楼梯上短暂休息,发现一个黑瘦身影正在一楼楼梯间那很狭窄空间里往盘中每个碗里均匀的舀着绿豆汤。
  现在已很清楚他为什么要到隔壁桌子上推销,因为这样每天累计下来,能少上很多次楼梯。
  “我愿意,突然想喝了”,我淘气回答。
  没过多久,爹爹端着盘子走到桌旁,熟练的放了碗到我面前。
  “来,三个人的绿豆汤,第一个给你”,他自言自语说。
  没等君动,我忙掏出钱包。
  “多少钱?”我问。
  “谢谢,一块钱”他竖起食指对我介绍。
  每天他都为无数个一块钱上下不知多次趟楼梯,朴实的做着份外事情,赚着份内的每一块钱,更不知,道多少声谢。
  那盆虾弄得很漂亮,(除了盛它们的铝盆瘪得很有些粗糙外)红油中能见到很多种作料,被暴炒过的大红虾浸在油中,闪亮发着诱人光泽,同时散发出扑鼻香气,从锅里挑了一个大虾,剥开后,递到君的嘴边,他小狗般一口咬进嘴里,幸福的咀嚼起来。
  “你别管我,自己吃,味道真蛮的不错”,他好心劝我。
  这时才发现大厅里已是人山人海,食客们都大剁块头的吃着虾,幸福表情伴随脸上油光而闪亮,男人们三三两两围坐,端起酒杯海阔天空大声喧哗着,靠墙的一帮女学生更是了得,八个人叫了六锅,一副副决一雌雄表情,有时,快乐也是这样简单。
  只感觉耳朵有些嗡嗡作响,因为各种喧闹声不断持续涌进来,但隔壁左右的食客都没事似,依然热情未减。好热闹的武汉人大多喜欢这感觉,人越多越喜欢,图的就是热闹。楼梯口位置等候洗手间的客人与等候翻台子的客人交相辉映,穿梭身影,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下个月十八号是中秋节来,你说厂里会不会发奖金啊?”邻桌一位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带些醉意大声问他的朋友。声音吸引我转过头,注视半许。
  “发个屁,还不是那王八蛋采购拿了好处都改发购物券,说不到连这都没有,发两盒吃过黑的月饼,你也是,想那远打鬼,干它干它,喝好”,他朋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转头回望君,正准备询问他打算中秋如何渡过,蓦然发现那张原本欢喜的脸乌云般翻滚上一片忧郁。
  “君,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我关心问到。
  “冒得事,来,庆祝一下,我一口一杯,你抿口绿豆汤”,他笑着拿起杯子,仰起头,一口见了底。
  尝了很小一口绿豆汤,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心里猜想可能是邻桌的人声音太闹人,使他不快。
  君开始大口抽着杯中酒,不一会工夫,只剩桌上空瓶。
  “丫头,再拿三瓶啤酒过来”,他回过头,大声叫喊起来。
  服务员看了看桌子,很快拎着酒走过来。
  “开几瓶?”她拿着开瓶器问。
  “都打开,再拿两瓶过来,记得打开拿过来”,他好象上辈子欠酒似的。
  “你又怎么啦?不高兴告诉我,何必喝这么多?”我心疼的问。
  “高兴啊!哪个说不高兴?就是因为高兴才喝撒!”,他笑着说,虽然是笑,我仍然看得出隐藏在笑容中的郁闷。
  桌子上瞬间堆满绿色酒瓶,对我来说,每个都像炸弹。
  “君,不喝了,我们走吧?”我无奈的说。
  “还冒开始吃,你要不搞点什么其它的主食?还有这么多酒,酒比油贵啊!”
  他关心问我,又自嘲的说。
  “不用了”,我开始默不作声,静静陪着他。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下次出来,一定不让他沾酒。
  结帐时,君喝光了所有的酒,也扯掉手上累赘的手套,“MD,戴个手套不是一样弄脏手,都喜欢捏得鼻子哄眼睛”,他满手油污,愤愤骂起着。中途跑过两趟洗手间,每次回来都把头发弄得很湿,短发上沾满水珠,像刚淋过一场雨。
  最后端在手上的大半杯,被我抢下来,当着他面一口饮尽。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快些停止。
  下楼后,发现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和他并肩走在路上,我偷望了几眼,很怕他又喝多。
  “皓……,我……送你回家吧!”他话语间有些拖音,看上去神智还清醒。
  “你行不行啊?是不是又喝多了?”我关心问。
  “没,这点酒算不了么事,我先送你回去吧!”他走到马路旁,准备拦车。
  追上去一把拉住他,唠叨他没长记性。
  “那就在这里等,起码也算是个站”,他思路清晰的说。
  很幸运没等多久便乘上一台空调车,上车后发现车厢内空无一人,空调冷气侵袭着身体,感觉到一丝寒心的凉。君换了几次座位还是感觉冷,最后选择坐到最后一排右边靠窗的位置,他依窗户而坐,脑袋挨着玻璃,木偶般随车身颠簸而撞击着玻璃窗,使我心里十分难受。
  没过几分钟,伴随着‘气气’刹车声,外面城市流动的风景被牢牢框在每格窗户内,广播里传来报站声“金家墩长途汽车站到了,下……”,木然的君仿佛被马蜂扎了一下,在我身旁打了个寒颤,惊醒的盯着窗外发呆。
  前门开始陆续登上乘客,一个个在投币箱前缓慢摸索着,我很清楚汽车长途客运站对君的意义,武汉就那么几个站,该死的线路偏停此处,心中十分后悔,如果真能感重新选择,我宁愿坐出租车,哪怕绕再多弯路,付更多钱。可惜生活没有彩排,只有真实发生。
  “皓,你知道吗?左边花坛和右边花坛的距离是二十一步,五年前我就丈量过,现在装修了,可距离还是没变”,他突然精神起来,拉着我问。
  “相信,相信,”我努力转移话题,不想让他沉浸在过去。“人家公司有告诉你什么时候知道应聘结果吗?”
  “结果?这花坛的花年年开,没看到结果,”他硬生生把话题拖了回去。我顿时无言。
  “就在这花坛边,和她争吵过一回,我气愤的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扔在地上,赤脚走回了家。因为那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现在想起来,愧疚啊!”他长嘘一口气,我也跟着凉了一下。门口长长的人龙还在鱼贯,空的时候很空,没人争,挤的时候这样挤,都在等。只愿司机快些开车离开,默默期盼。
  “过去的事,别提了,答应我好不好?”我开始劝导他,带着心酸的哀求。
  “她哭着捡回去,接着上班,过了两天还给我,我错的扎心啊!”他完全没听见我的话,依然固执的讲。“后来接她上下班,目睹过一切在门口看热闹的出租车司机们都认识了我。可我好象没事一样,根本不理会人家眼光。”
  一颗哀心仿佛被千刀剐过,不知他真的是不是因为喝多而胡说。如果这边把我当女朋友,是不会在清醒中谈这悲伤过去的,也许真是喝多酒,没注意而已。
  焦急的盼望只乞求车快些开。
  当车缓缓起动刹那,我长嘘一口气,漂浮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君好象泄气的皮球,不再是坐,而是半躺在椅子上,脸上红得像被火烧过。一双眼睛黯然无光,还不时用舌头舔着干涸嘴唇。
  “你是不是想吐?帮你把窗户打开吧!”我关心的问。
  他没有做声,只是摆了摆手,微闭双眼,好象很累似的。
  我心疼的看着他,像守护一位从战场负伤被抬下来的伤员,不停掏出餐巾纸帮着擦拭额头虚汗。
  车行至循礼门,君好象记起什么,精神起来,坐了起身。
  “皓,我们下车走走吧?”他往外挪动起身体。
  立刻起身,回头很想扶他,可君笑了笑,淘气的给了我一个坚强眼神,让我心里马上明白。
  下车后,车来车往站台旁,让我一下迷失了方向。
  “君,我知道你没什么事,接送过我那么多回,也让我送送你吧!”从来未曾问过君具体家在哪里,听他提过,应该就在这附近。
  “家?哪个家啊?”他带着酒气反问起我来。
  “我把你送到附近只看着你离开,让我放心些好吗?”担心他是怕我知道具体家的位置,关心的问。
  “我不回那个家,每次喝酒回去老娘都嚼死,坚决不回那个家。”他到清醒,苦笑着说。(有家人唠叨的感觉,我好久没能感受,但他却抵制得要命,感受幸福,对每个人定义也许都不相同)
  “那我陪你走走,好些在回去”,我建议。
  “我有家,得马上回去。在南京路,”他前后矛盾的言语让我迷失得更加厉害。
  “好吧!我陪着你”,没搞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但简单几个字,最能表达内心想法。
  没有选择路灯繁华的大路,君带我穿梭在车站背后的小巷里,虽然不知道方向,我依然坚信跟随着,深知他酒醉只是外表,保持清醒是那颗活力的心。
  过京汉大道那宽阔马路时,他不放心牵起我的手,接触一刻,更清楚他肯定没醉。
  穿过几条小街道后,进入一条小巷,昏黄的路灯映射在清寂水泥路面,我们的出现似乎打扰了这种宁静,不敢相信繁华都市还有这古老回忆,君告诉我听说解放前这里是租界,如三四十年代旧上海风貌,一间间仿佛都相同的建筑叫石库门,硕大石头建筑成的大门框,沧桑得不再乌黑的对开大木门,还有那锈记斑斑的门栓,原样保持着曾经流逝的时光。
  走过不远,君告诉我到了,我不太放心准备询问他。
  “你等一会,”他小跑到交错的转角处,人影立刻消失。
  不放心跟了过去,君一只手扶着墙,弯着腰呕吐起来,看到墙边的水沟,我明白他为何要跑开了。
  我走了过去,这路灯灯光照不进的昏暗处,看不清他痛苦表情。
  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听着让人心疼的声音,顿时潸然泪下,君像一只受伤的孤狼,不断靠酒精麻醉自己,却在黑暗处独自舔着伤口,回到生活中,还要继续前行。
  “傻瓜,哭个什么,我冒得事,”他安慰起我来。
  满脸泪水的在包里掏寻着餐巾纸,平时总能轻易出现的它却不知藏哪去了,我向外走了两步,一咕脑把包里的物品全部抖落在地上,终于在最后发现了它。
  急忙把纸递给他,君接过去拭了拭嘴,主动帮我收拾好地上烂摊子。
  “跟我来,没骗你,是大姐留在武汉的房间,我曾经在这生活过,现在每次醉了就躲在这里,到了你就知道”。他呕吐后明白的说。
  随着君进入一间小天井,穿过一条不算长但很黑很窄小巷,我面前已经是漆黑一片。
  “皓,小心点,到楼梯了,上一半要转弯,”他提醒我。
  掏出手电筒后,是一条又陡又窄的木楼梯,攀梯而上,脚下木板吱吱作响,君在身后,嘱咐我要小心,还开玩笑说万一滚落,他在身后可以帮着垫背。
  摸索着终于上到二楼,君把钥匙递给我,感觉快到家的他,已筋疲力尽。
  打开门后,君连灯都没开,跌撞地倒在床上。我用电筒在黑漆漆房间里找寻灯开关,没有问他,只想让他好好休息。
  摸到墙边开关按下后,屋里没有一点反应,我继续找寻,终于在窗台边书桌上看到一盏台灯,小心走了过去,研究了半天,扭亮了台灯。
  回头看到床上躺着他,已经睡去,在外固做坚强的他,回到家后,也许失去伪装动力,也许是到达彼岸后的精竭,真实得那样虚弱。
  君的房间不大,是很老旧的房子,红色木头门窗,暗红的木头地板,走在上面蹬蹬作响,四周墙壁像脱皮老树,卷曲的石灰纵横在墙面。整个房间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水源。
  轻轻走过去,准备帮他脱去还穿在脚上的凉鞋,君突然醒过来,趴到床沿,表情十分痛苦。
  我焦急的环顾四周,目光落到地面脸盆上。管不了太多,迅速塞到他旁边,又回想起和我抢垃圾桶的一幕。
  我坐在床边无助看着痛苦的他,只能轻拍后背让他好受些,不经意发现,近在咫尺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相框,一位年轻漂亮,穿黄色连衣裙带些妩媚的女孩子跳入眼帘,我朦胧意识到,就是她让君念念不忘,如此痛苦。
  君安静趴在床边,又昏睡过去,带着浓烈的恨,我不禁想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举动瞬间,相框下的一张薄纸被我不小心带落飘到地上。
  赶忙弯腰拾起那张薄纸,就在起身一刻,我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
  是一张揉得有些破旧的薄信纸,还印刷着XX公司字样抬头。秀气的小字竟是一封信,我很自私的读完后,整个人近呼崩溃,感觉什么也不能再得到,没有的,是一切希望。
  《君:
  你好!这是我第一次写信给你,也是最后一封。这些时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无发面对,也无法逃避。我其实也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我们相识到分手也有两年零两个多月的时间,谢谢你陪我走过的这段日子。
  谢谢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谢谢你教会了我多事情。我很快乐,也很幸福,也很倚赖你。
  我非常羡慕和喜欢你的家庭,热闹,和睦,人都很善良,把我也当家里人看,都对我很好,我对不起你的爸爸妈妈,他们身体不太好,有时间多陪陪他们。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你这么做,我很难过。也许你们都不能理解我的想法,认为我自私心狠。我不想解释,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不会明白,算了,就让你继续恨我吧!
  你自杀死了,你爸妈怎么办?他们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你要好好的活着,活出个样来,如果你想让我心痛,你做到了,我一辈子忘不了。
  你让我的人生多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回想两年风雨里接送我的日子,回想你教我用电脑玩第一个游戏,是和你一起曾经走过的幸福,我写不下去了……
  祝你一切平安,顺利。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M2002.8月9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短短数百字,我看到惨烈的爱,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而我就是躺在身旁的他从前影子。
  拿着信反复看了一遍又一偏,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信纸上,脑内一片空白。
  君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见到我哭泣着拿信呆滞模样,挣扎爬了起来,用手替我擦去眼泪。
  “皓,你不要哭,是我不好,不该喝那么多酒”,他认错的劝起我,听得到,那声音在颤抖。
  “为什么?今天要喝那么多酒?是不是因为她?”我愤恨的大声问。有点歇斯底里。
  “我清醒时不说是怕你伤心,下个月中秋是她生日,每年我见不到人,但都会托人送束百合花给她”,他小声忏悔说,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喝了酒你什么都敢说,也敢做是吧?你考虑过人家感受没有?你为她自杀值得吗?”我收小了声音,“自杀”两个字几乎无声。
  “我不是喝酒后做这事的,你知道无爱的人吗?她曾经就是,和原来谈过四年的朋友分手后一个月认识了我,我的初恋就是她,很清楚自己将要做一个救生圈,还是心甘情愿,”君眼睛中闪烁泪花,争辩着说“和她谈了两年分手时,我告诉她,不能让她真的爱我,也要让她好好感觉一次疼!”
  “你为什么这样傻啊!”扔下手上一切,扑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皓,爱一个人真的没有道理啊,吃下三板整整九十颗安眠药,就安静的躺在这张床上等死,之前能回忆最美的,赶在死前去吃了碗炸酱面,了却心愿,那是和她第一次吃饭的地方。”君呜咽着哭了出来。
  我的心彻底粉碎了,不是为他的言语,是那种傻傻的爱让我心碎。依靠的这个傻男人,能简单到为一碗回忆的炸酱面。
  “君,……你嫌弃我吗?”,我抬起头,害羞的看着他说。
  “嫌弃?还没有资格,我是负人,比穷更可怕,我不如你做的好,起码能撑起一个家,”他认真说“皓,我真的担心,害怕你万一得病,你是拿命和青春在换,知道吗?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有什么用啊!看到那些男人在你脖子上留下的印记,恨自己无能啊!”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能放弃,你爱我吗?”我依然执著的追问。
  君没有回答,一把搂住我,给了我深深的一个长吻。
  唇舌间的激烈交融令我感到心跳在加速,强烈的空洞感燃烧着身体每一个毛孔,血液开始渗透每寸肌肤,伴随着急促呼吸,心快要跳出胸膛。乳房莫名兴奋的私胀爆发出我对他炙热的爱。
  与他兴奋的除去衣物,肌肤彻底愉悦接触着,每一寸摩擦,都是心中爱的火花在燃烧,影影绰绰感受到他的味道,令脑海内不停幻想起泛滥。
  没考虑任何事情,思想单纯的让君膨胀私处有力的进入我感到空洞的体内,瞬间,体会到真正的充实。他的进入让自己感到下体有一丝轻微收缩感,和平时的麻木被动截然不同。
  他节奏抽动令我瞬间有些眩晕,自然的轻声呻吟起来,渐渐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无数次后,身体渐渐松弛到忘记自己的存在,朦胧中开始飘忽不定……
  君突然停了下来,依然坚硬的私处退出我体外,他趴在身旁,用左手楼一把搂住我,还没从虚幻中清醒的我,听到一句如雷轰顶的声音。
  “皓,对不起,你不是她,我对你的只是感激……”,他哭了,自卑的哭泣。
  泪水没经过蓄积,泉水般从眼里涌出,顺着眼角流淌下滴,这句刻骨铭心的话,像烙铁般烫在心里。
  朦胧眼睛能见到的,是臂膀上黑色的玫瑰花纹身,还有底下从未认真看过的外语字母LXM,猛然会过神,就是信中的她。
  我一把推开了他,哭泣着穿好衣服,没和君说一句话。离开前,我光明正大拿走了那封已经揉过千万次的信,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让他疼一次。
  清冷都市,刮起夏季的北风,吹得身体不停颤抖,心中的寒,是绝望。
  泪水蔓延在面颊,但我丝毫没有在乎路人眼光,路灯刺眼亮光穿透泪眼,感到阵阵眩晕,我迷茫的半闭双眼,不知家的方向。
  手中紧捏着不属于自己的爱,麻木走在人行道上,每一步,都是无助。
  不知摇曳了多久,熟悉的冰淇淋雕塑又出现在我视线中,它还在流淌,总也不会落地。
  在五彩闪耀的霓虹灯光中,晕晕呼呼找到了车站,但浑然不知哪路车能载我归家。
  熟悉站台,站满候车的陌生人,有清楚目的地而跃身上车的,有不清楚线路在站牌上找寻的,有中途下来转乘的,也有放弃等待步行离去的,只有我,分不清家的方向。
  手机忽然响了,是君的短信〈皓,想你还在恨我,对不起,我变得很麻木,已经忘记爱是什么,也不敢,无力再爱,不想你做我的影子,太不公平,祝幸福〉什么也没回给他,心里却羡慕他可以放弃生命对待真爱,相信他有天会成功,连死都不怕的人,不再会怕。
  而我,什么也不能,只能坚强活下去。
  窗外的雨,蚕食着树叶飒飒作响。
  每滴雨,仿佛咸咸的泪,染得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疼。
  不知道这几天是怎样恍惚过来的,放弃了一切,最大梦想是把自己放逐到无人孤岛。
  老天已哭泣了一天,但它一点不觉得累,下午回家路上,坐在公共汽车上惶惶中,停站中山公园,看着对面曾经到过地方,脑内却空荡荡,喇叭里突然放起了《你怎么舍得我难过》,窗外一股冷冷北风灌得我打了个寒颤,和着那伤心歌声,看着慢慢流逝的悲情城市,我想我会离开它。
  从那天后没有心事做任何事,昨天下午到公司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跟林姐讲了辞职事情,她说了很多,但一句也没听进。
  昨天离开公司后,继续丢魂似的游走在街上。街边每个场景里,都有他身影。
  没有思想,只有风吹的冷。
  晚上又梦游般鬼使神差走到步行街上,从江汉路开始一直走到大钟下,那个卖碟的年轻男人还在努力嘶叫重复的老话,只是身旁少了评头论足的他。
  霓虹灯闪烁麻木的旋彩,不再斑斓。在我眼前浪费一副虚张表情。
  老远能听到震撼的钟声,不记得响了多少声,但能感到心被重重撞击。
  从江滩公园大门一路无目的走了不知前行了多远,只是呆滞的望着记念碑,越走它越大。
  拿出手机又揣了进去,当不在见到碍眼的碑后,冲击的舞曲声勾起了回忆空间,好像被磁石吸引过去一样,走进了没去过的一家酒吧。
  劝人不去买酒,自己却可笑的掏出了四百块,买的时候不心疼,喝的时候也不疼,忽然理解到他说过的麻木感觉。
  听他说过12年芝华士喝过后是冰一样的冷,却偏偏点了最让人能感到冷的它。
  独自坐在玻璃桌子旁,服务员要帮着对些红茶,被我拒绝了,放了几块冰,品尝起那冰冷的涩火。
  整晚,安静坐在充满摇摆身影的迪吧里,饮着苦涩滋味。
  很多女人都有男人送上语句暧昧,DJ夸张喊麦声帮他们表达着或真或假的爱。
  也许喝酒的自己,被酒精麻醉后,让服务员递过去自己送自己的歌,署名是已不在身边的他。
  可笑的是,送给自己的歌是《最美》,听完后,便转身走出很讨厌的空间。
  黑暗中哭泣。
  过街后,一片平静的喷泉池,静水被暗淡路灯闪出它的本质,没有思考,趟了进去,有些刺骨,但已没了感觉。
  登上对面的石头路时,才发现没考虑它的深浅,登上岸后,觉得它也不是那样深。除了中途被喷头绊倒过,但很快还是爬起来,毕竟最后走过来了。
  回头路上走了不知多远,才发现一对恋人,冷冷江风,他们却那温暖拥抱着。
  好久,看到儿时玩耍过的秋千,可笑城市,它们也是冰凉钢铁塑成。
  安逸坐下去,悬空的飘荡,往后飘逝着泪水,开心笑了。
  不知几点,冰雨打在皮肤上,才发觉到冷,但迷失方向。
  回家后,不敢开灯,怕光的刺眼,渐渐几天,适应了黑暗感觉。
  起床后,知道不能呆在家里,出门想到伞,又放弃了它,记得他说过“伞”
  “散”。
  喜欢喧闹的商场,害怕孤独,在那堵电视墙前,呆呆看起《上海滩》,很投入,比平时在家看得认真百倍,很心疼剧中丁力,竟然看得流泪,他好傻,到最后才发现表达的爱都被没收。
  他不过是来得晚了,晚了错过,错过失去。
  日记不再继续,已经完结。等自己感受到爱情快乐时,再去写完那几篇。毕竟是开心过。唯生活必须继续,有朋友说可以发展“写手,作家”,但我清楚自己,太平凡,能做的,只是记录……
  十一月八日星期二晴转小雨早上的太阳,让深秋带着夏意,不用闹钟催响,紧绷的思想和着太阳光芒,温暖又有些残酷的,自己醒了。
  睁开还有一丝疲倦的双眼,习惯看了看枕边手机屏幕,不到七点。思想上已不断上着发条,放弃危险偷睡念头,爬了起床。
  时间上的宽裕,让自己有心情打开衣柜,随意挑选颜色。
  生活是多彩的,开始讨厌黑色心情,被那件折得整齐平躺在柜板上,浅紫色针织衫吸引,是最爱色彩。
  出门前,特意对镜子叼着皮筋,将长发束了起来,拥挤公车上,会少去很多烦恼。
  浅紫色心情,伴随和煦晨光,踏上今天上班行程。
  候车站台上,人潮依旧,波涛似的涌进车厢,一波接一波。
  等了好久,每台车都塞得那样满,老式公交越来越少,视线里出现的,总是接连不断的新款空调车。
  看了看时间,已七点五十,有些不得已挤上了一台721,上车前,排队人群中,大部分人选择了登后门,却让前门已很狭小空间里,空了一席之地,坦然的让我,偷得拥挤里的点点空隙。
  盯着透明挡风玻璃,焦急盼望,能一路绿灯。
  总算走运,八点过五分,车已飞驰到机场河站,那熟悉广告牌,勾起让我这几天的失落感,但每每行到,却还报一丝幻想,因为那个变脸娃娃还在微笑。
  短促急刹后,车停稳了,站在登车台阶下,面对我的两位乘客开始挪动身体,腾出空间好让车门能顺利开启。
  右手紧握栏杆,带些俯视的搜索门外怀念身影,一分无望又期望的心情,忙碌人流,短暂时间,能碰到他,感觉真的像大海捞针。(打捞还需时间考验,但司机能给我的却不到一两分钟)
  但真得太突然,也许缘分来时,即使有些准备,依然会觉得唐突无助,他从门的右边出现了,刹车时的一个恍惚,让我错过了心理准备的刹那时间。
  君站在车下,透过人丛,那只瘦瘦的手,捻着两枚硬币,伸了进来,身体带着半倾将钱往投币厢那狭小口里放了下去,合“咯噔”一声,我的心颤抖了一下。
  脑海内,空无想法,瞬间感觉绝不是激动,平静——一片空白,布满感性的木纳。
  短短数秒,自己从空白中走了出来,心里思索即将面对他时,该说些什么。
  君真是那种很执著的男人,投币时,那面孔就没上仰,也许观察到车内的情况,他已选择了直接上后门。
  心里恨着他的执著,正是它,失望的门再次关闭,盯着他背影,那一套黑色,消失在视线的死角。
  “车开了,请……”广播也不怕累,重复着下站站名,眼睛开始透过仅靠窗一排座位空隙找寻那身影。
  人群中,他被淹没,失落的我,倔强的侧着头。
  心里盘算着该不该挤过人丛去找他,却又带着十二分矛盾,犹豫的心开始挣扎斗争。
  “也许他先看到我,装成视而不见,也许就真没注意……”琢磨犹豫很久,却带来停留——车进了青年路站,身后传来急促声音,打断了我心中顾虑。
  “下不下撒?不下让一哈”,一个中年男人有些急燥的催促起来。
  话音未落,车门已大开,前面的两位乘客下了车,在车门旁等候起来,这样做,为使后面的人能顺利下来。
  我被迫走下台阶,短短两级,腿却矛盾得有点不听使唤。
  下车后的我,不停关注后车门,它,再次关闭了。
  “师傅,麻烦把后门开一下,我从后面上车”,合拢片刻,让我有了鼓莫名勇气。
  我快步走往后走去,心里带着坦然,面对,是选择的终果。
  门,缓缓又次开启,车厢空了很多,君,站在门口靠近台阶位置,右手宣誓一样抓着扶栏,左手搭在挎包上。
  没登上第一步,和他眼神已抢先对视。
  君的表情带些惊讶,眼睛马上调皮的动了一下,笑了。
  那友善微笑,让我疑虑顿时阴云全无。
  笑着轻快登上台阶,害羞得不再敢抬头正视,站到他身旁。
  半晌,无语。
  “最近还好吧?”君打破了默契的幸福沉默。
  “恩”,慌乱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搪塞起来。
  “上班去?”他关心的问。
  “是啊,去上班”,我自信回答,声音虽然很小,却带几分爆发力量。
  “你呢?现在在那工作?”,我好奇问。
  “XXX公司,是家外企,还是做销售,平时挺忙的,每天都搞到八九点”。
  君语气带些谦虚的告诉我。
  我低头看了看他的挎包,上面印的图案和电视广告中经常播出的牌子一样。
  “你搬家了吧?”他问。
  “恩,后面房租便宜些”,我羞涩回答。
  “那怎么在青年路上车啊?”,他有些纳闷的问。
  “不是,早就上了车,一直在前门,为了让人家下车,刚换过来的”,我撒起真实的谎言。
  “你也是吧?”
  “没办法,二姐的小孩户口一直落在新华路,只为了能就近读个好学校,老房子住不下六个人,现在我和父母住在她家。”君笑着解释。
  一路,我们都没谈现在的感情生活,我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还在等候。
  “航空路站到了……”广播开始唠叨,打断了君的话语。
  “我到了,你到哪?”他问。
  太短暂,几乎没感觉到车曾经启动,这一站,太短太短。
  “还有一会”,我无奈的说。
  车门开启了,君挪了一步,转头望着我,愣了会,并没有说“再见”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听得出,还有未完话语,他没有说出口。
  他离开时背影,黑色,带几分沉闷。
  路上的君,抖了下肩膀上的挎带,摸索荷包,掏出一支香烟。低头点燃。
  门外的树木开始缓缓移动,目送着由远及近,次而消失的君,他昂头前行,吐着白色压抑烟雾,还在前行。
  眼睛开始模糊,真不懂是幸福感觉,还是伤悲。(现在回忆起,那刻应该五味具全)。
  那树,从未曾移动,不懂他说过下辈子诺言,还是这辈子去实现?
  站牌,在迷朦中流逝,守着那棵树,每站,都那么清晰,从起点,到终点。
  不是幻想狂,也写不出没做过的事和没有经历过的感情。没必要表示日记真实性,每个读过的朋友会用心感受,用思维去判断。
  今天看到网络上深圳两位女孩的痛苦经历,如果不是新闻标题,很多人可能又认为是一篇血腥变态的小说。
  其实生活比小说有时候更加残酷,生活中小说中,同样都被称做“鸡”,其实,即使她们错得再多,一样是有血有肉有精神的——人。她们不需要同情和怜悯,也许,得到更多的是嘲笑和唾骂。但她们依然顽强的活着。同样有着人的尊严和思想。
  网络上,不追求任何东西,平等的和很多朋友在一起,就会感到快乐,但也绝对划分生活和网络。能放开了说些实话的地方,简单思想里应该是网络。
  很多朋友问为什么起“爱你不久”这个ID?其实只是想写的时候,登陆注册时,准备用“爱你不久只一生”,但天涯注册格子中不让写这么多文字,随便丢弃了后面的三个字,我就成“爱你不久”了。
  不久以后,日新月异追求新鲜的网络会淹没这篇日记,但我很开心,曾经笑着哭着写过,也有了这么多朋友。得到得到的,失去失去的。
  “我的路不在小朋友走的小小的路上,我的路不在汽车跑的宽宽的路上。上山时我喜欢走我的路,下山时我和小鸟一起唱歌。要是你们也肯在我的路上走走,你们会听见我和小鸟在唱歌。听着歌声向前走,路就是再长,也不会觉得累。我喜欢走我的路。”——佘艳亲笔文章《我的路》我从不看书,包括小说,因为很多作家写手的强词我看不懂,太高深,会感到很累,但看到这位因为白血病离开世界的小女孩留下一段文字,我哭了,因为真实,生活真实让她简单的文字充满生命。她很乖,来过这世界,留下她能留下的东西。
  写不出非真实的东西,注定我是个平凡的人,但每个平凡人,都有感动世界的一幕。
  夜深,听到喜欢的歌曲,看到大家真诚话语,有一种莫名感动,但不知如何言表,只懂得,有朋友,是幸福。
  简单思想里,什么都不为,才最真实,因为哭和笑,悲伤和开心,用文字记录。平静的摸摸胸膛,会被自己震撼,因为里面有那颗跳动的心。
  没什么可给你,只有这阙歌,声音比任何东西来得更直接,希望你能喜欢。
  我会好好生活下去,坚强走在路上,有过自己经历,再写出真实生活。哪怕那天只有你一人看,我也会很开心。
  斑斓因为色彩,色彩来自感觉,感觉反映真实。
  繁华都市中,你和我也许同样遇到过绿洲,但身处沙漠中的你我带不走它。
  狂风啸啸,黄沙万里,真的带不走那片绿,饮过甘泉后,只能继续在找寻边际希望的沙漠里前行。
  听过一个改变我性格的故事,现在讲给大家听听,说不定你也听过。能静下心听我讲讲,已经安然心息。
  “两位军人在沙漠里迷路,一老一少,两支水袋里的水加起来只够一人坚持走下去,年长者毅然把自己水袋的水全部倒给年少人,告诉他一定要坚持,等自己去找水源回来。
  他选择离开,找寻也许并不能确定觅得的希望,也把生存的权利交给了年少者,面对的是与死亡并存的希望。
  太阳开始渐沉,呆在原地那位年少者看到夕阳夕下,心里开始胡思乱想,猜测年长者可能已经倒下,又猜测人家也许找到绿洲或出路,抛弃了他,越想心越怕,最后,掏出枪对自己脑袋扣动了扳机——而不远处地平线那头,老者捧着找寻到的一袋水兴奋的正跑向他……“故事讲完了,当时听人家讲完后,真的在以后生活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哪怕没有能看到的希望,我也选择坚持走下去。
  听完你会有自己想法,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听完这首歌后,能看到的是一副沙漠图,把它简单画了下来,自己的感觉,有时是文字,有时是脑海里的图案。
  不管沙漠绿洲,一起走下去:)
  倔强的我
  爱你不久今天是中秋佳节,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对大家道声发自内心的“祝节日快乐,合家团圆”。
  一向不给面子的显示器今天很殷勤,不用拍就亮了,呵,它也知道过节了。
  想象今晚的皓月,还有朋友们和家人亲友爱人围坐在桌旁,赏月品茶的情景,心中倍感欣然,幸福,有时也很简单。
  和你们一起走过的那段日子,今生不会忘怀,也永远和你们一起,开心生活在这彩色世界。
  不能经常回来和朋友们聊天,问候,但常在生活中想到网上的朋友们,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给远方亲人一个思念的电话,给异乡朋友一句真心的问候,给心爱的人一个节日小礼物,幸福,就是这样简单。
  抬头望明月时,回忆心里珍藏的那份幸福,给曾经陪伴走过生活的人一句不能送出的祝福,也很宽慰。
  这首老歌,送给大家,还有自己:),细心挑选了半天,还是喜欢旧上海留声机带着杂音的感觉,仿佛,尘封往事那些点点灰尘,被自己亲手抚去。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中秋时分,更思量。
  无数块红砖,平砌成一堵墙,四面墙加个顶盖,成了一间房。
  还在挖地角时,父亲站在水泥地基的矮条墩上,用脚塌实着填入的泥土,仿佛他多压两脚,地基会更稳固。
  “老张头,这扎的墩子上钢筋条数量够吗?要不要再加上几根,牢靠些啊!”,他气喘吁吁对不远处包工头提起建议。阳光照在父亲布满沧桑,带着沟壑皱纹的脸上,能很清晰见到鼻尖上额头处渗出的滴滴晶莹。
  老张头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我家房子是由他带领的施工队修建),“老廖,你担几多心哦!”他有些埋怨的笑着说:“你去打听下,村里由我负责盖好的房子,没有哪个说不是那个事的”。话里带些吹嘘,故意夸耀着自己功绩。
  听父亲说过,老张头那条跛腿是当年为人家修房时,不小心摔断的。如今做了包工头,还经常一瘸一跛在工地上督查着。
  父亲吃力一跃,跨过小土堆,堆笑着迎了过去,右手从荷包里搜出香烟,客气的递到老张头面前。
  “我也不是蛮懂,只觉得指头粗的钢筋太细,还是你专业些”,父亲谦虚赔起小心。
  老张头右手扶着跛腿,用省力姿势支撑起不算强壮的身体,左手接过父亲的烟,想了半晌,才把过滤嘴那头叼上嘴。
  “乡里乡亲的,我也不会做偷工减料的事啊!人家房子都是按这标准修的,你就放心吧!”他套话中开始寒酸起来,声音带些含糊。倒是那根香烟,随着嘴唇上下跳动起来。
  父亲慌忙掏出打火机,用左手搭起棚,“喀”的一声,老张头嘴里叼着的烟开始星星起来,腾起一团白烟。
  “放心,肯定放心”,父亲笑着还不忘嘱咐,“你老哥就多些操心,耐点烦,把我家房子修过细点……”
  上主梁那天,平时一向节俭的父亲,一清早特意跑到镇上买了挂一万响红鞭炮回,爬上梯子,把它的一头绕在梁上,选了个好时辰,亲手用香烟点燃了引线,随后传来震耳爆竹声中,我看到他欣悦的笑。
  母亲打一清早起床,就一刻未停的忙碌准备着中午那餐饭。(按家乡规矩,新屋上梁这天,房主要好饭好菜请建筑工人们吃一顿,而餐桌上必须得足足弄五斤肉,五斤鱼)
  熟悉山间小路,不再曲折漫长,一路轻快小跑奔向家的方向,巴不得快些告诉母亲我刚看到的现场情况。想象以后,他们不用再为材米油盐而穿梭于这条晴时坎坷雨时泥泞的山路,心中更是愉悦。
  跨进大门槛,我径直走向厨房,老远听见灶台里炉火正旺,干树枝烧得噼啪作响。
  进门一刹那,突然愣住了,一股涌上的感动使自己无声而有些僵硬的站了许久。
  母亲正背对着我,用心的站在案板旁切菜,原本外面气温就高,厨房灶边更是热,她衣裳后背那块已湿透,不规则的紧贴在身上。我清晰看见,母亲那已有些年迈的脊梁。
  半晌没会过神,身体凝固在原地,只觉沿鼻梁两侧有丝酸酸向上的味道,让视线变得模糊,脑内,白幕般空荡印象里,全是母亲背影。
  过了会,母亲没放下手中活,边切菜边习惯性望向灶上烧得热辣,已吱吱作响的油锅,余光,让她注意到站在门口发愣的我。
  “皓,你爸那边还顺吧?”她关心问。
  她的话语让我清醒过来,忙走向灶台边,蹲下身子,低头用火钳拾掇起麻袋里的树枝,往灶膛中满满塞去。
  “挺顺的,妈,您就别操心了”。我掩饰着回答。
  可能是弯腰原因,满溢泪水顺面颊滑落下来,我偷偷用手背擦拭,努力掩盖哭泣的痕迹。
  “眼睛被熏到了吧?赶快出去洗洗,这让我来”,母亲见我在流泪,心疼的劝我离开。
  “妈,没事的!”忙垂下正搓揉眼睛的左手,我拨弄了下外边一小撮待尽的灶火,倔强的用自己方式坚持着。
  母亲拽不过我,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那口烧热的油锅发出饥饿声音所打断。
  她忙用刀面盛起切好的鱼块,左手小心扶起堆得高高的菜,麻利的转身凑近灶旁,迅速让它们沿锅沿滑落在油中。
  “滋……”,那被煎熬的声音响彻整个厨房。
  “在外面做事不容易啊!”,母亲拿着锅铲,小声的自言自语起来。带些怜爱。
  我没做声,执著的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其实母亲的话,有几分是说给我听,心里很明白她的疼爱,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母亲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米缸。
  “皓子,帮我把锅(里的菜)看到,”她用锅铲敲了两下锅边,清脆的铿锵声把我从短暂迷漫中唤醒,忙起身接了过来。
  “得去多淘些米,菜不好,饭总得让人家吃饱啊!”母亲慌忙走到缸前,揭起盖子,开始往簸箕里舀米。
  其实在外谋生的人,能吃上一餐家常便饭,就是件很幸福的事。
  翻动着锅铲,突然想到白兰,她在那小雨的盛夏天,嘣出那句平实,却让我一辈子记忆犹新的话。
  还记得那天的小雨,让我俩有些湿漉的躲进一家兰州拉面馆,当白兰把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到我面前时,她平实得不能再平实的说了一句:“皓,你先吃吧!吃饱了不想家”。
  那刻的我,感慨万分的盯着白兰愣了半会,她熟悉可爱的脸庞给了我一个可爱又开朗的笑容。
  这豁达一笑,快门似捕捉,牢牢印刻在我脑海里。(未完)
  十一月三日星期四阴有雨
  怪怪的天气,深秋的闷。
  和平时一样,7点准时起了床,(搬到市郊后,确实用了些去日子适应,耗费在交通工具上的时间,换来了金钱上的节约。早起又无奈的忙碌,心里却其实最渴望一顿甜美安逸的睡)。
  窗外太阳没怎么露脸,却隔着空气传播一种夏季才出现的闷。呼吸带些困惑,身体发出阵阵微汗。
  发条似的生活,超过十几个小时的工作,重复的,每天迎着太阳出,伴月亮而归。
  已习惯公车上罐头似的人海,(天气渐凉,2元一趟的空调车不再受欢迎,被冷落一个夏天,1元2角的老公交车,得用浑身力气才能被后面乘客推挤上车。
  八毛钱的差异,让每个上班打工的人,接受挑战。)
  不到八点,等到一台十路专线,车还没进站,候车人潮已开始流动,老远透过大玻璃,发现车身里已塞满人,黑漆漆一堆,没什么光线能透进去。
  缓缓的车轮停下脚步,大开的车门,却没见到一位乘客下车,还算有序的队伍,慢慢往车里灌,不到两分钟,便卡住不动了。
  “后门开了,把钱传进来,剩下的人往后门上”,司机扯开大嗓门,提出建设性话题。
  我排得较后,立刻把手里捏着的钱递给半悬在车与大地之间一位戴眼睛的男人,与很多乘客一样,小跑着去挤那后面的双开门。
  前胸贴着后背,被不迟到的力量推动着,夹心饼干一样,登上了车,刚感觉到缓缓移动,便听见身后传来的呐喊:“师傅,脚夹了,把门开一下”,一位妇女叫嚷起来,听上去带些焦急的痛苦。
  “汽”的一声,门动了一下,立刻又合拢了,唯一感觉身体被前后压迫得更紧了。
  头开始有些发晕,闷闷的天气,更闷的车厢,有些喘不过气,能呼吸到的,是各种汗味。
  不停拜托着人家,用了半天工夫,和每个人交换起位置,终于,在靠右人群中突破,挤到了车窗旁,到不为看风景,能呼吸到些吹进车内的新鲜空气,已是很幸福。
  头发挨着脸颊,被风吹得有些调皮,痒痒的。
  没法用手去缕一下,只有压抑空间,能抓住靠椅上的铁栏,真的别无它求。
  车窗外,忙碌人们都匆匆赶往觅食方向,摩托车群像小鱼一样,争先恐后不听超越着,仿佛抢到一分钟,就是速度冠军。
  车行机场河,司机为了抢时间,不按规矩的超越了排队进站的车辆,当最后那台公交车头从我视线中缓缓消失时,电影序幕拉开似的,见到了站台上等候的他。
  心悸的有些怀疑,侧头回望,细细辨认出熟悉身影。
  车停了,时光仿佛停止,慢慢逆流,他,瘦了很多。
  君穿着件黑夹克,半畅,露出黑色衬衣,黑色西裤被黑色挎包半掩,那包上的图案好象在电视广告中见过,装束中,是唯一色彩。
  有个女人曾经对他说过,穿黑色衣服精神,我也说过,黑色的衣服让他显得更瘦,不合适。
  现在的他,还是选择了黑色。压抑带着郁闷,悲伤的掩饰真实心情。
  他没看见我,只是不停张望排队车辆,有些仓促感。
  心,开始有些迷茫,脑海里幻想起下车和他见面,眼前空荡车窗,仿佛一扇门。
  琢磨他也许搬了家,离我这样近,这城市,大也小。
  很想面对面问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在哪上班,有没有再胡乱喝酒——却,没那勇气。
  怕,怕面对,那城市中的陌路感,怕,失落后的尴尬。
  凝视着曾深爱的人,却遥远不可及。
  停滞间,不知哪里来了雨,撒下的哭泣,点点滴滴。
  玻璃窗上几滴,被发动喘气的抖动滑落下沉,心也一样,沉。
  渐渐,消失的身影。带走我的心。
  下车后,听见身后车门关闭,路上丢魂似行走着,傻傻开始琢磨起生活中不同的门,也不停开启,只是,走出的那扇,不知是否关闭。
  雨,还在不停的下,已很小,很小……
  商家联盟排行榜 👍